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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不坠(古言 SC 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叁至晚
崔织晚犹犹豫豫,踌躇不定,心里却又跟猫抓似的好奇,她拽着手中的红绸,不知究竟该不该过去。
不过,还没等她纠结完,远处的梁追倒先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那姑娘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崔织晚一步一挪地过去,走到近前,抬眼细细打量,发现果然是个美人。
柳叶眉,樱桃口,明眸皓齿,宜室宜家。
“这位是张姑娘。”
崔织晚越看人家越觉得眼熟,当下又听见梁追介绍,突然想起,原来她就是张先生家的那位小姐。
张娴笑吟吟地望向崔织晚,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身上的披风,柔声道:“不知这位妹妹是……”
崔织晚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干脆偏头望向梁追,等着瞧他如何应付。
然而,梁追却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她是我表妹,姓崔。”
谁是你表妹?!
崔织晚第一次见人说谎说得这么坦然,这么不走心。大家同处吴州城,若日后再见,当面戳破可如何是好?
她虽直觉不妥,张娴却已放下心,携了她的手,客气道:“原来是梁公子的妹妹,难怪生得如此美貌标致,真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崔织晚脸皮厚,被这么一通夸赞倒也不觉得脸红,只觉得这位张姑娘还是挺有眼光的。
客套话说完,终于要转入正题了,张娴又望向梁追,眸光流转,轻声道:“今日既有幸遇见,不知梁公子和令妹打算去何处赏玩?”
啧,这话说的,可真是柔肠百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织晚难得见到如此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转念一想,梁追也不算什么小孩子了,这样好的桃花运若拒绝了实在太可惜。
她正想串掇梁追主动邀约人家,却听这傻小子果断开口道:“随意走走罢了,张姑娘自便,在下与舍妹先行一步。”
说罢,梁追一把拉住崔织晚的手,转身就走。
???
崔织晚被他拉着朝前,根本挣脱不过。她勉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人家张姑娘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瞧着眼眶都红了。
“喂喂喂!梁公子,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人家分明是想和你一路,至于这么不解风情吗?”
崔织晚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样晾着人家不管,哭了可怎么好……”
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人眼神不太好,毕竟,人家张姑娘眼中的绵绵情意恐怕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她哭不哭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梁追停下脚步,转头冷冷反问道:“看你一个就够我头疼的了,何必再去看旁人。”
“……”
好家伙,这是阴阳怪气她天天为了躲着背书装哭卖惨呗。
她又没招惹他,还想着帮他牵红线,至于拿她撒气吗。崔织晚看梁追摆着张臭脸,根本搞不明白怎么踩着他尾巴了,到头来还得她心思哄他。
“喏,这是给你求的。”
崔织完伸出细白的小手,轻声道:“虽说人家都是求姻缘的,不过我问了,这里拜魁星也很灵,你要不要试试?”
梁追低头看着她手里明艳鲜亮的红绸,却没伸手接过,而是径直绕到摊子上取了支笔回来。
“你想求什么?”他蘸好了墨,抬头问她。
崔织晚想了想,就自己那几笔狗爬字,神仙看了都辣眼睛,还是让梁追替她写吧,便道:“就写‘平安康健’四字即可。”
她方才说完,梁追就停了笔:“……没了?”他还以为她会再求些别的。
“这还不够贪心吗?”崔织晚笑了:“一次只能许一个愿望,多了便不灵了。”
崔织晚拿着自己的红绸,寻了个最低的枝桠,踮着脚十分力地系了上去。
她回头,却见梁追依旧站在原处不动:“你怎么不写啊?”说着,她从梁追手中抽出笔,促狭道:“要不我来替你写,就写……‘榜上有名,状元及第’怎么样?”
没成想,梁追闻言却摇了摇头,淡声道:“我没什么定要达成的心愿,便送给你来许吧。”
崔织晚怔住。她不明白,梁追怎么会没有心心念念的事情呢?还是说,他根本不信这些。
她转念一想,也对,但凡是他想达成的事并不需要依靠神灵保佑,日后,都是别人跪求他手下留情,哪里有他求别人的份?
