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秋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隽
易衡说完,陈盈月就低着脑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红红的鼻头,也有些后悔,抬眼跟身旁的唐季礼目光相碰,易衡面无表情,移开了视线。
盈月不晓得易衡为什么这样喜怒无常,她以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有所增进了,结果还是这样讥讽自己,纵使有过心里建设,还是难免觉得委屈,一路上大家聊天,就是不理易衡。
半盏秋月 第三十二章
温泉舍后面有一间间单独的卧室,规模快要充作小型旅馆了。
几个男人留在公共休息室,盈月被带进障子窗内查看伤势。
盈月趴在铺着柔软被子的榻榻米上,乖顺地半褪浴衣。
刚才在雾气蒸腾的浴室只能看个大概,现在电灯打在头顶,细白背上纠结的青紫这才清楚。
她的身侧好几处旧伤还有浅浅的痕迹,庄红薇不自禁“啊”了声,轻轻摸了上去:“盈月你怎么这么多伤啊?我看那个报道明明说妓院不会在你们营生时打的这么狠的。”
“不是教习打的,出来的前一天,我同别人打了一架。”她说的简短,叁个女孩却听得怜惜。
“怎么能这样,内部连个规矩都没有吗?真应该通通拆掉!”倒是默认盈月是受欺负的那个了。
盈月动了动嘴,把她是如何将薛云芸脖子抓花的描述咽了下去,只当自己是个小可怜。
几句话毕,门外传来阵阵秋风呼啸,廊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室内都能听的清楚。
庄红薇犹豫着把药油倒在盈月背上,不太敢上手揉。
“子瑜..你来吧。”
叶子瑜作为罪魁祸首也心虚的很,眨巴眨巴眼睛道:“你可是个医学生!”又看向姚幼雯:“幼雯,你来吧,你向来细心。”
姚幼雯拿她们没办法,将浴衣袖子向上提了提,缓慢又有力的压了上来。
“这些瘀血肯定是要给你揉开的,疼就忍着点。”
盈月“嗯”了声,趴在手臂上合上眼睛,除了疼的特别难以忍受时会偷偷抽气,整个过程都安静极了。
药油揉了许久,盈月不知道有没有管用,因为自己的后背已经麻木了,推油的人换了一轮,叁个人都气喘吁吁。
再出去时,几个男人正聚成一堆打扑克,哈欠连天。
“怎么样,需要请医生吗?”聂殊澜抬眼问道。
“不清楚呢,明天看看会不会肿起来。”
“咱们是回去还是在这歇下?”小孙看了眼易衡,问的是四个女孩。
庄红薇也打了个哈欠,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一口,道:“回吧,这边睡得不踏实。”话音刚落有想起什么似的。
“易衡,那个房间到底给谁留的?”
易衡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她这么追问皱起眉头:“你管呢。”
几人都晓得易衡的狗脾气,庄红薇压根没在意他那冷言冷语。
叶子瑜促狭一笑:“不会是..想让钰哥睡吧?”
“胡闹!”唐季礼板住了脸。
可众人都笑起来,谁都晓得易衡刚上莱大之时总粘着唐季礼,同他课程不同的策论也要用唐季礼的思路,庄红薇没入学时也就唐季礼这一个朋友,旁人跟他相交他都瞧不上。
唐季礼也值得这另眼相待,每次考较均为榜首,最繁杂的通识课程都能对答如流,很得教授们的青睐,同时长相气质又出众,很受女生们欢迎。
两人行走校园还得了个称号:莱大卫潘
等闹够了,叶子瑜提议穿浴衣离开,因为她懒得换了。
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易衡皱起眉头,却没出言阻止。
盈月看过去,晓得他很注重仪表,在船上时都要每日剃须,弄的半张脸都是泡沫。
现在的他原本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没有发胶打理,几缕零碎的刘海垂到鼻梁上,穿着棉麻布料的浴衣,显得分外柔和。
不知道怎么分的,盈月竟是和金明禄易衡一车,直挺挺地坐在前排,不敢让后背挨到椅子,一路上不知怎么的有点尴尬,一直沉默着。
金明禄张了张嘴,刚要出声便听到身旁的易衡开了口。
“晚上吃的饭菜很美味,怎么说?”眼睛看着前座,视野里只有她极细微卷的长发。
盈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这是在考今日的功课,可是下午这么多的活动她早就忘了大半。
硬着头皮语不成句的越讲越小声,也没听到易衡喊停。
金明禄睁大了小眼睛:“你在教她日文啊?”
