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日记尤小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尤小七
挂了电话的虞锦瑟终于记起来,那口琴的确落在了当初的房子里。她不敢再耽搁,趁着雨小了点,出门打了个的就往曾经的老房子里去。
毕竟是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了,楼道里暗暗的。
过去的两室一厅在三楼,虞锦瑟索索上了三楼。掏出钥匙进了门,顺手上了门旁边的电灯开关,然而连按了几下,房内却仍一片漆黑。她这才想起来,这套房子的电闸早坏了。
她掏出手机,打算开电筒照下明,谁知一包包才发现,手机没带。
没办法,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反正她已经想起来放在哪了,于是她黑向卧房走去。
才走了几步,她陡然想起什么,心里猛地一发毛,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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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日记尤小七 24.真她妈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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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了几步,她陡然想起什么,心里猛地一发毛,顿住了脚步。
不对劲,这房子她好久没来了,差不多有一年,照理说房里应该四处都积上厚厚的灰尘,可她进门的时候,随手了一下鞋架,上面居然是光滑的,即便黑暗中看不见,却仍能感受到金属质地的鞋架被擦得干干净净。
这怎么回事,莫非在她和沐华年搬离这房子后,有人来过
谁呢小偷
不可能这里值点钱的家当早就搬走了,谁会来光顾,再说小偷会帮忙打扫房间吗
想到这,她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凝神听了会动静,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似乎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她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太多疑,推开卧室门,走进房去。
推门的瞬间,她忽地变了色。
面前有黑影闪过,速度快得她本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了墙上。
黑暗中仿佛有巨力袭来,她的背脊在墙上撞得生疼,然而她张口刚要呼痛,嘴唇却被什么堵上。
一片温热,霎那侵占了她的唇舌。
是什么,她压来不及想,膝盖一顶,朝着那人的腰腿踢去她双手被来人猛力按在墙上,压动不了,能动的只有这双腿了。感谢她的军人父亲,从小教她贴身格斗,虽然不成什么气候,但防身多少有点作用如今她找准时机,寄予这腿的重望,这一下攻击几乎出了十成十的力度,正常人肯定回痛呼着跳开。
然而那人没有,他只是闷哼了一声,更紧地贴近了她。看不见光亮的门后,她的手被反剪在自己身后,贴着墙面,而他的双臂以一个束缚的姿势,将她的腰跟手腕全部圈在一起,一面紧压着她,一面又将她的身躯纳入他的怀里。与其说是束缚,不如说更像拥抱。
而他的唇,还在肆无忌惮地吻她。带着明显的酒气,霸道,蛮横,绝对的压制与掠夺,仿佛在索取什么,又仿佛在证明什么,力气大得快将她的嘴唇咬破。她快呼吸不过来,使尽全力再踢了他几脚,就在他痛得微微躬身的一瞬,她抓紧时机提起膝盖,打算朝着他的关键位置,狠狠来个猴子踹桃。
与此同时,透明的玻璃窗蓦地穿进一缕强光,是马路上的车灯不经意扫过,映亮了漆黑的房间。光亮一瞬即逝,虞锦瑟预备踹出去的动作,霎那僵住。
下一刻,她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吼道:发什么神经啊沐华年老子不是季弘谣
被她这样猛烈一推,那人踉跄回退了几步,歪斜地靠在另一端的墙壁上。他喘着气,虽然彼此隔了四五步的距离,虞锦瑟仍然嗅出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她皱眉,想起他方才的举动,她嫌弃地抹了抹嘴唇,恼怒地道:不会喝酒就别喝来这里发什么酒疯有病
沐华年道: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来
你家那些年你回来过几次虞锦瑟笑得讥诮,而后她将头扭向别处,不再理他,借着窗外的微光,她走到床头柜的位置,到了里面的口琴,往兜里一塞,转身就走。
暗的房间里,沐华年的目光一直紧锁着她,而她却连头都懒得回。
