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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夏滟儿
怎幺这样呢分明想好好表现,偏偏老是出岔,上回在青年面前失了风範,他足足一週闭门不出,自我反省,除了刻意张狂,他人生从未那般失仪,没想更丢人的还在后头,他熨好的西装裤全是汤汁,紧黏大腿,十分不适。
苏砌恆拎了抹布和一件休闲裤来,「那儿有厕所,你去擦擦,顺道把裤子换了。」
「我不是故意」
苏砌恆叹:「我知道。」
他这声叹息,又令唐湘昔更惶了。
子弹穿过皮,残留教人背脊发麻的痛楚不停作祟,有时午夜梦迴,思念某人至极也会突然发作,而面对着青年毫无把握,同样浮现痛楚,彷彿另一个心脏。
他不想讲那些示弱的话博取同情,一个软弱的男人绝对不会讨人喜爱,他坚持着这点,没多言语,默默进了浴厕。
苏砌恆把地板周遭擦乾收拾,过一会唐湘昔回来,他站在那儿,像个迷失了的孩童,面部纠结,略含茫然,苏砌恆吁:「你知道这时候要说什幺吗」
唐湘昔:「什幺」
「对不起。」苏砌恆彷彿教导小熙,一字一字道:「这是最基本礼貌,不是吗」
唐湘昔这回表情明显扭曲,嘴掀了几度,可就像个哑巴,简单三个字说不出来,他并不是不会道歉,做生意时难免必须低头赔礼,可生活上要他明确说出那三字,却奇异地困难,彷彿喉咙卡了刺,很难受。
不是难受要讲,而是难受这幺一句基本的话,他竟哽着开不了口。
苏砌恆心肠软,可对孩子一向该教则教,简而言之不能惯。他说:「我们家不欢迎没礼貌的客人。」
唐湘昔立刻划重点,「所以我有礼貌,就能随时来」
苏砌恆点点点,「你能不能不要每件事都看得那幺」功利价值取向他不会形容了。「我想我有东西需要让你看。」
唐湘昔:「」
苏砌恆进房翻找,回来时拿了一片光碟搁进放映机里,唐湘昔不解其意,这是要和他看电影
画面上一道彩虹闪过,一群打扮鲜豔扎人的卡通动物一边跳舞一边唱歌绕成一圈好不欢乐。
唐湘昔:「」瞎毁
一名堪称漂亮的长髮青年跳出来,他一身白色,独独领口一条红领巾,十分显眼。「嗨我是阿貂哥哥,各位小朋友好喔,这次呢,要跟大家分享请、
谢谢、对不起的用法喔。」
旁边一头狮子挠头:「请、谢谢、对不起那是什幺可以吃的吗吼我最喜欢吃了。」
「不是唷这是很重要的基本礼貌,我们学会了,就可以当一个乖宝宝喔」
唐湘昔脸抽,完全不明白上演哪齣,莫非这是苏砌恆赶客的暗示他坐立难安,尤其里头人说话慢,一句话连带好几个动作,看得他这个焦虑症患者非常的想砸电视,你们好好说话会死吗嗄
苏砌恆:「小熙从小看这个,特别喜欢那个阿貂哥哥。」
可惜唐艺不做儿童影视那块,而自己在演艺圈人脉浅,否则早想法子替孩子弄到一张签名了。
所以这是带他接触孩子童年唐湘昔仍一头雾水,好在一片时间不长,约三十分钟,结束了折磨,苏砌恆突然问:「现在晓得了没」
「什幺」
「请、谢谢、对不起的用法。」
唐湘昔:「」
这是把他当学龄儿童了
儘管对罗颖有些不好意思,可苏砌恆真心觉得唐湘昔的教育走山了。他事业成功,酷帅狂霸跩,走路有霸气,可又如何人与人之间基本沟通、交流方式一概不懂,连表白真的是表白吧都一副高高在上,飞龙在天的死德行,实话讲真的很欠教。
自己来讲满那个的,不过还是得讲。「我没误会的话唐先生,你想追我,没错吧」
唐湘昔没回答,可泛红耳直接出卖答案怎以前没觉察男人有这些反应呢
命里注定有缘无分,大抵就是这样吧。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多可以甜蜜的地方,却统统忽略。苏砌恆暗自叹气,到底是前世的纠葛,抑或是命运的捉弄随便。
现在归现在。
他很直接:「现在的你,我是不会接受的。」
他见男人下颌收紧,近乎抽搐,感觉像在忍住咆哮冲动。他深呼吸半天,终于平静问了句:「为什幺」
苏砌恆:「我不喜欢被人监视或窥看生活。」
唐湘昔:「」
苏砌恆:「我不喜欢你对我势在必得的态度及眼神。」
唐湘昔:「」
苏砌恆:「我不喜欢」
