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真不挖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萝卜桑
徐皓知道闫泽这人特别不擅长夸别人,对于他能说到这份上还觉得挺稀奇,两个人就专业内的观点又讨论了几嘴,过一会,九点的时钟敲响。
徐皓把电脑合上,抬头一看有四五个工作人员已经带着滑雪器具在前厅静候多时,俩人站起来,心情很好地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了,闫泽突然回头跟徐皓说,“嗳,其实我们也不一定坐越野车上去。”
徐皓顺着闫泽指的方向,见旁边停了几辆前滑撬后履带式的雪地车,显然这种交通工具更接地气也更好玩,徐皓跃跃欲试地说,“就它了,走走走。”
俩人穿好防寒服、厚实的靴子手套和防雾护目镜,由驾驶员带着一人坐上一辆雪地车,向滑雪场地行进。
坐雪地车,跟正常开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感觉就像是人坐在雪地里跟着车飞速打滑一样,连减速也比正常行驶慢很多,但行程刺激,甚至可以在深雪里爬坡。
抵达滑雪场,雪白无垠的山道上除了几个管理工作人员外,一个滑雪的都没有。徐皓坐在雪地里小木屋旁的椅子上换滑雪器具,问闫泽,“你把这场地包了吗?怎么没见着人啊。”
闫泽那边换得快,他带着护目镜,只有一个下巴漏在外面,个子又高又挺拔,即使一身黑白色的滑雪服也不见臃肿,反而显得很利飒。闫泽正在用左手调整右手腕衣服贴合的松紧度,如此一听,抬头对着徐皓笑,“说什么呢,这是我七岁的时候外婆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可从来没带别人来过这里。”
徐皓一听,从脑子里模模糊糊翻出一点记忆,再往这个山道上看去,才勉强有了一点记忆。
原来上辈子他跟闫泽来过这里。
徐皓这才想起来这座山好像都是闫泽他们家的,服了。
闫泽安装好滑雪板,撑着雪杖滑到徐皓旁边,问,“怎么样,会滑么,用不用我带带你?”
徐皓脚踩下去,固定好滑雪板,把护目镜从头顶上拉下来,然后看了眼闫泽,“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专业。”
语毕,徐皓身体前倾,率先顺着浅坡滑下去,在起点缓冲滩动作利落的转了个身,然后冲着闫泽招了下手,那意思,就等他了。
闫泽扯了个很有意思的笑,他雪杖点地,倾身而下。闫泽顺着雪地无阻力的光面几乎转瞬就到了徐皓面前,徐皓正准备跟他再说两句,却见闫泽根本没有什么要减速的迹象,动作潇洒地从徐皓身后近45度角侧身滑过,速度之快溅起一阵泡沫似的雪花,然后徐皓在风声中听见有人撂下一句,“先走一步。”
徐皓目送着这人跟离弦的箭一样纵身出去,没几个呼吸就在雪场上留下两小条非常流畅的弧形轨道,心想,好么,在我面前耍帅呢这是。
徐皓当仁不让的跟了下去。
傍晚,就着余晖往回走,徐皓一步一个脚印,感觉自己的腿部肌肉有点使用过度的迹象。
闫泽也没好到哪去,俩人这大半天功夫都在山头上较劲,你比我我攀你,最后下坡速度冲的跟跳楼似的。也得亏是俩人身体素质过硬,反应够快,技术到位,就算做点极限运动,也没出什么意外。回头一想,还挺热血的。
徐皓从雪地车上下来,再回头看,日落如同金色的树脂融化了,像是给整片雪山冰川上浇了一层浆。
闫泽从他身侧走过,摘掉脸上的护目镜和帽子,头发边上还沾着一点点雪,徐皓看他那个样,问,“累吧?”
闫泽从鼻子里哼了一下,带点不屑似的,“怎么可能。你累啊?”
徐皓一听,行,还较劲呢,就说,“不累啊,热身有什么好累的。”
结果俩人往里走的姿势都不太自然,徐皓僵着腿走的一瘸一拐的,心想,就都装吧。
晚饭肉香四溢,配上一碗浓郁的奶油汤,给徐皓撑够呛。
俩人吃完饭,徐皓围着屋子散步,闫泽拉开观景阳台的玻璃门,靠在门边上抽烟。
徐皓走到壁炉旁边的一个木台字旁,见墙上挂着几张照片。打头的一张大概是年代久了,照片有些泛黄,是一位看上去非常温婉美丽的夫人。她拥着貂绒半蹲在木屋前,背后就是雪山,两只手分别揽着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大概十岁左右,还有一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徐皓的视线再往上看,又看见一个小男孩,这张照片年代就新一些了。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在雪地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滑雪装备竟然配备的很齐全,对着镜头绷着脸,一脸臭屁样,不是闫泽又是谁?