易衡“嗯”了声,金明禄觉得没劲又去跟盈月聊天。
“我也会啊,我的日语很熟练,我也可以教你。”
盈月久久听不到易衡对她回答的评价,金明禄主动同她说话倒是把她从尴尬的境地拉了出来。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了一路。
下车时易衡率先走出去,等盈月小心翼翼钻出来,就听见庄红薇的声音。
“易衡你怎么脸这样黑,印堂发黑诸事小心啊!”
盈月:“.....”
半盏秋月 第三十三章
因为之前易衡迟迟没有给她定好卧室,盈月就自己找了个一楼西北角的小房间安置了下来。里面靠墙是个高大的立柜,柔软的铁艺大床,还有个细细窄窄的高脚桌。
窗户向北开放,可以看见庄红薇她们说的木芙蓉,枝叶丰茂,花瓣重重迭迭几乎要探进屋子来。
比自己以前那个漏风又漏雨的小屋好太多。
大家已在客厅道了晚安,各自回到楼上,只有她这间卧室在一楼。
盈月脱下外套趴进柔软的床褥里,心里有些闷闷的。
刚才易衡也在,却没提一句二楼那个房间的归属。
难道自己的猜测全然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这个房间带着里面的欧式梳妆台、紫色纱幔、阳台下的满目繁花果真都是是留给..别的女孩吗。
盈月叹了口气,提醒自己不要昏了头,多些自知之明,能逃出来已经很好了,怎么还在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呢。
可脑子却不听使唤,总是想起船上几天的点点滴滴。
半夜醒来时看到的侧脸,他靠近自己时的呼吸,早晨看日出时肩膀上他手掌的温度。
自己的矮高跟同他的皮鞋摆在一处,早晨醒来看到他在卫生间的背影,甚至甲班上透着冷冽的鱼腥味。
记忆好像活了过来,当时忽略的细节,被现在无限放大,莫名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这几天她好像被施了法术,短暂地参与到他的生活中,窥视到他不为人知的样子。
如今这法术要失效了罢。
窗子关的不严,阵阵秋风穿过细缝化作尖细哨声。窗外一暗,是隔壁院子的路灯灭了几盏。
盈月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起来以前含烟喝了酒后总爱跟她讲述自己的情爱故事,又哭又笑的,自己大概也是喝了酒的后遗症,明早睡醒就好了。
她缓慢地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忍着后背的痛感洗漱完毕,小心翼翼地趴着睡,祈祷淤青明天会好。
明月高悬,难眠的不仅是盈月,庄红薇换上睡袍坐在桌前写日记。
「季礼很关心陈小姐的身体和精神,却不肯跟我眼神相触。
现在为止,我已经不能为船上鲁莽的行为感到窃喜了,我担心季礼会因此同我疏远。」
笔尖停顿,庄红薇喝了口佣人送来的热牛奶,看着前面的台灯发呆。
片刻又继续写道:
「追随季礼来日留学,为了在同一个城市选了自己全然没有兴趣的专业,却因冲动同他疏远,我必将十分懊悔。」
「已经叁天没同爸爸妈妈通信,愿他们时时刻刻安好。」
半盏秋月 第三十四章
翌日八点钟,众人被佣人敲门叫到餐厅用早餐,
盈月坐在长桌前摆弄餐具,抬眼看见易衡带着热气地从门外回来。
他穿了一身盈月没见过的前卫运动服装,看起来很宽松,脖子上挂了条毛巾,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打湿了。
坐在沙发上仰面歇了会呼吸才逐渐平稳,拿起一杯白水慢吞吞的喝。
“这回跑了几公里?”庄红薇随口问道。
“六七公里吧。”他也拿不准。
“比在莱江时要短一些。”唐季礼对他是了解。
