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谢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温流
她素来爱笑,对人都极好。
却从来都没人想过,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就能把一切打理妥当,为什么别人几十年才能学到皮毛的东西,她早已经融会贯通。
人人都觉得小财神发家,银子同天上掉下来一般。
却不知她满腔心血全用在了上头,把其他事全都抛到了脑后。
温酒也不躲,反倒越发眉眼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长兄,人不风流枉少年,你如今这个年纪,便该去喜欢明媚娇俏的姑娘,做自己想做的事。你……”
她停顿了片刻,又道“你千万别同我一样。”
见过那么多海誓山盟成泡影,欢喜夫妻成永世怨偶,执手相约成刀剑相向。
温酒只想好好的赚银子,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即便她为人处世再周到,谁也挑不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可这些,也让温酒没办法同一个十六岁少女一般,欢欢喜喜的爱上一个人,与他轰轰烈烈共此生。
她从不知道同心上人倾心相对是什么模样。
谢珩的眸色变得无比黯淡。
“长兄,醉酒的人,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当真的。”温酒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你尚年少,会遇上更好的姑娘。”
声未落,她转身朝桥的另一边走去。
眼睛模糊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夜色迷蒙成一片。
总有一天,他会遇上更喜欢的姑娘。
那个姑娘清清白白,也许爱笑也爱闹,容貌生的倾城绝艳,笑起来温柔娇美,把小阎王一身戾气都去个干净,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
然后,他会把年少的荒唐话忘得干干净净。
若有人问起“谢东风,温酒是你什么人”
他还能笑意盈眸的应一声,“我的小弟妹啊。”
如此,便很好很好了。
温酒闭上眼。
一步一步的离少年远去。
夜风悄无声息的,带起了满池的涟漪。
谢珩站在原地,低低的唤了一声,“阿酒。”
温酒已经走到桥的另一头,闻声站定了,却没有回头。
“长兄……还有何事”她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桥下碧水清波倒映明月如盘,星辰浩瀚。
桥上绯衣少年衣袂临风,月华悄然落了满地,流水也无声。
许久,谢珩才哑声道“天黑,小心脚下。”
“好。”温酒低低应了一声,随即离去。
谢珩坐在了桥上,背靠着栏杆。
他第一知道什么叫有口难开。
若她喜欢别的男子,他苦心谋求也好,强取豪夺也罢,千百种手段,总有法子遂了心愿。
而他难过的是
温酒不仅仅是对他毫无男女之情,也不会爱上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
少年一身孤注掷温柔。
怎料,她心中一池静水沉星月,纵有万种柔情,也尽付东流。
第216章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第216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将军府,花厅。
谢三夫人是个脾气急的,站在李苍南面前,劈头盖脸的就问“小五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西关城离帝京有多远”谢老夫人盘算着路程,眸色忧愁,连面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若是阿酒同小五一起去,这山高路远的,何时才能回来”
谢玉成一边拉着谢三夫人,一边又想宽慰老娘亲,一下子有些忙不过来。
谢万金卷了卷绣着金丝银线的白色衣袖,“你那个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人一千两砸不动他一万两如何”
别看四公子笑起来眼攒桃花,一副六畜无害的模样,却着实是个财大气粗的,“我家小五和阿酒经不住长途奔波,若他肯定来,送他一座西关城又何妨”
李苍南被谢家众人围着问了许久,本来一个头两个大。
老先生一听这话脾气上来了,气得花白的胡子都瞧了起来,直接反问道“若他是能用银子砸动!老夫还同你们说那么多做甚”
众人哑口无声。
花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李苍南扛着药箱就往外走,“你们自己家先想好,到底要不要去西关城寻这一线生机。别的事老夫不管,若是温掌柜真的决定要去,便来医馆来找我拿地图,走了。”
花厅众人静默。
李苍南出门没几步,被眼前人吓得往后退了步。
他多看了她两眼才看清,稳了稳心神,问道“温掌柜,这大晚上的,你是想吓死老夫吗”
檐下灯盏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满地灯火缭乱。
温酒脸色惨白如纸,眼睛又红肿的厉害,被飘摇的灯火一照,着实有些骇人。
温酒抬袖抹了一把眼睛,微微背过身去,低声问道“你那里可有什么药,能保五公子在途中性命无忧的”
李苍南静默了片刻,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真要去西关城”
“既然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不去”温酒目光坚定而执着,笑了笑,“更何况西关城还是个能找到的地方,又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涯海角。”
“眼睛都肿成这样了,就别笑,笑得这么假也不怕吓着别人。”李苍南看了她许久,抬手摸着花白的胡子,继续道“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我那个师兄是这世上独一份的怪人。他愿不愿意帮你救人还得另说,即便是你走运,真求动了他救人,按他的规矩,你们也得一辈子留在他那里。温酒,你真的想好了”
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西关城,距离帝京万里之遥,也许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帝京城,同谢珩、还有谢家的人,天涯永隔,再难相见。”
温酒微微低头,额前的琉璃珠子被灯火照的熠熠生辉,越发衬得她眉眼暗淡,没了往日的明媚。
她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人活着,才能有来日可期,不是吗”