徐皓刚想笑,无意间又瞥见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显然又比刚刚那张小男孩的照片要老一些,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他斜倚在门前的柱子上,看上去非常年轻,身材高大,眉目是有些凌厉的英俊。拍照的时候,这个年轻男人正冲着镜头笑的又张扬,又肆意。
徐皓看完这个照片,再转头去看斜倚在门口抽烟的闫泽,这一眼下去,竟发现这两人眉目间有近五分相像。徐皓没忍住问了一嘴,“这是谁啊?”
闫泽叼着烟转过头,顺着徐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用仔细看,他也知道那里摆的是什么。闫泽说,“我舅舅吧。”
徐皓一愣,再看,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确实跟那个被妇人揽着的小男孩像一个人。徐皓说,“你跟你舅舅长得还真像。”
闫泽扭过头去,对着门外吐出一口白烟,然后跟徐皓笑了一下,“听说脾气也很像,可惜我没见过他。”
徐皓听闫泽这么一说,想起来邵家长子曾在二十四岁因事故去世,而闫泽的外婆在闫泽还小的时候也因一次海难离世。一组家庭照早已有两个人不在世,徐皓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话题,便说,“那真可惜。”
闫泽那边倒是语气寻常,说,“可惜么,也没什么。早些年……”
闫泽一顿,手里的烟积攒出一点烟蒂,闫泽对着外面弹了一下,继续道,“早些年听人说,我舅舅人聪明,行事也高调。二十来岁喜欢上一个男的,被我外公知道,我外公不同意,把那男的家里搅和的家破人亡,那男的在年底没撑住自杀了。听说出事那会离除夕夜就差几天。后来么,我舅舅有一次去马纳罗拉,没回来,第二天尸体在靠海边的峭壁底下被人发现。这事之后,我外公还没怎么着呢,我外婆先疯了。”
闫泽说的没什么,但这短短几句话里牵扯出豪门背后多少腥风血雨,没人知道。徐皓突然没由来想起上次张旭升他们那个电影,然后思绪跟着走,莫名其妙的,又想起自己上辈子。
一方面,徐皓觉得这是邵老能做出来的事儿。邵老这人霸道,手段强势,行事风格不顾及情面,即便做了伤心事,也不像是会后悔的人。另一方面,徐皓怎么觉得这个故事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跟自己的联系在哪。就好像是数学推理,有一个步骤丢了,你脑子转地很着急。又像是你把一粒很小的钻石扔在沙滩上,你蹲下满地找,你知道钻石就在这里面,可眼前全是沙子,你就是挑不出来。
突然,闫泽语气特别平静、特别寻常地问他,“嗳,你说,要是你家有一天被人算计了,你会这么想不开吗?”
闫泽站在玻璃门口,左手指尖的烟蒂聚起,遮遮掩掩地冒出一点火星来。而背后,月色正浓,银河倾泻而下,山川里都是星星。
徐皓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看不清楚闫泽眼底的情绪。
徐皓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活着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是死绝对不可能解决问题。越是这种时候,承受活下去会更难。与其想着怎么去逃避,怎么堕落,怎么死,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抗争到底。我认为活着,有压力的活着,死了,必须有尊严的死去。当然了,你可以觉得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我是在说风凉话,但事实上我非常认真。”
闫泽手里的烟蒂掉了,露出指间快要烧到底的火光,他不觉得。
他没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用指腹揉了把眼,叹了一口气,又像是在轻笑,“我没觉得你在说风凉话,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好。”
闫泽转身去拉开玻璃门,一阵夹杂着冰川气息的风涌到他身边,他背对着徐皓,把烟按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呼吸时,嘴边溢出一丝丝白气。
闫泽说,“你没事比什么都强。”
这句话闫泽说的声音不大,再加上外面刮风,其实到徐皓这里已经听不太清楚。
不过徐皓还是给听见了。
两人一室,一地破碎的月光。
壁炉柴火烧得正旺。
徐皓眼瞅着自己从沙滩上找到东西了。
一粒小小的,透明的。
还以为是钻石。
没想到是子弹。
第41章
徐皓是个心理不怎么装事的人,所以他几乎不会废心思琢磨某个人的某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今天有点反常,徐皓在床上翻腾两个小时没睡着。
一闭眼,大脑就开始运转,一个个视觉图像牵连出看似杂乱逻辑:几张家庭照、舅舅、男性爱人、家破人亡、相继自杀……
徐皓心烦意乱地睁开眼,躺在床上,又想起张旭升他们做的那个电影,姚清明问他,“你觉得生活痛苦不?”“如果一个人因你而死,那么凶手是你,还是他自己?”
