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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1968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汪公子在年

    见此,霍耀文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手帕,递给罗巧珍,轻声说:“擦擦吧。”

    罗巧珍接过手帕,擦拭干净眼角的泪花,看着台上念完悼文准备下台的周爵士,抽泣道:“…年幼时家父去世,那时我还小,感受不到父亲的去世对我产生的影响,一直到我十四岁那年,家母病逝,那时我才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和难过。”

    唉……

    霍耀文轻轻地拍了拍罗巧珍的后背,安慰道:“罗小姐逝者已逝,生者尚存,如果二老尚在断然不会希望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呜呜……”

    罗巧珍一向较为坚强,但此时此景,勾起了她内心的那一抹柔软,扑在霍耀文的怀里放声大哭。

    周围前来吊唁众人,看她哭的如此凄惨,以为是周家的亲属,倒是不由各个生出恻隐之心,暗叹此女恐是跟老太太生前关系极好,否则断然不会哭的如此悲痛。

    而突然被罗巧珍抱住的霍耀文,僵了一下,随即被她的哭声给引动,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后背,给予一点安慰

    不久,随着吊唁的人一一上台致悼文,追悼会的司仪说道:“有请太平绅士霍耀文先生为周刘氏致悼文。”

    罗巧珍闻言,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看着霍耀文胸前的衣服被打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霍耀文没在意这事,只是随意的摸了摸,便面色平静的上了台,先是朝着身后的灵台鞠了一躬,旋即又朝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周希年一家人鞠躬。

    待他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呼吸声通过话筒传了出去,顿了几秒,霍耀文有些沙哑的说道:“周公先妣周刘氏,生于1882年,嫁于周公先考周绅士,历经光绪、宣统、民国……”

    说到这里时,霍耀文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父母,也不知自己重生后,他们二老过的如何,不由心生感慨,叹道:“自古百善孝为先,周公刚刚一番悼文表达了对亡母周刘氏无尽的思念和哀伤,令我等感同身受,悲痛不已……”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我想诸位都曾听过这句话,殊不知这句话的确切意思为何意。此话教导我们晚辈行孝要趁早,行孝莫等父母年老体衰,甚至是不在人世时才道行孝,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时亦然晚矣……”

    “父母在,无论在何方,我等心中仍有牵挂,逢年过节,日夜难眠,茶不思、饭不想,无心工作,无心做任何事,那是思家思父思母之情涌上心头。”

    “倘若父母不在,家没有了牵挂,没有了期盼,家像我们走过的其他地方一样,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家也终成了故乡。”

    “…正所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霍耀文说到这,眼眶红润,不禁流泪道:“…父母去,人生或只剩归途。”

    此话一出,顿时催人泪下,追悼会上一片哀伤,那些年老者无不是泪流满面,年轻者也是悲从心起。

    周家众人无不是嚎啕大哭,几个晚辈抱头大哭,其中周爵士哭的最为悲痛,他耳边响着霍耀文的话,心中念及周母周刘氏生前对自己年幼时的教诲,往事种种,历历在目,心头的哀伤更甚。

    那些前来吊唁的亲朋宾客们,在看到周家众人抱头大哭,以及霍耀文那一番催人泪下的话语,不由见哭兴悲,各个想起心头伤心之事,难受至极,各个黯然神伤,泣不成声。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或只剩归途……”

    听到这句话,安娜本来缓和不少的心情,此刻也是悲从心起,用霍耀文给的手帕死死地捂住嘴巴,任由流水划过脸颊,低着脑袋,放声抽泣




238【再临美国】
    霍耀文一番悼文,可以说是催人泪下,闻着伤心,听着流泪,几乎每个前来吊唁的人士无不是泣不成声,悲从心起。

    待追悼会结束以后,周爵士的二儿周启邦携夫人谭月清一同走到了霍耀文的身边,夫妇俩都穿着丧服,因为刚刚大哭了一场,此刻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

    “霍先生,家父请您过去一趟。”

    去年拜访周爵士的时候,霍耀文同周启邦见过一面,虽然不熟,但也是相识的,听他说周爵士找自己,霍耀文不由问道:“不知周爵士在那?”

    周启邦道:“家父就在灵堂后面的房间内,霍先生自便,我还有点事,就不领您过去了。”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

    说话的同时,霍耀文朝着灵台后面的房间走去。

    此时,周启邦的岳父谭焕堂走到夫妇俩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启邦等会儿回去安慰安慰你父亲,我怕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伤心过度。”

    周启邦道:“知道了岳父,我回去后会劝劝父亲的,不过刚刚霍先生过去了,我想他会帮忙劝慰一下的。”

    “他啊!”

