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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暴君攻略 处决降俘
这一看, 樊於期的眉头立刻深深皱起。
两副棺木里分别葬着一男一女两具骸骨, 便是赵豪夫妇了。
其中那具男尸身高目测还不到七尺,旁边的女尸身量更显得娇小。
联想到赵太后修长婀娜的身姿, 按道理,一对矮个子的夫妇基本不太可能生的出一个高挑的女儿……
樊於期慢慢合上棺木,面色更加凝重。
将赵氏夫妇的坟冢填埋妥当, 然后樊於期又在坟前拜了拜, 不管怎么说他今日的举动也算是对死者在天之灵的侵扰。
做好这一切后, 樊於期抬头望天。
夜空中, 月如钩, 星斗南。
小政将叛乱诸事交于他全权调查, 毫无疑问是对他的深信不疑……然而面对这样的调查结果,他该如何对小政说呢?该怎样开这个口呢?
思忖良久,樊於期仍旧无法做出一个决断, 只好先让杨端和一个人回军营, 顺便带话给王翦, 说自己要务在身,需即刻返回咸阳。
王翦得知消息时, 樊於期已骑马出营大半天了, 估摸着早就出了屯留。
对此,上将军并未多作表态,倒是他儿子见人已走远, 便将这几日来积压的各种不爽不满不痛快统统发泄了出来, 一只脚踩在桌案上把樊於期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却不料骂人的声音恰巧被经过营帐的王翦听到。
上将军示意士卒们不要通传,掀开帐子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看到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军帐里,王贲吓得立马将那只不安分的脚放下来。
王翦眉毛一扬,对他抬了抬下巴:“放下来作甚?继续把蹄子架着,接着骂!”
王贲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终究没敢那么做,但依旧嘴硬道:“我就是看不惯姓樊的那副做派!王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了?红人就了不起啊!走就走吧,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派人捎口信……他以为他是谁啊!他把您这个上将军放在眼里了吗?!”
王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忍不住指着自己儿子:“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招子放亮一点?谁都知道此次叛乱八成跟长安君无关,如若樊於期能帮长安君洗脱嫌疑,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人是我推荐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父亲呢!若长安君未能脱罪,纵然我这个举荐者已经将功折罪,可真的一点责任都不担吗?罚俸削爵倒是小事,万一被降职甚至革职怎么办?别忘了,现在朝堂上依然是吕不韦说了算!”
一席话说完,也不知王贲这兔崽子领悟了没有,此时账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吕相国到——!”
·
屯留平叛刚结束,王翦大军尚未来得及班师回朝,吕不韦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莅临大营,着实出人意料。
上将军父子俩只得先压下所有疑虑,各自整了整衣装仪容,赶紧出去迎接。
屯留一带地势高低起伏不定,到了晚间时常山风呼啸,一吹就是一整夜。
吕不韦下了马车,大风鼓起他的宽袖和衣摆,看上去更显风尘仆仆,像是星夜兼程赶过来的。
此时全军将士皆已列阵,王翦带着儿子匆匆而至。
父子两人正准备抱拳行礼,不料吕不韦从袖中拿出一份诏书:“上将军听诏。”
王翦顿时预感大事不妙,吕不韦竟当众宣读诏书,无疑是断了他所有的回旋余地,然而此时此刻已别无他法,只能乖乖跪下任凭发落,听天由命了。
王翦这一跪,其余大小将官只好也跟着单膝下跪,紧接着是军中所有士卒。
“逆贼嬴成蛟,辜负王恩,纠集宗室,污蔑君王,诽谤大臣。不顾江山社稷,不负宗庙之责,于屯留叛秦降赵。寡人念及血脉亲情,不忍施以极刑。特命相国文信侯吕不韦前往,赐鸩酒于贼首。其余叛众,即刻处死。”
吕不韦读完诏书,王贲便忍不住抬头。
王翦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做事不过脑子,不成想还没来得及去拦,王贲张嘴就来了句:“这到底是王上的诏书,还是你吕相的诏书?”
