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庸
木婉清本已心灰意懒,万念俱绝,这句话当真是天降纶音,虽是将信将疑,仍急忙说道:我要的,我要的那声音便不再响。
过了一会,木婉清道:你是谁啊让我见见你的相貌,成不成那声音道:你已瞧了我很久啦,还看不够么那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唉直到最后这声长叹,才流露了他心中充满着闷郁之情。
木婉清更无怀疑,知道声音便是眼前青袍老者所发出,问道:你口唇不动,怎么会说话那声音道:我是活死人,嘴唇动不来的,声音从肚子里发出来。
木婉清所纪尚小,童心未脱,片刻之前还是满腹哀愁,这时听他说居然可以口唇不动而说话,不由得大感有趣,说道:用肚子也会说话,那可当真奇了。青袍客道:你伸手摸摸我的肚皮,就知道了。木婉清伸手按在他的肚上。那青袍客道:我肚子在震动,你觉到了么木婉清掌心之中,果然觉到他肚子随着声音而波动起伏,笑道:哈哈,真是古怪。她不知这青袍客所练的乃是一门腹语术,世上玩傀儡戏的会者甚多,只是要说得如他这般清楚明白,那就着实不易,非有深湛内功者莫办。
木婉清绕着他身子转了几个圈子,细细察看,问道:你嘴唇不会动,怎么吃饭青袍客伸出双手,一手拉上唇,一手拉下唇将自己的嘴巴拉开,随即以左手两根手指掌住,右手投了一块东西进口,骨哮一声,吞了下去,说道:便是这样。木婉清叹道:唉真可怜,那不是什么滋味都辨不出来么这时发觉他面部肌肉全部僵硬,眼皮无法闭上,脸上自更无喜怒哀乐之情,初见面时只道他是个死尸,便是因此。
她恐惧之情虽消,但随即想到,此人自身有极大困难,无法解除,又如何能逆天行事,将自己的亲哥哥变作丈夫看来先前的一番说话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沉吟半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缓缓迈步走开。只听那声音道:我要叫段誉做你丈夫,你不能离开我。木婉清淡淡一笑,向西走了几步,忽然停步,转身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怎知道我的心事你你识得段郎么
青袍客道:你的心事,我自然知道。双手衣袖中分别伸出一根细细的黑铁杖,说道:走吧左手铁杖在岩石上一点,已然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丈许之外。木婉清见他双足凌空,虽只一根铁杖支地,身子却是平稳之极,奇道:你的两只脚青袍客道:我双足残废已久。好了,从今以后,我的事你不许再问一句。
木婉清道:我要是再问呢四个字刚出口,突然间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原来青袍客快若飘风般欺了过来,右手铁杖在她膝弯连点,跟着一杖击下,只打得她双腿痛入骨髓,啊的一声,大叫出来。青袍客又是铁杖连点,解开了她穴道,手法之快,真是匪夷所思。木婉清一跃而起,怒道:你这人如此无礼扣住袖中短箭,便欲发射。
那青袍客道:你射我一箭,我打你一记屁股。你射我十箭,我便打你十记。不信就试试。木婉清心想:我一箭若是射得中,当场便要了他性命,怎么还能打我这人神通广大,武功比南海鳄神还高,多半射他不中,当场便要了他性命,怎么还能打我这人神通广大,武功比南海鳄神还高,多半射他不中。看来这人说得出做得到,当真打我屁股,那可糟糕。只听他说道:你不敢射我,那就乖乖的听我吩咐,不得有违。木婉清道:我才不乖乖的听你吩咐呢口中这么说,右手却放开了发射短箭的机括。
青袍客两根细细铁杖代替双足,向前行去。木婉清跟在他身后,只见他每根铁杖都有七八尺长,跨出一步,比平常人步子长了一倍有余。木婉清提气疾追,勉强方能跟上。青袍客上山过岭,如行平地,却不走山间已有的道路,不论是何乱石荆棘,铁杖一点便迈步而前,这一来可苦了木婉清,衣衫下摆被荆刺撕成一片一片,却也毫不抱怨示弱。
翻过几个山头,远远望见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木婉清心道:到了万劫谷来啦问道:咱们到万劫谷去干么青袍客转过身来,突然铁杖飞出,飕的一下,在她右腿上叩了一记,说道:你再罗唆不罗唆依着木婉清向来的性儿,虽然明知不敌,也决不肯受人如此欺侮,但此刻心底隐隐觉得,这青袍客本领如此高强,或许真能助自己达成心愿,当下只道:姑娘可不是怕你,暂且让你一让。
青袍客道:走吧他却不钻树洞,绕道山谷旁斜坡,走向谷后。他对谷中途径竟是十分熟识,木婉清几次想问,怕他挥杖又打,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只见他左转右转,越走越远,深入谷后。木婉清到万劫谷来见师叔甘宝宝时,在谷中曾住了数日,此时青袍客带着她所到之处,她却从未来过,没料想万劫谷中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