他一项项数落,每句开头皆是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唐湘昔越听面色越黑,终于狮吼一句:「够了反正你就是不喜欢我,你不用强调,我生来又不是为讨人喜欢的──」
讨厌他的、恨不能他死的多了去了,他不在意,可独独青年,言语如刃,刀刀见骨,足以令他丧命当场。
他嘴掀掀,最终咬唇,才摁住那股出言乞求的冲动欲望。
苏砌恆黑目润润盯着他,主动说:「所以,你不想我喜欢你吗」
怎可能不想午夜梦迴都在想,明知光想本身就是奢侈,可又不得不想。
他是他的豔火。
斑斓而美丽,虚幻而壮烈地消散在他生命之中。
光是想,就是一种盼头。
唐湘昔一口气憋得紧,最终失力,颓软在沙发里,疲累掩面,进而自嘲:「你会喜欢我吗」
苏砌恆没语,唐湘昔心吊在那儿,一细丝垂着,哪怕苏砌恆一声叹息,都能令之砸落在地,碎成末。「我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抢也好骗也好总之弄进手里,得不到就想法子弄坏,让别人碰不了。」
如若错过,护他安好这种事,他总归办不到,苏砌恆倒楣,偏偏撞上他,也算是种冤孽了。
他心里矛盾,同情青年,可转而想想真同情,那自己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是对你,我不会这幺做的。」唐湘昔吐息,他宁可逼死自己,亦不损坏他分毫。「你不喜欢我喜欢人的方式你说,我会改。」
但求一记青眼及垂怜,可怜可怜他,他已不愿孤寡一生。
所以──
「能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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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 《宠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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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喜欢我吗」
苏砌恆:「」
好像小孩子间的问答,可男人却是用了极大勇气问的。四年了,眼前这个人该四十,而自己也将迈入而立,可爱情上,他们确实笨拙如同稚儿,不仅唐湘昔,他亦然。
苏砌恆不是没反思过,他的喜欢乃至于爱,一直搁在心里,即便有些表现,也是压抑的、不敢明言的,他求平等,却先把自己搁到了很低的位置,然而要求人经过时小心注意,勿踩到他,凭什幺
于是两个不懂爱、无暇爱、无力爱的人碰撞在一起,产生悲剧,理所当然。
现在呢
「如果──」
如果怎样苏砌恆话到一半卡住,人是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的,接下来的言语,肯定会彻底颠覆这四年来好不容易窃取的平静生活,他有可能后悔、有可能庆幸,毕竟未来的事无人得以掌控。
他害怕选择。
可其实选择早已开始,从他迎男人进门、忍不住教导他基本的人生观起,倘若不是试图要给彼此一个机会,何需如此
不得不说,时间真是用料最顶级的橡皮擦。
倘若男人在他离开四个月后便出现,他会激烈抗拒,拚死抵抗,钻进牛角尖里,坚决不给任何妥协空间。而现在,他伤过心、挨过疼,爱恨交杂,而橡皮擦把那些错误的、待修的全抹了,儘管仍存淡淡遗痕,可最少还能在上头添写崭新一笔。
他叹气,男人种瓜得瓜,过去他手把手教导,灌输他相信自我,相信──他的选择,不会是错的。
唐湘昔屏息以待,苏砌恆开口:「如果你能够成为可以让我喜欢的人,我就会喜欢你。」
唐湘昔一颗心七上八下云霄飞车冲来冲去,等了半天居然是这幺一个模稜两可的说法,不禁磨牙:「你最好给我个标準。」
「又不是交作业,哪有什幺标準」苏砌恆受不了,「你现在这副威吓人的样子就减分」
「」好歹是商人,唐湘昔立马换了个态度。「请告诉我你所谓的评分标準。」
苏砌恆:「太假了,减分」
唐湘昔:「」
完全自由心证就是了。
好吧,被追者最大,能有这样结果,他该偷笑了。
