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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王朴答道:“学士、翰林两院,钟灵毓秀,群贤毕集,臣二人入院,便有如井底之蛙,初入天地,心怀尊崇,不敢怠慢......”

    “这可真是过谦了!”见状,刘承祐轻笑道:“你们可是朕亲自点出的大才,文伯先生更为状元,不必如此!”

    和二者简单地寒暄了一下,刘承祐自御案上,抽出了二人殿试所作策文,在手中稍微扬了下,对二人道:“二位所作《平边策》,朕近日了,已拜读了不止一遍。心中有所得,颇合朕此前之计议,然犹有疑窦之处,今日召二位来,以作解惑!”

    刘承祐这副姿态,已是礼贤下士了,对王朴与王溥的看重,也是溢于言表。对此,二人赶忙起身,应道:“请陛下示下。”

    “朕小作总结,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从二位的策文中,都能体现出来这样的思想!”刘承祐直接道来:“然文伯先生与齐物,皆有言,夺淮南而北顾。既先欲先易后难,何不完全削平南面诸国之后,再行北伐契丹南方诸国的战力,总是比契丹人弱吧!”

    刘承祐的总结,让王朴与王溥都下意识地点着头,而对天子能解其意,都有所感。

    对视了一眼,由王朴开口。




第111章 历史的偶然与必然
    面对刘承祐有点不走心的问话,王朴与王溥并未直接回应,只是正身谨地候着,不过从其面上,分明能看出一抹笃定的神色。

    不待其回话,刘承祐自个儿,又面显凝思,悠悠自语道:“除了淮南,也着实无可动兵之处了”

    当然,刘承祐种几年田,如真欲发动战争,还是有几个方向的。其一自不必说,打淮南;其二,西攻孟蜀,至少将秦凤阶成四州夺回来;其三,自然是北伐,打契丹。

    然而此三个方向,三条策略,只稍有些见识的人,都能明辨其利弊。

    “夺淮南,二位为何建议朕北征契丹”精神回振,刘承祐又肃然发问。

    面对这一点疑问,王朴肃容,直接道来:“契丹人!大汉自立国伊始,便与契丹人结下了死仇,遍观四境,也唯有一统草原的契丹才是我朝最大的敌人。幽蓟十六州,我朝虽已夺幽、涿、瀛、莫,更兼复易、定,但关山之险,犹在敌手,契丹随时可南下。”

    “一旦我朝动兵,契丹人必定不会坐视不管,去岁先帝平邺都,今岁陛下平河中,契丹人皆有反应,今岁更是出兵南下袭扰。故,强敌在北窥探,大汉无论做什么,都如芒刺在背牵制,无法尽全力,克全功。”

    “故臣等建议,若得顺利夺淮南,威服江南,当顺势兵锋北向,复军都、燕山之险,巩固北疆边防。再行南向,削平诸国!”

    说到最后,王朴不免激动,毕竟能在天子面前,尽抒胸中大略,还是十分难得的,更难得的是这个皇帝听得认真。

    刘承祐是十分认真地考虑着,咀嚼着二王所言,良久,叹息道:“如二卿所言,夺淮需力抗伪唐,契丹人也必动兵于北,那又将是两面受敌的处境啊!”

    提及此,王溥也是满脸肃然,应道:“若依如今的情状发展,那将是必然,故陛下如欲取淮南,还需坐待良机!”

    “何来的良机”刘承祐紧跟着问。

    王朴拱手答:“良机不定,然养生民,盈帑藏,练士卒,修甲械,乃必为之事。届时,纵强敌在北,能遏陛下南下之心”

    正史之上,周世宗郭荣受王朴之策略,得以执锐奋武,南征北讨,威震华夏,一是有郭威广顺一朝打下的底子;二是高平一战后君威得树、强兵修政,得以尽展其才略;然而同样重要的是,北边的契丹自己拉胯了。

    辽世宗耶律阮得国四载,而死于兵变,继位的穆宗耶律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睡王”,在他将近二十年的统治下,契丹国事荒废,政治混乱,内叛不断,可谓自废武功,契丹的发展完全陷入停滞乃至倒退。郭荣夺淮南,后决议北伐幽燕,未尝没有契丹国政日趋衰退的缘故。

