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庸
青袍客道:不错。大师先下。他号称天下第一恶人,什么凶残毒辣的事没干过见过,于割下一个小脚指的事那会放在心上但想这老和尚为了争一着之先,不惜出此断然手段,可见这盘棋他是志在必胜,倘若自己输了,他所提出的条款定是苛刻无比。
黄眉僧道:承让了。提起小铁槌在两对角的四四咯上各刻了一个小圈,便似是下了两枚白子。青袍客伸出铁杖,在另外两处理的四四呼上各捺一下,石上出现两处低凹,便如是下了两枚黑子。四角四四路上黑白各落两子,称为势子,是中国围棋古法,下子白先黑后,与后世亦复相反。黄眉僧跟着在平位六三路下了一子,青袍客在九三路应以一子。初时两人下得甚快,黄眉僧不敢丝毫大意,稳稳不失以一根小脚趾换来的先手。
到得十七八子后,每一着针锋相对,角斗甚剧,同时两人指上劲力不断损耗,一面凝思求胜,一面运气培力,弈得渐渐慢了。
黄眉僧的二弟子破嗔也是此道好手,见师父与青袍客奇兵突出,登起巨变,黄眉僧假使用不应,右下角隐伏极大危险,但如应以一子坚守,先手便失。
黄眉僧沉吟良久,一时难以参快,忽听得石屋中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反击去位,不失先手。原来段誉自幼便即善弈,这时看着两人枰上酣斗,不由得多口。常言道得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段誉的棋力本就高于黄眉僧,再加旁观,更易瞧出了关键的所在。黄眉僧道:老僧原有此意,只是一时难定取舍,施主此语,释了老僧心中之疑。当即在去位的七三路下了一子。中国古法,棋局分为平上去入四格,去位是在右上角。
青袍客淡淡的道:旁观不语真君子,自作主张大丈夫。段誉叫道:你将我关在这里,你早就不是真君子了。黄眉僧笑道:我是大和尚,不是大丈夫。青袍客道:无耻,无耻。凝思片刻,在去位捺了个凹洞。
兵交数合,黄眉僧又遇险着。破嗔和尚看得心急,段誉却又不作一声,于是走到石屋之前,低声说道:段公子,这一着该当如何下才是段誉道:我已想到了法子,只是这路棋先后共有七着,倘若说了出来,被敌人听到,就不灵了,是以迟疑不说。破嗔伸出右掌,左手食指在掌中写道:请写。随即将手掌从洞穴中伸进石屋,口中却道:既是如此,倒也没有法子。他知青袍客内功深湛,纵然段誉低声耳语,也必被他听去。
段誉心想此计大妙,当即伸指在他滨中写了七步棋子,说道:尊师棋力高明,必有妙着,却也不须在下指点。破嗔想了一想,觉得这七步棋确是甚妙,于是回到师父身后,伸指在他背上写了起来。他僧袍的大袖罩住了手掌,青袍客自瞧不见他弄甚么玄虚。黄眉僧凝思片刻,依言落子。
青袍客哼了一声,说道:这是旁人所教,以大师棋力,似乎尚未达此境界。黄眉僧笑道:弈棋原是斗智之戏。良贾深藏若虚,能者示人以不能。老僧的棋力若被服施主料得洞若观火,这局棋还用下么青袍客道:狡狯伎俩,袖底把戏。他瞧出破嗔和尚来来去去,以袖子覆在黄眉僧背上,其中必有古怪,只是专注棋局变化,心无旁鹜,不能再去揣摸别事。
黄眉僧依着段誉所授,依次下了六步棋,这六步不必费神思索,只是专注运协,小铁槌在青石上所刻六个小圈既圆且深,显得神完气足,有余不尽。青袍客见这六步棋越来越凶,每一步都要凝思对付,全然处于守势,铁杖所捺的圆也便微有深浅不同。到得黄眉僧下了第六步棋,青袍客出神半晌,突然在入位下了一子。
这一子奇峰突起,与段誉所设想的毫不相关,黄眉僧一愕,寻思:段公子这七步棋构思精微,待得下到第七子,我已可从一先进而占到两先。但这么一来,我这第七步可就下不得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么原来青袍客眼见形势不利,不论如何应付都是不妥,竟然置之不理,却去攻击对方的另一块棋,这是不应之应,着实厉害。黄眉僧皱起了眉头,想出善着。
