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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结因
这是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但陈放对纸上的笔触无比熟悉。
泪水湿润了单薄的纸页,陈放已经无力去顾及自己的手指是不是在颤抖。
这是徐晤唯一留下的一封信,给他的,被徐盛林和叶菁拆开看过。流转到他手上时,边角已经开始发皱。
她没有给父母留下只言片语,陈放却好像知道为什么。
生前那么多次的细细呼救都没有人在意,死后又何必赘述一长段来表明决心。
都已经决定死了,还在意谁会不会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悔悟。
只是,陈放才明白的是,原来徐晤一直没有相信他的真心。
没有相信他们的爱情。
徐晤总是在道歉,可是做错的那个人分明是他,总是以沉默回应她的告白。
如果她醒来了,他会对她把爱说上无数遍、说一辈子。说到她相信自己才是他活下去的力量。
所以醒来吧。
晤晤。
你只是睡着,我就已经开始想你。
你只是睡着,我就已经开始难过。
醒来吧,不然我要和你一起从这个世界上逃跑了。





失途 新生(一)
像是刚从一场很长久充实的睡眠中醒来,以至于徐晤睁开眼,看见医院素白的墙面,一时没有晃过神。
直到手上传来轻轻的颤抖,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是被人握着的。
少年眼睛通红,发出来的声音也沙哑难听。
“晤晤……”
陈放?他为什么哭?
徐晤微微眨眼,想说话,但是睡了太久以至于一时发不出声音,只能在他的眼泪里一点一点找回昏迷前的记忆。
没想到他哭着哭着又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实在太难看了,四中校草的头衔都要被他哭没了。
“你在这别动!我去喊医生!”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动?
她都这样了还怎么动啊。
这个傻子。
徐晤在心底噗呲一笑。
手上的神经终于连接大脑,那些走马灯般的记忆随着腕间的痛觉一起归拢。
对了,她想起来,她在高考那个早上自杀了。
当时是怎么拿起那把刀,又怎么割破手腕的?现在想想都好疼,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的。
好像是因为告诉自己一刀解决,死了就不疼了。
谁能想到没死成呢。
她还在为手上的疼痛纠结皱眉,陈放已经急吼吼地带了值夜班的医生过来。医生也有些无奈,按常理病人抢救过来后就等待观察看看有没有感染了,谁知道这个姑娘的小男友吓得要死,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
不过这样傻头傻脑的爱情倒是挺可爱的。
“没什么大事了,等明天早上你家长过来再商量一下,休息休息就可以出院了。”
陈放认真地点头,目送医生离开。
门重新被关上,他抿着唇,慢慢转过身。
病床上的人也看着他。
“陈放……”徐晤发现自己的声音并不比陈放好听多少。
“嗯,”陈放快速走过去,“我在。”
“有点疼。”
于是陈放低头去看她手腕上的白色纱布,沉默了两秒,声音低沉地说:“伤口好了就不疼了。”
“哦。”徐晤应了声。
气氛又陷入沉默。
“高考结束了吗?”过了一会,徐晤又问。
“嗯。”陈放低低应着。
“那你考得怎么样啊?”
“没去考。”
“……”徐晤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很轻的笑容,“你骗我。”
陈放默不作声。
“你再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他身体绷紧,终于闷声道:“考了。”
“噢。”她笑得越来越明朗,“那你马上是大学生了呀。”
“又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
病房外的窗帘拉着,她看不清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于是去问陈放:“现在几点了?”
陈放看了眼手机:“十一点。”
“晚上?”
“嗯。”
“那你不困吗?”徐晤瞧他红红的眼睛,“我睡了多久?”
“两天。”
她有些吃惊:“两天你都在这里吗?”
“没有,你妈……白天不让我过来。”
“……”徐晤的声音顿了顿,用另一手拍拍身侧的床,“要不要睡觉?”
陈放不解地看向她。
“上来,我们一起睡觉。”
医院的病床小小的,陈放没动,虽然她睡着的时候他总是想靠近她,这会儿忽然又没那个胆子了。
“我坐这就好了,不要碰到你的伤口。”
“那你睡右边呀。”徐晤催促他,“快点,不然我把床让给你睡?”
