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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崛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落梅河

    既然儒家的那一套不行,那么,科举自然也不行,但没了科举,如何选官

    “相国相信吗,”黄昊道,“老朽也是真的不知,”

    高泰明顿时想说,我信你个鬼哦。

    “这么一来,”他有些忧虑,“若是接下来被人问起这些,太子该如何应对”

    “太子还年轻,”黄昊道,“经受一些挫折,也未必就是坏事,”

    “不过相国大可放心,太子一定会有让世人称道,甚至都可以载入青史的安排,”

    “哦,还请学士好好说说,”

    但黄昊却只捻须不语,高泰明顿时差点无师自通的说出段誉和董佳熟悉的一句套话来,“你这个老头子坏滴很,”

    此时,外面已经有内官在挨个房间通知,“各位大人,到时辰了。”




第两百四十九章 辩论(十)
    看到徐熙川登台,只能当观众的王安文,再无半分的羡慕,只有满满的期待,我看你能在台上撑多长时间,我看你会怎么狼狈的下台话说,你有没有可能会在台上被说得吐血三升

    应该这样,王顒和范启的结果,虽然狼狈,但还不够狠,那样的结局,怎么配得上你“熙川先生”的鼎鼎大名

    得吐血,一定得吐血!

    再看着那些此前用尽各种手段,抢到了登台资格的那十三人,此时还尽量想在台下站出慷慨激昂的姿态来,他则只有满腔的鄙夷,前两天的那股子劲呢,不是争着抢着要上台给段誉一个好看吗,现在一个个的怎么全都缩了

    真真是不当人子!

    还是老子说得对,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幸亏本大人当初被你们排挤了出来。

    在他各种幸灾乐祸的时候,徐熙川已经登台见礼,“山野散人徐熙川,参见皇上”

    台下,柳芸有些紧张的抓住的芳妈的手,作为一个敏感的女人,一个对熙川先生倾慕非常的敏感的女人,她一眼就看出了熙川先生的紧张。

    这些天,她暗自想了好多次,都是熙川先生潇洒自如的登台,落落大方的见礼,之后雍容大度的谈笑间,太子羞愧俯首

    是的,在她眼中,熙川先生就是当初的东吴周瑜周公瑾一般的人物。

    但现在,熙川先生整个人身上,看不到一点从容,只有肃重,以及那都不用说就能感受到的紧张。

    比如她想象中,先生和皇上等见礼时,应该是恭敬有礼但又不卑不亢,因为能得熙川先生这样的大才辅佐,是朝廷的幸运。

    现在,恭敬有礼,是十足的,就连给太子见礼时也是一样,但不卑不亢,那真是连一丝影子都看不到。

    难道,熙川先生也觉得,会输

    那不可能!

    “咝,”芳妈在她手上打了一下,“抓这么紧干什么痛死,”

    “妈妈,”柳芸也掩饰不住慌乱,“先生他”

    芳妈把她的手塞回去,“看着就好,”

    看着,你就会死心了。

    就是为日后着想,想找个人从良做小,也不好找这样的男人不是

    空有一些看起来很不稳当的名气,家中子女俱全,最让人不齿的是,每次话都说得很是漂亮,但花钱,却扣扣索索的,不爽利得紧。

    为这样的男人付出真心,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一个大坑,怕是永远也等不来他筹钱来替你赎身不说,被哄得晕头转向的,你说不好都会把体己银子塞给他。

    这样的梦啊,早醒早好。

    太子身边的人,给我们一张入场券,是不是也是为的这个

    若真是如此,那么太子还真称得上宅心仁厚,心细如发,这样的人,才当为良配啧,就不做这样的梦了吧。

    “殿下可是以为,我儒家学说,于国于民,全无益处”见礼过后,徐熙川就直接问道。

    宫墙上的尹兴业等点头,嗯,还算听话,对的,就应该这样直截了当的问。

    段誉不假思索的道:“并非如此,”

    尹兴业等又一次点头,黑板旁的读书人、场间的读书人,也全都兴奋不已,早该这样说了,你终究还是不敢全盘否定我儒家大道。

    徐熙川也有些振奋,这可以算是迄今为止,他们这一方,唯一占据上风的一次。

    他当然也听出,段誉的话,并没有说完,嗯,要的就是不让你有说下半句话的机会你此前就是这样针对我们的。

    他高声道:“上千年来,我儒家弟子心怀天下,辅佐名主行礼教,施仁政,教化万民,造福百姓”