    历史的发展,往往伴随着偶然性与必然性,逢英主振奋,总据天时、地利、人和,看起来,仿佛真受上天所钟爱一般。

    事实上,若不是契丹人自身出了问题,郭荣征淮南、复秦凤,只会更难。而赵匡胤纵有郭荣打下的基础,想要贯彻“先南后北”的方略,削平南方诸割据势力,也绝不会那么容易。一个北汉,对大宋与契丹之间的缓冲作用,并不能大到哪里去,毕竟,中原河北面临北朝的直接威胁,来自于失险的幽燕。

    而时下,辽国乃耶律阮当权,虽然因为皇位的问题,有所反复,但其地位也逐渐稳固,国力也在恢复中,平河中叛时,耶律安抟奉命南侵,便是证明。

    故,在刘承祐的乾祐朝,同样提出“先南后北”的战略,同样考虑到契丹,但对于北面恶邻的威胁,王朴看得更重。思考战略之时,王朴二人,当然不可能去考虑契丹那边发生“剧变”的前提。

    殿中安静了下来,习惯性地摸着下巴,又思量了一阵,说:“三年够吗”



第112章 整风
    乾祐元年九月乙丑,雪。将入本月下旬,今岁的雪,来得有些早,有些蹊跷,让刘承祐忍不住顾虑,别又来一次雪灾。

    垂拱殿中,暖香薰人,细微的炭火迸溅声,使御殿显得更加安静。在内侍的引导下,一名身形孔壮的中原官员,步伐随意的走至御前。

    “臣枢密院都承旨聂文进,参见官家!”

    “免礼!”刘承祐眼神只稍微抬了一下,语气有些冷淡,仍旧埋头处置着手头的奏表。一份是河北所报,辽军北撤后,善后事宜,另外一份,则是诸节度的觐见表。

    永安军折从阮、成德军张彦威、横海军王景、平卢军刘铢以及泰宁军慕容彦超等,近几日来,不约而同地上表东京,欲入京觐拜。

    “答复中书,诏允诸节度进京!”刘承祐朝左右侍臣吩咐着,声音虽低,却异常清晰,令人生畏。

    被晾在一边的聂文进见此状,心头却是一沉,他虽在枢密院内担任重职,但此前刘承祐可从来没有单独召见过他。随着刘承祐权威日盛,军政之间,再没人敢小瞧这个少年天子了。聂文进心里本就有点忐忑,但见刘承祐这冷淡的态度,则更悬了。

    枢密院都承旨,权位也算高了,这聂文进以其元从之臣的身份,在彼处颇为骄横,嫉贤妒能,也算猖獗一时。刘承祐此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坐观其不矩,大汉的朝廷,不差这么一个鄙臣。

    但是如今,整军的同时,刘承祐也要正式开始着手吏治的整饬了,大汉朝廷的风气,必须得改,大改。首先,就要从天子近臣开始。

    “不知官家召臣,有何吩咐?”在刘承祐眼神中压迫感十足,让聂文进心中更生不妙,躬拜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不似接见其他大臣,刘承祐也未令其坐下回话。审视了在自己面前还算老实的臣子,似乎在对密奏上描述之人,做个对比,完全看不出,平日里此人是怎样的骄横难制。

    “茶酒使兼鞍辔库使郭允明,聂卿可相熟?”刘承祐终于收回了投在聂文进身上让他颇不自在的目光,轻飘飘地问。

    “不敢隐瞒官家,臣与郭司使少时,同事于先帝帐下,乃多年好友!”虽然拿不准刘承祐有何目的,聂文进还是干脆地回答道,并且不忘提到刘知远,似乎欲拿刘知远来拉近一下关系。

    刘承祐轻轻地晃悠了一下头,嘴似含笑,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对他叙来:“郭允明为近臣,掌皇家私务,然恃宠生骄,轻率跋扈,略无礼敬。交结外臣,竟赍御酒以遗之,僭上犯禁之心,可谓猖獗!”

    听其言,聂文进赶忙拜道:“臣万万不知,郭允明所赠,竟乃御酒啊!”