    谭焕堂苦笑两声:“你父亲哭的这么伤心,还不都是这位霍先生的悼文太过催人泪下,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唉……”

    谭焕堂六十多岁的人了,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按理说来参加亲家老太太的追悼会,不至于哭成那样,可是刚刚霍耀文说的那一番悼文,前来吊唁的人,那一个没有痛哭的。

    闻言,周启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默默不语。

    谭焕堂顿了顿,说道:“好了,启邦、月清,我就先回去了。”

    周启邦没有言语,只是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这倒不是说他不懂礼貌,而是香港参加丧礼有很多默不成文的规矩。

    除了不穿颜色鲜艳衣服,不戴显眼金饰手饰外,还有不要说多谢只要有心人。

    香港很多人对丧礼都有所顾忌,如和亡者并非亲属或深交,非必要也不会出席。所以对亡者家属来说,会很感激专诚来吊唁的有心人,不过千万不要对他们说“多谢”(可以「有心」代替),离开时也不要送客。

    因为办丧事不是件好事,说“多谢”会不吉利,而且从殡仪馆内送走的都不是活人,送客等同诅咒他们。

    所以当宾客要走的时候,礼貌上点点头,或者必要的话说句“拜拜”,让他们自己离开便成

    追悼会上的亲朋宾客们陆续散去时,另一头,霍耀文走进了灵堂后的一间房间内。

    敲了敲门,屋内响起了“进来”二字。

    霍耀文顺势推门而入,只见周希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背影看上去异常的孤寂和悲凉。

    霍耀文走前一步道:“周爵士,节哀顺变。”

    “耀文来了。”周爵士回头看了一眼霍耀文,笑了笑说道:“请坐。”

    看了看旁边的椅子,霍耀文应声坐了下来,“不知道周爵士找我有什么事?”

    周爵士说:“没什么事,就是刚刚那一段悼文写的很好,耀文你有心了。”

    “这没什么。”霍耀文摇摇头,劝慰道:“周爵士切莫太过伤心,保重身体要紧。”

    “唉……”周希年深深地叹了口气,此刻的他浑然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看上去很是颓废,特别是那双眼睛,本来炯炯有神的双目,此刻黯淡无光,有点浑浊,好像比之前苍老了很多。

    见到如此颓废的周爵士,霍耀文不由想到了他往后几年的悲惨遭遇。

    如果说70年代以前,是周希年一路向上的巅峰时代,那么步入70年代后,周家就渐渐的走了下坡路。

    1972年周希年控股的牛奶国际公司被怡和集团恶性收购,因为怡和集团的无耻行径,这场恶性收购成为了73年香港股灾爆发的导火索。

    失去了牛奶国际公司的董事长职位后,周希年的影响力已今不如昔,74年,他更失去了自1946年起就一直拥有的英皇御准香港赛马会董事席位(但在同年取得荣誉董事名衔)。

    未几,他在1976年更因中风入院,虽然后来治愈出院,但一度要轮椅出入,此后亦渐少出席公众场合,一直在克顿道的周家大宅过退隐生活。

    晚年周爵士的生活也不是很顺利,两个儿子儿媳同他新娶的太太争产,导致家族不和,在其逝世以后,这场争产官司持续了将近二十年,才算是勉强庭外和解

    香港“大酒店”门外。

    二人刚走出来。

    罗巧珍就问道:“刚刚周爵士找你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霍耀文摇摇头说:“就是周爵士有些伤心,我过去劝慰劝慰他。”

    “哦。”罗巧珍应了一句,便也没再多说。

    这时,“大酒店”门外走来两个老汉,一人背着一个大筐,走到了霍耀文的身边道:“后生仔,刚刚是参加丧礼了?”

    看着这两个五六十岁的老汉,霍耀文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个老汉道:“有没有收到吉仪?有收到的话,就赶紧扔了吧,这东西可不能带回家。”(吉仪是一个白色的直度信封,中间有一道红条,上面以蓝色字写「吉仪」)

    一听到这话,罗巧珍恍惚过来,连忙从包里拿出之前收到的吉仪,拆了开来,拿出里面的一颗包装糖果,便直接把信封扔进了一个老汉的筐子里。

    扔完,罗巧珍看了下身边的霍耀文,问道:“你的呢?”

    霍耀文探出身,看了看老汉框子里的东西,全都是白色的信封,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扔了?”

