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婢女:冰山侯爷冷情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来闻香
我不再有任何虚妄的揣度,我想在他心中,可馨,就如唤自家妹妹那样自然,不带任何越矩的念想。
碧茹入内摆好茶果,沈未病因为失言而急于告退,碧茹沏茶,按位次放好茶具,我客气挽留道:“时日还早,大人再坐一会儿吧。”
他辞谢道:“容华抬爱,只是臣还有些私事,要尽快赶回北邸。”
沈未病急于起身离开,我自是不解,我并未怪罪他的失言,仅仅好奇于北邸又是何处。
最后还是一旁碧茹的同情叹惋替我解了疑问:“沈大人又是去陪故去的娘子了,这个月初一是他娘子的忌日,其实自打那位去世后,沈大人就搬回沈府老宅了,但每年的五月他都会回沈府北邸,独居半月,茹素吃斋,并请师傅每日于北邸念佛安抚亡灵,年年如此。”
曾经怨恨过那位夫人,恨她的阴翳一直笼罩沈未病的生命中。如今却生出怜悯,她如若不是早早辞世,那么帝都又将多出一度人人称羡的夫妻恩爱佳话,如今却徒生人生自古有情痴的哀叹。
七年了,那位夫人,他依旧不肯忘记。可见忘却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或是需一瓢忘川之水此生才得解脱。
佛珠为昭阳殿所赐,皇后自是首先需要疑虑。但以皇后寡淡向佛之心,而且她屡次与我提及因果循环,仿佛是要为右腿残疾的皇长子赎前生罪孽,她不像是做恶之人,除非皇后并不如表面所见那样清心寡欲,她要保住她儿子的地位,爱子之心,令她甘愿自坠地狱。
我将那囊佛珠递到陛下眼前,道明事情原委。又暗中着人抓来一只猫,令宋拓当着陛下的面演示一遍,那只猫将托盘上重新用那根绳子串好的佛珠,奋力扯断,打得一地都是。
宋拓及时抱走了猫,而我默默俯身拾起佛珠,陛下沉默地剥松子,却不食用,只逐一地摆在茶盘上,不肯给我回复。毕竟牵涉皇后,而皇后背后还隐匿柳氏,良久我收好佛珠,与他一道剥松子,他才问道:“佛珠在宁氏那儿,没被人做过手脚吗查过身边的侍女吗”
“因为皇后所赐,不敢怠慢,宁姐姐一直贴身佩戴,寸步不离,无人有机会偷换,”我肃身一拜,道,“皇后娘娘慈悲为怀,臣妾也不信是皇后。其中定有蹊跷,臣妾斗胆,还请陛下彻查此事。还皇后娘娘一个好名声,为容嫔讨个公道,不得纵容皇后娘娘身边小人作祟,残害陛下血脉。”
陛下手心挽住粒粒佛珠,思虑片刻,徐缓道:“那么此事就交给陆氏去办吧。”
虽言猫是明贞夫人所赠,佛珠是皇后所赐,那么陆昭容的笑意,只是我恍惚失神的错觉吗我决然不信,若陆昭容染指,指不定又是颠倒黑白,遂请道:“既然此事是臣妾挑起,臣妾愿意一查到底,不劳昭容费心。”
“你还动不得昭阳殿,”陛下扑了扑手里琐碎的松仁薄衣,洞察到我的心思,退而道,“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去辅助陆氏一起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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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盘算
陛下一言,才明晓他的盘算,我区区容华,绕开执掌后廷的陆昭容,与昭阳殿的正面交锋,不免多方交恶,不但无益,反而会激起柳氏反弹,陆昭容出面尚能挡去一半是非。
至少争得了参与的权力,我一拜为谢,陛下叮嘱道:“记得不要伤了皇后。”
旨意传遍后宫时,我与陆昭容已到了掖庭,着手审问秦氏。秦氏初见我时满口谩骂之词,待到陆昭容镇定自若地踏入囚室,秦氏即刻被她的气势压得不敢言语。