吕不韦轻描淡写地将诏令放回袖内,都没给王贲一个正眼:“并无不同。”
一句话,四个字,足足将少将军怼的是哑口无言。
王翦依旧跪着,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松了又紧,心中亦是七上八下。
那些降俘皆是依令行事,对谋逆之事可以说是毫不知情,如今吕不韦却要对这些无辜兵士斩草除根……
不光如此,他更想不通吕不韦为何如此急于要取成蛟的性命。
他只知这份诏书绝不是出于嬴政的授意,只知成蛟这一次注定难逃一死,无论樊於期、自己亦或是嬴政都无能为力……
这一次,吕不韦俨然是铁了心要将事情做绝!
其实何止是成蛟和这些降俘,连他自己此刻又何尝不是对方案板上的鱼肉?!
宣读完对成蛟以及叛军俘虏们的处置决定,吕不韦接着又拿出了另一份诏书。
王翦太阳穴微微颤动,心知对自己的审判已然来临。
“太后懿旨——上将军武成侯王翦,功勋卓著,事必躬亲。破敌于帐中,决胜于阵前。此番虽识人不清,然哀家念尔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决意小惩大诫。命有司依律罚俸一年。”
与之前的那份诏令相比,太后的懿旨三言两语,对王翦的处理结果可谓是不能再温和了,以至于吕不韦念完旨意离开多时,王贲依旧傻傻地跪在地上,被王翦踢了一脚才反应过来。
“父亲,这个吕不韦究竟要干嘛?”
面对儿子的疑问,王翦苦笑着摇了摇头。
俗话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今吕不韦倒把为君者御下的这一套玩转得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父亲,您还没告诉我呢!那些降卒真的要统统杀光吗?他们根本罪不至死啊!”跟王翦相比,王贲虽说傻气了些,且各方面的能力都显得平平,但毕竟受其父的影响,也不是一个滥杀嗜血之人。
“否则呢?诏令已下,你想抗旨?”
“可那分明就是吕不韦自己的……”王贲话讲了一半便不吭声了,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年轻气盛的他还是不死心,也不甘心:“那可是三万多条人命啊!且不论降卒何辜,他吕不韦要杀人,凭什么借父亲您的手?有本事他自己动手啊!”
“够了!”王翦冷不防大吼一声,显然心里也憋了很久,“身为军人,当以服从为天职。让你杀你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那些屯留的降卒不也是服从命令的么,不也是一个个守卫大秦河山的铁骨硬汉么?
他们又何其无辜?!
王翦一向反感滥杀,而今却不得不由他亲自下令动手……
一想到这些,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便恍若一身力气抽干,颓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王贲吓了一跳,从未见过他父亲这般模样,立马闭上嘴巴大气不敢出。
半晌,见儿子一副瘪瘪缩缩的神态,王翦不禁叹了口气,神色稍缓:“小子,你要明白……你父亲我此时能够有命站在这里,对你发脾气,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讲到这,他微作停顿,也不知王贲领悟与否,又接着说道:“从此刻开始,你我二人什么都不要多说,什么都不要多问,上头让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记住,富贵荣华如同剑的双刃,保护好自己即是保护好家人,只有懂得惜命,才能日后享福。”
“父亲,我……”
“罢了!”王翦边说边起身,“你找几个人,下去安排吧。”
王贲这次算是听懂了他父亲的意思,一切已无任何转圜可能,那三万余降卒无论如何都是活不成的……
思及此,他握了握拳,只得咬牙转身而去。
·
屯留降兵因人数众多而被王翦分成多个营区进行临时安置与监禁,平日里的吃食与其它士卒并无差别。
此时明月出上,早已到了饭点却并未听见“开饭”号令,众降卒心中不觉纳闷。
不一会儿,但见王翦几个部下带着一对兵士小跑着赶来,将眼前一干降兵俘虏全部驱赶至一条河边的空地上。
本来这些人还不知发生何事,但在看到对方兵士手中的刀剑以及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时,他们立刻明白了一切——这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不是说好了只要投降就可以不杀我们的吗!我要见上将军!我不想死!”一个士卒抢下武器,强行突破包围圈欲往河里逃,结果还没跑两步便被弓箭手一箭射杀。
紧接着,越来越多人开始哭喊、求饶、恸哭,绝望呐喊的声音震彻山谷……
王翦站在山坡上,下面的情景尽眼底。
“开始吧。”
艰难地将这三个字说出口,这位征战沙场,戎马多年的老将军不由得闭上眼转过身,不去看不去听,迈着沉重的步履渐行渐远,仿佛这么做就能隔绝掉那些血腥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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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斩草除根
屯留一役, 斩敌近两万, 降俘三万余。
叛军将领皆被斩杀,上将军王翦大获全胜, 岂料未过几日便接到由他来亲自处决战俘的诏令。虽为处决,但对于那三万手无寸铁的降卒而言无异于屠戮,就连十多岁的刚入伍的孩子也不能幸!