破嗔见棋局斗变,师父应接为难,当即奔到石屋之旁。段誉早已想好,将六着棋在他掌中一一写明。破嗔奔回师父身后,伸指在黄眉僧背上书写。
青袍客号称天下第一恶人,怎容得对方如此不断弄鬼左手铁杖伸出,向破嗔肩头凭虚点去,喝道:晚辈弟子,站开了些一点之下,发出嗤嗤声响。
黄眉僧眼见弟子抵挡不住,难免身受重伤,伸左掌向杖头抓去。青袍客杖头颤动,点向他左乳下穴道。黄眉僧手掌变抓为斩,斩向铁杖,那铁杖又已变招。顷刻之间,两人拆了八招。黄眉僧心想自己臂短,对方杖头点了过去。青袍客也不退让,铁杖杖头和他手指相碰,两人各运内力拚斗。铁杖和手指登时僵持不动。
青袍客道:大师这一子迟迟不下,棋局上是认输了么黄眉僧哈哈一笑,道:阁下是前辈高人,何以出手向我弟子偷袭未免太失身份了吧。右手小铁槌在青石上刻个小圈。青袍客更不思索,随手又下一子。这么一来,两人左手比拚内力,固是丝毫松懈不得,而棋局上步步紧逼,亦是处处针锋相对。
黄眉僧五年前为大理通国百姓请命,求保定帝免了盐税,保定帝直到此时方允,双方心照不宣,那是务必替他救出段誉。黄眉僧心想:我自己送了性命不打紧,若不救出段誉,如何对得起正明贤弟武学之士修习内功,须得绝无杂念,所谓返照空明,物我两忘,但下棋却是着着争先,一局棋三百六十一路,每一路均须想到,当真是锱铢必较,务须计算精确。这两者互为矛盾,大相凿枘。黄眉僧禅定功夫虽深,棋力却不如对方,潜运内力抗敌,便疏忽了棋局,要是凝神想棋,内力比拚却又处了下风,眼见今日局势凶险异常,当下只有决心一死以报知己,不以一己安危为念。古人言道:哀兵必胜,黄眉僧这时哀则哀矣,必胜却不见得。
大理国三公司徒华赫艮、司马范骅、司空巴天石,率领身有武功的三十名下属,带了木材、铁铲、孔明灯等物,进入万劫谷后森林,择定地形,挖掘地道。三十三人挖了一夜,已开了一条数十丈地道。第二天又挖了半天,到得午后,算来与石屋已相距不远。华赫艮命部属退后接土,单由三人挖掘。三人知道延庆太子武功了得,挖土时轻轻落铲,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这么一来,进程便慢了许多。他们却不知延庆太子此时正自殚精竭虑,与黄眉僧既比棋艺,又拚内力,再也不能发觉地底的声响。
掘到申牌时分,算来已到段誉被囚的石室之下。这地方和延庆太子所坐处相距或许不到一丈,更须加倍小心,决不可发出半点声响。华赫艮放下铁铲,便以十根手指抓土,越爪功使将出来,十指便如两只铁爪相似,将泥土一大块一大块的抓下来。范骅和巴天石在后传递,将他抓下的泥土搬运出去。这时华赫艮已非向前挖掘,转为自下而上。工程将毕,是否能救出段誉,转眼便见分晓,三人都是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般自下而上的挖土远为省力,泥土一松,自行跌落,华赫艮站直身子之后,出手更是利落,他挖一会便便住手倾听,留神头顶有何响动。这般挖得两炷香时分,估计距地面已不过尺许,华赫艮出手更慢,轻轻拨开泥土,终于碰到了一块平整的木板,心头一喜:石屋地下铺的是地板。行事可更加方便了。
他凝力于指,慢慢在地板下划了个两尺见方的正方形,托住木板的手一松,切成方块的木板便跌了下来,露出一个可容易一人出入的洞孔。华赫艮举起铁铲在洞口挥舞一圈,以防有人突袭,猛听得啊的一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尖声惊呼。
华赫艮低声道:木姑娘别叫,是朋友,救你们来啦。涌身从洞中跳了上去。
放眼看时,这一惊大是不小。这那里是囚人的石屋了但见窗明几净,橱中、架上,到处放满了瓶瓶罐罐,一个少女满脸惊慌之色,缩在一角。华赫艮立知自己计算有误,掘错了地方。那石屋的所在全凭保定帝跟巴天石说了,巴天石再转告于他,他怕计谋败露,不敢亲去勘察。这么辗转传告,所差既非厘毫,所谬亦非千里,但总之是大大的不对了。