纵然是审问犯妇,陆昭容依旧妆容精致,毫不含糊,衣上熏着香味可沁土石的荼芜香,徐徐弥漫,我与她靠得近,仿佛身上也染了此种衣香,珠钗步摇,赭紫色妆花缎蝶恋花礼服,与昏暗破落的囚室格格不入。
掖庭令麻利地搬来两张椅子,陆昭容厌弃地瞧了眼稍稍磨损的红木椅子,发间累丝金凤轻晃,毫不给掖庭令面子,坚持站着审问,我亦只好陪着。
秦氏急于为自己洗清罪过,硬说是熹嫔给猫下蛊,把猫塞给自己嫁祸,然而当日摆明是秦氏不肯将猫还给熹嫔,又挑起事端,熹嫔才是无端被她拖下水。
熹嫔跟随陆昭容的日子多于秦氏,秦氏往熹嫔身上泼脏水,那巫蛊的指控更是会要人性命,陆昭容自是容不得,果断训斥了秦氏胡言乱语,秦氏遂收声不语。
本就不指望从秦氏口中套不出话,谈不得失望,走出晦暗的掖庭,二人行于宫道之上,洒扫宫人逐一退避至道旁行礼,陆昭容淡淡扫了眼那些人,示意她们起身,道:“妹妹聪明伶俐,手段高明,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她话里有话,我平静道:“再聪明也比不得昭容姐姐,妾只是东施效颦,献丑罢了。”曼陀罗毒害我之事,是她身边的颐嫔所为,我转而用到她妹妹身上,只是向她学习。
“你太过谦了,我都未必能像你这样做得干净,除了碧茹,其余人都死绝了,谁能指控你,”陆昭容的面庞缓缓靠近我,卸下掩饰的端庄笑容,露出刻骨恨意,附耳道,“当初差点就抓到你的把柄,颐嫔明明关押了福兰那个贱货,却还是被你的人下毒害死了,又伪装成上吊自尽,刺激还没来得及彻底解毒的凝珠,没料到你在宫内的人脉这么厉害,我只是算错了一步。”
陆昭容的声音仿佛从石缝里迸发出来,尖利得恨不得划破我的皮肤。
我此刻才明白自己曾离毁灭一线之差。原来陆昭容早就识破我借刀杀人之计,她使出欲擒故纵,欲要藉此陷我于万劫不复。最终却因福兰被意外毒杀,陆凝珠毒性突然发作死亡,她满盘皆输,只能作罢,眼睁睁瞧着我将责任推到颐嫔身上,为防我牵扯上她,更请陛下杀死颐嫔,撇清关系。
她早就知道颐嫔不是凶手,凶手是我。
碧茹明明告知我她来不及下手杀了福兰,福兰是被毒杀,背后又是谁在帮我,除掉了扭转局势的福兰。
“娘娘说什么,妾都听不懂,”折下的蔷薇刺划破我的手指,滴下鲜血,我镇定道,“娘娘对妾有太多误会,只是有什么,请只针对妾苏氏,不要对旁人下手。”
“妹妹说话,我也听不懂,”陆昭容扫去冷寂的表情,笑言道,“秦氏与我亲近不假,但妹妹也见到了,秦氏根本扯不上干系。”
我与陆氏素有积怨,此番陛下遣我协助她,她或是以为自己成了首要被怀疑的对象。许多时候,真相远远不如陛下的态度重要。
我与她之间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能在蔷薇花树下笑谈,她摘下一朵,佩在我的衣襟之上,一派和睦景象。
被尘封的昭阳殿,开启吱嘎的大门,皇后早已得了消息,派林尚宫在门口恭候多时,林尚宫平静地引着众人入内,冷寂的宫殿步廊上骤然响起纷乱脚步。
皇后端庄立于正殿中央,暗红色的长裙迤逦在地,本该照入正殿的日光辉煌全被疯长的树木挡去,如血液凝滞在乌砖地上,最扎眼的是裙摆上金线绣满的九天飞凤,穿云逐月,那凤凰穿在陆昭容身上只能寓意富贵,而在皇后身上则是中宫威仪。
柳氏是天生的皇后,无可取代,令人心生拜服。
陆昭容与我躬身请安,皇后平静问道:“陛下怎么说”卸去了平日与我言谈的温顺柔和,听来好似陛下在朝堂之上质问众人。
陆昭容为皇后气势所慑,愣神不语,我代为答道:“陛下让妾等勿要伤了皇后娘娘。”
林尚宫拊掌,两个内侍绑了一个宫女丢到陆昭容身前,皇后泠泠道:“佛珠之事,本宫已审问了昭阳殿侍从,她已招认了是她做的手脚,至于幕后是谁,就由你们审问,本宫不便插手。”
我觑了一眼,那宫女双眼被蒙住,口中缚着布条,五花大绑,身上还有几道醒目的挣扎抓痕。从她的绿衣宫装推断,该是昭阳殿地位仅次于林尚宫的侍女迦陵。
