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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北汉举大兵于西南,大张旗鼓,意欲伐蜀,最初是引起了一阵震动的,毕竟这是中原朝廷的反攻。当其时,成都城内议论纷纷,紧张是真,然而更像一种吃瓜谈论。
一直到如今,汉军在两国边境动作不断,持续一年多了,仍未动兵来攻。显然,那是北汉的疲蜀之计,只为恫吓。
而成都城中,议论北汉伐蜀的声音都没了。该享乐者,持续享乐,该谋生者,继续谋生,就如二十多来了,习惯的那般。
于蜀国而言,更加值得忧虑的,是皇帝孟昶也渐渐开始松懈了。
蜀宫,牡丹苑内,佳音袅袅绕梁,蜀主孟昶,正与其慧妃徐氏,相偎调情,言笑不止。坐在画布前,孟昶亲提画笔,轻蘸彩墨,以绘牡丹......
身边佳人,身材婀娜,姿容俊秀,气质动人,娇靥如花,堪称美眷。双眸楚楚含波,满带爱意地看着孟昶。
不提孟昶的身份,人长得俊朗,多才多艺,实为良配。美人爱慕的目光,似乎给了孟昶极大的动力,下笔有神。
“这副《牡丹图》,有娘子相伴,画了半个月,总算完成了!”放下画笔,看着洁白画布上已经成景的《牡丹图》,孟昶露出点笑容。
“此图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比苑中牡丹更具灵气,陛下画艺,已登堂入室!”徐慧妃在旁,轻笑道,柔声酥人。
孟昶闻之,眉头却轻凝,微微摇头:“娘子不用奉承我,我的画艺,难称精湛,与当世大家相比,还是相去甚远。虽得其形,却少神韵!”
见状,徐慧妃玉面上,再度绽放醉人的笑容,温婉道:“陛下精于辞赋,如不满意此图,何不题词其上。有陛下诗词,则起点睛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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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其建议,孟昶两眼一亮,颔首道:“娘子之言,甚是有理!还笔!”
在题词作诗方面,孟昶确实有天赋,也有自信,笔走龙蛇,边写边吟,一首闺中调情之词,立时书下。其间艳丽露骨之言,听得徐慧妃面红耳赤,眼泛秋波,娇羞不已。
“取我玉章来!”又吩咐了句。
很快,蘸上红泥,印上私章,孟昶再览之,内容充实了许多,点了点头,终于满意了。看向徐慧妃,孟昶道:“这副画,就赐与你了!”
“谢陛下!”徐慧妃盈盈一礼。
如今的徐慧妃,乃倾城之佳人,尚且年轻,如初开之花蕊,娇嫩诱人。望着那如花玉颜,孟昶不由心头一热,探手揽过苗条的腰身,拥入怀中。
高耸的胸脯几乎满盖在脸上,狠狠地嗅了口,孟昶抬头,一副迷醉的样子,好奇问道:“改用了何等香料,这般好闻,宜人心脾!”
徐慧妃答道:“是妾身新调制而成,唤‘流云香’!”
孟昶颔首,又在美人身上嗅了嗅,而后忍不住环抱而起,径往玉榻,滚在锦被间......
一场欢愉尽兴之后,孟昶回到自己宫殿,理政之所。哪怕是在三年前,孟昶的宫廷中,也是一片朴素,未有锦绣之物,更少金玉之饰。而今,却已增添诸多华丽,当然,作为皇宫,天子居住的地方,还谈不上奢靡。
继位后的十五年间,孟昶勤俭节约,爱民如子,宽刑简政,一副明君之像。当把一个个掣肘他的老臣权将,都给剪除之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大政不改,但在私生活上,已开始放纵。
仍然称得上明君,但在后宫的时间多了,衣食也逐渐精致了,享乐之心已开始滋生蔓延。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贤明君主,治蜀乃有今日之盛,享受一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怪罪的。
再者,那么多年来,他的臣僚们,生活奢靡成风,诸多享受,岂有独让他这个天子受罪的道理。孟昶选择,他要把近二十年的节俭朴素,都给补偿回来。
“陛下,这是内监新打造的溺器!”方回殿,内侍宦官,满带着笑容,献宝似地,将一个夜壶,呈与孟昶。
这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尿壶,装饰异常绚丽,玛瑙、翡翠、夜明珠等珍奇贵物镶饰其上......
只看了一眼,孟昶即怒道:“不过一溺器,竟如此靡费打造,简直荒唐!尔等欲坏我简朴之风,节俭之德?”