原来华赫艮所到之处是钟万仇的居室。那少女却是钟灵。她正在父亲房中东翻西抄,要找寻解药去给段誉,那知地底下突然间钻出一条汉子来,教她如何不大惊失色
华赫艮心念动得极快:既掘错了地方,只有重新掘过。我踪迹已现,倘若杀了这小姑娘灭口,万劫谷中见到她的尸体,立时大举搜寻,不等我气到石屋,这地道便给人发见了。只有暂且将她带入地道,旁人寻她,定会到谷外去找。
便在此时,忽听得房外脚步声响,有人走近。华赫艮向钟灵摇了摇手,示意不可声张,转过身来,左足跨入洞口,似乎要从洞中钻下,突然间反身倒跃,左掌翻过来按在她嘴上,右手拦腰一抱,将她抱到洞边,塞了下去。范骅伸手接过,抓了一团泥土塞在她嘴里。华赫艮跃回地道,将切下的一块方形地板砌回原处,侧耳从板缝中倾听上面声息。
只听得两个人走进室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你定是对他余情未断,否则我要败坏段家声誉,你为什么要一力阻拦一个女子声音嗔道:什么余不余的我从来对他就没情。那男子道:那就最好不过。好极,好极语声中甚是喜欢。那女子道:不过,木姑娘是我师姊的女儿,总是自己人,你怎能这般难为她
华赫艮听到这里,已知这二人便是钟谷主夫妇。听分居商量的事与段誉有关,更留神倾听。
只听钟万仇道:你师姊想去偷偷放走段誉,幸得给叶二娘发觉。你师姊跟咱们已成了对头。你何必再去管她女儿夫人,厅上这些客人都是大理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你对他们毫不理睬,瞪瞪眼便走了进来,未免太太这个礼貌欠周。钟夫人悻悻的道:你请这些家伙来干什么这些人跟咱们又没多大交情,他们还敢得罪大理国当今皇上么
钟万仇道:我叠不是请他们来助拳,要他们跟段正明作对造反。凑巧他们都在大理城里,我就邀了来喝酒,好让大家作个见证,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和亲物女儿同处一室,淫秽乱伦,如同禽兽今日请来的宾客之中,还有几个是来自北边的中原豪杰。明儿一早,咱们去打开石屋门,让大家开开眼界,瞧瞧一阳指段家传人的德性,那不是有趣得紧么这还不名扬江湖么说着哈哈大笑,极是得意。
钟夫人哼的一声,道:卑鄙,卑鄙无耻,无耻钟万仇道:你骂谁卑鄙无耻了钟夫人道:谁干卑鄙无耻之事,谁就卑鄙无耻,用不着我来骂。钟万仇道:是啊,段正淳这恶徒自逞风流,多造冤孽,到头来自己的亲生儿女相恋成奸,当真是卑鄙无耻之极了。钟夫人冷清笑了两声,并不回答。钟万仇道:你为什么冷清笑卑鄙无耻四个字,骂的不是段正淳么钟夫人冷笑道:自己斗不过段家,一生在谷中缩头不出,那也罢了,所谓知耻近乎勇,这还算是个人。那知你却用这等手段去摆布他的儿子女儿,天下英雄耻笑的决不是他,而是你钟万仇
钟万仇跳了起来,怒道:你你骂我卑鄙无耻
钟夫人流下泪来,哽咽道:想不到我所嫁的丈夫,寄托终身的良人,竟是竟是这么一号人物。我我我好命苦
钟万仇一见妻子流泪,不由得慌了手脚,道:好好你爱骂我,说骂个痛快吧在室中大踱步走来走去,想说几句向妻子陪罪的言语,一时却想不出如何措词,说道: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段誉是南海鳄神捉来的,木婉清是恶贯满盈所擒,那阴阳和合散也是他的。我怎会有这种卑鄙无耻的药物这时只想推卸责任。钟夫人冷笑道:你如知道什么是卑鄙无耻,倒也好了。你要是不赞成这主意,那就该将木姑娘放出来啊。钟万仇道:那不成,那不成放了木婉清,段誉这小鬼一个还做得出什么好戏