    趁着段誉肯定儒家学说的机会,他抓紧故吹起儒家的功绩来。

    尹兴业等有些欣慰,这位此前对他们都并不太恭敬的家伙,这会倒算知道轻重,还是按着大家商量好的章程来。

    吸取了前两位失败的教训,徐熙川这次也没有掉书袋,用词也尽量朴实,把孔夫子成名后,尤其是自汉朝起,儒家的功绩,狠狠的夸了一通,大致总结一下,若不是有儒家和儒家子弟,华夏就是没有亡国灭种,也难逃被异族奴役,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境地。

    不得不说,在吸取了失败的教训,又综合了多人的观点后,早到中年,阅历在这个时代也称得上丰富的他,所说的这些话,还真的挺有说服力。

    加上一贯对读书人的尊重,百姓们听着听着,竟然有不少又觉得,太子的那些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好像真的有些言过其实。

    哦,太子自己也承认,儒家学说,并不是全无用处,那这究竟该怎么说

    “中原一直能让四海仰望,我大理国也能朝政清明,民众乐业安康,国势蒸蒸日上”

    尹兴业等皱了皱眉头,这个家伙,还是改不了这一套,你不知道,这一套在我朝并不适用

    他们朝中间看过去,果然,段正淳和高泰明,都露出和煦的笑容来。

    这笑让他们有些紧张,他们记得清楚,尤其是相国公,此前可一直没有笑过。

    徐熙川已经语带铿锵的做第一阶段的总结陈词,“这其中,我儒家,和儒家子弟,功不可没!”

    他们的联系也起了作用,河那边也传来还算整齐的“功不可没”的呼声。

    虽然从音量来看,带动的百姓并没有多少,但熙川先生还是很满意,这只是开始,接下来,那些百姓一定会对我说的话,也大声附和。

    “太子殿下,想来也是承认这一点的,”他看着段誉问道。

    段誉点头,“确有功劳,”

    场下哗然,啊,太子怎么又这么说

    熙川先生至此终于恢复了几分名士风度,虽然“确有功劳”这样的答复,非常勉强,但也算是肯定,这便又是占了上风。

    “所以,在下非常不解,殿下为何之前对我儒家,竟那般敌视”

    这一次,他又得到了同行们的附和,河那边有人跟着高声喊,“为什么”

    台下的那刚刚还静若处子的十几人,此时有几个年轻的,甚至都握起了拳头,大声跟着问,“为什么”

    尹兴业等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章 辩论(十一)
    “殿下质疑我儒家大道治国理政的功绩,但自己却又说不出更好的章程来,而治国理政,可以借重的儒家经典,何止一部只说《论语》,宋朝名相韩王则平公有言,‘半部论语治天下’,”

    熙川先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他有些得意的看着段誉,再一次反问道:“以上种种,还请殿下解惑,”

    尹兴业听他这一说,忍不住在椅子上重重击了一掌,“蠢货!”

    段正淳在高升洁手上拍了拍,轻声道:“他完了,”

    高升洁点头,“该的!”

    但柳芸和一众读书人,特别是柳芸,此时激动万分,不但再一次紧紧的握住身旁芳妈的手,又把芳妈握得生疼,若不是还有几分顾及于皇室的威严,她此时都要站起来喝彩。

    芳妈咬着牙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一边奇怪段誉这会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柳芸这么兴奋,一边又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

    作为口角界的常胜将军,她直观的觉得,熙川先生好像有些得意忘形,搞不好啊,要坏。

    坏也好,看着身边都差点陷入癫狂的柳芸,坏了,估计能让她快点清醒过来。

    尤其是,她看到柳芸竟然用有些挑衅的眼神,去看坐在前面的董佳,她真的恨不能马上就看到熙川先生身败名裂。

    董佳拿手帕擦了擦汗,终于要结束了,再晒下去,本姑娘的肤色,怕是要至少黑上一个色号。

    今天和段誉这一些列秀恩爱之后,坦白说,她坐着也觉得有些不安稳,总是感觉头上和身后,还有左右两边,一直有各种含义不明的目光看过来。

    对此她倒不是不能承受,只是有些不耐烦,你就早点完事吧。

    台上,迎着徐熙川得意的诘问,在他计划中,应该是拉开一些列反攻的诘问,段誉依旧神情平和的道:“我想要说明两点,”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儒家学问全不可取,也从来没有全盘否定儒家在历朝历代所起到的那些积极的作用,”

    尽管在他接受教育的时候,所谓的儒家,早就不是一门显学,只能算是国学里的一个类别,还经常被人拉出来各种鞭挞,但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能否认儒家学说在骨子里对我们的影响。

