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片和刺刀

一听到况青的名字他就立刻回头，范潇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起来脸上的笑容，往日里可爱的表情消失，露出一丝讽刺。“我说，况青给我的你的号码。”
一听到况青的名字林凡立刻露出完蛋了的表情，但是两人谁都没空看他。
祁砚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翻涌。
看到他终于露出除了冷淡以外的表情，范潇潇心彻底凉了，她心中的恼恨达到顶峰，“你喜欢况青，况青喜欢你吗？”她的语气嘲讽字字刺人，“我看她躲你都来不及吧。”
范潇潇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祁砚和况青的关系。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看向况青时特殊的眼神呢？不管是去咖啡厅打工还是故意套话况青都是她的设计。
祁砚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牙根发紧下颌线绷紧。但却没有开口反驳一句，他怎么反驳呢，范潇潇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况青躲他都来不及。
听到这林凡看着祁砚的状态深知他已然动怒，他快步走到他身边想要伸手将他拉走。
却不料祁砚突然快速转身跑向教学楼。
林凡猝不及防，手还停在半空中就看着祁砚跑远。
祁砚用着最快的速度冲到科研楼，况青今天的课就是在这。
他早就背熟了况青的课表，她的每日课程他比谁都熟。
两步并成一步，祁砚大步跨上楼梯冲到况青正在上课的教室门口。他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剧烈起伏的气息，伸出手敲了敲门。
课程还在进行中，教授被他打断扭头看向他。
“不好意思，辅导员让我过来找一下况青。”祁砚面不红心不跳的开口。
这个老教授人很好，点点头也没多问，毕竟况青这种成绩的学生总是容易从老师那得到信任。
祁砚在敲门的时候况青正低着头认真的写着笔记 ，直到他的声音传来她才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听到自己名字时更是怔住，她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看向祁砚没动身。
直到教授点她名字，“那你先去吧况青，回头不会的地方问一下同学。”
况青怔然的点点头，“好的。”随即起身走向祁砚。
祁砚没等她走到自己面前便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她拉走。
两人都是学校里的知名人物，虽然个性都不张扬但就那两张脸已经足够出名了。
现在祁砚明目张胆来找况青，说的理由所有人都知道是个借口。再加上他迫不及待地的拽住况青手腕，这种八卦足够众人议论纷纷。
祁砚一路拉着况青走到科研楼的天台，将况青拽入内后他反手甩上门。
况青站在他对面半垂着头轻轻揉了一下手腕。祁砚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挪到她的手腕，况青的皮肤很嫩，他不过就是稍微用力上面已经有了一圈红晕。
祁砚看着她泛红的皮肤忍不住再次握紧双手，他的眉眼不似往日里的随意潇洒。紧皱的眉头将他的眼皮压窄。
“你给范潇潇的我的号码？”即便已经知道，祁砚还是忍不住询问一遍。
况青这才意识到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她没否认，沉默着点点头。
“为什么。”祁砚的声音紧绷努力压抑着怒火，希望况青能够给他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况青抬起眼皮，冷淡的看他一眼，“她找我要我就给了。有什么问题吗？”
祁砚看她那副熟悉的冷漠样子，眼角都充上了血丝，“有什么问题吗。你不知道范潇潇要我号码的意图？”
“知道啊，所以呢？”况青再次看他一眼，语气不耐好像他在说些废话。她转身走到天台不再看他。
祁砚气到极点反倒笑了出来，他一直绷着的肩膀松了下来，他垂下头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嘬了一口，两腮陷进去。“你行况青，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胆子小顾虑多不敢和我在一起。但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侮辱人，这么迫不及待的甩开我？都要给我介绍女孩了？”
他吐出一口白烟，“没必要况青，我也没那么不要脸。你不用这么恶心我。”说完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将剩余的半截熄灭丢掉，转过身去。