行出数里,进了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是参天古木,当日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树林越密,到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前面一株株古树互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青袍客左手铁杖伸出,靠在她背上一挥,木婉清身不由主的腾身而起,越过了树墙。木婉清无此能耐,老老实实的钻过大树枝叶,在树墙彼侧跳下地来。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那石屋模样甚是奇怪,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然是一座小山,露出了一个山洞般的门口。青袍客喝道:进去木婉清向石屋内望去,黑黝黝的不知里面藏着什么怪物,如何敢贸然走进突觉一只手掌按到了背心,急待闪避,青袍客掌心劲力已吐,将她推进屋去。
她左掌护身,使招晓风拂柳,护住面门,只怕黑暗中有什么怪物来袭,只听得轰隆一声,屋门已被什么重物封住。她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时,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是一块花岗巨岩。
她双臂运劲,尽力推出,但那巨岩纹丝不动。木婉清奋力又推,当真便如蜻蜓撼石柱一般,那里动摇得了,她大声急叫:喂,你关我在这里干什么只听那青袍客道:你求我的事,自己也忘了吗声音从巨岩边上的洞也中透进来,倒听得十分清楚。木婉清定了定神,见巨岩堵住屋门,岩边到处露出空隙,有的只两三寸宽,有的却有尺许,但身子万万钻不出去。
木婉清大叫: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外面再无声息,凑眼从孔穴中望将出去,遥见青袍客正跃在高空,有如一头青色大鸟般越过了树墙。
她回过身来,睁大眼睛,只见屋角中有桌有床,床上有一人坐着,她又是一惊,叫道:你你
那人站起身来,走上两步,叫道:婉妹,你也来了语音中充满着惊喜,原来竟是段誉。
木婉清在绝望中乍见情郎,欢喜得几乎一颗心停了跳动,扑将上去,投在他怀里。石屋中光亮微弱,段誉隐约见她脸色惨白,两滴泪水夺眶而出,心下甚是怜惜,紧紧搂住了她,见她两片樱唇微颤,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两人四唇甫接,同时想起:咱俩是兄妹,决不可这样。身子都是一震,立即放开缠接着的双臂,各自退后。两人背靠石室的一壁,怔怔对视。木婉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段誉柔声安慰:婉妹,这是上天命中注定,你也不必难过。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子,甚是欢喜。木婉清连连顿足,哭道:我偏要难过,我偏不欢喜你心中欢喜,你就好没良心。段誉叹道:那有什么法子当初我没遇到你,那就好了。
木婉清道:又不是我想见你的。谁叫你来找我我没你报讯,也不见得就死在人家手里。你害死了我的黑玫瑰,害得我心中老大不痛快,害得我师父变成了我妈妈,害得你爹爹成为我的爹爹,害得你自己变成我的哥哥我不要,我通统不要。你害得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段誉道:婉妹,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咱们慢慢想法子逃出去。木婉清道:我不逃出去,我死在这里也好,死在外边也好,都是一样。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她刚才还在大叫我要出去,可是一会儿便又大叫我不出去。段誉知她心情激动,一时无可理喻,当下不再说话。
木婉清发了一阵脾气,见他不理,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段誉道:你要我说什么木婉清道:你说你在这儿里干什么段誉道:我徒儿捉了我来木婉清奇道:你的徒儿但随即记起,不由得破涕为笑道:你就该摆起师父架子,叫他放你啊。段誉道:我说过何止一次,架子也摆得着实不小,但他说只有我反过来拜他为师,方能放我。木婉清道:嘿,多半是你的架子摆得不像。段誉叹道:或许便是如此,婉妹,你又是给谁捉了来的木婉清于是将那青袍客的事简略一说,但自己要他将哥哥变成丈夫这一节,却省了不提。段誉听说这人嘴唇不会动,却会腹中说话,双足残废而奔行如飞,不禁大感有趣,不住追问详情,啧啧称异。
