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缪娟(纪缓缓)
我的心中,由最初的怀疑和失望,现在变得忧心忡忡,无论乔菲来不来见我,她总该给我打个电话,她孤身一个女孩子,我担心她出事。
我对小华说的老实,她进来后,我说:小华,我确实在等另外一个朋友。
她说:好啊,我们一起等。又问我:那你看到我还是惊喜的,对不对
我点头,就开始一直打电话,不再有空跟她说话。
有人来敲我的房门,我跑过去开门,原来是团里的随行秘书,告诉我,领导临时改变计划,我们将在今天晚上离开巴黎,乘坐快速火车去布鲁塞尔。
我说:好。
自己缓缓坐下来,觉得头疼。
小华说:怎么样你联系上她了
没有。我摇摇头。
那你快继续给她打电话啊,你们走了,她过来扑空怎么办
我看看小华,手放在她的肩上,我这么明目张胆,她却如此替我着想,我说:你说得对啊,小华,谢谢你。我得告诉她不要来了,我得走了。
快打电话。找到她。她把电话给我。
可是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就响了,我看看号码,是乔菲打过来,在那一刻,我在想,我用什么方法把代表团摆脱,我必须留在这里等她。
我接起来电话:喂
家阳。
你在哪呢
我一下站起来。
我在蒙彼利埃。你听我说,真是抱歉,我临时有一个重要的考试,我刚刚考完。我忘了告诉你。
没有关系,我心里说,她没出现状况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不,或者我去找你。
不不,我过不去了,你也不要过来,我最近很忙,我可能还要跟导师去别处实习,我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在说,我们这一次,不能见面我觉得鼻子里发酸,好半天,我才说:菲,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担心你出事。
会出什么事家阳,我不跟你说了,我们再联系好不好
她急急收了线。
我看着自己的电话显示:36秒。
好长时间,我都没有动。
小华问:是你的朋友是她给你的电话
我点点头,转过头来看她。
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拨拨她的头发,摸得到的女人,美丽可爱,她不过来了。
小华。
啊
我们还有一点点时间。我陪你去餐馆吃饭好不好
好。她抱住我。
虽然我们这次恐怕不能在巴黎逛一逛,不过,也许我们在布鲁塞尔有时间。你说呢
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她亲亲我。
下楼到酒店的大堂,经理看见我们,上来招呼。
我说,带我的女朋友去吃晚饭。
大堂经理说:街角不远的红鹤餐厅,牛排实在是好,您请去那里尝尝。
我说,谢谢,谢谢,您这里有晚报吗
他马上拿来一份。
我跟小华向外走的时候,随手翻开看看,惹人注目的标题上写着:巴黎市区近来骚乱增多,政府增加警力确保市民安全。
小华把报纸夺下来:跟我吃饭还看报,你眼里有没有我
我笑起来,任她把报纸扔在檐廊下的纸篓里:好,我们专心吃饭。
乔菲
我给家阳回了电话,人坐在里昂车站的长椅上,正在等晚上回南方的火车。
那个老婆婆告诉我得真没错,我要是下了火车就回去,也不会看见不想见到的东西,到现在,心脏也不会这么闷闷的疼痛。
家阳没有错,我当然知道他在等我,可是他有了新的生活,有了跟他那样般配的出色的女孩,我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我也没有错,我不给他找麻烦,我从来不想给他找麻烦。
我头疼的想起来,我回去还得重新找实习的地方,还有论文得做,七月,我可能就要回国了,回去了,还要找工作,这些都是很繁琐的现实里的事情,不过想起这些,也有别的作用,我觉得还有许多是得忙着呢,感情上的烦恼真是奢侈。我负担不起。
我正坐着发呆,有人对我说:小姐,谁允许你不经过宪兵部队的允许就私自来巴黎
我回头,原来是祖祖,穿着制服,牵着狗,正在巡逻。对啊,火车站这是他的地盘。
我的鼻子堵得慌,我看着他,慢慢地说:祖祖。
他看看我:问你话呢,你听不懂法语啊怎么来之前不给宪兵部队打电话我好准备红地毯迎接。
我又笑出来。
他把狗交给同事,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在我身边坐下来。
你不执勤吗
休息一会儿,不碍事。他说,我有好消息。
什么
我被批准去非洲维和了。
我知道这是他的理想,可是我高兴不起来,那是非洲,战乱,瘟疫横行的黑非洲,你去多久哪个国家
科特迪瓦。一年。
祖祖,你要小心。
当然。他说,菲,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都看你挺长时间了。你满脸阴云,挤眉弄眼的,你的样子好像要自杀。
去你的。
哎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自己来了巴黎,也不给我打电话你来巴黎做什么好像不是因为我吧
这时,我想起欧德的话。祖祖的脸在我眼前,年轻英俊的脸孔,不着一丝的风霜,是再清纯不过的男孩子。
