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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庸
段正淳于眼前情势早已十分明白,段延庆与慕容复想把自己当做踏上大理皇位的阶梯,只有自己将皇位传了给段延庆之后,他们才会杀害自己,此刻却碰也不敢碰,若有敌人前来加害自己,他们还会极力保护,保段誉却危险之极。他哈哈一笑,说道:我的皇位只能传给我儿段誉,要我提早传位,倒是不妨,但要传给旁人,却是万万不能。
慕容复怒道:好吧,我先将段誉这小子一剑杀了,你传位给他的鬼魂吧说着刷的一声,又将长剑抽了出来。
段正淳哈哈大笑,说道:你当我段正淳是什么人你杀了我儿子,难道我还甘心受你摆布你要杀尽管杀,不妨将我们一伙人一起都杀了。
慕容复一时踌躇难决,此刻要杀段誉,原只一举手之劳,但怕段正淳为了杀子之恨,当真豁出了性命不要,那时连段延庆的皇帝也做不成了。段延庆做不成皇帝,自己当然更与大理国的皇位沾不上半点边。他手提长剑,剑锋上青光幽幽,只映得他雪白的脸庞泛一片惨绿之色,侧头向段延庆望去,要听他示下。
段延庆道:这人性子倔强,倘若他就此自尽,咱们的大计便归泡影。好吧,段誉这小子暂且不杀,既在咱们父子的掌中,便不怕他飞上天去。你将解药给我再说。
慕容复道:是但思:延庆太子适才向段夫人使这眼色,到底是什么用意这个疑团不解,便不该贸然给他解药。可是若再拖延,定然惹他大大生气,那便如何是好
恰好这时王夫人叫了起来:慕容复,你说第一个给舅妈解毒,怎么新拜了个爹爹,便一心一意的去讨好这丑八怪可莫怪我把好听的话骂出来,他人不像人
慕容复一听,正中下怀,向段延庆陪笑道:义父,我舅母性子刚强,要是言语中得罪了你老人家,还请担代一二。免得她又再出言不逊,孩儿这就先给舅母解毒,然后立即给义父化解。说着便将瓷瓶递到王夫人鼻端。
王夫人只闻到一股恶臭,冲鼻欲呕,正欲喝骂,却觉四肢劲力渐复,当下眼光不住在段正淳、段夫人、以及秦阮甘三女脸上转来转去,突然间醋意不可抑制,大声道:复儿,快把这四个贼女人都给我杀了。
慕容复心念一动:舅母曾说,段正淳性子刚强,决不屈服于威胁之下,但对他的妻子、情妇,却瞧得比自己性命还重。我何不便以此要胁当即提剑走到阮星竹身前,转头向段正淳道:镇南王,我舅母叫我杀了她,你意下如何
段正淳心中万分焦急,却实是无计可施,只得向王夫人道:阿萝,以后你要我如何,我便即如何,一切听你吩咐便了。难道你我之间,定要结下终身不解的仇怨你叫人杀了我的女人,难道我以后还有好心对你
王夫人虽然醋心甚重,但想段正淳的话倒也不错,过去十多年来于他的负心薄幸,恨之入骨,以致见到了大理人或是姓段之人都要杀之而后快,但此刻一见到了他面,重修旧好之心便与时俱增,说道:好甥儿,且慢动手,待我想一想再说。
慕容复道:镇南王,只须你答允传位于延庆太子,你所有的正妃侧妃,我一概替你保全,决不让人伤害她们一根寒毛。段正淳嘿嘿冷笑,不予理睬。
慕容复寻思:此人风流之名,天下知闻,显然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之徒。要他答允传位也只有从他的女人身上着手。提起长剑,剑尖指着阮星竹的胸口,说道:镇南王,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一言而决。只消你点头答允,我立时替大伙儿解开迷药,在下设宴陪罪,化敌为友,岂非大大的美事倘若你真的不允,我这一剑只好刺下去了。
段正淳向阮星竹望去,只见她那双妩媚灵动的妙目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心下甚是怜惜,但想:我答允一句本来也不打紧,大理皇位,又怎及得上竹妹但这奸贼为了讨好延庆太子,立时便会将我誉儿杀了。他不忍再看,侧过头去。