“……”
他终于有了动静。
因为他的加入,被窝马上变得很拥挤。陈放拿被子将她裹好,自己缩在墙角,浑身僵硬。
徐晤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他:“你过来一点。”
他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
“唔,再过来一点,对,就这样,我想靠着你。”
“好了,睡吧。”她终于满意。
闭上眼,敛了刚才对他露出的轻松的笑容,身前是温热的体温,手上还有伤口明显的疼痛感。
她毫无睡意,沉默地听着另一个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希冀以此慢慢降低身体疼痛的感觉。
“睡吧睡吧。”
她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轻轻安慰他。
有什么未解决的、需要面对的,明天再说吧。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失途 新生(二)
晨光微微亮,身边是阖眼睡着的陈放,他像是很多天都没有休息好了,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徐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
脚在触地的一瞬间才发现浑身都没有力气,头眼昏花,踉跄倒在床边。
闷哼了一声,动静马上把陈放惊醒。
他瞬间睁开眼,身体比大脑还要反应迅速,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这一头把她抱起。
“没事,就是没什么力气,站不稳。”
陈放抿着唇,把她抱到床上,确认她手上的伤口真的没有被压到以后,眉间的沟壑才慢慢消失。
“想吃什么?我去买早饭。”
两天只输入营养液,什么东西都没吃,肯定没有力气。
“唔,”徐晤还真歪头想了想,“蒸饺吧。”
陈放点点头,看着她认真地说:“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徐晤朝他笑,陈放只觉得心颤,步子越来越快。
等早饭的期间,护士来看了眼情况,瞧见她醒了,难得停下来问了几句。
“小朋友,谈恋爱了呀?”
徐晤想起那个沉默得像冬夜的少年,轻轻应了声“嗯”。
“是爸爸妈妈不允许早恋?那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来当作筹码呀。”
徐晤默默看着她,心里却有些恶劣地想:你肯定是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的,所以才会把一切看得这么轻松。像他们这种只剩下一条命活着的孩子,除了把命还给父母,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成年人听见他们的声音。
“看来你妈妈真的不喜欢你男朋友哦,”那个护士又说,“那天他来,你妈妈还打了他一巴掌呢。”
“不过你男朋友对你不错,我看他这些天都守在这,你父母来了他就躲在病房外,晚上又来陪着你。”
……
听见陈放被打了,徐晤神情一怔。
心里的感觉……心疼又愤怒。
哪怕都这样了,叶菁还是会把错误推给别人,和从前一模一样。她的自杀、她的死什么也不会改变,不会改变人性,不会改变世界。
那些痛苦没人能懂,她的敏感脆弱只会换来一句“矫情”的评价。
仿佛人人生来坚强。
“不过,谈恋爱又有什么错呢。”
“你再坚持一下吧,长大了就好了。”
护士最后留下一句话。
**
叶菁来的时候,陈放正在喂徐晤吃早饭。他夹起一只蒸饺轻轻吹了吹,然后才送到徐晤嘴里。
徐晤看着他的动作忽然一笑,说:“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外公。”
陈放手一顿。
“外公从前就很喜欢吃医院门口的这家蒸饺,冬天他住院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喂他吃的。”
“后来还听隔壁床的爷爷说,外公一直跟别人夸我。他总说他有个很乖的外孙女,每天来看他的时候都会甜甜地喊‘外公’,还会喂他吃饭,陪他看京剧。”
“外公真的很喜欢我,但他还是离开我了。”
徐晤垂眼,平静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波痕。
“……”陈放依旧语拙,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又因为她突然提起的话题而感到不安。
他沉默地把蒸饺喂到她嘴里,在她咀嚼的时候突然说:“我也很喜欢你。”
徐晤有些错愕地看他。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睡着的时候,我想过……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我就去陪你。”
说完这句话,他们都默然看着对方的眼。
深色的瞳孔清澈坚定,徐晤心虚地撇开眼,嘴里喃喃:“何必呢。”
陈放还想说什么,被开门的声音打断。
屋内的少年们闻声看去,门口站着的是比从前憔悴了许多的叶菁。
“……”空气哑然无声。
缓了缓,叶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企图用她惯用的逃避方式粉饰太平。她正常地走进来,然后对徐晤说了声:“醒了?医生来过没有?”说完却又转头看向陈放,“你出去。”
陈放绷着身体,徐晤看见他眼里的无措和不愿。
她抓住了他的手。
“出去干嘛?”她对陈放说,然后冷漠地看向叶菁。
母女俩沉默地对峙了片刻,最后还是叶菁败下阵,不再刺激她。
“醒了就出院,等等我给你拾东西回家。”
“回家干什么。”徐晤反驳她。
“你不回家你能去哪!”