祖祖,这是个挺长的故事。
你愿意说
我愿意告诉你。
我来见一个朋友,在中国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生活过。不过,刚才,我没能见到他,所以有点难过。
因为有太多的不同,我们不能够在一起。
不过我很爱他,到现在,也是如此。
他把一些东西带走,又把一些东西留在我的生命里。
祖祖的脸敛起笑容,现在非常严肃。
我在说这么老土的话,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现在开了口,就突然觉得有很强的欲望想要倾诉,有些秘密埋在心里,埋得太苦,我不堪重负。
我们,我跟他,曾经有过一个不成形的小孩子。我没有能力抚养,只好,拿掉他。
他看着我。
所以,祖祖,可能,我跟你印象中的实在不一样。
还有,我是个不健康的人,拿掉那个孩子的时候,出了一点事故,我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有小孩子了。
我总是觉得,我会自己生活一辈子的。
我慢慢地这样说完,觉得心里好像真得轻松一些,一直以来,做个有秘密又故作坚强的人,我可真累。
可是我没有眼泪。
祖祖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深深呼出一口气,揉揉眼眶,又看看我:菲,你要不要抱一下
之后多年,我仍不能忘怀这个法国男孩子的拥抱,在我的心最脆弱的时候,我在他温厚的臂弯中,像有一阵又轻又暖的小南风,慢慢熨帖心头上狰狞的伤口。
4月17日,巴黎,里昂火车站,这是一个普通的黄昏。
片刻。
我只觉得祖祖的臂忽然僵硬,他在一瞬间站起来,用力把我挡向身后,强光,巨响,我用手挡住眼睛,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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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官 第45-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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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乔菲
妈妈忽然能说话了,捋着我的头发说:辛不辛苦
我就笑起来:辛苦什么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菲菲,你都瘦了。
那是我坚持体育锻炼的缘故。我站起来,我现在会滑滑板。
想什么来什么。我的脚下就有一个滑板了,我踩上去,给我妈妈秀一秀,忽然身边一阵小风,祖祖费兰迪从我身边滑过去,样子不知道有多潇洒漂亮,他的身后,是跑得飞快的小狗。
我说:祖祖,你慢点啊,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要追上去,可是祖祖不回头,自己在树荫下玩地尽兴,离我越来越远,我就着急了,急着要去追他,动作变了形,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终于喊出来。
这样疼痛着挣脱梦境,我睁开眼,四处一片雪白,一张洋人的脸,面孔和善,轻轻问我:小姐,你叫什么
原来上帝是法国人,好在我学了这门语言。
我是不是在天堂
巴黎圣心医院。
我疼。
您的身上有多处外伤,不过不要紧,都是轻伤。
我想出去走走。
还需要些时日。
谢谢。我是中国留学生,乔菲,目前在保罗瓦莱里大学注册。
很好。这正是我们掌握的情况。医生向我微微笑,您身体的素质非常好。
我躺在床上,身上疼痛,不过感觉清楚,我大约浑身都打着绷带,我想把现在的样子照下来,以后看一看,一定很有趣。
发生了什么事医生。
一直跟我说话的这位,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沉吟了一下:里昂车站发生爆炸案,您因此而负伤。
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我想问问您,有一位宪兵,他当时在我身边,他现在哪里
是祖祖费兰迪先生
是。
费兰迪先生在爆炸当时,为了保护您和现场的乘客安全,扑向歹徒。我们尽了力,不过很遗憾。
我点点头。
心里此时是一片安静。
有些从小就有的困惑得以解释清楚了。
原来人过世之后,真的是有灵魂的,我刚刚梦见祖祖,他是来向我道别啊。
他那么腼腆,还是那么不爱说话,我叫他,也不答应一声,这样就走了。
他还是小孩子,生了我的气,只给我一个背影。
祖祖,我唐突了你,这么纯真率直的你,我的任性和冷酷唐突了你。
我还没来得及抱歉。
是啊,祖祖,你生了我的气了,否则你一定会带我去。
医生说:小姐,请您好好休息。
先生,我慢慢的叫住这个陌生的医生,您知不知道宪兵费兰迪先生,只有18岁,他申请了要去科特迪瓦维和。
小姐,他在这里,为了巴黎一样尽了职。医生说。
