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日记尤小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尤小七
亲爹病逝,睡不着,当然是因为难过。
虞锦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再次从被子里探出头,瞧了他一眼。昏黄的灯光中,他缄默的背影笔挺如雕塑,不声不响,却笼着一层落寞与凄怆。
许是这灯光太幽暗迷离,虞锦瑟倏然腾起一股恍惚之感。
或许这一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在明亮的白昼,人前的他,强势而淡漠,骄傲而干练,再大的挫折,再深的伤痛也不过抿唇皱眉,仿佛无坚不摧,可那也许只是一层坚硬的外壳,他也有他的脆弱与柔软,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夜里,于烟雾袅袅的陪伴下,将一层层的痛楚转为孤伫的沉默。
她突然觉得有些压抑,张张口想说点什么转移下话题,结果沐华年转过头来,淡淡瞥了她一眼,怎么醒了在这里睡不着吗又道:这里条件很差,住不惯明天就让人送你回去。
光线影影绰绰,房里点的是最老式的灯泡,村里的人节约电,只用了四十瓦的灯泡。不晓得是不是这灯光太过昏黄,他以往深邃而锐利的眸光,此时在发黄的光亮中,竟显得异常的柔和。虞锦瑟的心被这柔软的眼神一瞅,像被一汪温暖的热水浸泡,不由自主也跟着软和了起来,道:算了,既然来了,我就送你爸一程吧,毕竟他在世的时候,对我很好,而且你们这的规矩不是说,如果没有后人送,老人家会不吉利吗过了片刻,她又补充道:你可别想太多,我是看在你良心发现帮了我爸的份上,就当回报而已
一阵沉默,沐华年低低嗯了一声,幽深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你不睡,那我睡了,她们都说明天有的忙呢虞锦瑟打了个呵欠,将头再次埋进了暖烘烘的被子。
良久,沐华年转过身来,床上的人又陷入了梦乡,约是太累,居然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突然,她梦呓了两句,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左脚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旋即,一只手轻轻拉过被褥,将她的脚盖好。
翌日,果然如她们所说,会忙死。
真的是忙死,不仅忙死,而且累死。
虞锦瑟披麻戴孝,茫然地站在村里的宗庙里,在时不时的噼啪仗声中,看着一的来客鱼贯而入,拿着香前来吊唁。
吊唁的人有本村的,隔壁村的,还有隔壁隔壁村的,不说多,一两百号人起码是有的。每个人拿三支香,进来对着棺木磕三个头。倘若这样也就算了,她无非在旁边烧烧纸钱就得了。然而,她还得回礼。
什么叫回礼,那就是来客对着棺木磕三个头,她跟沐华年作为儿子儿媳,也必须给来客磕三个头回去。
于是乎,这一两百号的来客,向每人回三个头,她统共磕了五六百个。
这是什么概念,她早不晓得了,因为她已磕得晕头转向。
直到深夜,宾客们散了。半跪在棺木前的虞锦瑟终于可以起身,可她还没站稳,噗通一声,又摔了下去。
跪了一天,膝盖早跪麻了,腿像断了一样,站不稳了。
虞锦瑟颤巍巍地扶着凳子爬起来,腿疼得正想哭来着,一只有力的臂膀忽然扶住了她,将她往上一提,她的身子得到了支撑,这才正常的站起来。
她扭头看了来人一眼,想挣脱他的手臂,没事,你放开,我就是脚麻。
沐华年不放手,径直将她扶到了椅子边,将她往椅子上一按,休息会。见她裹着白布麻巾的头发上,散着香灰碎纸钱之类的东西,他又伸手替她拂了拂,仿佛一切自然而然,压不需要多想。
正在烧纸钱的一个远方舅妈瞧着他们道:小两口感情挺好呀。
虞锦瑟:
舅妈,你们真是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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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日记尤小七 29.爱卿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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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便是要将过世的人葬入山林了。
偏僻落后的深山里,还没有接纳火化这一思想,他们依然坚定着传统的土葬,认为埋入祖坟是最好的入土为安。