“除了家人安康,我也没有其他心愿了,既如此……”
崔织晚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突然一阵酸涩。
至此,两年有余,她能陪伴梁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日后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默默遥祝罢了。
她提笔,在红绸上写下四字。
“《滕王阁序》中说,‘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女孩眸光莹然,认真道:“那日在茶楼听书,说书先生恰好讲了冯首辅的事情。他如今大权在握,当年却也不过是个出身贫寒的读书人,谁又能想得到呢?”
“梁追,既然他能做到那样高的位子,我相信你也可以。早晚有一日,你一定会比他更加惊才绝艳,‘青云不坠’,便是我对你所有的祝愿了。”
人人都说他是佞臣,是最心狠手辣的掌权者,然而相处至今,崔织晚却越来越能体会到梁追的不易。
若他真的如此不堪,为何不在冯党覆灭后扶持最小的六皇子上位,继续一手遮天,把持朝政?
或许,他当初的确存了满腔恨意踏入官场,可面对大昭朝堂的沉疴痼疾,面对天下百姓的苦痛磨难,唯有他历尽霜雪,仍蕴藉余温,心怀赤忱,护佑这浩荡山河。
这一点,除了他,谁也做不到。
梁追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像是祝愿,又像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信念。她眸中的坚定,仿佛已经料见了还未到来的遥远的今后。
“多谢。”
梁追笑了,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得灼人。崔织晚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展颜轻笑,好似一幅暮霭沉沉的山水画,霎时拨云见日,云顿开。
他接过那条红绸,走到她方才挂过的枝桠处,将两条红绸系在了一起。
“为什么不挂得再高些?”崔织晚觉得以他的身高,定然能够到旁人都够不到的高处,何必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此刻,恰好远处有焰火升起,映得天光宛若破晓。
梁追揉了揉她的脑袋,复又回首,深深望了一眼那紧紧系在一起,随风飘动的两条红绸。
浮光掠影,缘定今朝,万般皆是情。红尘予他,终究还是未负此生。
“高处不胜寒,这般,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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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更比两章强(拉稀式更新)
一个超级时间但是甜到掉渣的番外,写到最后都不想让梁追去京城了…留在吴州当上门女婿不香吗?呜呜呜。
最后其实还有一段,是想让晚晚撒娇喊哥哥让梁追背她回家的(捂脸)但是,真的,太长了,我写不动了,就当是个伏笔后面有机会再写吧。
and最近写到转折点了,难整,各位老爷做好开虐准备嗷。





青云不坠(古言 SC 1V1) 意中人
搬家的事情,原本是崔织晚先提的。
梁追如今中了秀才,自然与白身时候不同——有除差徭,见到知县可以不跪,地方不能随意对其用刑等等特权,细算起来倒比她爹爹还体面些。若继续在佛寺里寄住,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黛山实在太远了。
她回回去寻梁追都必须牺牲早上睡懒觉的机会,再遇上什么刮风下雨天,简直是苦不堪言。
“我爹听说你中了案首,巴不得另辟间院落给你住呢。”崔织晚兴高采烈地提议道:“你若搬来我家,这样不知能省下多少麻烦。”
梁追摇了摇头,估计她又在崔老爷面前如何吹嘘,当下便否决道:“除了门客幕僚,哪有外人在人家府上长居的道理?还是另租间屋子为妥。”
其实,崔织晚那次只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梁追十分记挂在心,很快便找好了屋子。
他说自己没多少行李,还有重山帮忙,随便抽个时间搬过去就行。