不知道是身上还是心里的疼痛,我一直在睡,有时清醒了,也想数绵羊,继续睡觉,我一直觉得,祖祖,他的心地那么好,他不会一起机会也不给我,他会再来看看我的。
清醒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身上的纱布越来越少了,医生来看我,告诉我,恢复得很快。还有些人来看我,中国面孔,告诉我,是大使馆教育处的老师,知道了我的情况,来表示慰问,告诉我,留学生也牵动着祖国和政府的心。他们问我治疗和生活的情况,问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我说:这件事情,请不要让我的爸爸妈妈知道。
过了些时候,我能下地走路了,可是手上还扎着绷带,医生说,那里受伤非常严重,要好好的修养,否则活动都会有障碍。我自己常常在花园里散步,时间过的真快,初夏了,巴黎此时也有了媲美南方的阳光,我有时候在花园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祖祖。
有人来看我,是欧德。
大学里已经放假了,我的论文被特准延期上交,欧德来到巴黎,已经帮我把学校的结业手续都办好,房子也退租了,她也替我收拾了行李,寄存在华人学联的办事处。
做得这样周到,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她,欠她们姐弟的,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不还得起。
欧德给我一支烟,又自己点了一支烟,我们坐在花园里。
祖祖刚走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永远都不要再见你。她吐了个烟圈,我那么好的弟弟。
可是,后来我想,要是他在,祖祖会为你这么做的。
祖祖是身披法兰西国旗下葬的,他的战友扶灵,他葬在巴黎的国家英雄公墓,你可愿意去看看他欧德说,继续抽烟。
我可以吗欧德。我问。
她看看我,很久,然后伸手拥抱我:你要知道,菲,这不是你的错,上帝带走他,一定有别的差事交给他做。
我自己去看望祖祖,在英雄公墓的一个角落找到他。墓碑扑实无华,墓志铭他的部队,寥寥的几个字,也很简单:祖祖费兰迪,年轻的宪兵,蓝盔部队准下士,为了巴黎,留在这里。
墓的旁边有些花,不知道谁来看过他,我把给他的白色百合跟那些花放在一起,我的脸此时离他的墓碑很近,青石板发出寒气,我亲亲刻在那上面的他的名字,我说:祖祖,你冷不冷
祖祖,这次,我抱抱你,好不好
我说着就把身体贴在他的墓冢上,真凉啊,祖祖,这次让我给你暖一暖吧。
我的身边,有人走过,我抬起头,居然是来巴黎的那天在火车上遇到的老婆婆。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你怎么了她问。
我的朋友去世了。
那怎么了
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在那边过得更高兴,你信不信
我不信,那边冷。我的朋友是南方人,他不会舒服。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那边挺好的。不像你想的这样。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啊。
那你带我去吧。
她很轻蔑的看看我:哼。
我告诉你,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而已,就像我的弗朗索瓦。
你懂吗对他们来说,一切并未结束,一切刚刚开始。
老婆婆仍是艳丽的古怪,疯疯癫癫。
可我把她最后的话听在耳朵里,一切并未结束,一切刚刚开始。
我愿意相信。
医生为了安全起见,在我出院的那一天才为我把手上的绷带摘除,我看看很久未见的自己的手掌,上面是一条愈合了的红色的伤疤,嵌在我本来就杂乱的手纹上。
手中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我笑了,好心肠的祖祖他并没有离开我,他这样永远留在我的生命里。
我在走出医院的时候,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急救车呼啸而至,担架上运来的患者血肉模糊,医生交接的时候说,是车祸。
我停下脚步,听见病人在,用汉语说:快救我命。
第四十六章
乔菲
我一路紧随这受伤的中国人直到急救室,他一直清醒,用中文说救命。
法国医生问我:您是病人家属
我说:不是,我也是中国人,过来看看有什么忙要帮。
谢谢您,小姐,那好,请一直与他说话。医生命令。
您好。我对病人说。
不好。
您是谁
黄维德,米奇林中国公司技术顾问,我的护照在上衣口袋里。他说这话的时候,气若游丝,嘴里流血。
我听见这边医生们说:伤不严重,不过,有少量内出血。不好,出血量增大。他们看看还有意识的黄维德,对我说:小姐,请问病人他从前是否接受过腹腔内的外科手术。
我把话翻译了问此人。
他的食指指了指自己上衣的口袋,然后就晕了过去。