林尚宫又取出做成半成品的绳子,道:“这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物件。”昭容旁边的尚仪紫苏膝行而至,隔着丝绢,仔细收下了证据。
原来正犯难如何搜查昭阳殿,而不触怒皇后,皇后却护着自己宫人的尊严,宁可亲自搜寻,绝不肯叫外人插手,可见心气之高。
缓过神的陆昭容轻声道:“妾有一言,不知是否当讲,皇后严惩内贼,当然为后宫典范,但这样有违流程,令妾身犯难了。”陆昭容之言并非全无道理,皇后本身就是疑凶,她来搜查无法令人信服。
“你是指本宫监守自盗”皇后挑着手指间的佛珠,不屑地扫了眼陆昭容,冷笑道,“那么你就去问陛下,我与他夫妻十余载,有什么可欺瞒的。就算迦陵供出了本宫,那本宫也是被人嫁祸,问心无愧。”
陆昭容之言在皇后眼中便是得寸进尺,陆昭容即刻叩头谢不敬之罪,我出来打圆场道:“陛下没有疑虑皇后娘娘,否则也不会叮嘱妾等勿要伤了娘娘。”
皇后厌烦地瞧了眼陆昭容,我与陆昭容惶恐地退离昭阳殿,陆昭容丢了面子,额头略肿,紫苏要替她揉揉,她则甩开紫苏,挑了挑紊乱的细钗,凌厉得警视我一眼。
迦陵被拖到掖庭审问,甘愿一人做事一人当。陆昭容被皇后羞辱而心情不好,加之迦陵本来是皇后的人,立即令人上了夹板,质问道:“你一个宫女,害了宁氏又没有好处,是谁指使你做的,是不是皇后!”
我看着血肉横飞,也不敢劝,遂掩面不瞧,低头啜茶。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伤痕累累的迦陵,却供出了意料之外的人物,明贞夫人。
陆昭容大喜过望,遂令掖庭令立即记下迦陵所言。我心中一直认定陆昭容,从迦陵的证言又瞧不出任何破绽。掖庭令整理完口供,呈交卷宗,陆昭容急于结案的态度更令我不敢掉以轻心,遂设法拖延,借口卷宗字迹凌乱,命掖庭令重新誊抄一份,陆昭容又催促叮咛一番,务必要掖庭令尽快上呈陛下。
近酉时一刻,才离开了关押犯妇的掖庭。我默默思索,不着意看路,差点撞上了忽然止步的陆昭容,陆昭容笑道:“我知道你内心更倾向于我,但证词摆在那儿,由不得你不信。”
我扔下了胸前那朵枯萎的蔷薇,道:“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早吗”陆昭容露出讥讽的笑容,用锦履碾碎了被我扔下的蔷薇,道,“我晓得明贞夫人待你不错,但你以为她就一定是好人她无子无女,光凭一张脸蛋,就能至今日地位你又了解她多少”
我抚着龙脑香扇,冷冷道:“她需要对容嫔下手”
“她自己不会生,”陆昭容轻笑附耳道,“当然也不想让别人生。你的孩子,她未必没有谋害的意思,或许只是你没发觉罢了。”
足足五年,明贞夫人除了长兴六年怀过孩子,之后即使陛下恩宠不绝,却再没有喜讯。五年的时光足以把一个女人的希望撕碎,幻化为绝望的火炎。
思路混乱如百川奔流,受伤的手又弹不得琵琶,更加烦躁,晚膳后遂独自去宜春苑游逛,回顾白日所发生的情形,隐约觉得有线索被我略去了。明贞夫人送猫给新城的确可疑,迦陵所说为明贞夫人收买,配合那只猫,合情合理。
只是证据太过充足,得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显出疑点,更像是预先设下的陷阱。
琳湖边柳丝长垂,清风拂面,月色撩人,新荷浮出水面,零星荷叶舒展开来,小荷才露尖尖角,珊珊可爱,暂时忘却纷乱思绪,俯身撩拨新荷卷曲的嫩叶。
“夜风沉醉,苏容华可愿共乘一舟赏荷”
回首但见明贞夫人独自坐在一叶小舟之中,衣衫褪去往日金银华丽,脸庞上只匀了层玉簪粉,额间贴了枚花钿,纯白朴素如采莲女子,温润玉簪上的莲开并蒂纹样与满池荷花相得益彰。