“唔,记路有些费精力。”
“日本这边的马路要规整一些。”
“我感觉房子倒是都比较矮。”
“同他们的生活习惯有关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聊起了天,和那时在车上一样,自己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又被放大了许多。
盈月心不在焉地戳盘子上的小甜点,这的厨师薪水一定很高,这个淡黄色的点心居然比船上的还好吃,入口香软,全然不腻,她已经吃了两只了。
“盈月背上怎么样了?”姚幼雯忽然提到她,盈月一个激灵,叉子掉到了精美的骨质瓷盘上,发出清脆响亮的撞击声。
“不疼了,现在没什么感觉。”其实还疼,今早穿衣服的时候拉拉链都很费劲,可她现在尴尬极了,想早点结束同自己有关的话题,让大家忽略她的存在。
好在她们没有过多纠结,又自顾自的聊起来。
谈话见各自的行程也定了下来,庄红薇姚幼雯叶子瑜叁人去当地的百货大楼逛街,唐季礼金明禄和聂家兄弟去拜访当年清政府送来那批留学生之一洪兆塬,只剩他自己扎根在此,算是中国在日留学生的联络点,洪兆塬虽骨子里是个守旧派但为人不错,拜访过他的中国学生他都会尽量照顾,这是在日待过学长告诉唐季礼的经验之谈。
可惜洪兆塬在临市,他们需要坐火车过去,来回间要一天多的时间。
毕竟开学以后课程紧张,很难再找到出远门的机会。
易衡本来也是要去的,但是听说这个洪兆塬讥讽过周珍炀,便没有兴趣千里迢迢跑去看个跟自己观念不和的老爷子。
最后兴致缺缺地上楼去洗澡换衣服,临了还吩咐司机去找小孙把这的越洋电话装上。
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盈月垂着眸子吞下半杯牛奶,想着是否需要让金明禄或者姚幼雯帮自己补习日语。
庄红薇听越洋电话便开心起来,下午装上要第一个给她爸爸妈妈来一通。
盈月听着稀罕,她自幼被卖,跟父母的感情淡薄,风风雨雨里长大,也听过看过别人家舐犊情深的故事,倒是庄红薇家这样宽容同女儿像朋友似的父母稀奇。
可惜几人的话题总在变,不知怎么的又拐到了他们的一个共同朋友身上,盈月无心再听,想着当务之急是把那些子金首饰当掉,交给易衡作房租。
众人用早餐就各自忙着收拾东西去,盈月被问到是否要同她们去百货大楼时,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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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秋月 第三十五章
“有什么需要等我回来,便同我说。”唐季礼临出发时经过盈月身旁,音色清朗,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大家都瞧了过来。
明明都已经在众人面前拒绝过他的好意,可他没记恨,还在真心实意想着多照顾她一些。
盈月不知道用何种态度面对他,垂下眸子。
所幸他也没有停留,拿了拜托小孙兑换好的日元就离开了。
“有什么需要非要同季礼说同易衡说,就不能同我说吗!?”庄红薇看了眼盈月,登登登跑上楼去,把房门摔得响亮。
“盈月..你别在意,她无心的。”叶子瑜匆匆追了上去。
这边姚幼雯刚磨好咖啡,后面跟着端着托盘的佣人,看这空荡荡的房间。
“这么快就走了?还想让他们尝尝我的手艺呢。”
“我尝尝。”易衡长腿交迭坐在沙发上,勾勾手指示意佣人拿过来。
“这里的咖啡机太老式,没我家那个好用。”姚幼雯见盈月自己呆立在楼梯旁,张望了下没见到平日里吵闹的两人:“红薇和子瑜去哪了?刚刚不是还在这?又去哪疯了?”