    比如简单的说,我们和以美国人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民众的最大区别,为什么我们不像他们那么个人主义

    可以说这正是受儒家价值观的影响,我们所有人,都不用接受学校和老师的教育,都会把家庭,而不是自己放在第一位,甚至都不是第二位,家之后,是社会,所谓家国天下嘛。

    尽管随着时代的推移,新一代的年轻人,会越来越更注重个体,但整体而言,和美国等一贯推崇个人主义的国家相比,我们这方面还是相差甚远。

    不得不说,这其中,经济因素很关键,经济上不能独立的年轻人,很难去追求真正的个人自由。

    而这样的差别,由儒家文化影响所造成的差别,导致我们和西方国家,在很多方面,都有巨大的差别,大的方面,比如我们的治国模式、我们的政治制度、我们的世界观……等等等等。

    从后来的结果来说,无论是我们的治国模式还是我们的政治制度,都是成功的,说起来,这样的成就,真就和儒家文化,有紧密的联系——当然,如果较真的来说,我们传统的主流文化,应该是儒道互补。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不会忘本的人,段誉怎么会全盘否定儒家

    “你刚才说到,赵普是半本《论语》治天下,我也很钦佩韩王殿下,”

    熙川先生就忍不住想问,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想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段誉并没有打断,以及之前他因为王顒打断他的话而借题发挥的事,他很艰难的闭口不言。

    然后,他骤然一惊,好像有些失策,好像就不应该给段誉开口的机会,所以不应该反问他,至少,要先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他不动声色的朝台下看了一眼,见无论是那十五位同道,还是其它听众,对自己都是很支持的样子,便有些心虚的忖度道,或许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段誉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是放心了几分,因为段誉接下来的话,真的有些离题。

    “皇庄的一位厨师,能在一柱香的功夫里,把五根黄瓜,切成厚薄均匀的圆片;皇庄马房的一位管事,只要在母马的肚子上摸几下,再看她几眼,就知道她怀着的,是公马还是母马;皇庄里的一位木匠,都不用划线,就能锯出厚薄一致的木板来;铜坊也有一位管事,只要听听钱的响声,便能精准的说出每一枚铜钱里铜和铅等的含量;皇庄御林军里有一位小校,伏在地上,就能听出两里外的路上,有多少人马……”

    徐熙川心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但这些话在郭老二他们听来,却又不同,太子殿下,原来是真的非常关心下面的人,不然,他怎么能说出这些事来

    贤王啊!

    段誉还没说完呢,“高智昌将军,就是在疾驰的马上,也能做到百步穿杨,”

    冷不丁被cue到的高智昌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这样大庭广众的,不好这样夸人家啦。

    “除此之外,我们也知道很多典故,如庖丁解牛,如曹子建七步成诗,如王子安(王勃)过目不忘,如李太白斗酒诗百篇……”

    “这些,我都是做不到的,”段誉淡淡的说道。

    原来也觉得段誉突然离题说了一堆废话的人,此时都明白过来,熙川先生也觉得相当不妙,而段誉已经问了过来,“敢问徐先生,可能做到”

    熙川先生刚想说,这些我是做不到,但我能做的事,他们也不能做到,段誉就已经说道,“徐先生做不到也无妨,本王料想,徐先生能做到的一些事,他们同样做不到,”

    得,这下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就是这样,世间有很多事,对一些人来说完全不可思议,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却真只能算是稀松平常,”

    “那么,就是韩王平则公,真的能只凭半部《论语》治天下,我们姑且也不说这样治理天下的成绩,难道这就意味着所有读过论语的人,都能如此”

    徐熙川此时终于体会到了王顒和范启的心情,若是自己还在台下,此时一定觉得有好多话能说能辩,但这样和段誉在台上面对面,他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我一直以来所反对的,主要不是儒家的经义,而是,”段誉指着熙川先生和台下的那些读书人道:“你们这些人啊,”



第两百五十一章 辩论(十二)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宫城下的、御河对岸的读书人,顿时一个个是气愤到无以复加,你这么反对我们,看不上我们,凭的什么

    但无论是台上的徐熙川,还是台下的其它读书人,气焰都低了好些,原本被激愤和担忧塞满了的心里,骤然空出一大块来,空落落的让人心慌。

    他们都知道,在段誉把矛头对准他们,而不是整个儒家的以后,他们得到的声援,肯定会大不如前,他们激愤的理由,乃至是他们再聚集起来反对段誉,为自己谋取更多好处的谋算,都不再具有正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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