内侍吓了了一跳,当即跪下:“陛下恕罪!是小的等擅作主张,这便拿回去,命工匠拆毁......”
“罢了!”孟昶怒容稍敛,似乎考虑了会儿,叹道:“已耗如此珍奇造之,再毁之,传将出去,岂不更显奢靡浪费!既已制成,就拿来用吧!”
“是!陛下英明!”
摆了摆手,孟昶目光从那溺器上收回,毫不留恋的样子。坐上御案,开始翻阅起下边呈上来的奏章,只稍微看了几封,精神便有些恍惚。
对于如今的孟昶而言,皇位稳固,大权在握,府库充盈,黎民安定,除了北汉的威胁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紧张的事务了......
夜间,自徐慧妃的香榻间起身,命人取过那“七宝溺器”,这才发现,在晦暗之中,竟然闪着多彩的光线,如梦似幻一般,他都有些不忍心以尿液污秽之。
不过,释放之后,一股难以名状的满足感,逐渐填满心胸,这夜壶,确实好用......





汉世祖 第230章 边情暂解
翌日清晨,孟昶再度躲懒恋榻了,深秋之际,早晚甚凉,有香榻暖锦,美人在怀,何必受那早起的苦楚。只可惜,总有人不体谅,李昊、毋昭裔两名宰相求见。
孟昶自是不乐,抱怨说时间还早,不让他多睡会儿。还是徐慧妃,好言相劝,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洗漱,离开牡丹苑。
已然日上三竿,孟昶见到两名宰臣,态度倒也良好。他对臣僚,尤其是文臣才士,素来宽容重用。
“二卿联袂见朕,出了何事?”看着二臣,孟昶问道。
毋、李二人,都是蜀国老臣。毋昭裔追随孟氏父子几十年,年高德望,素为倚重。李昊则与蜀地渊源颇深,极具才干,早年入仕前蜀,后蜀建立后,又为孟昶所提拔,累及宰相。
此时,看着皇帝那意态间的放松,毋昭裔轻咳了一声,双手捧着一封奏章,禀道:“今秋,蜀中大丰,这是各州府所报,秋税入库情况......”
孟昶接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形容舒展,乐道:“此天佑我大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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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发大水,官府请求,蠲免士民两年赋税!”毋昭裔说。
“百姓受灾,自当赈济,蠲免之事,卿等可自决!”孟昶说:“对于渝州灾民,着当地官府,善加安抚,勿忘‘戒石铭’!”
“是!陛下爱民之心,臣等钦服!”毋昭裔恭维了一句,又道:“成都粮价始终居高不下,臣请发官仓之粮,平抑粮价,以解民忧!”
听其言,孟昶不禁讶异,问:“而今成都粮价几何?”
“斗米八文!”毋昭裔答。
这些年,蜀国多丰收,导致粮谷多贱,前两年,成都城内斗米最低的时候,竟跌至三文。与北汉的粮价相比,可以说贱到了极点,要知道,即便如今,东京的粮价,一斗也在十二至十五文间。
“怎么贵了这么多!”孟昶稍凝其眉。
宰臣李昊出言解释道:“启禀陛下,粮价上涨,盖出两因。一则,前番谷贱,商贾无利可图,是以往成都输粮者益少。二则,近来朝廷备战愈切,粮谷多北输,以致成都粮匮。”
说着瞥了言毋昭裔,李昊继续道:“是故,臣以为,可少出官粮,略作平抑,待商旅闻利贾粮而入,粮价自贬......”
点了点头,孟昶说:“此事,二卿可商议决策。但有一点,当解民之忧!”
“是!”
“二卿可还有事?”看了看二人,孟昶问道,“送客”之意明显。
李昊拱手,说:“陛下,李廷珪请奏,让朝廷再往秦、凤及兴元府,继续增调兵马、粮草、军械!”
一听此,孟昶就有些不乐意,道:“这一年半来,朝廷已向北方调集精兵五万余人,粮械足供半载之用,李廷珪还不满足?这么多兵马,难道还不足御备北汉?他李廷珪想要干什么?莫非要让朕将国中兵马,尽付于其手?汉军会不会打来,都是问题!”
“陛下息怒!”见状,李昊赶忙出言劝解:“李廷珪在北边御防,对敌我形势,最为清楚,他既有所请,必定有所虑。”
“至于北汉,以臣之见,绝不能掉以轻心!”李昊说道:“自其开国以来,我朝已两败于彼。而臣观如今之北汉,气象不凡,非唐、晋之流,并吞天下之心,已不加收敛。
当今汉帝,年少气壮,可称英明。征唐之后,暂得四境之安,而今其陈兵于西南,兵锋直指,我秦凤之地,战端早晚必起,陛下不可稍失警惕!”