“哪怕你想要推开我，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说完祁砚开门离开。
况青安静的站在原地没动，她自始至终背对着祁砚，只肯面对天空。
哪怕祁砚离开后，况青仍是许久没动。
天台的风将她的头发吹起抛下，周而复始。
阳光将她的皮肤照的透明反光，衬得眼珠更深如墨，深不见底。
她好像没有听到祁砚的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楼下的一颗大树，看风将它的叶子吹落。
“下辈子，可以成为一棵树就好了。”况青心想。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将她唤醒。
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况青按下接通，“喂。”
“我是不是说了周一把钱给我打到账上！”对面的声音嚣张至极。
况青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般，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我没钱了。”
对面一听这话气急败坏，“你怎么可能没钱，你别在这骗老子。我告诉你况青你的姓是我给的，你身上的一半血流的使我身上的。别说打你，就是打死你也得认。你他妈活该懂吗？要怪就怪你妈，她跑了你就得接替。”
“那我把血还你，能不做你女儿了吗？”又有一片叶子被吹落，况青的视线跟着叶子起起伏伏。
“你就是死了，也是我况军的女儿。”对方停住点了颗烟，打火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况青耳中。“别跟我废话，叁天内把钱给我打过来。没钱就去借，老子不管你是高利贷还是卖身。如果我拿不到钱，你就等着吧。你要是不信可以再报次警，上回报警管用了吗？记住，我是你爹这个事实改不了，只要我没死你就得赡养我！”
况军破口大骂的声音不断传来，况青懒得再听伸手挂断。
她的视线依旧盯着那片叶子，一阵强风将它再次抛起，叶子最终落到了大树下的石桌上。
“真可惜。”况青有些惋惜的回视线，她转身拉开门，“差一点就能解脱了。”





药片和刺刀 scene#30
虽然不知道宋炎为什么突然非要自己当他的家教，但因为自己突然辞职心存愧疚，在接到他电话时，况青还是空出了时间给他。
看着面前咬着笔杆，明显对于题目有些解的宋炎。况青合上手中的书，拿起支笔敲了敲桌面。
“不会 不要死磕，问我。”
宋炎听到声音抬头，悻悻的放下手中的笔，轻声嘟囔，“谁说我不会的。”
况青抬起眼看向他， “如果你每次不会都要盯着半天，那一下午讲不了几道题。” 她的语调平淡，“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耗。”
说完她没有看宋炎的反应，将他手中的试卷拿过来铺平放到桌上，“这道题要用这个公式…”
时间很快过去，本是抱着能和况青单独相处目的的宋炎最终还是被逼着认真学习了一下午。直到写完最后一道题他都没能来得及和况青闲聊一句。
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宋炎有些泄气，可少年的别扭又让他无法大方提出邀约。只得别别扭扭的快步追上去随意问一句，“你晚饭吃什么？”
听到询问，况青瞥了一眼身旁的宋炎，“工作餐。”
“啊？你还在打工。”宋炎有些惊讶。
“嗯”况青点点头。
“为什么？”宋炎的语气不解的追问。
“需要钱。”况青有些懒得回答他的蠢问题，她的步伐提快了些。
宋炎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多，他跟着加速，“那你还不当我家教。”
况青烦不胜烦，她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他，“关你….” 话还没说完，宋炎突然被她身后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伸出手拉住况青胳膊，另一只手向着身后摇晃，“哥！”
况青随着他的动作看向身后，在听清他口中的称呼的同时看清了身后的人。
她站在原地忘记将自己的胳膊抽回，任由宋炎握着。
视线和对面的祁砚相触，她的睫毛不露痕迹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祁砚穿着一件黑色毛衣，衬得他的皮肤很白。黑色碎发柔软的搭在头上，他好像有些疲惫，眼下的青色清晰可见。
祁砚一手插兜一手揉了下眼睛，听到宋炎的声音时，他有些漫不经心的抬起头。
两人视线相交，不过短短一瞬他便将目光移开，不留痕迹。
好像看向况青的视线不过是随意一瞥。
“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况青补课啊。”
祁砚点点头，“吃饭了吗？没吃跟我走吧。”