护士打开他的口袋,里面果然发现他的护照,还有一张塑封了的健康资料卡,上面清楚地写了他的年龄,体重,血型,病史,下面用黑体字很醒目的写了一句话:我于去年九月接受了肝脏片段切除手术,主治医生是协和医院肝胆外科主任医师,程家明博士,电话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这个名字。
我把情况告诉护士,她请示了正在为黄维德治疗的医生,医生一面命令将黄推向手术室,一面对我说,病人的情况复杂,请与他在中国的主治医生取得联系,我们需要他的协助。
小姐,你可愿意帮忙
我尽力而为。我说,救命要紧。虽然此时面临没经历过的事情,陌生的场面,我心里有些忐忑,但我知道,我现在也绝非当年的自己,我在哪里打电话医生。
手术室。
下面的镜头,就像美国电视剧急诊室的故事。
我在手术室的电子控制室里,一面通过网络往国内打电话给程家明博士,一面在脑袋里面飞速的搜索从前学习过的单词。
电话接通,不过三声,有人回答:喂
我得眼前,法国医生已经为黄维德开腹,看见大量的鲜血。可是我的耳边,是一束酷似程家阳的声音。
是程家明博士
是我。
我向法国医生比手势ok。
这里是法国巴黎圣心国际医院,我们刚刚收治了您的病人黄维德。他现在出现内出血,医生刚刚打开他的腹腔,手术过程中。
电话另一边略有沉吟,不到半分钟,程家明说:是,我已经打开病人黄维德的资料。我随时准备回答您的一切问题。
中法两国的医生通过网络进行对话,共同施治,我作交替传译。
法国医生:脏器流血,但目前不见创口。
程家明:片段切除时,缝合处在中央静脉左侧。请检查。
法国医生:此处伤口愈合完整,没有破裂。
两位医生的话,好像军事口令,无论法语还是汉语,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我全力应付。
我听见手术间里,助手向医生报告黄维德的血压和心跳。我此时也是心如擂鼓。
法国医生:内出血持续。
助手为病人患上新的血袋,继续输血。
程家明那边没有回应。
程医生我说。
是,我在回忆。他的声音非常冷静,片刻,请检查左侧小叶,三周前,病人来我处体检,出现囊肿迹象,不过尚未确诊。
我翻译给法国医生。
片刻后,他说:左侧小叶有肿块,后部破裂,发现出血点,准备进行缝合,谢谢您,程博士。
我把法国人的话翻译给程家阳,自己觉得两位医生似乎已经解决了重大问题,我也舒了一口气,时间不长,话也不多,可是我好像耗尽精力,身上是一层汗。
我很荣幸能够帮忙。程家明说,替我问候黄维德先生。另外,黄先生患有糖尿病,术后补液请使用生理盐水。
我翻译给法国医生,他的助手记录。
谢谢您,程博士,情况已经控制住。我说。
您的翻译非常出色。您是中国医生
谢谢您,我是职业翻译。
您的声音好像听过。程家明说。
我愣了一下。
有可能,不过这个世界上相似的声音太多。
再见。
再见。
程家阳
我在另一个名字前打了叉,合上卷宗,交给跟我一起来的人事处的同事。
他看看我:怎么这个也不行
业务不过关。
再这样选,连往欧洲派都没有人了。
宁缺毋滥。我站起来,走到窗边。
这里是外语学院,又是一年初夏,负责新翻译培养的我来到这里为外交部遴选优秀本科毕业生。
考中的学生将被分配到对口各司局及海外使领馆,最优秀者将会被留任高翻局,经过进一步的培养和锻炼,成为国内翻译界最顶尖的精英。
就到这吧。我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老师。
不好吧。法语的一个没有今年你们高翻局不要人了
谁说不要我那个名额谁也不许占。我看看他,你忘了,我们派出去的那一个。
我去看系主任王教授,他迎我进来,问我:家阳,怎么样选了几名
我摇摇头:您这里有乔菲的消息了吗
我的还不如你多。主任说,她出了院,也没再与我们联系过,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返校,他们这一届马上都要毕业了。这孩子太任性。
对,太任性。
我说。我完全同意。
我是从比利时回国后知道了里昂火车站发生了爆炸案,大使馆传来确定的消息,乔菲在爆炸中负伤,这一天是4月17日,那一天,我在巴黎,而她,在电话里口口声声地告诉我在蒙彼利埃考试的乔菲,她也在巴黎。
我头晕脑涨的买了机票,我要马上回去巴黎。
开车在去机场的路上,却忽然觉得不着急了,也不心疼。
我想起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魔鬼被封在坛子里,扔到海底,困境中他希望被解救出来,并许愿要给解救他的人以重谢,时间流逝,酬劳加重,由最初的些许珍宝变成永生变成全世界的宝藏,可是,仍然没有人来搭救他。几百年之后,渔夫最终把他打捞上来,魔鬼此时的报答,是要杀掉他。
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把快乐和痛苦交给这个女人,她什么都不对我说,而且经常失踪,编造理由;在我们分手之后,我无数次的努力要再见到她,我来学校,我追到她家,我去巴黎,都不得相见。
是什么让她这样决绝的对我
不过她还在,是轻伤,上天助我。
我当时车子拐了弯,回部里继续工作。
我很笃定,乔菲,她得回来,她得见我,我不能输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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