他认错人强吻了她,吃了她的豆腐,可她也强力还击了他的身体,以她踢腿的力度,他的腿最起码被踢得大片青青紫紫,没十天半个月绝对好不了。
双方既然扯平了,她便不打算跟他继续独处,一秒钟都不愿意。
然而走到房门的霎那,一只手拦住了她。
又想干嘛她眼一瞪,还想找打么
沐华年的身影横在她的面前,你去哪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虞锦瑟哼了一声,去哪都比跟你这个疯子呆在一起的好回想进门之时他莽的举动,她再次擦了擦嘴唇,啐道:疯子
疯子拦在面前的人蓦地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压抑着某种苦痛,是啊,一天当中,总有许多回,我觉得自己会疯
她冷冷一笑,像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疯了活该
我没有良心他在一瞬间扣紧了她的手腕,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虞锦瑟将他的手甩开,强忍了许久的愤怒一触即发:沐华年,别再假惺惺不愿意你也亲手将我爸送进了牢房,不愿意你也将我妈间接送进了医院,不愿意你也玩弄我的感情这么多年,不愿意你还觊觎我们虞氏的tur3
沐华年沉默了三秒,夜色中她瞧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他的目光像是灼灼的光焰,一直灼烧着她。好久,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门里低吼出来,你怎么不说,是你爸逼死了我外婆
虞锦瑟的话头噎住。
他说的对,怎么说,都是她们虞家有错在先。
她垂下眼帘,保持沉默。
没有人知道外婆对我的意义沐华年哈哈笑了几声,在你们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金字塔顶端,一个收破烂的乡下老太婆,是跟蝼蚁一样轻贱的命,死了就死了,大不了赔点钱,没什么大不了。
没错,在你们上流社会的眼里,我跟我外婆就是地地道道的乡巴佬哦,还有我的父母弟妹,全是乡巴佬
虞锦瑟怔住,你们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吗哪来的弟妹
因为他们早就不在了沐华年道:你这样的天之骄女,怎么能体会我们这种人生离死别卖儿卖女的痛苦
虞锦瑟听不懂,早就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小妹还没满月就夭折了,而我弟弟在两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需要大笔医疗费,可我父母本没钱治,一个人贩子来我家,说愿意给我们医药费,前提是要把我买走,我父母看着医院随时会断气的孩子,居然答应了。
黑暗中,虞锦瑟踏出房门的左脚收了回来,她从来不晓得,沐华年有这样的过去,更不晓得,那样荒诞而心酸的经历,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沐华年继续道:幸亏我的外婆出现,我这才免于被卖。为了筹备这医药费,她带我在本村,邻村,一个个的村落里挨家挨户地求人借钱,甚至下跪,终于筹齐了给弟弟的治疗费。为了还债,她去了城里谋生,她怕我的父母会再做出卖子的事,便将五岁的我一起带进了城。
她是典型的乡下老太太,裹过小脚,大字不识一个,没有文化,只能给人做保姆。雇主待我们很苛刻,活重活什么事都丢给外婆做,说是包吃住,其实我们吃的都是雇主吃不完的剩饭,住的是车库里的隔间,四五平米大的地方,用门板拼成的一张床,苍蝇蟑螂到处乱爬,一下起雨来,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床褥全是湿的,压没法睡。
三年后我们离开了那里,是雇主赶我们走的,外婆年级大了,有严重的风湿,渐渐手脚不麻利了,于是雇主诬赖我,说我偷了她儿子的衣服穿其实那件衣服是她早不要丢进垃圾堆里,外婆拣了回来,洗干净给我穿。可即便是捡来的东西,我仍然被那些有钱人称为小偷,我气不过辩解了两句,那三十岁的女雇主,居然当场给了我两巴掌,用尖酸的口吻骂我,小赤佬穷酸
外婆抱起我跟女雇主大吵了一架,就是那一刻,八岁的我下定决定,一定要摆脱这贫困的命运,一定要踏在社会的顶层,将瞧不起我的城里人都踩在脚下
不见光亮的房间里,虞锦瑟苦笑,呵,所以在后来,你将我们全都踩在脚底,这就是为了报复吗
沐华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后来外婆做不成保姆,便去做了环卫工,早上三点钟便得起来,晚上扫到十一二点才回去。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屋外零下十几度,她的脸上耳朵上手脚上全是冻疮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是外婆求人替我找的民办学校,为了多拿一点钱供我读书,人家环卫工承包一条街道的卫生,而她承包两三条。我为了能让她轻松一点,每天一放学,我就去帮她一起扫大街,一直扫到夜里十点,不论寒暑。