“行啊。”一听有人请饭宋炎立刻笑了，他侧头看了眼从见到祁砚后就异常安静的况青，“那你现在去上班吗？要不要吃完饭再去啊？”
况青敛下眼睑，“不用了谢谢，我先走了。”说罢她将手抽出来，转身快步向校门走去。
她的动作太快，宋炎来不及挽留，他看着况青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瘪了下，“跑那么快干嘛。”
不过下一秒，宋炎就伸出手搭在祁砚肩膀上，乐呵呵的开口，“哥，你要带我吃什么啊。”
被宋炎动作打扰的祁砚回过神来，这才松开口袋中在看到况青时就忍不住握紧的手。他回视线，语气淡淡的开口，“你选吧。”
坐在公交车上静下心来的况青忍不住开始回想刚才祁砚的表情，他的陌生冷漠终于再次给了她。
况青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只觉着心中酸涩不已。她如愿以偿，应该如释负重不是吗？
饭馆里，祁砚和宋炎林凡等人坐在包厢中。
一群大小伙子吵吵闹闹的点菜嬉笑，只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酒饱饭足，将宋炎这个未成年送回家后。林凡坐在副驾驶上看向旁边的祁砚，“现在干嘛去？喝不喝酒？”
祁砚单手握着方向盘，“好。”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利索，林凡有些诧异的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我可就在群里喊人了啊。”
“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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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并没有祁砚想象中的神奇，他依旧感到没劲。
再次推开一个借着酒劲腻在自己身旁的女生，祁砚起身走了出去。
微凉的风吹在他的额头上，将夜店内的烟酒气吹散掉，也将他的压抑吹醒些。
祁砚有些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夜晚的街道很热闹，灯火通明。
不知道为什么，当祁砚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驱车到了况青的工作地点。
将车停在路边树后，熄火。
祁砚下车走到树根下，叼出一根烟点上。
白烟从他的口鼻缓缓飘出，他站在原地看向况青上班的店内，指尖一点猩红闪烁。
店面外侧有着一面落地玻璃窗，屋内的暖黄灯罩在人的身上。
况青穿着白色工服，长长的头发被她束起，只余几缕碎发落在脸侧。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祁砚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稍有些冷冽的秋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可祁砚丝毫不觉得冷。
一根烟抽灭，再燃一根。
不知过了多久，况青的身影终于从店内出来。
她背着包，和身后的同事再见。
距离有些远天色也很暗，祁砚有些看不起她的表情。
但他知道况青现在一定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将手中的半截烟灭掉，祁砚打开车门上去。
直到况青的身影走出很远，他才启动车，缓缓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看到她上了公交车，他才加速跟在公交后面。
一路护送况青回校，祁砚这才调头回家。
他开始一直这样，
当他想念况青时，便开车来到她打工的地方。
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工作。
有时候祁砚会在车里，有时候会站在树下。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目光所及和指尖猩红。




药片和刺刀 scene#31
况青知道况军没拿到钱一定会有所动作，但她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到她的工作地点。
看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身姿萎靡，瘦的脸颊凹陷眼神狠戾的 男人况青没法和记忆中的况军联系在一起。
年轻时的况军很帅，称得上一表人才，所以才能将况青的妈妈陈怜如追到手。
陈怜如是两人老家镇子上出门的美人，两人的结合在当时称得上一段佳话。
况军虽不是个好人，但早时的他的确称得上是个好丈夫。从小父母双亡的况军在娶到陈怜如，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后，也开始努力上进。两人一起办了个印刷厂，生活也跟着好了起来。