    “是吗?”刘承祐问:“若朕没有记错,禁酒令,朕还没有下制解除吧......”

    “请陛下恕罪!”聂文进不由缩着脖子应道。

    “朕受皇考太后教诲,对太原的元从故旧,多宽宏以待。然为近臣者,过宽则不逊,对朕尚且如此,而况于旁人乎?”刘承祐冷测测地说:“就在方才,朕已命人将郭允明捉拿,押赴宫门,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此言落,聂文进表情可谓剧变。同为高祖旧臣,一定程度上,郭允明与皇家的关系可比他聂文进要亲近多了,然而,就因为犯了那么点“小过”,竟直接被逮起来正法了。

    刘承祐的话,显然不是在说笑,而其凉薄,让聂文进不禁心生寒意,再度刷新了一番认识,天子虽然年少,当真不可轻辱。

    更重要的是,此事为何要单独召见他聂某,说给他听。这才是,让聂文进心生惶恐的地方。

    “聂卿,也是跟随皇考多年之人了吧!”似乎感受到了聂文进心中的那丝紧张,刘承祐将话题转回他身上。

    “幸得先帝信任,臣效力于先帝,已有近十五载!”聂文进冷静地煊示着自己的资历。

    嘴翘讥冷,刘承祐说:“难怪......”

    刘承祐俨然话有余音,继续感慨着:“大汉立国之后,论功行赏,对聂卿还算恩遇吧!”

    聂文进跟着答道:“先帝隆恩,授臣以枢密院承旨、加领军大将军衔,臣万分感激!”

    “这么说来,是朕苛待聂卿了?”刘承祐语气转冷,刀子一般的目光扫向聂文进。

    “陛下何出此言呐!”聂文进双拳抱紧,赶忙道,语态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要知道,刘承祐继位后,恩赏众臣,也没落下聂文进,加其为枢密院都承旨、加屯卫大将军衔。

    见状,刘承祐站起身,自御案上拾起一小叠奏疏,慢悠悠地走到聂文进面前,亲自递给他:“你看看吧!”

    接过,夹在腋下,抽出一本,翻开览看,目光仿佛一下子被攥紧了一般,阴晴的表情闪现在脸上,聂文进疾言道:“此皆攀诬报复之言,臣行事虽偶有过激而忘情之时,深为小人所嫉恨,报复弹劾,陛下明察,万不可轻信谗言呐!”

    这叠奏疏,都是前前后后,针对于聂文进违法乱纪的弹劾,最新的,是自洛阳虽刘承祐东来开封的殿中侍御史赵砺,纠举聂文进滥用职权。用得着的时候,刘承祐便拿出来说事了。

    聂文进的辩驳,苍白而无力,并且有些熟悉,貌似,当初史弘肇面对群起之劾举,就是这般的反应,不过相较之下,史弘肇的底气可比聂文进足多了。

    刘承祐一双精明眼睛,紧紧地盯着聂文进,看得他额冒细汗,淡漠说道:“你都说朕明察了,朕又是那么好欺瞒的?有无实据,是否实情,朕不能明辨吗?卿于朕面前,还欲强言狡辩吗?”

    “以聂卿之资重,本当为朕股肱之臣,心腹之佐,朕也是一直如此期许的!”刘承祐面露森然之色,仍旧凝视着他:“只可惜,朕失望了!”

    刘承祐的表情和语气,越发严厉,越发漠然。聂文进身体哆嗦了一下,双腿不自主地一软,跪倒在地,抖着嘴唇,憋出一句话:“臣知罪!请陛下恕罪啊!”

    见其状,刘承祐神色方才有所缓和,慢慢回到案后,落座,平静地看着聂文进。

    “念你有元从之功,侍奉先帝多年,朕饶你不死!”

    此言落,聂文进当即大松一口气,慌忙拜谢:“谢陛下!”

    “先别忙着谢!”刘承祐挥手:“朝中你不能待了,去同州当个知州吧!”

    “遵命!谢陛下!”聂文进又赶忙道。这个时候,可顾不得许多了。

    “到了地方,当约束行举,善养生民。朕希望,你我君臣之间的情分,能长一些.......”刘承祐叮嘱道。

    “是!臣必定痛改前非!”