棺木下地的那一刻,所有送葬的人放声大哭。这是最后的道别了,一旦棺木入土,便意味着逝去的人,永生再见不着了。
众人围着坟冢痛哭流涕,被这情绪感染,虞锦瑟也红了眼。她扭头看看四周,哭的最惨的是王礼芳,她抱着墓碑,近乎呼天抢天,而她身后的沐华年,在凄哀送葬的人群里,是唯一一个静默的人。
他没有流泪,一滴也没有,依旧是那个表情,皱着眉薄唇紧抿,但虞锦瑟注意到,他紧扣着墓碑的指尖,渗出了殷红的血。
送葬完毕后,一群人下山回到了村落。
夜晚,留下来吃饭的亲戚朋友实在太多,屋里不够坐了,只能转移到了院子,为了防寒,众人燃起一堆熊熊篝火,乡亲父老围成一团,边吃饭边烤火。
虞锦瑟吃到一半,一个婶子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她,问:华年呢
她还真不知道,送葬回来后她就没留意过他,谁知婶子又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道:他这两天都没吃下什么,你去找他,劝他把这饭给吃了吧。将虞锦瑟推走的一霎,那婶子摇头叹息道:哎,华年这孩子,嘴里不说,可心里苦呀。
虞锦瑟找到沐华年的时候,他在后院的一个角落。
这里约莫是以前放柴的位置,很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没有灯,光线很暗。
沐华年蹲在那里,以虞锦瑟从未见过的姿势。
在她的印象中,不管是正面还是背影,他从来都是挺拔着,孤傲着,隐含着一种迫人气场的站姿。她从未见过他那个模样,半蹲在墙角,双臂微微抱着自己,仿佛是一个缺少温暖与安全的孩子,在无人的角落里,孤寂地蜷缩着。
虞锦瑟的心倏然感到压抑,端了碗上前去,婶子给你盛的饭。
沐华年似乎没瞧见她,他垂着头沉默了好久,蓦地低低出声,第四次这是第四次了
喂虞锦瑟没听清,蹲下身凑近,你说什么
沐华年的声音低而沉,几不可闻,我小妹,二弟,再到外婆,现在是我爸已经有四个人了
虞锦瑟的心陡然一紧。
他在说,已死的人
是了,王礼芳曾说沐华年是四代单传,可其实,沐华年以前是有弟妹的,无非都夭折了。
他年幼早夭的弟妹,他跳楼惨死的外婆,再到他重症不治的父亲他一次次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至亲失去生命,一遍遍直视棺木的冰冷与坟冢的隔世。他的人生历经了无数撕心裂肺,与多次无可奈何的生离死别。
旁人可以嚎啕大哭,可以尽情发泄,可他不会,那些绝望苦痛他从不流露,宁愿将眼中泪,生生化作指尖血,埋于无人可见的暗处。
其实,他才是最可怜的人。
对比起他曾受过的苦,她的,不算什么。
那一瞬间,她再也不记恨他从前的薄情寡义了,一丝半点都没有了,便连季弘谣这块伤疤,她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只怔怔瞧着影里哀戚隐忍的男子,心里满满地,唯有同情与怜悯。可她不晓得要说什么去安慰,只能将手里的碗凑得更近,吃点东西吧。
然而啪一声响,瓷碗远远地摔了出去,支离破碎他居然一下打开了她的手。他的嗓音依然低沉,却有压抑不住的情绪在翻腾,走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饭菜泼了一地,虞锦瑟的同情瞬间变成了气恼,不吃就不吃,饿死你算了
虞锦瑟走后不久,角落里的男子将头慢慢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须臾,他再一次自语,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笑了笑,苍凉的话音瞬间落入萧瑟的风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院的风越刮越大,卷起地上的枯草,连绵飞舞。
沐华年的脚蹲麻了,他绷直身体,打算起身。然而视线却在一霎顿住。
后院的门里,走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夜色虽然幽暗,可从微微反光的浅蓝羽绒服衣料可以看出,是虞锦瑟。
人影迈过门槛,前进几步,脚步又缓了缓,好像有些迟疑,旋即她脚一跺,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怕他再赶她,噼里啪啦一阵抢白,姐不是同情你,姐是见义勇为她拍拍口,豪气地道:姐这个人实在是太善良了,见不得人家挨苦受痛放在八点强档里纯粹就是闲人马大姐,写进小说里,我就是那拥有天使心的白莲花女主呀,啊哈哈哈,姐真是丧心病狂的好人啊
话落的瞬间,她迅速闪到他面前,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微微一怔,没料到她会主动触碰他。