遥想当年长平之战, 武安君白起坑杀二十万降军赵卒, 对于未成年的孩子尚且饶过其性命, 而今面对大秦士卒却斩尽杀绝, 在场之人无不唏嘘, 但未有一人敢言。
据说那日阴雨绵绵, 山下尸横遍野,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浓烈得让久经沙场的将官们都闻之欲呕。
降卒尽数屠杀后,便被直接抛尸于河流之中。
血水染红了清澈的河水, 三万具尸骸甚至阻断了水流……
成蛟目前仍然被监禁着, 因而并不知外面的情况。
吕不韦来到营帐里的时候恰逢夜晚, 成蛟背对着他正解衣准备安寝。
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樊於期:“你昨天到今天去哪儿了?是不是王兄来信了, 让我们尽快回咸阳?”
“长安君此言差矣!”吕不韦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成蛟一惊, 立刻转过身,警觉地打量着面前之人:“吕相来这里所为何事……”
自己现在尚未洗脱嫌疑,吕不韦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屯留?而且单独来找自己?
樊於期身为王翦的副将, 他的军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算吕不韦进来没人能拦得住, 可总有人知会一声吧……
他越想越不对劲, 直勾勾地盯着吕不韦,提防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吕不韦依旧是往常那副慢悠悠的语气:“本相来此,自然是为了公务。”
“什么公务?”
“送长安君上路。”吕不韦一言既出,合掌拍了两下,两名手下端着一盏酒走入账内。
成蛟看到酒,顿时明白了一切,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你要杀我?!吕不韦你好大的胆子!”
“非本相要杀你,而是王上不能留你……”吕不韦轻轻一笑,“本相差点忘了,樊於期不在,长安君必定对外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你的九伯、十一叔和十四叔已经当场伏诛,剩下的三万降卒也已尽数处决……现在,该轮到你了。”
提到樊於期,成蛟立马回过神来。
他当然不会相信吕不韦的话,于是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能自乱阵脚:“樊於期人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王翦将军呢?我要见他们!”
“长安君大可放心,上将军与樊副将皆一切安好,只不过您怕是没办法见他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此时此刻他们俩就在您的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吕不韦说着环顾四周,不禁叹了句,“看来长安君这几日过得相当不错,这里可一点也不像叛贼该有的待遇。”
话说到这个份上,成蛟再迟钝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不论真相如何,不论吕不韦的动机如何,对方已经认定他就是屯留叛乱的主使,并且,不会让他活过今晚
想到这儿,成蛟脸色不禁惨白如纸,只觉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袭遍全身,侵入四肢百骸,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该说的本相都说了……长安君,请吧!”吕不韦让手下将毒酒端到成蛟面前,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成蛟凝视着那盏酒,白玉的酒樽盛着透明清澈的液体,倒映出少年的五官轮廓和失神的眼眸。
吕不韦亦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成蛟,等待对方将这杯毒酒一饮而尽,等待所有的变数消失,一切尘埃落定,哪怕日后嬴政恨极了他,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那也是日后的事了。
眸光从白玉盏上移开,成蛟眉梢舒展,冷冷一笑,语气无比坚定:“我本就无罪,若喝了这毒酒,便是畏罪自尽。明明不是我做的事,哪怕我死也是不会认的。”
吕不韦半眯起眼睛:“长安君莫不是要违抗王令?”
