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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赵高咧唇一笑,深褐色的瞳孔内映出君王冰冷的眉目:“王上若想要奴才的命,奴才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又怎会在此与奴才多唇舌呢?”
见嬴政未有回应,赵高继续说道:“依奴才之见,吕不韦才是王上真正的对手,而嫪毐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对付一条狗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再好的计策也只是下下策,下下策不如不实行。”
嬴政冷哼一声:“跟你说话倒是方便,不用拐弯抹角。”
赵高笑了笑:“奴才一直快人快语,还望王上莫怪。”
“你倒是惯会揣度人心,那你现在不妨猜一猜,寡人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荧惑守心,主君王大凶或亡国之兆。王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此暗号恕奴才妄言,王上是准备要放手一搏了。不过,奴才以为现如今并非王上动手的最佳时机。”
赵高话音刚落,嬴政剑眉一挑:“哦?说说看。”
“嫪毐被调任雍城令以来非但不知敛,反而比从前更加肆意妄为,贪赃枉法、滥杀官吏、鱼肉百姓,无恶不作。雍城一带民不聊生,坊间皆口口相传着这样一句话——雍城已成‘毐国’。”
听了赵高的陈述,嬴政不由得冷笑:“吕不韦也不管管?”
“一方面鞭长莫及,另一方面对方羽翼渐丰,怕是不那么好管了。吕不韦尚且都难以做到的事,以王上目前的实力恐怕”赵高只说到这里,至于嬴政会作何决断,那就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
“毐国?”嬴政半眯起凤眸,唇边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正好,不久之后寡人便要及冠亲政,届时便前往这所谓的‘毐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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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踏着月色前去甘泉宫送药以来,姬丹便一直在想方设法打听嬴政的情况。然而除了从樊於期那儿得知嬴政的身子已无碍,此外一切皆无从知晓。
其实,她更在意的并不仅仅是阿政的身体,虽然对方抱恙的细节和缘由暂时还不清楚,樊於期对此亦守口如瓶,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事与阿政的母亲赵姬有直接的关系。
再者,屯留的叛乱也平息了,可随着平叛的结束,诡异的是一切风声都没了。
对叛乱的调查、叛军的处理乃至对成蛟的处置,这些仿佛都石沉大海,无人再提……
姬丹在房内来回踱步,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青莞在整理房间,一边铺被子一边自言自语:“奇怪!殿下的‘凝香丸’怎么只剩一瓶了?难道是我忘在哪儿了?”
姬丹闻言,便说道:“不用找了,我给了阿政一瓶。”
“殿下那天晚上前往甘泉宫其实是给嬴政送药去的?您…您也太大方了吧!‘凝香丸’可是王室特供给您与主上的秘药,每一小粒都极其珍贵难得,宫里一共还不到十瓶,此次我们来咸阳总共也就带了两瓶……”青莞又是可惜又是无奈,小声嘀咕着,“您倒是大手笔,一出手便是一瓶。”
听着小丫头略为不满的絮叨,姬丹不禁哑然失笑:“我知道你一心向着我,这丸药虽稀罕珍贵,但说白了也不过是滋补之物。只要我尽量调养好身体,即使不服药亦不打紧放心吧。”
尽管如此,青莞还是小小的“哼”了一声:“反正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嬴政。”
蓦地,窗台处传来轻微响动以及鸽子“咕咕”的叫声,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密报到了。
青莞娴熟地拆解鸽信,信筒上的灰色羽毛表明是黄金台驻秦国的分支“咸阳阁”发来的。
姬丹接过信件,不出片刻脸色大变,以至于脱口而出:“成蛟死了?!”
“真的假的!”青莞乍一听亦当场愣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天前了,说是兵败被俘,畏罪自尽。青莞,你相信吗?”