可他没笑,反而眼角发涩,他们之间弯弯绕绕,终于走出一条不那幺绝望的路:他不必抛却家人及名声,更不用被迫传宗接代,而他爱的人还愿给他机会。
他思及那妇人死前赠与他的祝福,他以为自己永远得不到,可上天不管耶稣还是阿拉,终归留了扇窗给他。
他谢天,自己爱上的是这样一个单纯善良得,近乎傻气的人。
换做自己,肯定做不到这般搁下。
他在心里坦诚爱意:他爱上一个男人,他是不折不扣的同恋,而他会以这个身分,追求这个人,爱他、宠他,直到死去那一刻。
「我跟家里出柜了。」
唐湘昔突来这句,震愕苏砌恆。对,他怎遗漏了男人的家世──
「我家人已经接受了,这辈子我不会娶妻,能给你的是终身伴侣的名分。」
等一下,会不会跳太快「我认为我们现在关係,甚至不及朋友」
傻兔子,感情跟下注一样,上了赌桌,不多使点筹码,怎诱惑敌手跟注
唐湘昔暗自苦笑,他到底是这样的人,撬了一点儿缝,就规划着怎样鲸吞蚕食里头嫩,不放过一滴鲜美汤汁。
「我想先把疑虑釐清。」他冠冕堂皇扔出理由,「苏沐熙的事我哥依然不知道我倒是佩服你了,唐家人全练过武术,唯独我哥因有气喘没练,居然被你抓着他对你姊一直很抱歉,不过那晚真是个意外,罗盛下的药,倘若你希望孩子可以认回父亲,我会跟我哥沟通。」
这话诚意确实十足,倘若唐湘昔仍计画用以前的欺瞒甚或更狠的方式掩盖孩子血缘,苏砌恆会恨死他,但这次他表现出的态度,是真要帮他。
「不必,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苏砌恆隐隐有憾,为何不能够早一点呢在我深深信赖你的时候。可追究过去已无意义,自己也从中学习成长,一切均是最好安排,他接受。
唐湘昔反倒皱眉。「你不信我。」
苏砌恆好笑,「不是,只是这件事真的没什幺意义,而且苏家总不能只到我这儿。」
当然他不会干涉小熙向或人生规划,只是单纯不想让这姓氏或家族太早消失。
唐湘昔没多言语,他在重视血缘及传承的大家族中长大,能够理解旁人对传宗接代的执念。
「我刚讲那些,能加分吧」
苏砌恆无语。「你这人」
罢了,自己也没打算更动他灵魂里的东西,他当初比现在更糟,自己都能爱了嗳,到头来还是爱啊,或许他不是爱错人,而是方式不对,相隔四年,很多事他可以用第三人称看待,他没勇气告白,本放弃谈爱,却一厢情愿认为,他们之间该有情分
撇开孩子的事,一切其实没那幺複杂难解。
他见时间差不多,得準备晚餐了。「你回去吧。」
唐湘昔:「不留我吃饭」
「」苏砌恆:「太厚脸皮,减分。」
男人立刻站起来,「我该告辞了。」
「噗。」人都虚荣,偏好奉承,他这般反应着实讨好了苏砌恆,他说:「慢慢来吧,我来到国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太绷紧自己,选择西雅图也是这儿的氛围使我放鬆」
唐湘昔煞风景来了句:「以前这儿可是自杀率第一高的城市。」
苏砌恆噎住,忍不住瞪他一眼,随后道:「你心里有什幺,看到的就是什幺。我觉得这里很好,让我很平静。」
唐湘昔勾唇,「我也觉得这里挺好。」
因为你在这里。
苏砌恆送人到门前,唐湘昔瞅着他嘴唇,真想吻他,可清楚不到时候,苏砌恆只是不再抗拒他追求,不是任他予取予求,这中间差异,他是明白的。
苏砌恆觉察到他难耐低落,不禁笑:「你很好,别回头去想你一直以来习惯对人的安排。」
唐湘昔:「」
苏砌恆:「张悬的歌,在我曾经很难过,找不到答案的时候,是这首歌说明了一切。」
──我知道你不像我渴望那样去爱,可能更多的,就是我并不让你渴望起来。
所以一切仅是自己并非唐湘昔渴望的那个人──至少那时候不是。就像两块积木,形状不同,各有稜角,始终凑不到一起,可是能说积木形状不对吗不合罢了。他听着听着,想开不少,不料现在,唐湘昔修整了自己的形状,就是为了能和他组成一块。
稜角全平了,可气势犹在。
他曾跟陆律师说,得要有心,唐湘昔才会找到他。不论爱情或感情,都有个心,都应该用心。缺了心的爱,又哪叫爱呢
如今男人找来了,并且展露真心,终于不再白白教人受着无心的绑缚。
「我相信当你感觉你自己的那部分,同于我现下的,你一定会比我勇敢。」
男人一直是主导者,儘管现在看似由他引导,可当男人抓到诀窍,苏砌恆相信肯定做得比他好。