“王令吗?”成蛟轻蔑道,“倘若王兄亲口认定我就是此次叛乱的主谋,我即刻当众引剑自裁;否则,我绝不认罪,且任何人也没有资格定我的罪。”
“看来长安君是不打算配合了……”吕不韦摇摇头,继而发出一声悠悠叹息,“真可惜,本相一向最不愿用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
他说着,一挥袖,两名手下立刻依令上前,一人扣住成蛟的肩膀和头让其无法动弹,另一人则拿起杯盏步步靠近。
“放开我!我要见王兄!”成蛟意识到不妙,拼了命地挣扎反抗,然而最终还是手脚被牢牢钳制住。
吕不韦无视对方的喊叫,转过身朝着营帐门口走去,身后传来成蛟的咒骂,凄厉至极:“吕不韦你擅杀宗室,矫诏弄权,终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
嬴政打了个激灵,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头痛欲裂,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下意识地唤了声“樊於期”。
“王上有何吩咐?”马上有人一边应答一边匆匆步行至榻前,却并不是樊於期,而是寝殿内掌灯的内侍。
眼前的视线变得明亮,嬴政坐起身,这才注意到窗外风声呼啸,吹得树木不停摇晃,仿佛无数鬼怪魅影在寝宫的门窗外来回徘徊……
“无事,退下吧。”嬴政侧着脸,淡淡地说了句。
差点忘了,樊於期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前线……
待内侍们离开后,嬴政从枕头下拿出成蛟的贴身玉佩,右手情不自禁地攥紧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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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成蛟!
愿我们都记得那个明朗干净,如春风一般的少年……




暴君攻略 美人撩拨
樊於期快马加鞭, 昼夜不停, 终于在夜幕沉沉之时依稀能看到咸阳的城门。
尽管此番赶得急,但他一路上心里都想着事, 倒也不觉得多辛苦。
能令樊於期心事重重的,无非是赵豪夫妇的尸骨太过蹊跷。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嬴政,究竟要如何告诉嬴政, 都是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月初上, 夜未央。
宫城已经下钥, 好在随身带着嬴政特意为他准备的特别通行令牌, 樊於期得以畅通无阻。
没想到就在宫门的转角处, 马儿突然停了下来,不前不后蹬踏着蹄子, 就是不肯离去。
正觉得奇怪, 于是刚下马查看的樊於期突然感觉左肩被人从后面一哒……
有人偷袭!
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 警惕性极高的他几乎是同时抓握住身后之人的手腕,一个使力将之高高抓举而起,继而打算重重将其抛掷在地……
然而,就在他借着月色看清那人的脸时, 吓得急忙回力道, 紧接着扣住对方的腰原地打了个转, 堪堪稳住。
“快别转了,我头都晕了!傻大个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青莞那纤细的小身板先是被举起, 后又被带着转圈转得两眼发花, 被放下来后在樊於期肩头靠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我天生臂力过人, 否则也抡不动巨阙。如果刚刚那一下我未能及时手,你就算不死恐怕也得硬生生摔断脊柱!”樊於期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知道!我们的樊将军最厉害了,文韬武略无人能及……”
青莞嬉皮笑脸,没想到话音未落,樊於期便沉着脸打断她:“少啰嗦。深更半夜宫门早已关闭,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丫头一贯古灵怪的,虽然可爱得紧,然而他始终没有忘记对方是燕国太子的人。
即使再钟情于彼此,也改变不了他们俩分属不同阵营的事实。
这丫头不在阿房宫内待着,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出去,且在宫门附近徘徊,着实可疑!