钟夫人道:好你卑鄙无耻,我也就做点卑鄙无耻的事给你瞧瞧。钏万仇大惊,忙问:你你你要做什么钟夫人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去想好了。钟万仇颤声道:你你又要跟段正淳段正淳这恶贼去私通么钟夫人怒道:什么又不又的钟万仇忙陪笑道:夫人,你别生气,我说错了话,你从来没跟他跟他那个过。你说要做些卑鄙无耻的事给我瞧瞧,这是这是开玩笑吧钟夫人不答。
钟万仇心惊意乱,一瞥眼见到后房藏药室中瓶罐凌乱,便道:哼,灵儿这孩子也真胡闹,小小年纪,居然来问我阴阳和合散什么的,不知她从那里听来的,又到这里来乱搅一起。说着走到药架边去整理药瓶,一足踏在那块切割下来的方板之上。华赫艮忙使劲托住,防他发觉。
钟夫人道:灵儿呢她到那里去了你刚才又何必带她到大厅上去见客钟万仇笑道:我跟你生下这么个美貌姑娘,怎可不让好朋友们见见钟夫人道:猴儿献宝吗我瞧云中鹤这家伙的一对贼眼,不断骨溜溜的向灵儿打量,你可得小心些。钟万仇笑道:我只小心你一个人,似你这般花容月貌的美人儿,那一个不想打你的主意
钟夫人啐了一口,叫道:灵儿,灵儿一名丫环走了过来,道:小姐刚才还来过的。钟夫人点了点头,道:你去请小姐来,我有话说。
钟灵在地板之下,对父母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苦于无法叫嚷,心下惶急,而口中塞满了泥土,更是难受之极。
钟万仇道:你歇一会儿,我出去陪客。钟夫人冷清冷的道:还是你歇一会,我去陪客。钟万仇道:咱俩一起去吧。钟夫人道:客人想瞧我的花容月貌啊,瞧着你这张马脸挺有趣吗那一天连我也瞧得厌了,你就知道滋味了。
这几日来钟万仇动辄得咎,不论说什么话,总是给妻子没头没脑的讥嘲一番,明知她是和段正淳久别重逢之后,回思旧情,心绪不佳。他心下虽恼,却也不敢反唇相讥,只得嘻嘻一笑,往大厅而去,一路上只想:她要做什么卑鄙无耻之事给我瞧瞧她说那一天连我也瞧得厌了,那么现下对我还没瞧厌,大事倒还不妨。就只怕段正淳这狗贼
第八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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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小说 第09章 换巢鸾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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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帝下旨免了盐税,大理国万民感恩。云南产盐不多,通国只白井、黑井、云龙等九井产盐,每年须向蜀中买盐,盐税甚重,边远贫民一年中往往有数月淡食。保定帝知道盐税一免,黄眉僧定要设法去救段誉以报。他素来佩服黄眉僧的机智武功,又知他两名弟子也是武功不弱,师徒三人齐出,当可成功。
那知等了一日一夜,竟全无消息,待要命巴天石去探听动静,不料巴天石以及华司徒、范司马三人都不见了。保定帝心想:莫非延庆太子当真如此厉害,黄眉师兄师徒三人,连我朝中三公,尽数失陷在万劫谷中当即宣召皇太弟段正淳、善阐侯高升泰、以及褚万里等四大卫护,连同镇南王妃刀白凤,再往万劫谷而去。刀白凤爱子心切,求保定帝带同御林军,索性一举将万劫谷扫平。保定帝道:非到最后关头,咱们总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段氏数百年来的祖训,咱们不可违背了。一行人来到万劫谷口,只见云中鹤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深深一揖,说道:我们天下四恶和钟谷主料到大驾今日定要再度光临,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倘若阁下带得有铁甲军马,我们便逃之夭夭,带同镇南王的公子和千金一走了之。要是按江湖规矩,以武会友,便请进大厅奉茶。