青莞摇摇头道:“肯定不信啊,那个娃娃脸根本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呐!且不论什么兵败,他干吗要造反,没有理由!再说了,嬴政派出樊於期跟随上将军王翦去平叛,不就是为保全自己的弟弟吗?嬴政既然相信他,而且尽心思营救他,他为何要自杀?更别说成蛟是真的谋反了,我青莞看人最准——谁都有可能谋反,唯独他跟樊於期不会!”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成蛟不可能谋逆,他确实是遭到了公子涯的挟持,这一点黄金台已经证实了我一开始的预测——公子涯诈死所图极大。”
“所以成蛟该不会也是被那个公子涯……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那可是他亲侄子哎!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算是领教到了!”姬丹一席话令青莞禁不住啧啧感慨,唏嘘不已。
姬丹摇了摇头:“成蛟的死应该和公子涯没有直接关系,公子涯挟持了他不假,但不至于杀他。根据黄金台在秦军中的密探所述,成蛟死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吕不韦。”
“吕不韦?他也去了屯留?”青莞甚是诧异,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离开咸阳竟无人察觉,“殿下怀疑是吕不韦杀了成蛟?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两个人并没有利益冲突!”
“说得没错。即使阿政意欲扶植自己的弟弟,可短时间内成蛟对吕不韦根本构不成威胁。吕不韦若想杀鸡儆猴,震慑阿政,大可以拿王翦开刀,屯留兵变便是最好的把柄,毕竟成蛟是他大力举荐的,赖都赖不掉。可结果呢,王翦获罪了吗?”姬丹略停了停,接着分析道,“还有对那三万降卒的处置,竟然是当场处决……众所周知,屯留兵变虽然是叛乱,但跟那些降卒并没有关系,公子涯已死,最多斩杀几名主将以示惩戒就够了。他们皆是秦军,而且都已经投降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不觉得吕不韦在刻意掩盖什么?”
青莞苦恼地挠了挠头:“掩盖什么呢?”
姬丹双眸微合,似在冥想。
成蛟、公子涯一党、以及那三万降卒,这些人或直接谋划叛乱,或被迫卷入兵变,他们的共同之处是……
双眼陡然睁开,姬丹猛地站起:“难道是那封‘讨奸相假王’檄?!”
青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就是公子涯胡编乱造的那份檄文?”
姬丹眉心微蹙,面色凝重:“未必是胡编乱造。如果是真的,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吕不韦为何一定要成蛟死,连那三万降卒也不放过?
阿政为何在德仪宫内突然急火攻心,吐血晕厥?
樊於期为何对阿政的病因三缄其口?
若檄文属实,这些全都说得通了!
青莞愣了半天,终于意识到姬丹所说“真的”究竟指的是什么,顿时大惊失色:“殿下的意思是,嬴政真的是吕不韦的儿子?!”
这个推测委实太惊人,她赶紧捂着嘴,压低嗓音:“那是不是应该叫他吕政?”
“这并不重要,目前最严重的是阿政要对吕不韦和嫪毐动手了!”姬丹说完,将鸽信递给青莞,让她读完之后立即烧掉。
青莞只看了最后的一两行便忍不住惊呼:“如果吕不韦真是嬴政的父亲,那么嬴政此举岂非是弑父?”
“以我对阿政的了解,他选择与吕不韦决裂,并决定对其痛下杀手,不仅仅是为成蛟报仇,更多是为了证明自己嬴姓正统的身份……他是绝不会认吕不韦这个父亲的。”姬丹目光复杂地望着密信在烛火上慢慢燃成灰烬,冒出一缕残存的青烟。
“就为了证明什么正统,便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手,这个人简直——”青莞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嬴政,索性骂了句“疯子”。
“吕不韦执掌朝政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以阿政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若强行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姬丹越说越觉得揪心。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在她的眼里,嬴政也好吕政也罢,她一点也不在乎。
只要对方是阿政,是这世上唯一喊她“丹儿”的阿政,便已足够。
“以卵击石便以卵击石吧,反正是他们秦国狗咬狗,不管我们的事。”
青莞话音未落,突然间手腕被姬丹紧紧握住:“青莞,你可不可以帮我?”