蜀国文武之中,就属李昊,最先看出北汉的“不凡”,率先提出,要整兵御备。当然,最初的时候,李昊是建议孟昶向中原臣服进贡,以保安宁,求得长远之计。
不过被志高气扬的枢密使王昭远执意谏阻,反而整军经武,以图北伐。北汉伐唐之时,应南唐所请,也是王昭远进言,再兼彼时的孟昶也有功业之心。发兵再寇北汉,结果如何,凤州境内,散关道间,东河村战场的痕迹犹在......
此时,听李昊又一番陈言进谏,孟昶没来由地生出少许不耐,想了想,说:“而今已是秋末,料想汉军,也不至轻动!朕看李廷珪,是败了一仗,畏汉军如虎了!”
“陛下,两年前北汉伐唐,也是秋末动兵!”李昊提醒了句。
孟昶闻言,眉头深蹙,摸了摸他细稠的短须,考虑了许久,沉吟道:“待王昭远归来,再作区处!”
中秋之后,蜀枢密使王昭远奉诏北上,巡检秦凤御备,调整布防,顺便察探北汉动向。对于这个自小跟随自己的心腹将臣,孟昶是既认可其忠诚,也欣赏其才干,可谓识人不明......
“二卿先退下吧!”叹了口气,孟昶有点意兴阑珊地,冲二臣道。
“臣等告退!”见皇帝明显寡于兴致,二臣拜退。
方出殿,毋昭裔便不由对李昊道:“陛下,已生怠政之心了......”
李昊面露无奈之色,叹道:“我等为臣者,只能尽力于王事,以求问心无愧了!”
“毋公,而今我朝,忧患有二,一为北兵之寇,二为吏治败坏。公德高望重,还需多加担待啊!”李昊看着毋昭裔,恭维道:“近来,成都勋贵、职吏,常有犯法,侵占民田,掊敛之风愈盛,在下深为忧虑啊!”
听其言,毋昭裔眼皮挑了挑,尴尬一笑,有点敷衍地应道:“李相忧国忧民,当进言于陛下,以除弊病......”
李昊所说的那帮人中,就包含毋昭裔。他虽然怀德养望,沽得清名,但可以纵容家人、亲戚、故吏......
而于蜀主孟昶而言,李昊的担忧,尚不在其警惕范围之中,吏治虽然逐渐败坏,但是国家安定,府库充实啊。只要,北汉不入侵。
到目前为止,唯一令孟昶在意的,也只剩下磨刀霍霍的北汉朝廷了。
逾五日,北上巡视的枢密使王昭远回到成都,第一时间便被召入宫内,咨之以边事。巡边归来,王昭远兴致颇高,一如既往的慨然自信,让孟昶心安。
“陛下,臣巡视秦、凤,诸城寨塞垒,皆细察之,其疏漏处,已皆为臣调整,而今只要将士无有懈怠,据险要而守,足以御汉军。汉军若至,必使之无功而返!”王昭远自信满满地向孟昶道。
事实上,李廷珪用兵之能,虽难称顶尖,但也算中规中矩,多扬其地利,蜀军在秦、凤的兵力布置,至少没有太大的漏洞,汉军若攻,足可抵挡一阵。
而经过“知兵善将”的王枢密使调整过后,蜀军的布防,实则已被打乱......
听其言,孟昶颔首:“李廷珪请增兵马钱粮,是否允之?”
王昭远直接摇头,肯定地说:“不需!”
“为何?”孟昶似乎也觉得,王昭远有些自信过头了!”
“今岁,汉军必不会动兵!”王昭远向孟昶解释道:“臣在北边探得,北汉国内天灾不断,正忙着赈灾救民,岂敢在这个时候,用兵于我朝!若非眼下将入冬,臣都想亲率兵马北出,替陛下夺取关中了!”
孟昶对于王昭远的“大志”不感兴趣,反而关心北汉的灾害,让他细言。王昭远将情况给孟昶讲了讲,大概是淮南大旱,而北汉境内十数州,都发大水,水患旱灾,导致灾民五十万。
闻之,孟昶大乐,松了一大口气,感慨天佑蜀国,而谴责暴汉......