徐皓从床上翻了个身,特别崩溃地抓了把头发,从来没希望像现在这么大脑停止工作。
不知多久,飞速传递信号的大脑皮层终于消停下来,徐皓朦朦胧胧睡着。
重生之真不挖煤 第35节
在现实与梦的边界处,徐皓仿佛立身于一片植被茂密且荒凉的土地上。
一座黑色的石碑。
有一个男人站在石碑面前,突然像被打断一条腿一样,笔直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贴上冰冷的石碑,有雨打在身上。
嘴唇翕动喉结颤抖,很久之后,才艰难地、不成声地把声带撕裂开一条口子。
“别……什么……”
眼泪一滴也没有。可梦境瞬间被莫大的窒息感淹没,死亡的气息近乎贴身而行。
徐皓惊醒。
他喘息着翻身下床,几乎是跑着奔向洗手间,然后接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泼。
泼了几捧水,徐皓勉强从刚刚梦境里的压抑感脱离出来,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感觉来的如此真实又莫名奇妙。
莫名其妙,但手还是抖的。
徐皓这下真的是一点也睡不着了。
他简单披了件外套,走下楼,给自己倒杯温牛奶,又走到壁炉旁。
墙壁照片在壁炉火光中隐现,徐皓端着牛奶,看看小时候的闫泽,又看看闫泽的舅舅。
纵观徐皓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岁月,对于绝大部分的事,他早就放下了。生命是活给未来的,老抓着过去那点破事儿没意思。
但只有一件事,徐皓曾找过无数个理由,但始终也没找到特别合理的解释。
眼下么。
徐皓瞥了眼,见旁边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烟盒。徐皓把牛奶杯放下,拿起烟盒打开看看,满的。
徐皓又捡了一个打火机,往一楼的观景台走。
拉开玻璃门,徐皓吸了口夜晚雪山上的凉气,搓搓手,然后把门关上。
徐皓在观景阳台的第一阶楼梯上坐下来,颇为熟练地点上烟,结果吸的时候呛了一下。徐皓想起来这还是这辈子吸进肺里的第一口烟,就着冷飕飕的小风,徐皓打量着笼在手指尖的烟卷,觉得有点好笑。
徐皓又吸了一口烟,这口吸得慢,烟劲儿也不算是很大,渐渐算是适应了。徐皓看着天边倾泻而下的银河,嘴里溢出丝丝白气,夹杂着烟。他的视线顺着天边游移,大脑随尼古丁发散开来。
有个想法,挺离谱的,离谱到他徐皓都能失眠了。
但要是真的冷静下来,顺着往深处想,也不是没可能。
甚至很多发生在徐皓身上原先无法解释的事都他妈的有合理解释了。
香烟吸进嘴里,在肺里过滤、吸,徐皓再往外吐烟的时候,想起来上辈子,他跟闫泽见的最后一面。
在徐皓出国前。
也在他们家被折腾的差点倒闭、他爸险些因金融纠纷被送进局子之前。
在q大校园,估计是打完架出院没多久,闫泽来找徐皓,身上还绑着绷带。
徐皓那会绷带也没拆,鼻梁上贴着一个大补丁。俩人一打照面,徐皓立刻感觉自己一腔邪火就没处撒,但那会再打一架也是无意义的。徐皓从闫泽身边走过去,被闫泽拦了一下,显然闫泽就是想堵他。
于是徐皓侧身,看了一眼闫泽,语气很不客气,“闪开。”
闫泽扭过头来看徐皓,“徐皓你什么意思。”
徐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火,转身上前推了闫泽一把,“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睡自己兄弟女朋友爽是吧,彰显自己多牛逼是吧?不就一林潇吗,我算是想明白了,你爱睡睡,爱咋咋,你俩爱上哪上哪,别他妈在我眼前转悠,我烦,懂吗,我烦!”