“去哪都可以,死了也可以。”徐晤说到这,陈放忽然抓紧了她的手,她却还是继续着自己酝酿了一晚的言语。“你生了我,现在我已经把命还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或者觉得不够,让我再死一次?那你可别再把我送医院来抢救了。”
“徐晤!”叶菁失控,尖锐地喊她的名字,屋内的争吵让病房外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徐晤冷脸看她。
最后是医生进来,以和家长探讨病情的理由将叶菁叫走,让病房恢复了该有的安静。
“孩子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不要再去刺激她了,”医生劝告叶菁,“我们的建议是,手好一点了,带她去省里的医院看看心理医生吧。”
珑城是座小城,没有叁甲医院,连看神科都要奔波。
所以叶菁有些愣怔,“心理疾病”这类词语对封闭的小城居民来说遥远又陌生。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有神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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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途 新生(三)
徐晤表现得太平静,陈放总是觉得惴惴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他买了午饭回来,病房空荡荡的,飘飞的窗帘像巨大的白色海浪淹没他的呼吸。
想起她早上平静的表现,他脸色煞白,转身就往外跑,目光在来往的人潮中不断搜寻。
没有。
没有。
哪里都没有。
穿越整座楼层,哪里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脑袋里绷紧的弦轰然断开,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诶,小朋友。”
负责徐晤的护士看见他,喊了一声。
“你是在找徐晤吗?”
猛然间听见两个关键字,陈放终于从窒息的感觉里抽出来,愣愣地看着那个护士。
护士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提醒道:“她好像去楼上的阳光房了。”
陈放朝她道了一声谢,转身就往楼上跑。
徐晤割腕的时候,他不是在第一时间知道的,但还是觉得胸腔疼痛到无法喘息。此时,他又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她坐在窗边的的椅子上,眼睛看着窗外碧蓝的天,又好像在看什么更遥远的地方。午间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的身体朦胧得看不清,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了一样。
他不得不往另一个方面想。
谁让她从醒来的那一刻就表现出了超乎正常的平静,谁知道她是不是又在暗自计划着下一次的别离。
就像生日那晚,她对他温柔的笑。
陈放一时不敢出声,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然后抓住她的手。
直到碰到她的实体,他才松了一点点悬着的心。
但依然紧张害怕。
徐晤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看见是他。
“怎么了?”
陈放抿着唇不说话。
“饭买回来了?”
“嗯。”
“那下去吧,我也饿了。”
陈放才紧紧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下楼。
徐晤任由他牵着,将他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突然开始不舍。
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这么重视她的陈放。
他们回到病房,陈放依旧绷着脸,沉默地把保温盒打开,准备喂她吃饭。
徐晤拿食指去勾他的小指,问:“怎么啦,不开心?”
“……”
“是不是又瞎想了,以为我要跳楼?”她笑笑,“这里可是医院诶,跳下去砸到人怎么办……”
“徐晤!”陈放突然大声喊她名字。
压抑的情绪随着她的举动和言语爆发,让一切不安惶恐喷薄而出。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有多喜欢你。”
少年赤红着眼,一字一句地说。
“我说过了,你就算死,我也和你一起。”
“我喜欢你,我爱你。”
“你信不信我?”
最后一声质问落下,徐晤呆愣地看着他。
以至于,陈放以为她还是不能给出回答,不能相信他。
他突然从抽屉里抽出削苹果的小刀,在徐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刀划在自己的手腕上。
“陈放!”
“你不能丢下我。”他认真地说。
……
幸好那道伤痕不深,陈放只是为了让徐晤看见他的决心。
他可以陪她一起生活,陪她一起痛。陪她在手上落下同样的伤痕,然后陪她一起死。
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徐晤想,哪怕是叶菁和徐盛林,大概也做不到陪唯一的女儿赴死。
因为她已经不是父母心养育的生命了,而是一个玩具,一个没有按他们的要求成长的玩具。
**
徐晤还是出院了,带着手腕上同样绑着纱布的陈放。他们没有告诉叶菁和徐盛林,因为徐晤不想回家。
“跟我回去?”陈放问她。
徐晤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你妈妈……她不回来了吗?”
“她已经死了。”陈放看向别处,“她生病了,治不好,就自杀了。”
轻轻松松地就将秦郁的死一语概括。
“……”徐晤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是这场闹剧的帮凶,或者说,是主谋。
如果没有她的掺和,事情还会这样吗?陈放的爸爸妈妈还会先后去世吗?