两人说了良久,忽听得屋外喀的一响,洞孔中塞外进一只碗来,有人说道:吃饭吧段誉伸手接过,见碗中是烧得香喷喷的一碗红烧肉,跟着又递进十个馒头。段誉将菜肴馒头放在桌上,低声问道:你说食物里有没有毒药木婉清道:他们要杀咱俩,再也容易不过,不必下毒。
段誉心想不错,肚子也实在饿了,说道:吃吧将红烧肉夹在馒头之中,先递给木婉清,然后自己吃了起来。外边那人道:吃完后将碗儿抛出来,自会有人收取。说罢迳自去了。木婉清从洞中望出去,见那人攀援上树,从树墙的另一面跳了下去,心想:这送饭的身手寻常。走到段誉身边,和他同吃夹着红烧肉的馒头。
段誉一面吃,一面说道:你不用担心,伯父和爹爹定会来救咱们。南海鳄神、叶二娘他们武功虽高,未必是我爹爹的敌手。我伯父倘若亲自出马,那更如风扫落叶,定然杀得他们望风披靡。木婉清道:哼,他不过是大理国的皇帝而已,武功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信他能敌得过那青袍怪人。他多半是带领几千铁甲骑兵,攻打进来。段誉连连摇头,道:不然,不然我段氏先祖原是中原武林人士,虽在大理得国称帝,决不敢忘了中原武林的规矩。倘然仗势欺人,倚多为胜,大理段氏岂不教天下英雄耻笑
木婉清道:嗯,原来你家中的人做了皇帝、王爷,却不肯失了江湖好汉的身份。段誉道:我伯父和爹爹时常言道,这叫做为人不可忘本。木婉清哼了一声,道:呸嘴上说得仁义道德,做起事来就卑鄙无耻。你爹爹既有了你妈妈,为什么又又对我师父不起段誉一怔,道:咦你怎样可骂我爹爹我爹爹不就是你的爹爹么再说,普天下的王公贵胄,那一个不是有几位夫人便有十个八个夫人,也不打紧啊。
其时方当北宋年间,北为契丹、中为大宋、西北西夏、西南吐蕃、南为大理。五国王公,除正妻外无不广有姬妾,多则数十人,少则三四人,就算次一等的侯伯贵官,也必有姬人侍妾。自古以来,历朝如此,世人早已视作理所当然。
木婉清一听,心头升起一股怒火,重重一掌打去,正中他右颊,拍的一声,清脆响亮,只打得他目瞪口呆,手中咬去了一半的馒头也掉在地下,只道:你你木婉清怒道:我不叫他爹爹男子多娶妻室,就是没良心。一个人三心两意,便是无情无义。段誉抚摸着肿起的面颊,苦笑道:我是你兄长,你做妹子的,不可对我这般无礼。木婉清胸中郁怒难宣,提掌又打了过去。
这一次段誉有了防备,脚下一错,使出凌波微步,已闪到了她身后。木婉清反手一掌,段誉又已躲开。石室不过丈许见方,但凌波微步实是神妙之极,木婉清出掌越来越快,却再也打他不到。木婉清越加气恼,突然哎哟一声,假意摔倒,段誉惊道:怎么了俯身伸手去扶。木婉清软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左臂勾住他脖子,蓦地里手臂一紧,笑道:你还逃得了么右掌拍的一下,清脆之极的在他左颊上打了一掌。
段誉吃痛,只叫了一声啊,突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血脉贲张,情欲如潮,不可遏止,但觉搂在怀里的姑娘娇喘细细,幽香阵阵,心情大乱,便往她唇上吻去。
这一吻之下,木婉清登时全身酸软。段誉抱起她身子,往床上放落,伸手解开了她的一个衣扣。木婉清低声说:你你是我亲哥哥啊段誉神智虽乱,这句话却如晴天一个霹雳,一呆之下,急速放开了她,倒退三步,双手左右开弓,拍拍拍拍,重重的连打自己四个嘴巴,骂道:该死,该死
木婉清见他双目如血,放出异光,脸上肌肉扭动,鼻孔不住一张一缩,惊道:啊哟段郎,食物中有毒,咱俩着了人家道儿
段誉这时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听得木婉清说食物中有毒,心下反而一喜:原来是毒药迷乱了我的本性,致想对婉妹作乱伦之行,倒不是我枉读了圣贤书,突然丧心病狂,学那禽兽一般。
但身上实是热得难忍,将衣服一件件的脱将下来,脱到只剩一身单衣单裤,便不再脱,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他服食了莽牯朱蛤,本已万毒不侵,但红烧肉中所混的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春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莽牯朱蛤的剧毒以毒攻毒,能除万毒,这春药却非毒物,莽牯朱蛤对之便无能为力了。
木婉清亦是一般的烦躁炽热,到后来忍无可忍,也除下外裳。
段誉叫道:你不可再脱,背脊靠着石壁,当可清凉些。