小丫头被她主子这句恳求的话语彻底弄懵了:“殿下千万别这样啊……有事就直说,只要青莞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姬丹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动用‘咸阳阁’的力量去帮阿政。”
青莞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姬丹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小脸儿霎时间吓得煞白:“万万不可!殿下您应该最清楚黄金台的规矩,公器私用罪不可赦,是要被扔进‘千蛟池’的!而且一旦东窗事发,不光是您自己,作为贴身侍从的我还有荆轲都无法幸……”
“千蛟池”顾名思义,是一个挖得很深的大池子,不过里头可没有什么蛟龙,而是养了成百上千条剧毒无比的蛇。
黄金台特设此刑,来惩罚那些坏了规矩的成员。
“但凡事皆有例外,检举揭发之人可罪。如果我出了什么岔子,你便主动去检举。这样一来,就算我把命搭进去,至少我们三个还有人能够活下来。”说这些时,姬丹的神情和语气都很轻松。
可是,青莞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却无一不觉得揪心:“殿下,这些话别再说了,您明知青莞绝不会做出任何对您不利的事……荆轲也不会。”
“你且放心,我既然敢铤而走险,便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姬丹眸光灼灼,语气坚定,“只要你肯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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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是清代才出现的称呼,有谄媚邀宠之意。严格意义上赵高应该自称“属下”,但结合本书人设,作者菌还是觉得让他自称“奴才”更合适,且只有赵高一人这样自称。
晋江app昨儿个抽风了,标点符号成了乱码,今天作者菌不得不重新修改。





暴君攻略 以假乱真
月明星稀。
宵禁后的咸阳城街头万籁俱寂, 唯余城西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依稀可见两抹行色匆匆的身影, 皆戴着斗笠。
走在前面的手提一盏灯,紧跟在后面的人一袭黑色披风, 二人皆闷头往前走。
尽管是摸黑前行,但两人的脚步声轻盈稳健,不疾不徐。
直到行至一个偏僻的巷道口, 举目望去, 但见巷道尽头处依稀漏出烛光如豆。
四下张望, 确定周围一切如常, 走在前面的人下意识地伸手压了一下斗笠, 接着轻轻叩了叩门板,不轻不重刚好三下。
“来了。”屋里的人压着声音答应着, 听起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半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朝里头开了一条缝, 开门的是个弱冠青年, 借着灯笼的微光看清面前人以及对方身旁之人的脸庞后,他微微诧异了一下:“青莞姑娘,阁主到急报,已在此等候多时。里边请!”
黄金台六大阁之一的“咸阳阁”便坐落于这个不起眼的巷子里, 姬丹和青莞一起进了屋, 将斗笠取下随手交给青莞。
“咸阳阁”众成员看到姬丹的脸, 立马跪倒行礼,异口同声道:“属下参见少主!”
姬丹一言不发地上前, 走到“咸阳阁”阁主的身边, 神情漠然:“抬起头来, 再说一遍。”
阁主一头雾水,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重复刚刚的话:“属下携‘咸阳阁’众成员,见过少主!”
话音刚落,姬丹眉梢一吊骤然出掌,只一掌,便将对方打飞一丈有余,重重地撞在墙上又摔了下来,当场吐血,不省人事。
姬丹回掌势,双手负于背后,眯起眼睛:“混账东西,连本太子都认不得了?!”
其余人等霎时恍然大悟,纷纷伏地请罪,连连求饶:“属下有眼无珠,不知主上大驾光临,还望主上恕罪!”
其实,姬丹的计谋并不复杂,不过是凭着她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伪装成她的兄长,也就是真正的太子丹,再以兄长的名义调动咸阳阁的人手为自己所用,这样便可瞒天过海。
然而做任何事情都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因此姬丹才会想到带上青莞一同出现在“咸阳阁”,故意让别人一眼便认定自己就是少主,再利用其兄长的淫威打伤首领,震慑众人,如此一来便无人对此事产生怀疑,更不敢声张了。
姬丹依旧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众人。
青莞站在她身侧,也是面无表情,心里却早已笑得打跌,暗想幸亏这帮人跟主上与殿下接触不多,若换成自己,肯定当场就认出来了。
毕竟一个人再如何伪装成另一个人,眼神终究是变不了的。
此时阁中其他人等无不战战兢兢,不知接下来会受到何种处置……至于昏过去的阁主,就更没人管了。
半晌,副阁主硬着头皮开口:“主上此前以成蛟府上门客的身份留在咸阳以方便行事,如今成蛟已伏诛,其府邸也尽数被抄,属下们都以为主上早已离开咸阳回了蓟城。将您错认成少主实乃误会,绝非属下们对您不敬,望主上明鉴!”