盈月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便被易衡打断了话头。
“不知道。”
“咖啡不错。”说罢放下手中的杯子往叁楼走,见盈月还是杵在那儿,没好气地叫她:“陈盈月,你过来。”
盈月抬头,看他站在楼梯上,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漂亮的脸上没特别的表情,非常平淡地就像是本该如此似的道:“到点学日语了。”
她把眼眶里的泪意憋回去,“嗯”了一声,低着头跟上易衡。
叁楼有个朝南的书房,书架摆满了一面墙,上面装饰品不少,书却不多。
易衡将椅子拉到自己身边让她坐下,先带她复习了下昨天早晨学习的内容。
没有讥讽她也没有安慰她,只是认认真真的教她。
盈月跟着他的思路一遍又一遍的默写复习,基本上忘记了刚才的难过,全身心都用来应付纸上不算陌生的字符了。
易衡看着她的发顶,阳光下碎发金光闪闪地飞起,两只白嫩的耳朵露出个尖儿。
忽然很想摸摸她的头,就像是小时候摸摸自己受委屈的小猫。
盈月写着写着想起来自己还得拜托他帮自己找个当铺,抬起头要跟他说话,正对上他的视线,两人都愣住了。
她突然转头,易衡还没来得及收起柔和神情。
他先移开视线:“你做甚么?”
“我...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一下当铺,我把我的东西当了就可以交给你房租了。”
“哦。”
他见她还仰着头看自己,没好气地又补充道:“知道了!”
“这些单词抄写十遍。”
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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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小可爱们!
我四号入职了,今天收拾东西明后天就在出租屋收拾东西买家具,可能更新的时间不定,请见谅喔~
半盏秋月 第三十六章
盈月坐在书桌前,易衡拿了本书靠在窗子边,尘埃在秋日暖阳下跳跃,上午的时光匆匆而过
接近晌午,易衡开始纠正她的发音,奈何盈月语言资质十分平常,认认真真一遍遍地读依旧不能让他满意。
后来他索性凑近扳住她的下巴,让她张大口型放慢去念。
盈月僵着身子,尽量不去看他,神思不属读的更是稀里哗啦。
易衡松开手,拉开距离,眉头皱起:“你到底怎么学的?”
“送气音送气音,舌尖点上颚。”
见她仍是一脸茫然,无可奈何地捏了捏鼻梁。
“你仔细看我口型。”
他飞快地读了一下,看向盈月:“会了么?”
盈月:“...我没看清,我们再来一遍吧。”这下她仔细盯着他的嘴唇,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易衡不可能张大嘴巴放慢动作来给她示范,那实在太滑稽,有辱他的风范。
是以,薄唇轻启,又一次轻巧地吐字。
盈月自己小声试了下还是不行,为了看得清凑的近了一点:“能不能慢一点?”
说话间的吐息都洒在易衡的脖子上。
盈月等了良久,只看到他半藏在衬衣后的喉结快速滑动了下。
盈月抬起头:“你念啊。”
这一抬头她才惊觉他们当下的距离如此地近,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慢慢包裹住她,就像登船的当日。
“ねぎらう”易衡垂着眸子看她,声音低沉,好似枕边人的呓语
盈月控制不住地同他目光相接,脑子昏沉,沉溺于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见他视线稍稍下移,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瓣。
这个举动仿佛是一种暗示,男人手掌托住她半张脸,微微俯下身子。
盈月被脸颊微凉的手指惊醒,慌不择路地向旁边躲避,后背猝不及防撞上书架,刺激到未好的淤青疼的她一个哆嗦,整个人顺着书架滑坐在地上,这下脸上的红晕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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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不要介意我今天的短小qaq
半盏秋月 番外1:云烟旧事
夏季,下午天热,些许微风吹来,园子后面竹影摇曳,婆婆娑娑。
盈月坐在矮板凳上发呆,新买的绿头绳垂在脸侧,像是一片新叶。
待裴近秋走的近了,她才从思绪里脱离出来。
“你吃午饭了吗?”她仰起脸,自下而上看着他。
“嗯。”他在码头上买的窝窝头,一枚铜板四个,他跟人家说好了,五个窝窝头分两顿卖他,是那女孩见他俊秀,头一次破了例。
“哦。”她应了声,又低下头,倦怠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问道。