然而她已飞快地从兜里出了一样东西,轻快撕开,缠到了他的指尖那是上午他扣住墓碑,出血的伤口。
你不用太感动,其实我是利用你罢了。别看这些伤口都很小,可感染了破伤风你就得了。鸿华刚建立,tru3还没开发出来呢,我还没赚够一千个亿成为中国首富,你如果挂了,我去哪再找一个你这样聪明能干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工作狂赚钱机器啊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手中动作如行云流水,四个出血的指尖被她一气呵成缠好了创可贴。
做完这一切,她往后一退,一溜烟跑远,边跑边回头道:得,朕摆驾回,爱卿跪安吧
小心后面有黑暗中,沐华年的声音含着一丝急切。
小心什么倒退着一路小跑的虞锦瑟不明白,下一刻,嘣噔一声响,她的脚绊住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她整个人往后一仰,倒葱般脚朝上头朝下栽进了一个空着的大水缸里。
啊深夜的后院,骤然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本不是狭窄的房间,因为挤了十几号人,显得格外拥堵。
一群人围在床边,在啧啧的声音中,或同情或唏嘘或不可思议地看着虞锦瑟头上的包。
包在额头上,高高肿起,尺寸目测有以上。
虞锦瑟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位于额头正中的大包,让她看起来滑稽可笑,像年画里拄着拐杖头长瘤的南极仙翁。
众人七手八脚给她上完药后,王礼芳将药油往沐华年手里一丢,过一个小时再给她涂一次,记得必须轻揉一刻钟,得把药效渗进皮肤里,不然会留疤。
围观的人群离去后,想也不用想,门又被反锁了。远远地,一个婶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谁这么缺德,把不用的粪缸丢在那瞧把华年媳妇给磕的
房里一直以为只是栽进了水缸里的虞锦瑟霍然呆住,脑中嗡嗡地魔音绕耳般回响着两个字,粪缸粪缸粪缸粪缸粪缸
装粪的缸啊
十分钟后,怄得内伤的虞锦瑟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将惨状传给莫婉婉。
其实她只是想表达一下郁闷的心情,求句安慰而已,谁知半分钟后,莫婉婉发来一条更令人郁闷的消息。
啊哈哈哈配上猖狂无度的笑脸,虞锦瑟,你破相了这回真的嫁不出去了
虞锦瑟删掉短信,内牛面满:这是什么朋友啊
莫婉婉的消息再次发来:不要紧,老娘一定会帮你把何盛秋搞定一本正经而坚定不移的表情刚才我在网上搜了,催情药三十六块钱包邮保证药效我们分工合作,我负责买你负责睡哇哈哈哈逼良为娼令人发指的笑声
虞锦瑟的老泪愈发纵横,太丧心病狂了
发完短信,虞锦瑟抬抬眼皮,看见沐华年站在窗旁打电话,隐约说着什么九重,什么盛唐,什么慕春寅,仿佛在布置什么计划。
慕春寅她是认识的,盛唐的老总,娱乐圈里只手遮天的风云大佬,也曾是s大的校友,当年与沐华年齐名,不过他是以家室和数不清的女人出名,沐华年则是因为勤奋出名。
见沐华年打完了电话,她好奇地问:你跟谁打电话啊,什么九重,盛唐啊,感觉你最近跟盛唐的慕春寅联系很密切啊。
沐华年漫不经心地道:有些事需要他协助,以你这智商,说了你也不懂。
喂,你这人怎么人身攻击啊我这智商怎么了哪里不好了,明明很活络转得很快好不好。
沐华年神色淡然,是,你的cpu运行速度很快,只不过是单核的,信息处理太多,会死机。
虞锦瑟:
算了,还是不要理会这种嘴贱心黑的人吧,虞锦瑟闭上眼,靠在床上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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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日记尤小七 30.十八个石榴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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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还是不要理这种嘴贱的人吧,虞锦瑟闭上眼,靠在床上小憩。
可没躺一会便被人摇醒,沐华年端着小瓶的药油在她面前晃荡,时间到了,擦药。
我自己来。虞锦瑟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
沐华年面无表情,这个药必须要用特殊的手法揉进去,你会吗
虞锦瑟颓然地耷下了脑袋,再一瞅沐华年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火从心头起,摆什么臭脸啊,我这是为了谁啊