重山是梁追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小厮。崔织晚原想从崔府拨个人给他,可梁追却摆明了不想再占她半分便宜,自己闷声不响的,直接从人牙子那儿挑了个岁数相仿的少年领回家。
个头一般,长得一般,寡言少语倒是和梁追有得一拼。崔织晚觉得,这位被梁阁老看中的“幸运儿”,着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细细观察几日,崔织晚也只能得出他干活十分勤快,脑子还算灵光的结论。真不知道这主仆二人究竟是哪里臭味相投,看对眼了。
其实,自从梁追中榜,崔织晚发现他似乎变了许多。也许不能说是改变,只是逐渐显露出了他真正的性子。
从前他若心存不快,只肯藏在心里;如今却愈发有主见,简直到了说一不二的程度。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回回都是对的,可崔织晚总忍不住感叹。
人一旦有了地位和权势之后,就会和以前不一样了。冯辙是这样,梁追也会是。
搬家那日,崔织晚还是担心他不太方便,干脆打发邓勇去搭把手。原以为不过半天功夫就搬完了,谁知,邓勇去了整整一日还没回府。
小花枝巷离崔府实在很近,阿酥从后门溜出去,偷偷瞧了一眼,回来后笑得不行。
“这梁公子可真是个怪人,简直像块榆木疙瘩。他的行李确实少,不过一个包袱,哪知却拉了一整车的书册!邓大哥这会子还在帮忙呢……”
“……”
崔织晚想,这还真怪不得人家。若不是自己当初没事找事,也不至于将梁追的屋子堆得跟藏经阁似的,反过来还要让梁追自己拾。
之后许多天,崔织晚都没好意思去打扰他。明年便是叁年一次的秋闱了,她听人说,此番中榜的秀才们最近都忙着结识朋友,拜谒名师,温书苦读呢,哪还有功夫陪着她玩闹。
想要朝上爬,人情往来和学问才能都很重要。到了如今,她能提供给梁追的帮助已经十分有限了,究竟能不能扭转乡试落榜的命运,最终还得靠他自己。
到了十月,天渐渐地冷了。这日晚膳,厨房炖了鸡汤,崔织晚尝了,觉得还不错,便让明夏送一份去小花枝巷。
昨天梁追又给她带了西街的糖炒栗子,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嘛。
明夏早就习惯了自家姑娘和梁公子之间的“美食交流”,当下便应了,提着食盒正要出门,不承想又被唤了回来。
“罢了,你先放着罢,一会儿我自己去。”崔织晚想了想,吩咐道。
用完膳,崔织晚遛弯似的,轻车熟路地从后门绕出去。结果刚一探出头,就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耀轩正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
此时不退,更待何时。崔织晚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却被白耀轩伸手抵住:“你躲什么?”
“我躲你!”
这人分明就是特意在后门堵她的。崔织晚奋力拉了几下门,没拉动,干脆直接放弃,没好气道:“你来这干嘛?有事不能走正门?”
“当然是来看热闹。”白耀轩挑了挑眉,冷冷回道:“看看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是怎么天天偷跑去男人家的。”
“你放屁!”
崔织晚觉得他肯定是晚饭吃多了炮仗,说话这么冲,气得小脸通红:“你是不是闲的?居然还派人盯着我?”
白耀轩退了半步,负着手,不甚在意道:“这还用盯?只是让小厮每天去小花枝巷逛逛,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叁回有两回都能撞见崔家小姐鬼鬼祟祟……”
“我乐意去!你管得着吗?”崔织晚懒得理他,抬脚就要走。
“十六娘,原来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少年难得没有继续缠着她,只是站在她背后,语调沉重,缓缓道:“他究竟有哪里好,难道就因为他比我会读书?”
此时,天色渐晚,昏黄的霞光映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有种说不出的阴郁惨淡。
崔织晚默然,其实她也说不出梁追究竟哪点好,只觉得他处处都很好。
白耀轩嗤笑了一声,垂下头,自嘲般继续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在外面开局赌他落榜,原想挫挫他的傲气……呵,这回倒算是本少看走眼了。”
“不过,考中秀才又怎样?”
“连养活自己都勉强,难不成你还指望他有胆子向你爹提亲?”