    待聂文进脚步匆惶地退去之后,刘承祐方暗自嘀咕了一句:能改得过来吗?



第113章 军改伊始
    聂文进能否有所改变,在刘承祐这边,尚需打个问号,不过只盼经他这番恫吓与震慑过后,能够真收敛些,否则,能杀一个郭允明,就不差一个聂文进。

    同样为元从勋贵,同样坐法,劾聂文进者更众,但刘承祐的处置的态度却是大为不同。聂文进虽贬,仍得权知同军州事,成为大汉第一名试行知州制度的官员,勉强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结果如此迥异,究其缘由,还在于二者的犯法性质不同。郭允明算是天子私臣家奴,但所为不敛之事,是乃蔑视君权,无视君威。

    而今正处刘承祐大树威严,强化君权之际,在刘承祐这儿,欺君之罪,暂时重过一切。

    而聂文进所犯之事,亦为当世文武之通病,相对而言,性质没有那么“严重”,此前,刘知远是纵容,刘承祐即位后是容忍。

    到如今,刘承祐开始整饬朝中的歪风邪气,郭允明受戮,聂文进遭贬,便是一个开始。

    天子施辣手,郭、聂两人一死一贬,效果显著,一时间,内朝外廷,无不肃然。从二者的身份权位来看,也是恰到好处,对于上下权贵,皆有极为直观的震慑效果。

    而宫廷之内,那些帑藏库使、飞龙使、阁门使、卤簿使之类天子近臣,眼见着都以肉眼可见的变化约束着自己的行举,郭允明的死对他们的冲击可是最大的。自高祖以来,宫廷近臣,有谁比郭氏更得宠?

    随后三两日内,外廷之上,又连续处置了十来名勋贵或犯法渎职官员,多夺职贬斥,情节严重者,立斩。这是自刘承祐继位以来,头一次对大汉的官僚系统下刀子。

    仁明殿内,刘承祐日常请安,亲自搀扶着李氏在园圃间漫步,周遭一片萧瑟之景。前两日的雪,果真只是个意外,雪霁融化之后,天气愈见森寒。

    “大内人烟虽不丰,但近来啊,宫中却是显得过于冷寂了......”望着满目秋殇景象,李氏意有所指地对刘承祐感慨道。

    闻言,刘承祐一脸恬淡的表情,轻声附和道:“自古逢秋多寂寥,娘你是触景伤情了。”

    “老了啊!”李氏语气中慨叹意味更浓。

    见其状,走了几步,刘承祐直接疑问:“何事让娘亲如此感伤?”

    凤目斜了刘承祐一眼,转过头,小作思忖,叹了口气,李氏说道:“昨日,老身召郭允明妻妇进宫,泣不成声,闻之颇为凄怆,不禁潸然!”

    听李氏这么说,刘承祐的眉头下意识地紧锁起来,心头思索着太后的用意。郭允明杀都杀了,李氏再发此言,定然有所考量。

    见刘承祐的表情,李氏继续说:“郭允明自先帝龙潜之时,便伺候左右,服勤既久,也算尽诚。今为国法所诛,留下孤儿寡母,无所倚仗,老身难免动些恻隐之心。”

    太后一副感伤的样子,作为孝子,刘承祐当然心疼了,未及多想,当即说道:“郭允明触犯国法,朕难容之,然念其侍奉先帝,多有苦劳。唔......其妻子,朕自养之,着内帑赏赐钱粮,其子成年,荫以官身!”

    面对刘承祐的表态,李氏终于满意了,很快揭过此事,与刘承祐讨论起刘承勋的事。对于是否放老三出宫开府,太后也有些犹豫。

    而随着刘承祐对郭允明妻儿的恩赏,这场并不大的整治风波,虽未彻底告止,但人心算是慢慢稳下来了。

    刘承祐,也是后知后觉地,领会到太后的意图了。这个娘亲,永远是那般明智宽慈,为他着想。

    此番整治内外朝风气,明面上,刘承祐虽然打着国纪、法律的名头行事,对郭、聂等人厉行惩处,但始终免不了苛待旧臣的名声,即便彼辈当杀、当罚,这个时代风气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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