两人都将背心靠住石壁,背心虽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项颈,却没处不是热得火滚。段誉见木婉清双颊如火,说不出的娇艳可爱,一双眼水汪汪地,显然只想扑到自己的怀中来,他想:此刻咱们决心与药性相搞,但人力有时而尽,倘若做出乱伦的行迳来,当真丢尽了段家的颜面,百死不中以赎此大罪行。说道:你给我一枝毒箭。
木婉清道:干什么段誉道:我我如果抵挡不住药力,便一箭戳死自己,免得害你。木婉清道:我不给你。两人却都不知箭上的毒性其实已害他不死。段誉道:你答允我一件事。木婉清道:什么段誉道:我只要伸手碰到你身子,你便一箭射死我。木婉清道:我不答允。段誉道:求求你,答允了吧。我大理段氏数百年的清誉,不能在我手里坏了。否则我死之后,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忽听得石室外一个声音说道:大理段氏本来是了不起的,可是到了段正明手上,口中仁义道德,用心却如狼心狗肺,早已全无清誉之可言
段誉怒道:你是谁胡说八道。木婉清低声道:他便是那个青袍怪人。
只听那青袍客说道:木姑娘,我答允了你,叫你哥哥变作你的丈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必定做到。木婉清怒道:你这是下毒害人,跟我求你的事有何相干青袍客道:那碗红烧肉之中,我下了好大份量的阴阳和合散,服食之后,若不是阴阳调和,男女成为夫妻,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这和合散的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
段誉怒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何以合这毒计害我你要我此后再无面目做人,叫我伯父和父母终身蒙羞,我宁可死一百次,也决不干那无耻乱伦之行。
那青袍客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伯父却和我仇深似海。段正明、段正淳这两个小子终身蒙羞,没面目见人,那是再好不过,妙极,妙极嘿嘿,嘿嘿他嘴不能动,笑声从喉头发出,更是古怪难听。
段誉欲再辩说,一斜眼间,见到木婉清海棠春睡般的脸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便想:婉妹和我本有婚姻之约,倘若不是两人同回大理,又有谁知道她和我是同胞兄妹这是上代阴差阳错结成的冤孽,跟咱两个又有什么相干想到此处,颤巍巍的便站起身来,只见木婉清手扶墙壁,也正慢慢站起,突然间心中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不可,不可段誉啊段誉,人兽关头,原只一念之差,你今日倘若失足,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连伯父和父亲也给你陷了。当即大声喝道:婉妹,我是你的亲哥哥,你是我亲妹子,知道么你懂不懂易经
木婉清在迷迷糊糊中,听他突作此问,便道:什么易经我不懂。段誉道:好我来教你,这易经之学,十分艰深,你好好听着。木婉清奇道:我学来干什么段誉道:你学了之后,大有用处。说不定咱二人便可凭此而脱困境。
他自觉欲忘如狂,当此人兽关头,实是千钧一发,要是木婉清扑过来稍加引诱,堤防非崩缺不可,是以想到要教她易经。只盼一个教,一个学,两人心有专注,便不去想那男女之事,说道:易经的基本,在于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你知道八卦的图形么木婉清道:不知道,烦死啦段郎,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段誉道:我是你哥哥,别叫我段郎,该叫我大哥。我把八卦图形的歌诀说给你听,你要用心记住。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况上缺,巽下断。木婉清依声念了一遍,问道:水盂饭碗的,干什么段誉道:这说的是八卦形状。要知八卦的含义,天地万物,无所不包,就一家人来说吧,乾为父,坤为母,震是长子,巽是长女咱俩是兄妹,我是震卦,你就是巽卦了。
木婉清懒洋洋的道:不,你是乾卦,我是坤卦,两人结成夫妻,日后生儿育女,再生下震卦、巽卦来段誉听她言语滞涩娇媚,不由得怦然心动,惊道:你别胡思乱想,再听我说。木婉清道:你你坐到我身边来,我就听你说。
只听那青袍客在屋外说道:很好,很好你两人成了夫妻,生下儿女,我就放你们出来。我不但不杀你们,还传你二人一身武功,教你夫妻横行天下。段誉怒道:到得最后关头,我自会在石壁上一头撞死,我大理段氏子孙,宁死不辱,你想在我身上报仇,再也休想。青袍客道:你死也好,活也好,我才不理呢。你们倘若自寻死路,我将你们二人的尸体剥得赤条条地,身上一丝不挂,写明是大理段正明的侄儿侄女,段正淳的儿子女儿,私下奸通,被人撞见,以致羞愤自杀。我将你二人的尸身用盐淹了,先在大理市上悬挂三日,然后再到汴梁、洛阳、临安、广州去示众。