慕容复叫道:我数一、二、三,你再不点头,莫怪慕容复手下无情。拖长了声音叫道:一二段正淳回过头来,向阮星竹望去,脸上万般柔情,却实是无可奈何。慕容复叫道:三,镇南王,你当真不答允段正淳心中,只是想着当年和阮星竹初会时的旖旎情景,突听啊的一声惨呼,慕容复的长剑已刺入了她胸中。
王夫人见段正淳脸上肌肉扭动,似是身受剧痛,显然这一剑比刺入他自己的身体还更难过,叫道:快,快救活她,我又没叫你真的杀她,只不过要吓吓这没良心的家伙而已。
慕容复摇摇头,心想:反正是已结下深仇,多杀一人,少杀一人,又有什么分别剑尖指住秦红棉胸口,喝道:镇南王,枉为江湖上说你多情多义,你却不肯说一句话来救你情人的性命一、二、三这三字一出口,嗤的一声,又将秦红棉杀了。
这时甘宝宝已吓得面无人色,但强自镇定,朗声道:你要杀便杀,可不能要胁镇南王什么。我是钟万仇的妻子,跟镇南王又能什么干系没的玷辱了我万仇谷钟家的声名。
慕容复冷笑一声,说道:谁不知段正淳兼收并蓄,是闺女也好,孀妇也好,有夫之妇也好,一般的来者不拒。几声喝问,又将甘宝宝杀了。
王夫人心中暗暗叫苦,她平素虽然杀人不眨眼,但见慕容复在顷刻之间,连杀段正淳的三个情人,不由得一颗心突突乱跳,哪里还敢和段正淳的目光相触,实想像不出此刻他脸色已是何等模样。
却听得段正淳柔声道:阿萝,你跟我相好一场,毕竟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天下这许多女人之中,我便只爱你一个,我虽拈花惹草,都只逢场做戏而已,那些女子又怎真的放在我心上你外甥杀了我三个相好,那有什么打紧,只须他不来伤你,我便放心了。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温柔,但王夫人听在耳里,却是害怕无比,知道段正淳恨极了她,要挑拨慕容复来杀她,叫道:好甥儿,你可莫信他的话。
慕容复将信将疑,长剑剑尖却自然而然的指向王夫人胸口,剑尖上鲜血一滴滴的落上她衣襟下摆。
王夫人素知这外甥心狠手辣,为了遂其登基为君的大愿,哪里顾得什么舅母不舅母只要段正淳继续故意显得对自己十分爱惜,那么慕容复定然会以自己的性命相胁,不禁颤声道:段郎,段郎难道你真的恨我入骨,想害死我吗
段正淳见到她目中惧色、脸上戚容,想到昔年和她一番的恩情,登时心肠软了,破口骂道:你这贼虔婆,猪油蒙了心,却去喝那陈年旧醋害得我三个心爱的女人都死于非命,我手足若得了自由,非将你千万万剐不可。慕容复,快一剑刺过去了啊,为什么不将这臭婆娘杀了他知道骂得越厉害,慕容复越是不会杀他舅母。
王夫人心中明白,段正淳先前假意对自己倾心相爱,是要引慕容得来杀了自己,为阮星竹、秦红棉、甘宝宝三人报仇,现下改口斥骂,已是原怒了自己。可是她十余年来对段正淳朝思暮想,突然与情郎重会,心神早已大乱,眼见三个女子尸横就地,一柄血淋淋的长剑对着自己胸口,突然间胸中一片茫然。但听得段正淳破口斥骂,什么贼虔婆、臭婆娘都骂了出来,比之往日的山盟海誓,轻怜密爱,实是霄壤之别,忍不住珠泪滚滚而下,说道:段郎,你从前对我说过什么话,莫非都忘记了你怎么半点也不将我放在心上了段郎,我可仍是一片痴心对你。咱俩分别了这许多年,好容易盼得重见。你你怎么一句好话也不对我说我给你生的女儿语嫣,你见过她没有你喜欢不喜欢她
段正淳暗暗吃惊:阿萝这可有点神智不清啦,我倘若吐露了半点重念旧情的言语,你还有性命么当即厉声喝道:你害死了我三个心爱的女子,我恨你入骨。十几年前,咱们早就已一刀两断,情断意绝,现下我更恨不得重重喝你几脚,方消心头之气。
王夫人泣道:段郎,段郎突然向前一扑,往身前的剑尖撞了过去。