盈月把板凳搬得离他更近了一点,自己坐上去,整个上半身靠着他的腿弯。
“...云姨让我明年就营生。”她隔着一层粗糙的麻布贴着他,然后闭了闭眼睛,道“我一想到那些男人,就要呕吐。”
“我已经尽量将课程学的差劲了,挨了先生这么多打,这个法子都没用,她都无所谓!到头来还是这么快!”她说着说着带了哭腔。
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擦在他身上,裴近秋手搭在她脖脑相接的地方,和缓地拍了拍。
“不会让你去的。”
她当时以为是安慰。
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承诺。
之后除了偶尔在码头上做工,小秋还做起了倒卖的行当,不知哪里来的药膏,推销给嫖客,说是洋人研制的西药,坚持涂抹能起到神龙破空之奇效。
赚的意外的多,盈月的钢笔棉质内衣镀金耳坠全是这时买来的。
甚至还能偶尔给她和裴二带回酥云坊的糕点、醉仙居的鲈鱼、万贺酒店的鸭子。
好景不长,旁人眼红小秋的所得,告状到了云姨那里。
不仅盘剥走了他的全部银元,还被打手们绑到院子的长凳上,扒下全部衣服,裴二拿着板子,盈月跪着跟他面对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园子里也有园子里的规矩!”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碎吃了熊心豹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圈钱,我给你大脸了!”
云姨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他的脸上,红印在脏污尘土的脸上加深。
裴近秋不言不语,任她羞辱。
只转过去脸,不让盈月看到。
她跪在地上,涕泪四流抱着云姨的脚给他求情。
“是我让他去的,云姨您罚..”
一个巴掌下来,她被扇歪了脸。
“跟我这唱什么替罪戏呢?叫你盯着他你聋了?小娼妇!”仿佛越说越气,云姨又给她一巴掌,见她趴在地上哆嗦才满意,之后揪着她耳朵让她看着小秋受罚。
裴二本来假打,气喘吁吁挥了二十棍,云姨叫了停。
“屁股蛋子都没裂,你在给你便宜爹挠痒痒呢!?”
裴二挨了一脚之后不敢再手软,一下一下打的实实在在。
秋日的午后,天高云淡,黄叶纷飞,稀稀拉拉落到地上,云姨带着打手们踩在其上,离开了院子。
也就是在这天,她才晓得血流的时间长了会变黑。
盈月哭的停不下来,眼看着小秋脸色逐渐变青,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同他脸贴脸。
“你别睡啊,别睡...”她顾不得他脸上的尘土血污,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裴二跑出去找大夫了,坚持一下,小秋...”
盈月跪的太久,双腿不住地打颤,她站起来又跌倒尝试几次才稳住身形,适应了之后马上跑回去拿大褂子盖住他的身体半蹲下去,将他的胳膊环住自己脖子,她双手背后勒住他的腰,避着伤口一点一点往回拖。
“对不起对不起小秋..对不起..都怪我跟王爱媛显摆,都是我的错...”
“你别睡啊,等大夫来了再睡..”
“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跟她关系好不会有事的...”
盈月背着他,眼泪止不住,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
说话间感觉到小秋在她耳边的嘴唇动了动一下。
“你说什么?”她停下来问他。
他脑袋垂在盈月肩窝里,用气声,发出几个音节。
“还藏了...钱。”
半盏秋月 第三十七章
盈月自己在餐厅吃的午饭,她故意在佣人敲门询问后拖延了许久,听着动静,确定易衡吃完上了楼才出去。
她非常确定,上午摔倒之前,易衡是要吻她。
盈月飞速吃完两碗米饭,逃似的回了房间,生怕同他碰面。
她永远也做不到像他一样云淡风轻,无论是在船上毫不留情的讥讽还是刚刚专注亲吻的姿态,她弄不懂他,找不到缘由也找不到方向。
这让盈月感到失控,她拿不准易衡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在吓唬她?还是临时起意?又或者确实有点喜欢她?
正在盈月翻来覆去之时,传来几下敲门声。
她从床上坐起身,趿拉着棉质拖鞋,随意地边打开门边出声:“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外的却是易衡,并非她以为的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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