听到这,崔织晚猛地顿住脚步。
提亲……
怎么可能,她从未这样想过。
她与梁追的缘分,原本早该结束了,之所以能够至此未断,也算是她尽心思强求来的。如今是一厢情愿的付出,日后或许就会变成妨碍。
无论如何,过完这最后一年,他们便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崔织晚默了许久,转过身,原本粲然如星的眸子霎时暗淡了许多。
“耀轩哥哥。”
少年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猛地抬起头。
“你没必要将怨气撒在旁人身上。我不喜欢你,与他无干。”女孩的眸光十分坚定,一字一句道:“以他的心思,恐怕还瞧不上我。”
“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帮助梁追也只是为了成全他求学的心愿,仅此而已。”
“他凭什么瞧不上你?”闻言,白耀轩握紧了拳头,不甘道:“若我娘和荣姨还在,我和你的亲事早该……”
崔织晚听他提及母亲,眼眶微红,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不肯罢休!”
“再者,便是母亲在世,你以为我们的亲事就一定能成吗?”
白耀轩怔住。
“……你喜欢谁都行,唯独不能娶崔家那丫头!”
“……你若同她定了亲,岂不是要将咱们家一半的家产送到崔一石那个老东西手里?”
十六娘说的对,父亲说的也很对。所有人都忘了,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还记挂着曾经那点轻如鸿毛的情谊。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崔织晚抹了抹眼泪,低着头,转身走远了。
白耀轩下意识想唤住她,却觉得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个傻丫头,恐怕还以为他是嫉妒她待梁追的好,其实,他只是替她忧心。
人人都说他是纨绔草包,白耀轩从不反驳。或许在读书科考一事上,他确实没什么天分,可自小跟在他爹身边察言观色,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他看得出,梁追此人,绝不是良善之辈。
之前,他想尽办法排挤这人,却毫无用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总是一副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模样。
一个连对自己的屈辱都无动于衷的人,又怎会在乎旁人的死活?
梁追的野心的确藏得很深,可惜,也许他算准了一切,却算漏了自己的真心。他望向崔织晚的目光泄露了一切。
白耀轩可以容忍自己另娶旁人,却见不得自小便记挂在心的姑娘嫁给这样冷漠无情,别有用心之人。
“公子不必担心,知府老爷说了,补录之时定会将公子的名字加上。那梁追不过是个穷鬼,怎么能和您相比?”
一旁的小厮趁机凑上来谄媚道:“等他乡试落榜,自然会乖乖滚出吴州城……”
“落榜?”
白耀轩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是看过他的制艺文章了,竟这般笃定?若他真的中了举又该如何?”
“这……”
那小厮溜须拍马拍惯了,哪里能想到这些,当下只得挠了挠头,嗫嚅道:“哪有这么年轻便能中举的……”十六岁的举人,听也没听说过啊。
白耀轩并不理会他,只盯着崔织晚离去的方向思忖良久。
半晌,他突然笑了,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
“无妨。”
“想让人活着不容易,想让他死,办法倒多的是。”
……
因为同白耀轩耽误了片刻,天色更暗,崔织晚到梁追门前的时候,巷子里有的人家都已经点灯了。
远远地,她就望见一辆马车停在前头,旁边似乎还站着位郎君,走近一看,发现竟也是个熟人。
是从前去寺里找过梁追的那位同窗,她还曾在门外偷听他们谈话,被梁追暗讽了许多回。
四目相对,那少年似乎也觉得她十分眼熟:“姑娘是……”
“之前曾在栖岩寺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崔织晚浅笑,行了一礼:“小女姓崔,此番是来寻梁公子的。”
少年恍然,正想回礼,却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神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古怪。
他复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半晌,冷冷开口道:“原来姑娘便是以琢的那位‘红颜知己’……在下周梓安,幸会。”
什么“红颜知己”?