慕容复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将长剑撤回,又不想撤,微一迟疑间,长剑已刺入王夫人胸膛。慕容复缩手拔剑,鲜血从王夫人胸口直喷出来。
王夫人颤声道:段郎,你真的这般恨我么
段正淳眼见这剑深中要害,她再难活命,忍不住两道眼泪流下面颊,哽咽道:阿萝,我这般骂你,是为了想救你性命。今日重会,我真是说不出的欢喜。我怎会恨你我对你的心意,永如当年送你一朵曼陀花之日。
王夫人嘴角边露出微笑,低声道:那就好了,我原原知在你心中,永远有我这个人,永远撇不下我。我也是一样,永远撇下不你你曾答允我,咱俩将来要到大理无量山中,我小时候跟妈妈一起住过的山洞里去,你和我从此在洞里双宿双飞,再也不出来。你还记得吗段正淳道:阿萝,我自然记得,咱们明儿就去,去瞧瞧你妈妈的玉像。王夫人满脸喜色,低声道:那那真好那块石壁上,有一把宝剑的影子,红红绿绿的,真好看,你瞧,你瞧,你见到吗声音渐说渐低,头一侧,就此死去。
慕容复冷冷的道:镇南王,你心爱的女子,一个个都为你而死,难道最后连你的原配王妃,你也要死么说着将剑尖慢慢指向段夫人胸口。
段誉躺在地下,耳听阮星竹、秦红棉、甘宝宝、王夫人一个个命丧慕容复剑底,王夫人说到无量山石洞、玉像、石壁剑影什么的,虽然听在耳里,全没余暇去细想,只听段誉又以母亲的性命威胁父亲,教他如何不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叫:不可伤我妈妈不可伤我妈妈但他口中塞了麻核,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出力挣扎,但全身内息壅塞,连分毫位置也无法移动。
只听得慕容复厉声道:镇南王,我再数一、二、三,你如仍然不允将皇位传给延庆太子,你的王妃可就给你害死了。段誉大叫:休得伤我妈妈隐隐又听得段延庆道:且慢动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慕容复道:义父,此事干系重大,镇南王如不允传位于你,咱们全盘大计,尽数落空。一
段正淳道:你要我答允,须得依我一件事。慕容复道:答允便答允,不答允便不答允,我可不中你缓兵之计,二,怎么样段正淳长叹一声,说道:我一生作孽多端,大伙儿死在一起,倒也是死得其所。慕容复道:那你是不答允了三
慕容复这三字一出口,只见段正淳转过了头,不加理睬,正要挺剑向段夫人胸口刺去,只听得段延庆喝道:且慢
慕容复微一迟疑,转头向段延庆瞧去,突然见段誉从地下弹了起来,举头向自己小腹撞来。慕容复侧身避开,惊诧义集:这小子既受醉人蜂之刺,又受悲酥清风之毒,双重迷毒之下,怎地会跳将起来
原来段誉初时想到王语嫣又是自己的妹子,心中愁苦,内息岔了经脉,待得听到慕容复要杀他母亲,登时将王语嫣之事抛在一旁,也不去念及自己是否走火入魔,内息便自然而然的归入正道。凡人修习内功,乃是心中存想,令内息循着经脉巡行,走火入魔之后,拼命想将入了岐路的内路拉回,心念所注,自不免始终是岔路上的经脉,越是焦急,内息在岐路中走得越远。待得他心中所关注的只是母亲的安危,内息不受意念干扰,立时便循着人身原来的途径运行。他听到慕容复呼出三字,早忘了自身是在捆缚之中,急跃而起,循声向段誉撞去,居然身子得能活动。段誉一撞不中,肩头重重撞上桌缘,双手使力一铮,捆缚在手上的牛筋立时崩断。
他双手脱缚,只听慕容复骂道:好小子当即一指点出,使出六脉神剑中的商阳剑,向慕容复刺去。慕容复侧身避开,还剑刺去。段誉眼上盖了黑布,口中塞了麻核,说不出话倒也罢了,却瞧不见慕容复身在何处,忙乱之中,也想不起伸手撕去眼上黑布,双手乱挥乱舞,生恐迫近去危害母亲。
慕容复心想:此人脱缚,非同小可,须得乘他双眼未能见物之前杀了他。当即一招大江东去,长剑平平向段誉胸口刺去。