“喂,你是吃了铜豆子还是铁丸子?干吗说话夹枪带棒的!你以为就你会拉着一张脸讲话吗!”青莞叉起腰,明显对樊於期的态度很不爽,“我倒要问问,你不是随军出征去了么?大军尚未回朝,你一个人怎么先回来了?莫非做了逃兵?”
“什么逃兵……”樊於期无语地亮出一块令牌,“看见了没?我可是有特别通行令的,此番回咸阳自然是有要事禀报王上。”
谁知青莞亦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通行令牌:“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那破牌子!”
樊於期这才想起嬴政也给了太子丹和她的侍女一人一块同样的牌子,看来是他误会了对方。
但事已至此,既然都得罪了人家,不如索性得罪到底吧。
于是,他继续追问:“这么晚了,你出宫干什么?”
“那你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小丫头那副跟自己杠到底的架势,樊於期不禁哭笑不得:“我不是说了吗,有要事需向王上禀报。”
“我也有要事啊!”
“你能有什么要事?”
“见你啊!”
青莞突如其来的一句令樊於期愣住,久久回不过神来,借着月光仔细看去甚至发现耳根竟然微微发红。
“想着你,盼归期,见到你……这些,难道不算第一要事吗?”青莞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樊於期胸口处突然戳了一下,然后迅速闪得远远的,捂着脸偷笑不止。
这傻大个,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如此不经撩?
樊於期再糊涂也不至于把青莞那些肉麻的情话当真,八成是这小丫头在捉弄他呢,不过……
他从怀里摸出那枚外形宛若四不像的石头老虎,虎头处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正是这个小东西替他挡下了公子涯的袖箭。
“不管怎样,谢谢你的祈愿以及为我亲手做的护身符,它真的在战场救了我的命。”
“是么……”面对樊於期认真的神情,看着那雕工堪称糟糕的老虎,青莞不知该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对方会像个宝贝似的珍视,且一直带在身上。
有意无意的撩拨,带着心机的靠近,换来的却是一片真心与赤城,面对这样一个毫无保留捧出自己真心的人,青莞不由得望而却步了。
也正是在这一瞬,她忽然能够体会到姬丹进退维谷,却不得不狠下心作出决定时的心情。
“既然你安然无恙地回来,那我也就放心了……就此别过。”
或许是时辰太晚,或许是因内心或多或少的愧疚而言不由衷,只能躲闪,青莞说完这一句便转身,是回去,也是逃离。
“等等!有件事我想请教你……”樊於期忍不住叫住她。
青莞停步,疑惑地回眸:“请教本姑娘?什么事?”
其实樊於期也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青莞,也许屯留之事牵扯太大,又关乎嬴政,让他实在无措。这丫头一向聪慧灵敏,看事情往往有独到的一面,听一听对方的想法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有一个朋友委托我去查一些事情,但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对他十分不利的秘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俩从小到大对彼此都坦诚相待,若不告诉他,我自己会于心不安;可我若说了,我那个朋友敏感多思,万一胡思乱想起来反而对他不利……”樊於期斟酌着用词。
他当然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事泄露一丁点儿给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包括嬴政,他都不知该不该说。
“你就是为这犯愁?”青莞歪着脑袋思考片刻,说道,“如果换成是我,我会一五一十说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你那位朋友既身在其中,就有知晓内情的权利。至于他知道之后是什么反应,那是他自己的事。你的隐瞒看上去是为他好,可又能瞒到几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朝一日他从别的地方得知真相,你又该如何自处?”
樊於期思忖半晌,认为青莞所说确也有些道理,但一想到嬴政的性子,他觉得此事还是先放一放,待王翦班师回朝,成蛟的罪名全部洗脱之后再做定夺。
两人遂在宫门处作别,望了一眼樊於期骑马奔驰扬起的浮尘,青莞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这傻大个何时多了个从小玩到大的知己好友?还敏感多思?该不会是秦王嬴政吧?!不行,我得赶快回去问问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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