崔织晚着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唤的是梁追的字,听上去熟稔非常,应当是梁追的挚友。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却不知从何而来。
她没那么好的耐心,也没指望人人都待她亲近和善,既然话不投机,那还何必多言。于是,她客气地点了点头,迈步正要跨过门槛。
“崔姑娘,且慢。”
没想到,周梓安一闪身拦在了她面前,语气不善道:“眼下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不方便?”
崔织晚秀眉微蹙,望了眼里头亮着烛光的窗扇,不解道:“梁追就在屋中,周公子既停了马车,怎的不进?”
明明是来登门拜访的,主人在家,偏偏要堵在大门口吹冷风,真是个怪人。
周梓安见她分毫不让,正准备开口,却听见身后有轻微的人声响起,当下便赶忙回头去看。
崔织晚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望见门开,出来的却不是梁追。
珠玉簪,翠罗裙,纤纤细步,楚楚动人。
原来是张姑娘。
只不过,此刻的她再不复七夕那日初见时的柔婉娴静,相反,她正用素帕掩着面,似乎还在啜泣,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崔织晚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张娴会在此处,更没想到竟会撞上这样一番景象。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瞧着周梓安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一边朝外走,一边替张娴裹上披风,沉着脸色护她进了马车。
昏暗天色下,周梓安细心地掩好车帘,双拳紧握,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少女呜咽低泣的声音犹在耳畔,他偏首,狠狠瞪了崔织晚一眼,旋即便一语不发、气势汹汹地冲进门去。
崔织晚直觉不妙,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掐架啊!她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什么脸面了,立刻大喊道:“重山!快!拦住他!”
不巧,重山被梁追打发去了屋后,正忙着拾柴火呢。骤然听见崔姑娘的喊声,他想也不想,立刻飞奔到前门,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周梓安已经冲进里屋了。
“梁追,你这般作为,还算什么君子?!”
一声咆哮之后,便是一阵桌椅、书册、砚台、笔山倒地的巨响。
崔织晚提心吊胆地跟了进去,正准备冲上去拉架,却没看见想象中的“激烈战况”,更没看见挨打受伤的梁追。
出乎意料地,梁追静立在书架旁,除了衣衫略有些凌乱,丝毫无碍,反倒是周梓安斜斜地坐倒在地,瞧着嘴角都青了。
“……”
这一急,差点都忘了梁追的手腕。毕竟是能从刑部、大理寺一路升上去的狠人,没点本事还真压不住场面。
千算万算,算不到挑事的反倒被打爆了。崔织完劝架都没处劝,也不清楚来龙去脉,只能稀里糊涂地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梁追看她怯怯的,踌躇不定的模样,似乎还想凑热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直接皱着眉赶人:“十六娘,你先出去。”
崔织晚也觉得自己挺碍眼的,可她又实在担心梁追的安危:“你一个人……”
“放心,他也一个人。”梁追淡淡道。
“……”
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眼下这状况,她确实更应该担心周梓安才对。
“崔姑娘,您先出来吧。”重山向来最听梁追的话,也帮忙劝道:“公子能够应付的,周公子又没有恶意,您在这也帮不上什么。”
崔织晚无奈,只得深深看了眼梁追,一步一挪地退了出去。
门关,她根本看不见里头的状况,张娴还闷声坐在马车里,此刻去戳人家的痛处显然不太合适。崔织晚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困惑不已:“重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重山摇了摇头。他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张小姐,哪里清楚其中缘由:“公子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不过,似乎和崔姑娘您有几分关系。
重山只说了前一句,后一句却默默咽了回去。
“哐啷”一声,屋内突然又传来茶盏碎裂的响动。崔织晚吓了一跳,隐约听见周梓安高声质问了梁追几句,却听不清梁追的回应。
很快,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周梓安一把推开了木门,缓步走出。
他的神色依旧十分不快,却没有方才那般恼怒。周梓安沉着脸,看也不看崔知晚,霎时擦身而过。
崔织晚自问应该没什么对不起张娴的,除了……
除了那日,梁追假称她是他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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