保定帝见对方十分镇定,显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像前日一上来便是乒乒乓乓的大战一场,反而更为心惊,当下还了一揖,说道:如此甚好。云中鹤当先令路,一行人来到大厅之中。
保定帝踏进厅门,但见厅中济济一堂,坐满了江湖豪杰,叶二娘、南海鳄神皆在其内,却不见延庆太子,心下又是暗暗戒备。云中鹤大声道:天南段家掌门人段老师到。他不说大理国皇帝陛下,却以武林中名号相称,点明一切要以江湖规矩行事。
段正明别说是一国之尊,单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而论,也是人人敬仰的高手宗师,群雄一听,都立刻站起。只有南海鳄神却仍是大刺刺的坐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皇帝老儿。你好啊钟万仇抢上数步,说道:钟万仇未克远迎,还请恕罪。保定帝道:好说,好说
当下各人分宾主就坐。既是按江湖规矩行事,段正淳夫妇和高升泰就不守君臣之礼,坐在保定帝下首。褚万里等四人则站在保定帝身后。谷中侍仆献上茶来。保定帝见黄眉僧师秆和巴天石等不在厅上,心下盘算如何出言相询。只听钟万仇道:段掌门再次光临,在下的面子可就大得很了。难得许多位好朋友同时在此,我给段掌门引见引见。于是说了厅上群豪的名头,有几个是来自北边的中原豪杰,其余均是大理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辛双清、左子穆、马五德都在其内。保定帝大半不曾见过,却也均闻其名。这些江湖群豪与保定帝一一见礼。有些加倍恭谨,有些故意的特别傲慢,有些则以武林后辈的身份相见。
钟万仇道:段老师难得来此,不妨多盘桓几日,也好令众位兄弟多多请益。保定帝道:舍倒段誉得罪行了钟谷主,被扣贵处,在下今日一来求情,二来请罪。还望钟谷主瞧在下薄面,恕过小儿无知,在下感激不尽。
群豪一听,都暗暗钦佩:久闻大理段皇爷以武林规矩接待同道,果然名不虚传。此处是大理国治下,他只须派遣数百兵马,立时便可拿人,他居然亲身前来,好言相求。
钟万仇哈哈一笑,尚未答话。马五德说道:原来段公子得罪了钟谷主。段公子这次去到普洱舍下,和兄弟同去无量山游览,在下照顾不同,以致生出许多事来。在下也要求一份情。
南海鳄神突然大声喝道:我徒儿的事,谁要你来罗哩罗嗦高升泰冷清冷清的道:段公子是你师父,你是磕过头,拜过师的,难道想赖帐南海鳄神满脸通红,骂道:你奶奶的,老子不赖。老子今天就杀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师你。老子一不小心,拜了这小子为师,丑也丑死了。众人不明说里,无不大感诧异。
刀白凤道:钟谷主,放与不放,但凭阁下一言。钟万仇笑道:放,放,放自然放,我留着令郎干什么云中鹤插口道:段公子风流英俊,钟夫人俏药及又是位美貌佳人,将段公子留在谷中,那不是引狼入室、养虎贻患吗钟谷主自然要放,不能不放,不敢不放群豪一听,无不愕然,均觉察这穷凶极恶云中鹤说话肆无忌惮,丝毫不将钟万仇放在眼里,穷凶极恶之名,端正的不假。钟万仇大怒,转动头说道:云兄,此间事了之后,在下还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云中鹤道:妙极,妙极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