可当事业遭受重击，且自己的能力比老婆弱时，况军开始沉迷于酒。
他变得多疑易怒，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他亲手打碎。
其实算了算，从况军酗酒开始到他被抓起来也不过短短一年。
可况青却已经不怎么记得正常时候的况军了，也不太记得他还是个父亲时的样子了。
记忆中的父亲似乎一直都是面前这个怨天恨地终日抱怨生活的男人。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况青的心情甚至平静的令她自己都惊讶，“你来干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况军倚靠在墙根，掏出一盒劣质烟塞进嘴中点燃。看到自己点烟时，况青不由自主的轻颤一下，况军得意的眯着眼睛将呛人的烟雾吐出。“看来还没忘记爸爸啊。”
况青并不想和他过多牵扯，也并不在意他恶心的得意，她丝毫没有被他惹怒，只是平静的看向况军，“我没有钱了。我攒的几万全给你了。”
“呸。”况军吐了口浓痰，斜着眼睛瞪着况青，“够个屁，这年头几万块钱够干嘛的！”
“你现在出狱也不过几个月，不论你干什么，那几万都应该够了。”况青语气淡淡的说。
况军一听这话恼了，甩手将烟蒂扔到况青身上，还在燃烧的烟蒂带着些许火星甩到况青的胳膊上，白嫩的皮肤迅速烫红。
“你管老子干什么用，我说不够就不够！”
况青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她面无表情的将其拂掉，抬起头看向一脸气急败坏的况军，“你和我闹，没有钱就是没有钱。”
“行。”况军起暴躁的表情，他重新燃上一根烟，一脸无赖像，“那我就去你学校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么努力考上这个大学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甩掉我吗。我看你这个学上不下去，你能怎么办。”他伸出手摸了把脸，语气突然变得温柔，“青青，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以前对不住你是爸爸的错，可现在爸爸已经不再主动找你了对不对。你只要给我钱，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不管怎么样，当初是你让爸爸坐了十年牢，所以爸爸才找不到工作的啊。那你不养爸爸，谁养呢？”
听到他故作慈祥的声音，况青第一次有了别样的情绪。
她垂下睫毛忍不住笑出声，直到笑得况军再次有些恼羞才直起身来看向他，“我让你坐了十年牢？是啊，都怪我，怪我当初没被你打死，直接死刑一劳永逸多省事。”
“啪..”
况军一巴掌抽在了况青的脸上，“给脸不要脸的贱货，你说得对，当初老子就该打死你，判个死刑老子都不亏！”
况青的头被他打歪，左脸迅速涨红。嘴巴内侧磕在牙齿上溢出血丝，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况青猛然抬头看向况军，将手高高的抬起，用力到青筋崩起。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用力的握紧一下，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这一下算是的七岁前的况青还给当年还配得上是她父亲的况军。”她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攥住，“但是只有这一下了。从现在开始你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报警。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况军。”
“你敢！报警也没用！你又不是没报过，你别在这给我唧唧歪歪的，把钱给老子啥事没有！”况军不在乎的嗤笑道。
“一次不管用我就报两次！”况青的声音猛地升高变得尖锐，她漆黑的眼睛死死盯住况军的眼睛，“两次不行就叁次。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你能被关进去一次，就有第二次，不信你就试试。”
况军被她的样子吓住，但还强撑着脸面，“你别在这给我装了，不给钱我就去你学校闹！”
“去吧，我明天就办理休学。我跑去外地打工，你能去哪找我？”况青说。
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大，况军还想再说些狠话，可况青的男同事已经打开门好奇的往这走着。
他环顾四周一圈，眼神闪烁，最终还是咬了下牙，“你等着！”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了地上的烟头。