段誉双手正自乱刺乱指,待听得金刃破风之声,急忙闪避,扑的一声,长剑剑尖已刺入他肩头。段誉吃痛,纵身跃起,他在枯井中又吸取了鸠摩智的深厚内力,轻轻一纵,便高达丈许,砰的一声,脑袋重重在屋梁一撞,他身在半空,寻思:我眼睛不能见物,只有他能杀我,我却不能杀他,那便如何是好他杀了我不打紧,我可不能相救妈妈和爹爹了。双脚用力一铮,拍的一声响,捆在足踝上的牛筋也即寸断。
段誉心中一喜:妙极那日在磨坊之中,他假扮西夏国的什么李将军,我用凌波微步闪避,他就没能杀到我。左足一着地,便即斜跨半步,身子微侧,已避过慕容复刺来的一剑,其间相去只是数寸。段誉、段正淳、段王妃三人但见青光闪闪的长剑剑锋在他肚子外平平掠过,凶险无比,尽皆吓得呆了,又见他这一避身法的巧妙实是难以形容。这也真是凑巧,况若他眼能见物,不使凌波微步,以他一窍不通的武功,绝难避过慕容复如此凌厉毒辣的一剑。
慕容复一剑快似一剑,却始终刺不到段誉身上,他既感焦躁,复又羞惭,见段誉台终不将眼上所蒙的黑布取下,不知段誉情急之下心中胡涂,还道他是有意卖弄,不将自己放在眼内,心想:我连一个包住了眼睛的瞎子也打不过,还有什么颜面偷生于人世之间他双眼如要冒将出火来,青光闪闪,一柄长剑使得犹似一个大青球,在厅堂上滚来滚去,霎时间将段誉裹在剑圈之中,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杀着。
段延庆、段正淳、段夫人、范骅、华赫艮、崔百泉等人为剑气所逼,只觉寒气袭人,头上脸上毛发簌簌而落,衣袖衣襟也纷纷化为碎片。
段誉在剑圈中左上右落,衣歪西斜,却如庭院闲步一般,慕容复锋利的长剑竟连衣带也没削下他一片。可是段誉步履虽舒,心中却是十分焦急:我只守不攻,眼睛又瞧一见,倘若他一剑向我妈妈爹爹刺去,那便如何是好
慕容复情知只有段誉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倒不在乎是否能杀得了段夫人,眼见百余剑刺出,始终无法伤到对方,心想:这小子善于暗器听风之术,听声闪避,我改使柳絮剑法,轻飘飘的没有声响,谅来这小子便避不了。陡地剑法一变,一剑缓缓刺出。殊不知段誉这凌波微步乃是自己走自己的,浑不理会敌手如何出招,对方剑招声带隆隆风雷也好,悄没声息也好,于他全不相干。
以段延庆这般高明的见识,本可看破其中诀窍,但关心则乱,见慕容复剑招拖缓,隐去了兵刃上的刺风之声,心下吃了一惊,嘶哑着噪子道:孩儿,你快快将段誉这小子杀了。若是他将眼上的黑布拉去,只怕你我都要死在他的手下。
慕容复一怔,心道:你好胡涂,这是提醒他么
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段誉一呆之下,随即伸手扯开眼上黑布,突然间眼前一亮,耀眼生花,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刺向自己面门。他既不会武功,更乏应变之能,一惊之下,登时乱了脚步,嗤的一声响,左腿中剑,摔倒在地。
慕容复大喜,挺剑刺落。段誉侧卧于地,还了一剑少泽剑。段誉忙后跃避开。段誉腿上虽鲜血泉涌,六脉神剑却使得气势纵横,顷刻间慕容复左支右绌,狼狈万状。
当日在少室山上,慕容复便已不是段誉敌手,此时段誉得了鸠摩智的深厚内功,六脉神剑使将出来更加威力难当。数招之间,使听得铮的一声轻响,慕容复长剑脱手,那剑直飞上去,插入屋梁。跟着波的一声,慕容复肩头为剑气所伤,他知道再逗留片刻,立将为段誉所杀,大叫一声,从窗子中跳了出去,飞奔而逃。
段誉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叫道:妈,爹爹,没受伤吧段夫人道:快撕下衣襟,裹住伤口。段誉道:不要紧。从王夫人尸体的手中取过小瓷瓶,先给父亲与母亲闻了,解开迷毒。又依父亲指点,以内力解开父母身上被封的重穴。段夫人当即替段誉包扎伤口。