李苍南眼里满是错愕,张了张嘴,只说出一句,“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他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温酒还要去,已然是抱着倾尽所有,换谢琦一命的念头。
温酒抬头,眸色如墨,“我不悔。”
谢琦还活着,是上天予她的恩赐。
不管这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温酒都在所不惜。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
温酒换了身衣衫,等眼睛稍稍消了肿,才到了松鹤堂。
谢老夫人在里头哄两个小的入睡,谢万金和谢三夫人三老爷在院子里坐着,侍女们把石桌上的茶水换了一道,谁也没有喝茶的意思。
她一进来,谢万金就站了起来,着急的问道“长兄呢还有……小五怎么样了”
“我出来的时候,五公子已经睡下。”温酒直接避开了前面的那个问题。
好在谢万金心乱如麻,也没多想。
一旁的谢三夫人拉着温酒坐下,“阿酒,你也歇会儿,这一整天累坏了吧”
温酒摇摇头,“我没事。”
“都怪谢玉明那个天杀的!放着家里的正房夫人不管,东边西边的到处跑,救回来那么一个蛇蝎妇人!害了二嫂的头胎不算,连小五生出来也是病体孱弱……”
谢三夫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向好脾气的谢玉成劝道“二哥都走了那么久了,你骂他还有什么用你这样,让小辈看见了多不好。”
温酒琢磨了片刻,才想起来他们说的是谁。
谢玉明其人,是谢老夫人的第二个儿子,谢玹谢琦之父,早已经去世多年。
据说年轻时候生的极好,还曾经因为风流债,在长平郡掀起好一阵的风浪,现在想想,应当是因为谢玹的母亲。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时人都已经不在,只留下谢玹和谢琦两个在人世间因为他们犯下的错,受苦痛折磨。
谢三夫人被谢玉成劝住了,满脸的愤然变成了心疼,感概了一番谢琦这孩子如何命苦,生来就是遭罪之类的话。
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温酒揉了揉眉心,思绪渐渐清明,低声问道“四哥,你早上是不是说,在千金换找到五公子的”
谢万金略过了自己第一眼看谢琦时,冲上去就抱着小五弟抱了半个时辰,旁边众人劝了半天打死也不放手不提,点头道“是那没错。”
温酒刚要起身,他就跟着站了起来,“去砸千金换我跟你一块去!”
“去什么去!你给我老实坐下。”谢三夫人气得差点拿茶杯砸他,“这都什么时候,你这个不懂事的,还跟着添乱!”
“四哥,咂它多费劲,直接买下来不好吗”温酒端着茶盏,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茶,眸色漆黑如墨,“让千金换的人领教领教惹了我谢家,是什么下场!”
谢万金深觉有理,笑起来,梨窝浅浅,“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两人最会用银子砸人的凑到了一起,谢三夫人和谢玉成在一旁听着,竟无言以对。
不多时。
谢老夫人缓缓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过一日光景,她便因为心中愁绪万千,憔悴了许多。
温酒起身,去搀扶了老夫人一把,温声道“祖母保重身子,过两日,我便带五公子动身去西关城,待我们归来时,祖母也得好好的。”
“阿酒。”谢老夫人在石桌旁坐下,拉着温酒的手,珍之重之的问道“你真要同小五成亲”
第217章 特别喜欢你
第217章特别喜欢你
院里夜色悄然,侍女们小厮都远远的退到了廊下,谢万金几个也安安静静的听着。
谢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变显得格外的清晰。
还没等温酒开口。
谢老夫人又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对小五是无微不至,可这却不是什么男女之情,祖母是过来人,看得最是清楚明白。你若是为了曾经的一纸婚书,那大可不必为难自己。”
谢琦长年缠绵病榻,即便是没有屠城那档子事,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否则谢家人也不会做出,买新娘子冲喜那么荒谬的事。
可如今的温酒,又和从前的不同,此时让她和谢琦成婚,就是眼睁睁的葬送这个姑娘的将来。
温酒没说话。
她活了两辈子,也只见过谢琦一个温和干净,清澈如水的少年。
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这样的喜欢又同爱慕不一样。
温酒分不清,谢老夫人却一眼就看穿了。
“东风早就替他写过退婚书,你们婚事就此作罢,也没人会说你不好,我们谢家依旧当你是自家人。”谢老夫人对眼前的姑娘,心疼的不得了,反反复复的提醒道“阿酒,你要想清楚。”
谢三夫人也跟着劝道“是啊阿酒,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得慎重在慎重。”
她一个眼色递给了谢玉成。
三老爷连忙道“婚姻大事,是得慎重。”
这人一个新词也没说出来。
谢三夫人十分的不满意,悄悄的在谢万金手臂上掐了一把,示意他适时出来说句话。
四公子疼的险跳起来,脸上的梨涡也垮了,往温酒身边靠了靠,表情十足的沉重,低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二哥都和你一块去把千金换买下来。”
温酒别过头,没理他。
谢琦从前说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机会去做,别的那些她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让他如愿,唯有他喜欢她这一件。
只要温酒愿意,就可以。
她面朝着谢老夫人,眸色诚恳,“我只想让五公子开心一些。陪在他身边,予他欢喜。”
谢老夫人闻言,眼眶渐渐的湿润了,握紧了温酒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你们要成亲,也来不及操办啊”谢三夫人急道“宴席,宾客,礼单,连喜服和嫁衣都没准备,这些都需要好些时日,那不是岂会耽搁你们启程的时日”
温酒面色淡淡,下定决心道“一切从简,我差人去办,三日即可。”
……
几人在松鹤堂商量婚宴事宜,温酒说婚事一切从简,就直接省去了最麻烦的宴请宾客,谢家的亲朋好友大多都在长平郡丢了性命,帝京城里又没几个交好的。
她在生意场上来往的那些人,也没有一定要请到家中赴宴的。
谢家长辈却不愿意委屈温酒,即便是这婚事办的仓促,该有的东西那都得有。
商议到半夜。
谢老夫人忽然道“今夜东风不在,等明日他来了再说吧。”
“对对对,长兄如父。”谢三夫人困得不行,连忙接了一句,“阿酒同小五的婚事如何操办,还是等东风来了在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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