闫泽被徐皓推的退了一步,他看着徐皓,点头,说,“行、行。”然后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墙上,闫泽发了狠地吼,“你他妈就那么把那个女的放在心上?她是个什么货色你看不出来?”
徐皓跟闫泽对着吼,吼得更大声,“我喜欢的人,我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告诉我!我不用你来!你这人就是个冷血动物,我为了林潇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她根本不爱我,你能吗?你根本就不懂爱,你根本就没爱!你不配来教育我的感情!”
闫泽猛地抬起头来,跟徐皓四目怒视,两个人气息谁也不输谁。闫泽红着眼在徐皓脸上吼,“我不懂?我不配?徐皓你真行,你真行!就因为这么个逼人,你跟我动手,你他妈动手打我,还想跟我绝交,你到底把不把我们的感情当回事!咱俩认识几年了,她跟你才认识几个月,我重要她重要啊!”
一提这个,徐皓仅留的那点自制力全扔了,他一把扯住闫泽的衣领子,吼,“你他妈也知道,你他妈也知道你对我很重要!闫泽,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他妈现在就这么对我,你就是把我的感情当球踢呢,你他妈看我就是一个傻逼,就是一个笑柄!你玩我啊闫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闫泽……”
想起从前种种,徐皓越吼是越难过,吼到最后,气势都快没了。徐皓没忍住,抬手揉了把眼,蹭了一手的眼泪。怕丢人,吸气忍了忍,又给憋回去了。
结果徐皓虽然绷住了,反而是对面那个人没绷住,闫泽一把挥开被徐皓的手,双目赤红,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闫泽抹了一把脸,说,“我把你的感情当球踢?我玩你?”说到这,有点说不下去了。闫泽狠狠地擦了几下眼睛,才哽咽着说,“我对你根本一点都不重要,随便来个人你就可以把我扔了,现在因为她你还要跟我绝交,呼……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什么都不懂!呼……谁玩谁啊徐皓……”
徐皓揉着眼睛里的眼泪,嘴里也苦,心里也苦,眼睛都给搓红了,骂,“你哭个屁啊,你他妈,你把我绿了,你还委屈,你还有理。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咱俩压根就不适合当朋友,从今往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们谁也别妨碍谁,立刻从对方的眼里消失,赶紧走,赶紧走!”
说着,徐皓率先一步走了。
留闫泽一个人在那,徐皓没回头,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就是上辈子的最后一面,徐皓没想到别的事都快忘干净了,这件事竟然还能记这么清楚。
徐皓吸了一大口烟。
努力让自己保持在最清醒,最客观的角度,剖析整个事件。
这一切的转折点在林潇身上。
林潇出现之前,他和闫泽的关系几乎牢不可破。
林潇出现之后,立刻崩盘。
本以为是因为情敌的关系,可现在想想,闫泽喜欢林潇么?
不喜欢。
那么问题应该是出在徐皓他自己身上了。
徐皓又吸了一口烟,很绵长,很缓慢。
烟丝慢慢燃烧,把思绪烧出一个具体的模样。
闫泽这人确实上来一阵挺小气的,对于他喜欢的东西,自我认知的占有欲和保护欲都很强,比如他以前那辆大红色的法拉利,保养的跟他亲儿子似的。
还有朋友。
他妈的。
朋友。
某层保护纸一旦戳破了,再回想起一些事情来,竟然变得这么理所应当且合理。
顺着这个逻辑走,上辈子,人闫泽其实没把他当成笑料,也不是绿着他玩呢。
而徐皓他家毫无征兆被挤兑,也有可能根本不是闫泽下的手。
徐皓弹掉手里的烟蒂,然后猛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
心里觉得又荒唐,又不可置信。
眼前道理如此说得通,但又如此难以面对,徐皓真有点不大希望这个猜想是真的。
徐皓把烟头扔进手旁的烟灰缸里,然后转头。身体已经冻透了,徐皓夹杂着冷风,冲着背后这栋建筑楼上力地看。
闫泽。
你他妈别是暗恋我吧?