这份工作做了四年,外婆终于没再做了。因为第四年的冬天,下了好大雪,她凌晨扫地的时候狠狠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等好起来,已经一瘸一拐,成了半个残废,单位里不要一个半残废,她再次失业。
之后她只能去拾废品,每天拿几个麻袋出去,挨街挨巷的捡瓶子捡废纸,白天也捡,夜里也捡,直到腰背都驼了就在你们永远也不会靠近的,龌龊脏污的垃圾桶内,她翻开臭气熏天的垃圾,在路人或歧视或同情的眼光中,一个瓶子一个罐子的掏,终于供我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我有奖学金,不再成为她的负担
外婆为我尝遍了世间的苦,十几年来,她养我育我,为了我奉献了她的全部体力,时间,健康,尊严我沐华年的人生,可以没有其他,却不能没有她,她予我一切,我必要以数倍相报
在你们有钱人的心中,她就是个乡下穷酸,可在我眼中,她是我的天,是我勤奋的动力,是我奋发的源泉,可你们沐华年的声音顿了顿,缓缓沉了下去,可你们居然逼死了她
不,不是我不是我逼死她的他的目光一直紧逼着她,一字一句像是刀刃般刮得皮肤生疼,虞锦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我晓得自己高攀不上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我对你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可你父亲为什么那样,侮辱我还不够,还要那样对待一个老太太沐华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在这个酒醉的夜晚,他对她说了平生中最多的话,也是这一晚,一贯清淡的他首次向她显露出最极致的伤痛与愤慨,他紧抓着她的手臂,捏的她生疼,你知道吗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外婆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是血,身体已经冷了,你能体会我这种感受吗我这一穷二白的人生中,她几乎是我的全部,可你们把我的世界摧毁了你知道这种绝望吗你能体会这种撕心裂肺吗虞锦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虞锦瑟怔怔站在那,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连胳膊上的疼都忘记。
那一霎的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却感受得到他浓重的悲伤与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一时承受不住,只得向外跑去。
漆黑的屋子,她跌跌撞撞碰到了桌椅,噼啪一阵响。
逃也似地出了门,她背靠着墙站在屋外的走廊上,寒瑟的夜风吹过,她紧闭上眼,不晓得是该离开还是该嚎啕大哭一阵。
回想两个人的纠葛,简直不知是谁更对不起谁。
沐华年害得她父亲深陷囹圄,她母亲缠绵病榻,害她家族危难风雨飘摇,她更被迫与父母分离,孤军奋战。她曾为此怨他恨他,可仔细一想,其实他失去的更多因为时间一到,她失去的终究会回来,所有的伤痛终究会愈合。而他所痛失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与至亲的生离死别,没了就再也没了这伤痕这辈子,永远不会好了。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这一场孽债,到底是谁欠了谁
幽深的楼道上,月光寒霜一般渗进来,女子捂住脸,低声道:真他妈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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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日记尤小七 25.我们扯平了〔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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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华年醒来之时,天已大亮,他瞧见身上盖了条毯子。
回想起昨夜,她走了以后,他坐在冰凉的地上呆了许久。凌晨的时候,酒意上涌,那几瓶酒的后劲终于霸道地显露出来,他捂着胃吐了一番,最后抵不过酒的侵袭,靠在床头沉沉睡去了。