你这样成全我的过程,再应该不过。
思罢,苏砌恆关上门,同时开启另一个开始。
傍晚威尔斯携小熙回来,威尔斯直觉:「家里来过人了」
「啊,嗯。」分明没干什幺,苏砌恆却莫名心虚,转移话头问小熙:「如何好玩吗」
「好玩」小熙儘管跳级,可仍保留了这年纪该有的天真活泼,而且在遇到威尔斯后更加明显,俩孩子联手闯出的大小祸不计其数,从前一皮起来,能把整屋给掀了。「下次舅舅一起去」
「好好。」嘴上答应,可自己到底不习惯人多场所,儘管过去,好歹出过名一阵子,而他一向低调,就怕被人发现身分,惹来麻烦。
不过再谨慎,麻烦仍至还高唱「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但选择已发生,他抱着孩子,过去害怕的事,如今做来轻而易举,他曾一度埋怨人生,直到小熙诞生,才发现自己幸运至极,所有痛苦均成养分,因为不孤单、因为不得不,所以他砥砺自己成长,现在终于可以和男人齐肩,达到平等。
原来平等是这样来的,不是旁人施予,更不是看谁钱多、社会能力强,而是自己解放自己。
晚餐后照例放两个小的收拾厨房,苏砌恆洗澡出来,看见扔一边的手机显示来讯。
他滑开看,是男人离开不久后传的。
「谢谢你的姜汤,对不起弄髒了屋子。」
还附了很不符合他形象的卡通图,看着贱贱的。
「不客气。」他回讯。
男人又回来:「这样会加分吗」
「」苏砌恆乾脆已读不回了。
又见fb那儿有动态,他点入瞧,未料本不以为会回覆的,被回覆了。「苏砌恆」回答:「珍惜我拥有的,以及我能拥有的。」
实在想不到这会是男人的回答他忽然对他这一年历经感兴趣起来,于是细细翻阅起那位「苏砌恆」的纪录,最初只有照片,后来才慢慢增加文字,他去了很多地方,没一处是单纯平静的,不是战乱中,就是天灾后,而他也从旁观到参与救援,始终没露脸。
有人问他为何放下台湾,突然跑去做这一些「苏砌恆」回:「我想以自己的力量,试着回馈这个世界。」
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唐家吗
苏砌恆惦着,下面回言一票「感动」「男神不死」当然亦有说他过气在沽名钓誉的,他见了,不知是为谁出气,忍不住回:「加油,我会记得这年代里你做的事情。:」
同样是张悬的歌,他曾经很想唱这首歌给男人听,如今算是另一种实现了吧。他因他而改变了自己,无论好坏,总是抛不开的,苏砌恆看着那一串记录,玫瑰色眼镜又回来了,真糟啊。
他开始想:男人分明善于利用筹码、运用人,为何关于脆弱一字不提
他历经这幺多,却只留下看不出情绪的只字片语。
「苏砌恆」拍了个发黄的麵饼:「someone gave me his everything. lord im doing all i can, to be a better man. 」
这儿简直成男人树洞了,他在这里展现另一个自我,用旁人名义。苏砌恆终于领会偷窥的快感,他在帐号按下讚,当然不排除这是男人计谋一部分,毕竟他使用的是「苏砌恆」的帐号,可看po文着实瞧不出啥,他笑自己被害妄想得过分,尤其历经两人想法上巨大的乌龙差异,也许他该单纯一点看待他。
他关上电脑,某方面,心有感激。
倘若不是有人运用着,否则这无主的粉丝页,早该淹没在浩瀚网海中,遭受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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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 《宠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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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湘昔回到位于西雅图的住宅,恍若遭受一场三温暖。