第42章
闫泽沿着楼梯往下走,一眼看见围在壁炉旁的徐皓。
徐皓一身睡衣加羽绒服,人靠在超大懒人沙发上,手脚放松,睡得昏天暗地。
工作人员是早起了,但是摸不准这位少爷的重要客人在睡眠方面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嗜好,所以没敢打扰徐皓,更没敢叫醒他。
闫泽的视线又落向徐皓的一只手掌。
徐皓手掌里松松垮垮的拿着一盒金属外壳的烟盒,打火机掉落在地上。
闫泽视线在烟盒上停了一下。
闫泽拖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待他走近时,徐皓似有察觉地挣动了一下眼皮。
徐皓先是被大白天的光闪了一下,抬手遮着眼往前看。
闫泽站在他两米开外。
闫泽看着地上的打火机,向徐皓伸手,示意他借力站起来,又不动声色地问,“你抽烟了?”
徐皓搭上闫泽那只手,浑浑噩噩地借力起身,腰腿关节一阵噼里啪啦乱响。
手里捏着内容消下去一半的烟盒,再配上自己这副快散架的身子板,昨晚思绪一下子灌进大脑。
徐皓睁眼,醒了。
徐皓突然松开闫泽的手,比平时反应更快。
这会徐皓已经完全站起来,即使松开手也不会再倒下。只是徐皓这一下撤地突兀,让闫泽的手钉在半空中。
闫泽僵在交握的姿势上,手指伸着,两秒没回去。
徐皓看着眼前那只手,觉得这一个瞬间当真是万分唐突,让人想当做没事发生都难。
抬头,对上闫泽仍有些没防备的眉眼,徐皓脑子里电光石火一转,用撤回去的那只手,带了点慢动作性质扶到自己腰上。
然后锤了两下。
徐皓演技劣质,拧着眉说,“嗳,腰有点扭了。”
闫泽悬在空中那只手缓慢地了回去。
也不知道信了没有,闫泽眼睛看着地上的打火机,又看向徐皓手里那个泛着深青色金属光泽的烟盒。
闫泽没有再问抽烟的事情,说,“我叫医生来。”
说着,闫泽掏出手机,似要拨打电话。徐皓抬手拦下,“不用了。”
察觉闫泽看他,徐皓控制了一下表情,没闪避这道视线,闪避会把情绪暴露太明显。于是徐皓抹了把脸,只希望这一下能把眼里那层厚重的思绪全抹掉,“嗨,昨晚接了个电话,没睡好,现在头还晕着。”
闫泽捏着手机看了徐皓一会,从徐皓手里把烟盒抽走,又拾起地上的打火机。
闫泽抽出一根烟,倚在一旁点上,眉眼被浅蓝色的烟雾熏蒸,不清不楚的。闫泽问,“什么电话,让你烦成这样?”
略带青涩的口感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这款烟劲儿不大,但相当提神,还有一种高原牧野间的草味,令大脑迅速清扫出一片空旷的思维领地。闫泽看着笼在自己指尖的香烟,想,徐皓是不抽烟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这玩意儿不太自律。
闫泽又打开烟盒,状若无意的瞟了一眼数量。
抽一口烟,闫泽轻轻合上盖。
重生之真不挖煤 第36节
半盒多两根。
对于一个从来没抽过烟的人来说,什么概念?
却听徐皓说,“也没什么,就是我奶奶住院了,老太太身体一直不错,这次高血压突然飙到200多,一点防备没有,给家里吓一跳。”
徐皓他奶奶高血压是真的,不过不是突然发现的,而是早几年就有的老毛病。徐皓真假参半这么一说,只想把这个尴尬的早晨给对付过去。
昨晚那个猜测实在对徐皓打击太大了,纵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个猜测也可以顷刻间把徐皓至关重要的人生经历完全颠覆。
虽然在很大概率上,这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徐皓有些为难地看向闫泽。闫泽慢条斯理的抽着烟,指骨分明的左手牵扯着烟丝在空气中缓行,视线被遮掩在烟气缭绕之后,像是也在看他。
跟昨晚聊天时的目光相似。
徐皓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有点看不懂闫泽这人。
退一万步讲,全当他徐皓自恋一点吧。
万一是真的?
这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眼下,徐皓既不想让自己太尴尬,更不想让对方觉得难堪,只想把事态定在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事实上,也确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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