段正淳纵起身来,拔下了梁上的长剑,这剑锋上沾染着阮星竹、秦红棉、甘宝宝、王夫人四个女子鲜血,每一个都曾和他有过白头之约,肌肤之亲。段正淳虽然秉性风流,用情不专,但当和每一个女子热恋之际,却也是一片至诚,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将肉割下来给了对方。眼看四个女子尸横就地,王夫人的头搁在秦红棉的腿上,甘宝宝的身子横架在阮星竹的小腹,四个女子生前个个曾为自己尝尽相思之苦,心伤肠断,欢少忧多,到头来又为自己而死于非命。当阮星竹为慕容复所杀之时,段正淳已决心殉情,此刻更无他念,心想誉儿已长大成人,文武双全,大理国不愁无英主明君,我更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回头向段夫人道:夫人,我对你不起。在我心中,这些女子和你一样,个个是我心肝宝贝,我爱她们是真,爱你也是一样的真诚
段夫人叫道:淳哥,你你不可和身向他扑将过去。
段誉适才为了救母,一鼓气地和慕容复相斗,待得慕容复跳窗逃走,他惊魂略定,突然想起:我刚刚走火入魔,怎么忽然好了一凛之下,全身瘫软,慢慢地缩成一团,一时间再也站立不起来。
但听得段夫人一声惨呼,段正淳已将剑尖插入自己胸膛。段夫人忙伸手拔出长剑,左手按住他的伤口,哭道:淳哥,淳哥,你便有一千个,一万个女人,我也是一般爱你。我有时心中想不开,生你的气,可是那是从前的事了那也正是为了爱你但段正淳这一剑对准了自己心脏刺入,剑到气绝,已听不见她的话了。
段夫人回过长剑,待要刺入自己胸膛,只听得段誉叫道:妈,妈一来剑刃太长,二来分了心,剑尖略偏,竟然刺入了小腹。
段誉见父亲母亲同时挺剑自尽,只吓得魂飞天外,两条腿犹似灌满了醋,又酸又麻,再也无力行走,双手着地,爬将过去,叫道:妈妈,爹爹,你你们段夫人道:孩儿,爹和妈都去了,你你好好照料自己段誉哭道:妈,妈,你不能死,不能死,爹爹叱他他怎么了伸手搂住了母亲的头颈,想要替她拔出长剑,深恐一拔之下反而害她死得快些,却又不敢。段夫人道:你要学你伯父,做一个好皇帝
忽听得段延庆说道:快拿解药给我闻,我来救你母亲。段誉大怒,喝道:都是你这奸贼,捉了我爹爹来,害得他死于非命。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霍的站起,抢起地下一根钢杖,便要向段延庆间上劈落。段夫人尖声叫道:不可
段誉一怔,回头道:妈,这人是咱们大对头,孩儿要为你和爹爹报仇。段夫人仍是尖声叫道:不可你你不能犯这大罪段誉满腹疑团,问道:我我不能犯这大罪他咬一咬牙,喝道:非杀了这奸贼不可。又举起了钢仗。段夫人道:你俯下头来,我跟你说。
段誉低头将耳凑到她的唇边,只听得母亲轻轻说道:孩儿,这个段延庆,才是你真正的父亲。你爹爹对不起我,我在恼怒之下,也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后来便生了你。你爹爹不知道,一直以为你是人的儿子,其实不是的。你爹爹并不是你真的爹爹,这个人才是,你千万不能伤害他,否则否则便是犯这杀父的大罪。我从来没喜欢过这个人,但是但是不能累你犯罪,害你将来死了之后,堕入阿鼻地狱,到不得西方极乐世界。我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以免坏了你爹爹的名头,可是没有法子,不得不说
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间,大出意料之外的事纷至沓来,正如霹雳般一个接着一个,只将段誉惊得目瞪口呆。他抱着母亲的身子,叫道:妈,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段延庆道:快给解药,我好救你妈。段誉眼见母亲吐气越来越是微弱,当下更无余暇多想,拾起地下的小瓷瓶,去给段延庆解毒。