然而她不适宜清减素淡的打扮,减去了浓妆时的艳压牡丹之色,此时的明贞夫人平凡如寻常美女,容易淹没于芸芸众生之中,更称不上倾城女子。素面朝天,更显出憔悴。她或是在示弱,而放松我对她的戒心。
明贞夫人坐在仅可容得二人的浮舟中,她该是要与我单独详谈,而我亦有此打算,微笑道:“夫人雅兴,妾自当相伴。”
我跳上尽可容得二人的舟子,明贞夫人撑着长篙,划出迤逦水波,渐渐远离岸边,驶入荷丛中,荷叶仅离湖面半臂高度,船中人影若隐若现,明贞夫人将长篙于窗头一横。
我见她操纵小舟动作娴熟,随意道:“夫人喜欢夜游”
她微微摇头,平静道:“我是专程在这儿等你,那案子查得如何”
我心中“咯噔”一下,揣度该不会真是明贞夫人所为,借我之口刺探消息,便隐去一半消息,道:“昭阳殿揪出了内贼,正在掖庭审问,情况还不明晰。”
“那内贼应该供出谁了,否则你不会悠闲地在宜春苑闲逛,”明贞夫人淡然道,“她供出了谁,让我猜猜,应当是我才对。”她神情舒缓,并不担忧自己遭到指控。
我顾左右而言:“事情才刚有了眉目,夫人不用着急下结论。”
“猫是我送的,只有我在佛珠上做了手脚,才最可信,”明贞夫人撂下一支荷苞,道,“陆凝云怎么没把口供立即呈上去,这个机会,她应该等了很久了。”
我回避了主使的怀疑,撇清道:“妾借故将案卷拖延了。”
“能够接触皇后赐礼的唯有伽罗与迦陵二人,伽罗绝不可能,那么内贼就是迦陵了,”明贞夫人扣着船舷,道,“迦陵何许人,宫内从六品司宝,长于算学,是个精明角色,如果她有心出手谋害,绝不会留下把柄。”
“智者千虑,偶有一失,不足为奇。”
“如若有失,那就不是梁迦陵,她没有十二分的保证,绝不会直接插手此事。”
“夫人的意思是,有人指使她故意败露,然后再嫁祸。”
“你难道不觉得她的口供来得太快”
那迦陵的口供恰是一大疑点,原以为须得用重刑逼问三五天,才会有眉目,却不出半个时辰轻松招认。而照着明贞夫人的推断,此时皇后仿佛最有可能。
明贞夫人正说到我心坎上,我已动摇,却还是不置可否,道:“那夫人以为背后真正的主谋是谁”
“皇后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她只需动用柳氏势力在前朝施压,就可以轻松将我赶到冷宫,再说我无儿无女,对她毫无威胁,那么只剩另一人了,我想你也更怀疑她。”
明贞夫人暗指陆昭容,我道:“皇后身边的人这样容易被收买”
“聪明人,**就多,”明贞夫人道,“皇后与世无争,不意味着她身边的人也无所谓,迦陵不会只满足仅仅做个司宝,那人势必保证了不会害她性命,等风头过了,她只需改名换姓,一切从头来过,没人会去追查。”
“夫人所言又是一番道理,”我挽着扇上流苏,道,“但如何让人信服,可有证据。”
明贞夫人揉皱一张荷叶,笑道:“都只是我的推测。”
我满含期待,不料如此收场,不免失望,她见了我难掩的失落,继而道:“我还没有说完我的猜测,或许对你有帮助。她二人做事滴水不漏,就算佛珠一事失败,应该设计了另一道对策,记得皇后还赐了容嫔一尊观音,那个或许也被人动过手脚。”
我沉默不知该作何评价,琳湖另一头传来云韶院歌姬的渺渺丽音,即将是太妃寿辰,歌姬们正加紧训练。手浸入潋滟水波中,道:“转眼要到六月了,马上是太妃的四十寿辰,你开始着手准备了吗”
“妾实在想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夫人呢”
“我也没想好,”她浸在水中的手忽而一滞,道,“倒是不知景王会送什么给太妃。大概会别出心裁,给太妃一份惊喜。”
景王的确善于给人惊喜,回想与他区区两次见面,我都被他突然轻薄了去,可谓又惊无喜,如今我都尽量躲着,不见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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