看起来,他可以过上好一阵快活日子了。




汉世祖 第231章 全国大水
乾祐六年,于大汉王朝而言,确实是个大灾年,以水患为甚,规模巨大,祸害剧烈。大汉境内,东自青、徐,西至丹、慈,南至安、复,北至恒、沧,皆发大水。
受灾区域,凡十四州府,六十余县,灾民数十万。至郑、滑所奏,固塞决口,也不足喜了。如刘承祐巡视滑州河塞所期许的那般,滑州境内堤岸葺固,未见决口,但是四境之内,水患之频发,让他颇为伤神。
大汉朝廷的重心,自中秋之后,基本就落在水患上,集中精力,调集钱粮,用以赈济、修塞。至于伐蜀事,自然而然地靠后。
原本,按照北汉君臣的考虑,秋收之后,即发起进攻,但国有大灾的情况下,也只能主次更易了。
“陛下,丹州及大宁府,灾情已缓,官府已安排受灾百姓复归,重建家园。其地贫苦,赈济之事,府廪消耗一空,两地官府请东京,协调粮食三千石、钱两万缗,另求拨粮种、农具、耕牛,以备来年......”广政殿内,宰相李涛向刘承祐禀道。
“此地素不丰盈,今遭大凶,确属不幸,朝廷当有所援济。对其所请,中枢及三司,核验之后,可酌情调配!”刘承祐做出批示。
“是!”李涛又拿出一份奏章,说:“邢国公奏,襄、安、复诸州,秋雨不绝,水患犹甚,已集中兵丁、劳役两万,抢修江塞。赈济受灾百姓十万,府库之粮、布,消耗泰半,已近枯竭!”
“中书打算如何应对?”刘承祐问。
李涛说:“先观灾情发展,如持续恶化,则以邓州官仓所储粮、布,南调支援。襄州等地,承平数年,所积之粮,应当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见刘承祐点了下头,又道:“真定府、沧、瀛、莫几州府,经转运使李谷亲自北上,调集钱粮,统筹治灾事宜。”
“有李谷在,朕可无忧!”刘承祐说。
“青州李使君奏,登州刺史王训及僚吏,贪墨赈济款项,自居其城,放任灾民,已为其所执,另委节度判官,暂署其政,请朝廷下处置决议!”李涛报上一件坏消息。
果然,刘承祐闻之即怒:“天灾虽则无情,但人祸尤为可恨,值此国难,人人皆齐心以度时艰,竟有此等狼心狗肺之徒!”
“让李洪威将犯法之职吏,悉数押抵东京,三法司严加审断,施以重惩,以儆效尤!”刘承祐冷酷道。
“是!”
言罢,刘承祐却又不禁叹了口气。似登州这等事情,总归是难以避免的,总免不了人,知法犯法,趁乱取利,祸国殃民!
想了想,刘承祐吩咐着:“登州之事,朝廷当通报天下,以警天下职吏。另再发一道诏令,下发诸道州府,励诫各地官府,救灾之事,刻不容缓。诸道御史、按察,当严加监督,以纠其不法、怠慢者!
对于此番水患救灾,各地官员僚吏之表现,当记录在案,事后以为朝廷参考,陟罚升贬!”
“是!”
“徐州灾情如何?”刘承祐问。
“与其他地区相较,情况良好,官民齐奋力,已在控制之中!”李涛答。
算是灾报频传之下,一个好消息了,刘承祐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仍旧不忘警惕:“下诏徐州府,当再接再厉,不得放松!”
“这段时间,要烦劳李卿与诸臣工,多辛苦担待些!”刘承祐看向李涛,说道:“各地所报,当严加审察关注,该协调援济者,需批允速办。总之,朝廷上下,当全力以赴,共度时艰!”
“遵命!”
“另有一事,燕王赵匡赞上奏,以幽州水情,请朝廷调拨钱粮以支援,治灾备辽!”李涛又道,语气中流露出少许的不满。
闻之,刘承祐倒是未加意外,毕竟燕王的日常操作,问:“这一回,赵匡赞又向朝廷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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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十万缗,粮五万石,布三千匹,另药材、食盐、茶、铁数千......”李涛说道。
听其言,刘承祐也就知道,李涛的不满来源于何处了。按照过去几年,幽州向朝廷所请,只要应允,朝廷都会酌情删减以答复之。而这一回,赵匡赞干脆往多了要。
“卿等怎么看?”刘承祐看着李涛。
闻问,李涛直接表明想法:“陛下,去岁幽州发水,朝廷已发钱粮物资援应。今岁,赵匡赞又奏请,事岂有一而再,再而三者!”