沐华年的声音依旧风平浪静,我不觉得贴创可贴跟摔进粪缸里有什么关联。
虞锦瑟:下一刻她啊地尖叫,你轻点很痛
沐华年用指尖打着圈慢慢揉她的包,淡淡地道:痛是应该的,这么大的包。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力道却轻柔了不少。
虞锦瑟挨了会痛,枕边的手机传来一阵响,她以为又是莫婉婉出什么馊主意了,没想到竟是何盛秋的电话。
嗨。何盛秋的声音懒懒地从那端传来,像是四月慵懒的暖阳,听在耳里说不出的惬意舒服,锦瑟,你还在加班吗下楼一趟,我在楼下。
楼下虞锦瑟一惊,看看农家小窗外黑咕隆咚的夜色,什么楼下
你们公司的楼下啊,想着你这阵子天天加班都没好好吃饭,就给你带了美味营养的豚骨拉面,快来拿。
虞锦瑟赶紧解释,何大哥,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在公司。
何盛秋的声音还是轻松而愉快,不在公司那在家里吗那我送到你家吧,反正你家也不远。
虞锦瑟歉然地道:可我也不在家呀,你还是回去吧,好意我真心领了,谢谢你啦。
何盛秋奇道: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那你在哪里
我她瞟瞟身侧的沐华年,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她要怎么说,说自己在前夫的老家,而且两人还共睡一个房间一张床,然后她还荒唐地翻进了一个空粪缸里,将脑袋磕出一个无与伦比的大包,被一群乡亲父老看猴子一般围观不行不行,太丢人了。
怎么不说话那边见她半天都没回话,追问道。
那个,我,我跟公司的同事在外地出差呃,那个,在别的城市她编谎话实在不擅长,结结巴巴,对,我跟几个女同事在一起,得过两天才能回去话说到一半,沐华年放在她额上的手指猛地使劲,她痛呼一声,啊疼疼
电话里的人焦急了,疼,哪里疼,遇到什么事了
哦,没事没事,何大哥,我们她用眼睛狠狠瞪着沐华年,以示愤慨,口中却要将嗓音放的柔和一点,我们在做spa呢,服务小妹下手有点重啊呀
沐华年神色魏然不变,手指却再压了一下。
啊虞锦瑟又嚎了一声,赶紧道别,我这边实在不方便接电话,回头再跟你联系啊拜拜。
急匆匆挂了电话后,虞锦瑟愤怒地瞪着沐华年,你干嘛,很痛你再这样戳,我的包就要扁了
沐华年的手不轻不缓地揉着,慢条斯理地道:我是服务小妹吗
虞锦瑟扬起下巴,摆出妓院大爷的嘚瑟模样,当然把爷伺候好一点,等下爷赏你两百五小费
啊想也不用想,沐华年再次使出一阳指,发力一戳。
虞锦瑟正叫着痛,手机又来了短信,打开一看,还是何盛秋的语音短信。
锦瑟,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说,下周二晚上你有约吗
下周二虞锦瑟本想找借口推辞,自上次误吻事件发生后,她觉得她与何盛秋的关系已经越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可想了想,她完全没必要找理由,因为她本来就有约。于是她回道:不好意思,那天婉婉约了我去吃泰国菜。
太好了,莫小姐也约了我,那到时候再见。
婉婉同时约了我跟你虞锦瑟疑惑着,谁知头上又是一痛,她再次啊地一叫,沐华年,真的很痛
沐华年的视线轻飘飘从她手机上扫过去,道:痛吗我一点都不痛。
废话虞锦瑟道:包在我头上,你当然不痛。她气鼓鼓地道:你压没想给我上药,你一直在谋害我来着。你是不是想让我破相啊
破相沐华年气定神闲,你有相么
当然她指着自己的脸,努力找出一个还算可以的优美侧脸证明给沐华年看,其实,我长得也还可以的。
是么沐华年看也不看她,那还需要借助三十六块钱包邮的药
虞锦瑟:一贯话很少的沐华年,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
又揉了一会,沐华年道,好了。
终于解放了,虞锦瑟正要扭扭脖子放松一下筋骨,可脸却没法动弹沐华年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托住她的下巴,固定住了她。
她刚要出声询问,却见沐华年向她凑近,那张清俊的脸在她眼前越放越大,幽深的眸子深邃如寒潭,仿佛能吸走一切的光,她心下没由来地一慌,正要推开他,而他已松开了手,用一种奇怪而认真的眼神端详着她。
你看什么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虞锦瑟疑惑地着自己的脸,难道上面有饭粒
沐华年仍盯着她,须臾,他弯了弯唇角,说:看你这么惨绝人寰的包,我心情好多了。
虞锦瑟:
沐华年,你一定是想气死我,好独吞tur3是不是
虞锦瑟气呼呼睡去以后,没多久睡态毕露,脚一踢把被子蹬了下去。沐华年弯腰将被子捡起来,刚给她盖好,她一翻身,被子又滑下去了