姬丹瞅着眼前这帮子人,觉得自己做戏也做得差不多了,于是敛去眸中厉色,微微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副阁主抹了一下额上的冷汗,方才起身,提心吊胆的众人亦如获大赦。
“咸阳现在局势纷乱复杂,不知主上为何还留在这是非之地?”
副阁主话音刚落,姬丹冷笑着坐下:“怎么?本太子是走是留,难不成还要来知会你?”
“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完全是担心主上的安危啊!”副阁主还没缓过神又被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骂自己不该话多,毕竟他可不想变成阁主那样。
“你们懂什么?!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咸阳越乱,对于查探和获取情报越有利。主上远见,岂是你们可以比拟的!”青莞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还别说,扮演得真是像模像样!
她一通胡说,反倒把副阁主搞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地连连拜服:“主上高瞻远瞩,吾等望尘莫及!”
姬丹不欲与之啰嗦,见时机成熟,便直入主题道:“本太子在咸阳也确实逗留了不少时日,今晚便要连夜回燕国了,此后咸阳诸事一应交付于少主管理,你们自当全力配合。此外,本太子动身之前有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完成,不得有误。”
“主上不说,属下也会不遗余力去办!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秦王即将在亲政时对吕不韦与嫪毐动手,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本太子要你们集合阁内全部力量全力相助秦王。”
姬丹的话俨然在副阁主意料之外:“这…并非属下不愿,只因此事乃秦国朝堂内讧,与我大燕无关呐!”
“去岁末我大燕遭逢雪灾,粮食大减,饿死冻死的马匹不计其数,就连骑兵因战马数量严重不足而不得不降为步兵。原本指望着你们少主和秦王关系不错看看能不能与之达成通商,用我国的铁矿来换取战马,秦王倒是答应得干脆,却不想最后在吕不韦那儿碰了钉子,这笔上好的买卖就这么黄了……”姬丹开始信马由缰,发挥她胡编乱造的技能,然而事实却跟吕不韦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之前的通商事宜是姬丹亲自与嬴政进行协商的,个中详情细节“咸阳阁”那帮人怎么会知晓?自然是对方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了。
姬丹一番话讲完,副阁主和手底下其他人果然群情激愤,一个个都在义愤填膺地大骂。
“这老匹夫当真可恶!”
“竟敢与我大燕为敌,必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众人的反应显然令姬丹很满意,因此她继续说道:“所以只要吕不韦活一日,掌权一日,我大燕便会受制于他。”
“不如派出暗卫将这老贼直接除掉,依属下之见,主上身边的秦舞阳与少主的贴身暗卫荆轲乃黄金台一等一的高手,若是派他们二人前去,杀个吕不韦想必不成问题……”
未等副阁主说完,姬丹一抬手:“不妥。吕不韦乃秦国重臣,杀他只能借秦王之手。本太子并非让你们杀人,而是要你们去查清楚吕不韦一党的具体人数以及他们在朝堂上分布着多少暗桩。不仅这些,还有吕不韦究竟豢养了多少死士,本太子绝不相信他会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只押在区区一个嫪毐身上。调查完之后,你将所有情报信息整理汇总,然后一并交给你们的少主,接下来的事自有她来指挥。”
“属下明白!”副阁主忙低头领命。
不多时,侍从奉上茶水。
姬丹忽闻茶香扑鼻,里面还掺着一缕似有若无的花香,一尝才知是楚国雨前新茶的最上品,名曰“朝露”。
而盛茶水的茶盅与茶盏皆用琉璃以古越人的工艺制成,底座刻着楚辞,表面光华璀璨,即使在暗处也熠熠生辉。
“看来你们在咸阳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连茶具都风雅至极。”
面对姬丹意味不明的微笑,副阁主只得连忙赔笑:“属下们不过是附庸风雅,哪能跟主上相提并论?!”