段延庆劲力一复,立即拾起钢杖,嗤嗤嗤嗤数响,点了段夫人伤口处四周的穴道。段夫人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再碰一碰我的身子。对段誉道:孩儿,我还有话跟你说。段誉又俯身过去。
段夫人轻声道:我这个人和你爹爹虽是同姓同辈,却算不得是什么兄弟。你爹爹的那些女儿,什么王姑娘哪、王姑娘哪、钟姑娘哪,你爱哪一个便可娶哪个他们大宋或许不行,什么同姓不婚。咱们大理可不管这么一套,只要不是亲兄妹就是了。这许多姑娘,你便一起都娶了,那也好得很。你你喜欢不喜欢
段誉泪水滚滚而下,哪里还想得喜欢还是不喜欢。
段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乖孩子,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你身穿龙袍,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做一个乖乖的乖乖的小皇帝,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很乖的突然伸手在剑柄上一按,剑刃透体而过。
段誉大叫:妈妈扑在她身上,但见母亲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边兀自带着微笑。
段誉叫道:妈妈突觉背上微微一麻,跟着腰间、腿上、肩膀几处大穴都给人点中了。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是你的父亲段延庆,为了顾全镇南王的颜面,我此刻是以传音入密之术与你说话。你母亲的话,你都听见了段夫人向儿子所说的最后两段话,声音虽轻,但其时段延庆身上迷毒已解,内劲恢复,已一一听在耳中,知道段夫人已向儿子泄露了他出身的秘密。
段誉叫道: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只要我自己的爹爹、妈妈。他说我只要自己的爹爹、妈妈,其实便是承认已听到了母亲的话。
段延庆大怒,说道:难道你不认我段誉叫道:不认,不认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段延庆低声道:此刻你性命在我手中,要杀你易如反掌。何况你确是我的儿子,你不认生身之父,岂非大大的不孝
段誉无言可答,明知母亲说的话不假,但二十余年来叫段正淳为爹爹,他对自己一直慈爱有加,怎忍去认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父何况父母之死,可说是为段延庆所害,要自己认仇为父,更是万万不可。他咬牙道:你要杀便杀,我可永远不会认你。
段延庆又是气恼,又是失望,心想:我虽有儿子,但儿子不认我为父,怎如是没有儿子。霎时间凶性大发,提起钢仗,便向段誉背上戳将下去,仗端刚要碰到他背心衣衫,不由得心中一软,一声长叹,心道:我吃了一辈子苦,在这世上更无亲人,好容易有了个儿子,怎么又忍心亲手将他杀了他认我也罢,不认我也罢,终究是我的儿子。转念又想:段正淳已死,我也已无法跟段正明再争了。可是大理国的皇位,却终于又回入我儿子的手中。我虽不做皇帝,却也如做皇帝一般,一番心愿总算是得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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