沐华年皱眉,有些苦恼,道:还是以前的老毛病。他摇头,自语道,都记不清那些年给你盖了多少次
话落,他将被子再次给她盖上,仿佛是怕她再蹬被子,他连四个被角都仔细的掖紧。
盖好后,他轻轻坐下来,静静瞧着她。
灯光不甚亮,整个房间笼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出一种复古油画般朦胧的美,被子里的她兀自睡得深沉,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脸投下一弯暗色的影,宛若蝴蝶纤细的翼翅。
床畔的男子恍然有些失神,缓缓伸出手去,似想触一触那蝶翼的柔软,然而在指尖即将触及的霎那,他像被火燎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窗外夜色沉沉,他静默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翻滚的情绪,半晌,他低低自语道:再等等。
天光大亮,院里的公昂头啼鸣了几次。
虞锦瑟睁眼的时候,便见沐华年正搭着外套斜坐在床尾,眼圈发黑,像通宵没睡,被一十八个石榴姐轮番蹂躏过八十一次似的。
虞锦瑟奇道:你坐着干嘛昨晚没睡好
沐华年瞟瞟她,神情平静,口吻却有些幽怨,昨晚,某人摊睡成大字型,占据了整个床。
大字型虞锦瑟瞅瞅自己,发现自己眼下就是大字型,再一看,长手长脚的沐华年被她挤到角落里,只能被迫坐着了。
嘿嘿。虞锦瑟才不会惭愧,她一掀被子,光着脚丫便跳下床,活该,冻死你挤死你最好谁让你这混蛋昨晚把我的包弄得那么痛
葬礼丧事已经彻底完结,吃过午饭虞锦瑟便可以返回g市了。
因着是离别前的最后一顿,乡亲们显然有些依依不舍。吃了饭后,几个婶娘表嫂还在拉着她继续絮叨。
华年媳妇,回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嗯,谢谢表嫂。
有空就常回来看看,俺们盼着你呢,上次你给俺爹买的那个暖炉,你不晓得俺爹多喜欢
好的好的,下次有好东西还给你们带。
这是俺们家的土蛋,营养足,你带回去吃。
谢谢舅妈,不用了。
那可不行,这城里买不到的
那您直接给我婆婆吧
锦瑟,华年岁数也不小了,你们俩该要个孩子了。
呃这个虞锦瑟真的头大了,忙转了个话题,迎着风搓搓手道:哎呀,今天好冷,哎呀呀,冷死人了。
众人的话题马上转移了,表嫂一她的手,道:俺的娘喂,你的手咋这么冷她拿手给虞锦瑟捂了捂,你等等。
她左顾右盼,虞锦瑟好一阵感动,看来表嫂一定是想给自己找个暖水袋或者暖手炉来心里忍不住感慨,表嫂啊,你真是我的亲人啊
谁知表嫂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扯到沐华年面前,一个劲将她的手往他的兜里塞,华年,你媳妇手冷的跟冰块一样,你快给她捂捂
虞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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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日记尤小七 31.你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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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摇头表态,不用了表嫂,我不冷了。
几个女眷哪里肯依,围着她七嘴八舌:别逞能啦,这山里冷着呢,你们城里人住惯了暖气房,肯定受不了。见口袋太紧塞不进,她们又不由分说将她的手往沐华年手里塞,沐华年怔住,看着虞锦瑟的手,眸中闪过复杂的波光,没拒绝也没接。
另一个婶娘笑道:华年,你们结婚几年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你媳妇,别扭扭捏捏,天冷,把她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虞锦瑟的手想收回来,却被女眷们架着,可那样空荡荡伸在空中,无人接应又显尴尬。她正想着怎么脱身,沐华年却嗯了一声,伸出手来,将她握住了。他的掌心很温暖,包裹着她的手,她的眼神倏然不自在的闪烁几下,垂下了眼帘。
女眷们还在那用过来人的口吻叮嘱道:华年,你媳妇怕冷,估计身子底单薄,气血弱,回去了你可得好好给她补补,不然到时候怀孩子可就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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