看着况军离去，况青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松了下来。
她伸出手抚住墙壁，垂着头不语。
同事走到她身边，“怎么这么久啊，那个人是谁啊？”
况青抬起头看向他，脸上的巴掌印藏在发丝中若隐若现，同事的话顿时停住，他瞪大眼睛，“你—你这脸…”
况青已经没力气解释亦或者隐藏，“你可以进屋帮我把我东西拿出来吗，谢谢。”
同事还想在说些什么，可况青的样子实在有些难看，他只好点点头先进屋帮她取东西。
站在门外的况青掏出电话和经理请假，“不好意思，我有点私事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吗？”
幸好今天并非周末，加上况青从未有过迟到早退的现象，经理很快就答应。
挂掉电话，同事也将她的东西拿了过来，还拿了个冰袋递给她。
况青接过，轻声道谢。
祁砚今天被祁母叫去吃饭，直到临近况青下班点才赶到。
可直到店门关闭他都没看见况青人，于是他下车叫住锁门的一个店员。
“不好意思，请问况青今天来上班了吗？”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来了，但是下午有些事她就提前走了。你是她什么人？”
祁砚被他的提问问住，他顿了一下说，“我是她朋友。请问你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对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这事合不合适跟你说，不过你既然是她朋友的话知道也没事吧。今天有个男人过来找她，两人在外面好久，最后那男的走了之后我看见况青脸上有个巴掌印。你最好这段时间多照顾一下她，我怕那人还会找她麻烦。”
“谢谢。”
道完谢，祁砚走回车上。他伸手扯了扯衣领，感觉自己还是有些喉咙发紧，他拿起水瓶猛灌了几口才缓过神来。




药片和刺刀 scene#32
虽然狠话放出口，但与况军的争执还是让况青疲惫不堪。
看着比往日早许多回到宿舍的况青，正坐在梳妆桌前的林菁菁停下了描眼线的手，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况青脸上已经变得更加红肿的掌印，林菁菁嘭的一下把眼线笔放下，站起身走到况青面前捧起她的脸，“你脸怎么了？谁他妈打的？”
宿舍里没有别人，看着林菁菁紧张愤怒的样子况青反倒轻松了一下。她拂开林菁菁的手，扯了下嘴角想要笑一下，却不料扯到了肿胀的面颊，忍不住“嘶”了一声。
况青走到床铺前坐下，她接过林菁菁喝剩半瓶的冰水轻轻贴在面上，语调平静的说，“我爸打的。”林菁菁早就知道那些破事，况青也懒得瞒她，况且她的确有些想要倾诉。
林菁菁瞪大眼睛，“他来找你了?!”
“嗯，早就找了。”况青挪动下冰水的位置。
“卧槽，他怎么还敢来找你！找你干嘛？要钱？”林菁菁再次气愤的站起来。
况青好笑的看她一眼，“不然呢，和我联络感情？”
“你给了？”
“给了。”况青垂下睫毛，轻声回答。
林菁菁立刻感到恨铁不成钢，“你为啥要给他钱！你就这么让他欺负你！”
况青举着冰水的手放下，她垂着头顿了几秒后才抬起头看向林菁菁。“我有什么办法不给呢？”
况青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她的眼睛看向林菁菁，“我当然知道我不该任他勒索，但是，在法律上他并不算勒索。他还是我的监护人，我们俩之间的事归根结底在别人眼里就是“家事”。”况青没有情绪激动，她很平静。“家事是没办法被“处理”的，我很清楚当年他被判了十年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涉嫌绑架非法拘禁别人的孩子。我恨不得这辈子再也和他不见面，可这不是我能解决的。我只是一个学生，我除了上学还要赚钱养活自己。这太难了菁菁。”
况青继续拿起水瓶冰敷，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压抑“真的太难了。”
听完这些话，林菁菁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她是有多站着说话不腰疼才敢用那种语气和况青说话。
她没经历过况青人生中的任何一秒，又凭什么站在眺望台上对台下努力弯着腰想要和正常女孩子一样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时时刻刻要去打工的况青恨铁不成钢呢？
人生的苦痛并不相通，没人能替代况青承受她人生中的那些不堪一刻，那么也没人能够指责她一句。
林菁菁站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和愧疚，“对不起青青。”
“说什么傻话，又不是你打的我。”况青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好了，快去拾吧你不是一会还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