怎么到了最后,最惨的还是陈放,孤零零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
“和你没关系。”陈放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这是他们的事情。”
经历了无数个黑夜才想明白的,那些愤怒与仇恨,跟他和徐晤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那些虚伪恶心的成年人,一切都不会发生。
陈放垂眼,拉起她的手,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领她坐上去。
可是徐盛林和叶菁还是很快找来了。
“我已经十八岁了,可以自己下决定、可以自己承担后果。我把命还给你们,是你们不要。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有被你们生下来。”徐晤看着眼前愤怒又好像被渲染了万分悲痛的父母,装作镇定地对他们说。
只有陈放知道她心底的害怕,悄悄抓住了她的手。
“你们放过我吧。”
这是她的反抗,也是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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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途 新生(四)
最后,孩子要再次拿起刀,固执的父母才终于相信了她不愿意回家的决心。
他们走后,徐晤强撑的勇气瞬间像气球一样瘪下去,刀片应声而落,陈放马上反应过来抱住她。
即使有他在,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但又似乎因为他的存在,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哭出声。
陈放把她的脑袋捂在胸前,不断安抚她的脊背,亲吻她的发顶。听着她的哭声从小到大,又渐渐归于哽咽,然后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
她睡着后,他才离开去厕所拿了浸湿的毛巾替她擦脸,指腹划过她哭红的眼尾,除了心疼,胸腔里还冲撞着另一种情感。
那是一种想要快速成长、想要保护她、让她放心倚靠的酸涩滋味。
现在的他无力又渺小,以至于连她的痛苦都无法分担。
**
高考成绩出来,陈放的分数没有很拔尖,但却是他高中叁年考出的最好成绩。综合往年的分数线,他应该可以上个本二。
徐晤也是这么以为的,甚至已经开始帮他参考学校,却听见他说了声:“不。”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我不去读。”
“为什么?好不容易考上了为什么不去?”
陈放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那你怎么办?”
她一时愣怔。
“我不会离开你的。”
“……”
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又爬上了胸腔,徐晤仓皇撇开眼,跳过了这个话题。
陈放的态度很坚决,不管徐晤和周思衍怎么来劝,就是不肯填报志愿,甚至藏起了自己的准考证,生怕徐晤会替他填报。
直到连专科的填报时间都结束了,徐晤终于有些生气,又不知道怎么疏解,最后只能自己待在房间里生闷气。
陈放反常地没有来哄她,而是出了一趟门,半小时后回来,捧着一个燃着蜡烛的蛋糕来敲卧室的门。
“晤晤。”
“……”
“开门好不好?”
“……”
“刚刚出门被狗咬了,好疼,我要不要去打针?”
“……”
即使知道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有装可怜的成分在,徐晤还是没忍住,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把门拉开。身体却在看见他怀里捧着的蛋糕时突然顿住。
她不知道他的生日。
他从来没提过。
陈放弯着眼,腾出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把她搂进怀里,带着她进屋坐在床边。
“……不是说被狗咬了?咬哪了?给我看看。”
“唔,骗你的。”看见她又要皱眉,他马上补救:“不然你怎么会给我开门。蜡烛都要烧完了。”
燃到一半的蜡烛发出微弱的火光,蜡油滴落在蛋糕上凝成小小一团,像块饼干。
徐晤目光划过它,低声说:“你都没告诉过我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陈放把蛋糕放在房间新添置的书桌上,这回终于可以用两只手去抱她。他把她抱进怀里,声音从胸腔里发出:“从前觉得不重要,也不想过。”
“……”徐晤抬起头看他,“那现在……”
“现在不一样,现在我有你了。”他笑,“因为……多过一次生日,你就多一次吃蛋糕的理由。”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小声反驳,心里却好像沾染上了奶油的甜腻,明明还没吃进嘴里。
他把她的口味爱好全记在心里,迁就到几乎没了自己的个性。
除了那次在医院拿刀划伤他自己,为了向她证明。
……
余光扫到桌上的蛋糕,徐晤提醒了一句:“蜡烛灭了!你还没许愿……”
陈放没这么多所谓的仪式感,却愿意跟着她玩这些小游戏,瞟了一眼燃尽的蜡烛,耸肩道:“没事,现在许也是一样的。”
徐晤睁眼看他,等着他在心里把愿望许完。
没想到,他却摸着她的头说:“希望晤晤岁岁平安,开心健康。”
往后的日子,平安快乐,和他地久天长。
徐晤连捂着他的嘴都忘了,忘了告诉他愿望不可以说出口。脑海里只剩下他许愿时明亮的眼睛,和一字一句珍而重之的话语。
被人放在心尖上,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世界简单到只剩下他们两个,只要他们在一起,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她可以完全舒展,肆意撒野,呼吸也不再沉重且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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