段誉怒极,大声喝道:我段家到底怎样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恶毒报复
青袍客道:我自己的事,何必说给你这小子听说了这两句话,从此再无声息。
段誉情知和木婉清多说一句话,便多一分危险,面壁而坐,思索凌波微步中一步步复杂的步法,昏昏沉沉的过了良久,忽想:那石洞中的神仙姊姊比婉妹美丽十倍,我若要娶妻,只有娶得那位神仙姊姊这才不枉了。迷糊之中转过头来,只见木婉清的容颜装饰,慢慢变成了石洞中的玉像,段誉大叫:神仙姊姊,我好苦啊,你救救我跪倒在地,抱住了木婉清的小腿。
便在此时,外边有人说道:吃晚饭啦递进一根点燃了的红烛来。那人笑道:快接住洞房春宵,怎可没有花烛
段誉一惊站起,烛光照耀之下,只见木婉清媚眼流波,娇美不可名状。他一口将烛火吹熄,喝道:饭中有毒,快拿走,咱们不吃。
那人笑道:你早已中了毒啦,份量已足,不必再加。将饭菜递了进来。
段誉茫然接过,放在桌上,寻思:人死之后,一了百了,身后是非,如何能管得转念又想:爹娘和伯父对我何等疼爱,如何能令段门贻笑天下
忽听木婉清道:段郎,我要用毒箭自杀了,免得害你。段誉叫道:且慢咱兄妹便是死了,这万恶之徒也不肯放过咱们。此人阴险毒辣,比之吃小儿的叶二娘、挖人心的南海鳄神还要恶毒不知他到底是谁
只听得那青袍客的声音说道:小子倒也有点见识。老夫位居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便是我
第七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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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小说 第08章 虎啸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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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府暖阁之中,善阐侯高升泰还报,钟万仇夫妇及秦红棉已离府远去。镇南王妃刀白凤挂念爱子,说道:皇上,那万劫谷的所在,皇上可知道么保定帝段下明道:万劫谷这名字,今日不是首次听见,但想来离大理不无。刀白凤急道:听那钟万仇之言,似乎这地方甚是隐秘,只怕不易寻找。誉儿若是在敌人手中久了保定帝微笑道:誉儿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的险恶,让他多经历一此艰难,磨练磨练,于他也未始没有益处。刀白凤心下甚是焦急,却已不敢多说。
保定帝向段正淳道:淳弟,拿些酒菜出来,犒劳犒劳咱们。段正淳道:是吩咐下去,片刻间便是满席的山珍海味。保定帝命各人同席共饮。
大理是南鄙小邦,国中百夷杂处,汉人为数无多,镇南王妃刀白凤便是摆夷人。国人受中原教化未深,诸般朝仪礼法,本就远较大宋宽简。保定帝更为人慈和,只教不是在朝迁庙堂之间,一向不喜拘礼,因此段正淳夫妇与高升泰三人便坐在下首相陪。
饮食之间,保定帝绝口不提适才事情。刀白凤双眉紧蹙,食而不知其味。将到天明,门外侍卫禀道:巴司空参见皇上。段正明道:进来门帷掀起,一个又瘦又矮的黑汉子走了进来,躬身向保定帝行礼,说道:启禀皇上:那万劫谷过善人渡后,经铁索桥便到了,须得自一株大树的树洞察中进谷。
刀白凤拍手笑道:早知有巴司空出马,那有寻不到敌人巢穴之理我也不用担这半天心啦。那黑汉子微微躬身,道:王妃过奖。巴天石愧不敢当。
这黑瘦汉子巴天石虽然形貌猥崽,却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人物,曾为保定帝立下不少功劳,目下在大理国位居司空。司徒、司马、司空三公之位,在朝迁中极为尊荣。巴天石武功卓绝,其擅长轻功,这次奉保定帝之命探查敌人的驻足之地,他暗中跟踪钟万仇一行,果然查到万劫谷的所在。
保定帝微笑道:天石,你坐下吃个饱,咱们这便出发。巴天石深度知皇上不喜人对他跑拜,对臣子爱以兄弟朋友称呼,倘若臣下过份恭谨,他反要着恼,当下答应一声,捧起饭碗便吃。他滴酒不饮,饭食量却大得惊人,片刻间便连吃了八大碗饭。段正淳、高升泰和他相交日久,自也不以为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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