    罗巧珍说:“你先把里面的糖果拿出来,然后再扔了,等会儿我跟你说。”

    “哦,好。”霍耀文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从西服内袋掏出之前拿到的白色信封,有样学样的从里面拿出糖果,再扔进了框子里。

    两个老汉拿到了吉仪,转身又朝着另外一波走出“大酒店”的人群走去

    片刻,霍耀文和罗巧珍走到停车场上了车。

    “为什么要把吉仪扔了?”

    车子刚发动开出去没多远,霍耀文就不解的看向罗巧珍,这信封里的东西,他之前也拆开看过,有三样,一条很小的白色毛巾,一粒糖,还有一枚一元硬币,想来应该是答谢吊唁的人士。

    罗巧珍问道:“你没参加过丧礼吧?”

    “没有。”霍耀文摇摇头,上辈子虽然参加过,但重生到此时的香港,他的确是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那就对了。”

    罗巧珍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吉仪里面装的三件东西,白色毛巾是给来宾抹眼泪的,那粒糖的用意,则是借甜味来给丧礼参加者减少哀痛和伤感,要在当日内吃下。至于那一元硬币则是用作帛金的回礼,因为帛金不能是整数,否则减掉一元钱,尾数就变成了九,丧礼这事一次就好,“久”的话可不行,所以这一元钱必须在当日用掉,不得带回家,否则会带来霉气和恶运。”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个,霍耀文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准备帛金的时候,阿嫲说不要给整数,要在前面加个一元钱,原来是应到了这里。

    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罗巧珍侧目看了一眼霍耀文,问道:“你是不是坐明天的飞机去美国?”

    霍耀文点点头:“嗯,明天早上的飞机。”

    罗巧珍笑道:“刚从英国回来没待几日就又要去美国,看样子你挺忙的?基金会这段时间的事情可不少,柳序彦这两日已经开始准备投资证劵了,你这个会长说走就走,留下我跟张理事两个人忙活。” : :

    “你跟老师先受累这几日,等忙过了这阵就好了。”霍耀文也不想东奔西跑的,他自个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处理呢。

    “嗯。”罗巧珍应了一句,恰好此时绿灯亮起,开车前行。

    一时无话。

    霍耀文突然想起怀里的一件东西,他给拿了出来,是从英国带回来的一个礼物盒,送给罗巧珍的,只是这几日事情比较多,忙昏了头,一时忘却此事。

    霍耀文随手放到了身前的车台上,说道:“喏,这是我从英国带给你的礼物,这几天忙忘记了。”

    罗巧珍瞥了一眼,心里莫名的有些欢喜,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好奇地问:“是什么?”

    “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入夜。

    罗巧珍的闺房内,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默默的拆开了霍耀文下午送给她的礼物盒,入目的是一条银白色的项链。

    项链上没有任何的挂坠,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条用白银做的项链,上面纹路清晰,款式很漂亮。

    旋即,她拿起项链走到镜子前,在胸口处比划了一下,嘴角悄然一笑

    第二日上午,霍耀文拎着行李箱坐的士车前往启德机场,等了十几分钟后,便独自走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这还是他头一次一人出国。



239【格斗盛宴】
    在霍耀文前往美国的飞机上,香港多家报纸都报道了昨日周家丧礼的消息,一向是只刊登左派报纸的《文汇报》,难得的也报道了这件事情。

    文汇报的执笔主编严宝礼同周希年关系很好,自是参加了昨日的丧礼,在追悼会上,严宝礼在听到霍耀文那一番催人泪下的悼文后,激动之余,回了家中,就亲自提笔写了一篇文章,在第二日的报纸上刊登了出去。

    标题是:《行孝莫等》

    “昨日周公先妣的丧礼上,霍耀文先生上台致悼文,那篇悼文催人泪下,一时间全场无不是黯然神伤,泣不成声。我也同样是痛哭流涕,这是我近二十年来,哭的最为激烈,最为难过的一次。

    因为我想到了我自己,年轻时的自己。

    年幼时,家中贫困,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每日里除了在田野里种植粮食外,就是偶尔在山间打猎捕鱼,养活我和弟弟妹妹。

    母亲也只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农妇,没有文化,没有知识,每日为了家中的柴米油盐而辛劳的在土里刨食,或者是在家里制作一些简单的手工制品,去县里的集市贩卖。

    在我15岁那年,我前往广东求学,每月最少需要两块大洋的生活费和学费,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足够一家人吃两个月的粗粮了,但父亲和母亲咬着牙硬生生的在土地里刨出了两块大洋。

    我那时发誓,日后必定会好好孝敬父母二老。

    21岁那年,我就职上海《文汇报》的编辑一职,月薪五块大洋,我想着可以回报父母了,便每月固定邮寄三块大洋给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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