斟酌了下言辞,李涛继续说:“再者,其以备辽事请于朝廷,更是虚言以求。自乾祐四年,大汉与契丹议和以来,北疆少事,这个理由不足取信。而卢龙三州,这两年多休养发展,以其积蓄,必不至于一次水患都难以度过!”
“你没有将幽州那近两万兵马,考虑在内啊!区区三州之地,丁口不过二十万,养之也颇为艰难!”刘承祐说道。
“这也是臣等最为顾忌的地方!”李涛拱手,向刘承祐进言说:“臣等以为,燕王这是欲以水患为名,向朝廷邀以钱粮,实为供养兵马,固其实力!臣等虑,长此以往,尾大不掉,生出变故,为朝廷祸害......”
瞟了李涛一眼,问:“臣工们,都是这般想法?”
李涛恭敬说:“为国家计,臣等不得不多加考虑!幽州的实力,还当有所压制才是......”
前两年,朝中不时还有人表赵匡赞镇边御辽之功,赞天子决断之英明。而今时移世易,他这个皇帝还没对幽州起猜忌之心,朝堂诸公倒先生疑忌了!
收起心中的少许异样,刘承祐说:“可知幽州水患如何?”
对此,显然是有所调查的,倒也不敢有所欺瞒,李涛道来:“大水爆发,蔓延数十里,确有其事!”
“幽州亦是大汉所属,其黎庶百姓,也是朕的臣工子民,岂能区别以待。既受灾,当施以援助!”刘承祐想了想,道。
对刘承祐的决定,李涛显然有些不解,不知皇帝为何会对幽州偏纵,想了想,说道:“陛下,此番国内大水,除各地州府之外,朝廷前后增调钱百五万缗,粮二十万石,靡耗甚大,只怕也无力满足赵匡赞所请!”
刘承祐目光平静,注视着李涛:“挤挤挪挪,总归是有的!再者,效前番,削减一些,转运幽州。朝廷,总不至于拮据到这个程度吧!”
眼见皇帝心意已决,李涛也不敢过度相争,只得俯首听命:“是!”
刘承祐踱起了步子,突然扭身向李涛:“听卿所言,朝中对幽州,对燕王似乎有些非议啊!此风不可涨,当有所约束,传朕诏命,日后但有争议幽州,菲薄燕王者,严惩!”
见刘承祐降下这么一道命令,李涛表情不怎么好看,观皇帝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应承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向他进言:“陛下,臣等所虑,并非无的放矢。还望陛下,有所警惕!”
看李涛那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刘承祐想了想,说道:“燕王坐镇幽州这些年,替朝廷抵御契丹之侵袭,这是实在的功绩。而今,人家一如既往,效顺于朝廷,朝廷又岂能妄加猜忌?”
略作沉吟,刘承祐又道:“卿等所虑,朕也能体察忠心。但是,朕有一言,燕王尽忠职守,朕绝不负他!”
皇帝都这么说了,李涛也只能无奈道:“是!”
当然,刘承祐心里真正的想法,则不足以对李涛道之了。眼下,他可没空去猜忌赵匡赞,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汉世祖 第232章 淮南情况
幽州那边,确实有些变化,燕王赵匡赞那边,想来也确是多了些想法,事物从来不是一成不变,而况于人。
原因也并不复杂,一者赵匡赞承袭父位,坐镇幽州多年,大权在握,为异姓王之最,也会考虑将来。二者,也是朝廷近两年来的变化,让其心生疑忌了,虽未明确喊出削藩的口号,但收权的举动,却实实在在地进行着。
由此引发的是,燕王府那边,近年来不断提升实力,加强控制,尤其是所属燕军的掌握。燕军中,似悍将赵思绾者,越发得到赵匡赞信任与看重。
但是,局限于幽、涿三州,边境安稳又没两年,赵匡赞虽则努力,成果终究有限。背靠大汉,还是得依靠越发强盛的中枢朝廷。
而朝堂之上,李涛等臣僚的顾虑,刘承祐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可以听而不纳,在刘承祐看来,眼下远未至考虑幽州与燕王的时候。赵匡赞何以屡次上表,请这要那,一方面是真的需求,另一方面则是为试探朝廷的态度。
重心不在北方的时候,刘承祐力求一个稳定,自然不欲搞事,破坏既有的平衡。观其在西北边事上的态度就可知,连延州事都能容忍,而况于幽州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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