打也打了,吓也吓了,茶也喝了,最重要的任务也布置下去了……姬丹深知自己不能在此久留,毕竟黄金台的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万一露出马脚就彻底完蛋了。
“时辰不早了,本太子该动身回去了。你们在咸阳的行动务必低调,一切以少主的命令为先。”姬丹说完,果断起身,青莞十分配合地为她披上披风,戴上斗笠。
咸阳阁众人立马伏拜,异口同声:“属下遵命!属下恭送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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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丹一回阿房宫,披风也不解外衣也不脱,提着佩剑水心,大步流星去了院子里,二话不说挥剑便将一棵梅树拦腰齐齐砍断,紧接着又是回身一剑,虽未直接劈到什么,但冷厉剑气势不可挡,所到之处扬起满地落花,洋洋洒洒漫天飞舞……
青莞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上前,跟随姬丹多年,她也从未见过对方气成这样。在她的印象里,姬丹温和娴静,气质如兰,几乎从来没见过对方发脾气。
直至舞完一套剑法,剑入鞘,庭院里已是一片狼藉。
青莞终于上前,此时看到姬丹出了一身的汗,她不禁叹了口气,递上丝帕:“殿下生再大的气,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你也看到了,一个外表毫不起眼的咸阳阁吃穿用度竟如此铺张讲究,光是平日里喝的茶居然都是楚国进献给王室的岁贡,连盛茶的器具都是琉璃的!”情不自禁地攥紧剑鞘,姬丹咬着下唇,眉头紧蹙。
青莞重重地一点头:“就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殿下省吃俭用,连自己喝的尚且是陈茶,这帮孙子竟然比殿下过得都好,真是不像话!”
“咸阳阁是如此,只怕其余几大阁也差不多。燕国本就积贫积弱,近年来更是灾害连连,百姓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而那些身居高位的王侯将相又有几人肯为他们出头?官员不是唯唯诺诺庸碌无能就是想方设法搜刮民脂民膏,现在奢靡之风都蔓延到了黄金台……”忽然间,姬丹感到无心又无力,不想再说下去了。
若是苏秦先生在天有灵,看到他当初付诸于全部心血、信仰乃至牺牲了生命才建立的希望之土变成如今这般,又将作何感想?
苏秦先生尚且未能做到的,那她自己呢?
自己与先生相比又是何等渺小,在这浩荡历史、逐鹿天下的进程中又何其微不足道……
这样的自己,又该如何达成复兴大燕这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暴君攻略 逆转死局
三日后的晚间。
姬丹带着青莞一同出现在了“咸阳阁”, 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以她自己的身份莅临。
迎接姬丹的仍是副阁主等老面孔, 只见对方抱拳单膝而跪, 礼数倒是十分周全:“属下见过少主。”
“快快请起!青莞已经将昨日情况告知与我,白阁主伤势如何了?”姬丹讲完这句话, 内心不由得感慨还是做回自己轻松啊,哥哥平常的说话方式和行事风格虽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且她也能模仿得近乎天衣无缝, 可假的终归是假的, 总不了提心吊胆。
“只是受了一掌,性命无碍,但目前还不能下地,望少主勿要怪罪。”
副阁主说完, 姬丹开口:“怎么会呢?昨天之事不过是个小小误会, 哥哥出手也确实重了些。”
说着,她端起木制茶碗尝了一小口刚煮的热茶, 入口微苦, 便知是与自己平时喝的一模一样的陈茶。
想到这, 姬丹原本伸向衣服里准备拿两粒凝香丸的手一停,转而取出两瓶别的外用药,往桌案上一摆:“此乃黄金台用以活血化瘀的药膏,你们且拿去给白阁主用吧。咸阳阁与其它五大阁都是我黄金台不可或缺的骨干, 我大燕还需要诸位齐心协力, 共创大业!”
“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协助主上与少主, 效忠王上, 为复兴大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副阁主此言一出,其余成员也跟着齐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口号喊得挺响亮……站在一旁的青莞抿了抿嘴唇,忍不住腹诽。
两人一回去,青莞便点上烛台,然后去灶房准备煮些冰糖莲子羹。
今晚咸阳阁一行顺利拿到了关于吕不韦及其党羽的情报汇总,殿下势必要连夜进行研读和筛选……这种事情既复杂又十分伤神,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自己所能,尽心尽力照顾好殿下的身体。
姬丹快速浏览了几份资料,恰巧青莞的莲子羹煮好了,正掀开珠帘,端着碗进了内室。
将宵夜摆上案,见她神色有异,青莞不禁问了句:“殿下,怎么了?是不是副阁主提供的情报有问题?”
“我原以为吕不韦在秦国权倾朝野,不曾想……”姬丹手中捏着一沓资料,指尖微微发白,表情是青莞从未见过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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