恍惚中,似乎有熟悉的身影走近,将一条厚厚的毛毯盖在他身上。那一场温暖,像一段羽绒般轻柔的梦境,染着她的呼吸与香气,穿梭过浮世人生的喜怒哀凉,自夜半酒意熏然中悠悠而来。
末了,她留下的是一声幽幽的叹息,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无言缄默。
窗外光线明朗,床头的男子迎着朝阳,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到达鸿华国际十二楼之时,沐华年发现虞锦瑟没来公司,便连每周五必须出席的例会都没参加。
例会结束后,王秘书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凑近沐华年,沐总,果然不出您所料,九重那边有动静了。
沐华年若有所思,那就按计划行事吧。随后补充道:九重的人毕竟不是善类,这段时间,多派几个人跟着她,但别让她知道。
那个她没有指名道姓,王秘书却已了然,知道,保护虞总是您几百年不变的方针,我哪会忘。
过了会,王秘书轻轻皱眉:沐总,恕我冒昧,九重的背后是纵横g市y市的黑道,这么棘手的力量,您当初为了虞氏跟它结下梁子,如今九重联合强盛,我们腹背受敌,您这么做,值得吗
沐华年扭头看窗外,神情淡然,世上的事,哪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王秘书想起方才会议室里虞氏元老针锋相对的那一幕,不满道:若不是您,虞氏早就完了,可他们却没有半点感恩之情。
沐华年的回答风轻云淡,你觉得对,就坚定不移地执行,旁人的想法,无须理会。
王秘书有些无奈,换了个话头,最近满公司都在传,您与季助理要订婚的消息,虽然是谣言,可说得有模有样,您打算如何处理
让它传。沐华年不置可否,传得越远越好。
老板的话,王秘书自然是会意的。自从两年前开始,沐华年一直纵容外界盛传自己与季弘谣的事,小道消息传得越暧昧,他越乐见其成,仿佛蓄意放烟雾弹,迷雾重重下别有深意。从前王秘书不懂他的心思,如今明朗后很是感慨,沐总,您用心良苦啊。
能怎么办沐华年苦笑道:九重跟强盛时刻都在找我的软肋,没摆平对手之前,我不能再让她暴露。顿了顿,又是一声笑,幽深的瞳仁里盈满决绝,两年前的事,绝不能重蹈覆辙。
沐总,那件事您就别再自责了,您也不愿意虞总受伤啊。王秘书见主子表情有变,赶紧转话题,我觉得九重强盛的事,您最好跟虞总讲讲,不然她什么都不知道。
沐华年摇头,道:若让她知道,有人会跟踪她绑架她甚至谋害她,她还会正常过日子,还会开心吗
沉默半晌,他望向远方,低声道:人心险恶,我宁愿她永不知晓。
王秘书退出总经理办公室之后,向各部门传达总经理刚下达的命令四点整的会议取消。
经过行政部的时候,不经意遇见季弘谣,季弘谣拦住他,一张俏脸端着笑:王秘书,好端端的,四点的会议怎么突然取消了
王秘书客气地答:沐总临时有急事要外出一趟,所以取消。
正说着,张熙从走廊经过,见到季弘谣,笑道:季特助,前阵子不听说你要订婚了吗那上千万的婚纱跟钻戒怎么还不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啊她虽然不晓得虞锦瑟与沐华年从前的事,但一向不喜欢季弘谣的德行,逮到机会总想刺一刺对方。
季弘谣笑容一僵,缓了会道:华年爸爸生病了,这阵子没时间挑,不过为了表示诚意,昨天他送了套房子我,在g市顶繁华的地段,房价贵到一般人本买不起。
张熙一怔,送了房子你
季弘谣洋洋得意,对呀,就昨天饭局,当着别的公司老总都在场之时,他将房子钥匙亲手交给我的呀,大家都看到了呢见张熙不说话,她佯装亲热,张助理要不要跟我去房子瞧瞧,也好给房子的装修提点意见是不是
说罢,她炫耀似的轻笑一声,挺扭腰,踩着高跟鞋优雅地去了。
张熙瞅着她的背影瘪嘴,呸,绿茶婊部甩得那么厉害,当心下垂
走廊那侧,王秘书挂着看戏般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道:这季弘谣啊,李代桃僵还犹然不知,哎,该说她可悲还是愚蠢呢
房子王秘书想了想,道:沐总这一手移祸江东,高啊
下午四点半,沐华年找到虞锦瑟的时候,她正在公司附近的公园看风景。天气沉,似又有冬雨将至,以往浩瀚的苍穹被云层压得极低,厚厚的积雨层呈现一种丹青晕开的苍青色,让人联想起天青色等烟雨这样诗意的字眼。
她倚坐在长椅上,背后是葱郁的花园,院内开满了黄澄澄的金盏花,金盏花众星拱月似地拥着一株腊梅树,正值腊梅的花期,鹅黄的细小花朵簇簇盛放,如霞似锦地点缀了满树,大有轰轰烈烈开到茶蘼的架势。
长椅前面,是一片湖,湖水潋滟,笼在这朦胧的天里,竟有些波光浩淼,烟雨蒙蒙的意味,宛若一幅泼墨写意的山水画。
椅子上端坐的人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看来人,并无丝毫讶异,只淡淡说道:你来了。
这一声话,原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可她这样清清浅浅问出来,却又同往日的嘲讽讥诮或针锋相对截然不同。那轻幽的声音,隔着雾蒙而荡漾的湖光,像是穿越了千山万水,历经光影流年姗姗而来,沐华年心头倏然一漾,仿佛时光流转,他又回到那个曾经纷飞的雪夜。路边橘色的灯光昏暗斑驳,她撑着伞,立在簌簌摇曳的梧桐树下,等了他许久许久,待他走来,她再欢喜,无非也就是这样一个轻浅的笑意:你来了。