群豪尽皆失色。无量洞洞主辛双清道:江湖上英雄好汉并未死绝,你天下四恶身手再高,终究要难逃公道。叶二娘娇气声嗲气的道:辛道友,我叶二娘可没冒犯你啊,怎地把我也牵扯在一起了左子穆想起她掳劫自己幼儿之事,兀自心有余悸,偷偷斜睨她一眼。叶二娘吃吃而笑,说道:左先生,你的小公子长得更加肥肥白白了吧左子穆不敢不答,低声道:上次他受了风寒,迄今患病示愈。叶二娘笑道:啊,那都是我的不好。回头我瞧瞧山山这乖孙子去。左子穆大惊,忙道:不敢劳动大驾。
保定帝寻思:四恶为非作歹,结怨甚多。这些江湖豪士显然并非他们的帮手,事情便又好办得多。待救出誉儿之后,不妨俟机除去大害。四恶之首的延庆太子虽为段门中人,我不便亲自下手,但他终究有当真恶贯满盈之日。
刀白凤听众人言语杂乱,将话题岔了开去,霍地站起,说道:钟谷主既然谷允归还小儿,便请唤他出来,好让我母子相见。
钟万仇也站了起来,道:是突然转头,狠狠瞪了段正淳一眼,叹道:段正淳,你已有了这样的好老婆、好儿子,怎地兀自贪心不足今日声名扫地,丢尽脸面,是你自作自受,须怪我钟万仇不得。
段正淳听钟万仇答允归还儿子,料想事情决不会如此轻易了结,对方定然安排版下阴谋诡计,此时听他如此说,当即站起,走到他身前,说道:钟谷主,你若蓄意害人,段正淳自也有法子叫你痛悔一世。
钟万仇见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气度清贵高华,自己实是远远不如,这一自惭形秽,登时妒火填膺,大声道:事已如此,钟万仇便是家破人亡,碎尸万段,也跟你干到底了。你要儿子,跟我来吧说着大踏步走出厅门。
一行人随着钟万仇来到树墙之前,云中鹤炫耀轻功,首先一跃而过。段正淳心想今日之事已无善罢之理,不如先行立威,好教对方知难而退,便道:笃诚,砍下几株树来,好让大伙儿行走。古笃诚应道:是举起钢斧,擦擦擦几响,登时将一株大树砍断。傅思归双掌推出,那断树喀喇喇声响,倒在一旁。钢斧白光闪耀,接连挥动,响声不绝,大树一株株倒下,片刻间便砍倒了五株。
钟万仇这树墙栽杆不易,当年着实费了一番心血,被古笃诚接连砍倒了五株大树,不禁勃然大怒,但转念又想:大理段氏今日要大大的出丑,这些小事,我也不来跟你计较。当即从空缺处走了进去。
只见树墙之后,黄眉僧和青袍客的左手均是抵住一根铁杖,头顶白气蒸腾,正在比拚内力。黄眉僧忽然伸出右手,用小铁槌在身前青石上画了个圈。青袍客略一思索,右手铁杖在青石上捺落。保定帝凝目看去,登时明白:原来黄眉师兄一面跟延庆太子下棋,一面跟他比拚内力,既头智,复斗力,这等别开生面的比赛,实是凶险不过。他一直没有给我回音,看来这场比赛已持续了一日一夜,兀自未分胜败。向棋局上一瞥,见两人正在打一个生死劫,胜负之数,全是系于此劫,不过黄眉僧落的是后手,一块大棋苦苦求活。黄眉僧的两名弟子破痴、破嗔却已倒在地下,动弹不得。原来二僧见师父势危,出手夹击青袍客,却均被服他铁杖点倒。
段正淳上前解开了二人穴道,喝道:万里,你们去推开大石,放誉儿出来。褚万里等四人齐声答应,并肩上前。
钟万仇喝道:且慢你们可知这石屋之中,还有什么人在内段正淳怒道:钟谷主,你若以歹毒手段摆布我儿,须知你自己也有妻女。钟万仇冷清笑道:嘿嘿,不错,我钟万仇有妻有女,天幸我没有儿子,我儿子更不会和我亲生女儿干那乱伦的兽行。段正淳脸色铁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钟万仇道:木婉清是你的私生女儿,是不是段正淳怒道:木姑娘的身世,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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