太难解释眼下心情,索放弃,萧蔽日打来关心,唐湘昔:「急什幺,才刚有进度。」可口气分明掩不住得意。
萧蔽日:「哦,上床了」
「」唐湘昔噎了噎:「他同意我追求。」
那边沉默好一阵,唐湘昔炸毛:「我正在享受恋爱的过程」
萧蔽日:「好吧,老爷您慢慢儿享受,但别忘在不举前追到,否则奴家担心您得伯拉图到死了。」
他浓浓同情透过国际电话传来,这还是个古代的别倒错者唐湘昔一边os一定要抽空和他经纪人谈谈人生,一边磨牙,饱汉不知饿汉饥,他有千万种手段能把兔子生吞了,问题是能吗捨得吗
他四十了,年轻时觉得天下我有,哪样不是手到擒来到现在才明白真心难得,不可强求。当初想法子撮合管叔游姊,以及两颗太阳,就是不想他们同自己一般,死前徒剩遗憾伤感。
他想起老爷子死前召他进去问话,问他:「身为唐家人,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幺」
他不知每个人被问到问题均不相同,于是琢磨了会,很样版地答了:「没能让唐家更上一层楼。」
老爷子听言嗤笑了声,癌细胞扩散到眼球,导致他眼盲,双目浑浊,可朝向自己时,唐湘昔不觉悚了一下,彷彿被人看透灵魂。
老爷子转回去,眼睛朝着天花板说:「我的遗憾是听了个白痴的话,硬要传什幺宗接什幺代,到头来还不是给你们这些小崽子掌位」
唐湘昔:「」
唐家老爷子是他们伯公,仅有一个女儿,可脱离了唐家,年轻早逝,于是最后只能从弟弟的儿孙里挑,拚了一生,这般结果,换成唐湘昔难免也觉不是滋味。
然而老爷子却道:「也是我自己当年傻,硬要抢,抢了又搁不下,到死前都没得到想要的就是这幺个沉重的位置,我都恨不能扔了,你们却在下头挣,这唐家可真像个蛊盅」老爷子咳了咳,用几乎罕见的温情道:「有遗憾就别跟唐家瞎缠,不值得」
他当时以为老爷子病糊涂了,净说些瞎言瞎语,此际回思不禁胆寒,兴许老爷子什幺都明白,所以他选择冷冰冰的唐湘罭──不像他们被迫争气,那人的人生里仅一个「唐」字,单纯直白得不行。
人各有志、适才适所,现在换他哥全家旅行,满世界走透透,时常拍摄各地照片上传fb,他浏览动态,唐湘芝神明显比在台湾更好,前阵子通讯,还说胃病不药而癒,气喘也几乎没怎发了。
他吁口气,最后一丁点的放不下,终于彻底散了,跟手边的菸一般,抽到了底,仅剩灰烬,飘飘上天。
他捻熄菸,改登入另一个帐号──这是苏砌恆以艺人名义经营的,当时人跑了,公司随便拈了个出国进修的理由,后来偶尔帮忙转贴消息,没怎经营,直到旅行前他心念一动,登入了帐号。
公司没换密码,可始终不见旁人登入痕迹,他不确信对方会不会来看,先前是有人提过不如删了,不然空蕩蕩的,更显惨凉,唐湘昔罕见犹豫,最终搁置一边,反正没人用,不如鸠佔鹊巢当成自己的树洞,另一方面,也好似一个寄託:青年在陪自己旅行,如他过去留在自己身边,那样安静,那样贴心。
记录断断续续,后来成了习惯,偶尔有人回文,他捡想回的回,因为互动很少,儘管粉丝数算高,可留言者大致是那群死忠面孔,直到最近多了个新粉,在每篇文章底下按讚,消息哗啦啦显示,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那粉又回了一篇旧文:「加油,我会记得这年代里你做的事情。:」
换做平时看看就算,可今日不同。这是张悬的歌,青年从前对他唱〈豔火〉,如今是〈毕竟〉,而眼下又来了首〈玫瑰色的你〉,实在太巧。他点入这帐号里瞧,里头十分乾净,没有头像、没有发文,ip他查了下,在台湾。
看来不是同个人了。他吁气,心里感受複杂,思及青年今日所教,现学现卖回了一句:「谢谢。」
一早醒来,苏砌恆由二楼望下,最能直观感受的是,那些监视人员好像撤走了。
大抵是从前当艺人,还被老闆包养,难面对狗仔多了分戒心,不过不排除唐湘昔本没找多专业的人员,他就是摆明让他知道自己一举一动皆在他掌握之下,休想逃。
是人都不喜欢被掌控,过去他因不得已而忍受,现今感觉舒服许多,而且庆幸唐湘昔至少懂得「尊重」首字第一划怎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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