他颔首,有什么情愫在心头止不住地翻腾,像是这微风中的一汪湖水,静不下来。他缓了一会,终于开口,怎么在这
她神态自若地看着湖面:这里,可以让我的心保持平静。
他跟着一起将目光落在湖面上,耳畔又听见她轻轻唤他,华年。
他一愣,扭头去看她。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再这样,温声喊他的名字。依稀还是那一年,她送他上飞机,临别之时,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说:华年,我等你。
华年,我等你今夕何夕,再不同往昔。那一句话还犹然在耳,却已经物是人非。
好久,他应了一声:嗯。
对不起。她说,视线仍是落在湖水上,声音平和的一丝起伏都没有。
他清冷的脸露出稍许愕然:你说什么
她抿着唇,仿佛忖度了许久,但表情却极真挚:我为我父亲曾经给你造成的伤害道歉。
她从未用过这样郑重其事而严肃的态度跟他讲话,沐华年一时有些惊愕,你道歉做什么过了会,他又道: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是啊,这么一说。她说道:我们扯平了。
沐华年弄不懂她的意思,眉头习惯地皱起,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了一晚上。虞锦瑟道:我想说,人活着不能太累,虽然我们家欠你人命,但你也欠我们家很多,你我之间确实有太多的恩怨,可为了大局着想,我觉得,咱俩再这么对着恨也没什么意思,与其彼此伤害,不如选择谅解我释然过去你给我及我们家的伤害,也希望你,淡忘我们家曾给你的伤痛。
她慢慢说着,神情平和而恬然,周身烟雨风景仿似一霎定格下来,安然静谧的湖光秋色中,她的神态褪去了这大半年对他的戒备与芥蒂,更没有从前痴迷的爱恋,仿佛大彻大悟,参透放下,这样的她竟让沐华年觉得有些不适应。过了会,他说:你这样想,很好。
虞锦瑟静默片刻,道:那么,今天就彻底做个了结吧。
她话落,从口袋里掏了掏,扯出一银色的细链子,上面悬挂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磨砂的戒面,穿有六芒星的雕花,极简单寻常的款式。她自嘲一笑,今早不小心从箱子里翻出这个老古董。
沐华年瞳仁倏然一紧那戒指,是他们结婚那天,他买给她的。
一刹那百味陈杂,却见她对他展颜一笑,口气却从未有过的客气而官方,似乎有什么,再与从前不一样了,沐总,从今往后,我们就只是单纯的合伙人了,再也没什么爱恨。至于这个尴尬的戒指,丢了。
她话落,眼神从未有过的决绝,手用力一挥,戒指化作一道优美的银色弧度,向前方落去,而一旁的沐华年,在她抛出戒指的瞬间,手臂动了动,似乎想拦,却没有拦住。
虞锦瑟站在湖畔,静静看着戒指落入湖中,水花都不曾翻起终于,那曾经承载了无数爱恋与思念的信物,就那样,永远化作告别式。
就如那七年的过往与爱恨恩怨。
一了百了,不留分毫。
从此,她要全心全意在乎的,只有虞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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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日记尤小七 26.星光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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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湖畔同沐华年见了一面后,虞锦瑟便很少见到沐华年了。哪怕是在鸿华十二楼,往常的工作狂经常连着几天见不到面。
虞锦瑟晓得,沐华年在医院,他父亲的日子所剩无几,他的陪伴是最后的孝道。
生离死别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之一,她叹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虽然遭受了不少打击,可好在亲人健全,朋友都在,这么一对比,她是真幸福。
她仰起头,抬头扫扫电脑上的时间,两点五十了,三点钟有个重要的会议,她利落起身,准备开会的资料。
会议设在九楼最大的会议厅,谈的是鸿华的新项目星光游乐园的广告宣传一事。
在此之前,不管是鸿华,还是鸿华的前身,虞氏与沐氏,都致力于科技研发。但鸿华成立以来,沐华年与虞锦瑟的目光都不再局限于科研一种,两人开始尝试拓展其它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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