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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自己的脚步声似乎引来沈峤的注意,后者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驴肉陈恭阴着脸刚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因为他瞧见三个装着驴肉夹饼的纸包,整整齐齐码在自己睡觉那块地方的草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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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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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你带回来的
沈峤点点头:你不是让我带三个驴肉夹饼回来吗
陈恭注意到,对方身上的衣裳换成了一套青色的新袍服,原来那套灰袍则被他除下来当作被褥铺在身下,人还是那样干净整洁,指不定是在哪里沐浴清理过了。
你从哪里挣来的钱陈恭狐疑。
沈峤笑道:自然是正道,你看我这模样,难不成还能去偷去抢
陈恭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话虽如此,他仍旧拿起一个夹饼,触手温热柔软,可见是刚出炉的,打开纸包,一口咬下去,夹饼烤得金黄,里面的肉汁随着饼皮被咬掉而流出来,焦香四溢。
陈恭馋虫大动,一口气就吃了两个,剩下一个没舍得吃,想了想,准备留着明日当早餐,吃完了正好去上工。
他扭头去看沈峤,后者还盘腿坐在那里,手里抱着那根竹杖,眼睛微微阖着,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想事情。
喂,你是哪里人
沈峤摇摇头:我不知道,路上摔了一跤,脑袋跌破了,很多事情都忘了。
不说就不说,还编什么借口,你当老子很好骗么陈恭不以为然,登时没了交谈的兴趣,直接躺下来。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吃撑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陈恭忍不住又打开话匣子:喂,你白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挣得到钱的
那头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摸骨算命。
陈恭腾地坐起面向他:你会摸骨算命
沈峤还是盘腿坐在那里,笑道:其实也不叫算,一个人是贫是富,从手掌总能看出点蛛丝马迹,也算是混口饭吃的雕虫小技。
陈恭来了兴趣:那你也给我看看,我将来到底有没有富贵命啊
沈峤:你的手我看看。
陈恭将手伸过去,沈峤在他双手上摩挲片刻:你平日里习惯扛重物,应该是在米铺或码头打短工的罢
还有呢陈恭并不笨,知道自己手上有厚厚的茧子,对方肯定是从茧子上判断出来的。
你性子倔强,生性刚强不服输,又有些多疑,定是小小年纪与家里人闹翻了,而且家里应该是有个后爹或后娘。
陈恭不由瞪大了眼睛:还有呢
沈峤笑道:如今乱世,正有一番可为,以你的性子,去投军,将来未尝不能有一番作为。
陈恭:你怎么看出这些的
沈 峤:你的口音是本地口音,所以不可能是外地逃荒过来的,本地人一般都会有宅子,除非你家里头出了什么变故,结合你的性情而言,更像是我所说的那样,与家 里人闹翻了。但就算是与家里人闹翻,若有亲爹亲娘在,总不至于坐视你在外头风吹雨打,所以应该是亲爹娶了个苛刻的后娘,又或者家中双亲早亡。
这一条条娓娓道来,陈恭总算有点服气。
陈恭:那你为何又知道我去从军会有出息
沈峤:你不想受后娘的气,所以愤而离家,宁愿住在这里,昨夜又为了驴肉夹饼与乞丐打架,可见是个对别人狠,也肯对自己狠的人,这样的性子,应该能适应军中环境。
陈恭冷哼一声:说到底,你是瞧不起我这样的人罢,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还要劫你的东西,绕了一大圈,不过是为了嘲笑我罢了
沈峤笑道:我自己都落魄至此,哪里还有资格嘲笑别人你方才不是问我如何能摸骨算命么,我只不过以你为例给你解释一番罢了,是不是还挺准的虽说赚不了大钱,挣顿饭钱总算还是可以的。
陈恭:你既然说得那样好听,好像样样都懂,怎么还如此落魄,难道是半路上被盗匪打劫了
沈峤:算是罢,我自己也不记得了,脑子一时灵光,一时不灵光,许多事情都模模糊糊,多亏你肯让我留下,不然我这两日还真不知去哪里过夜,我还得多谢你才是
这顶高帽子戴下来,陈恭舒服许多,连带收了那三个驴肉夹饼,他也觉得理所当然,好像自己当真保护了沈峤。
那什么,明天还是三个夹饼啊,别以为跟我说这么多话就可以蒙混过关
好。
等到隔天傍晚陈恭回到破庙里时,照旧还是有三个驴肉夹饼放在他的位置上,那头沈峤手里也正拿着一个在吃,慢条斯理,不像在吃驴肉夹饼,倒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装模作样正值叛逆年纪的陈恭心里难免又要冷哼一句,扭过头打开纸包,狠狠一口咬下去。
隔 日傍晚陈恭回来时,照旧还是三个夹饼放在那里,他也没客气,直接拿上来就吃,虽说沈峤有问必答,脾气很好,但陈恭总觉得跟他格格不入,话不投机。对方的 话,自己听不大懂,而他的凶狠霸道对沈峤也不起作用,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逞威风的是自己,到头来憋屈的也是自己。
他直觉沈峤这人不简单,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始终保持整洁干净的衣着,像读书人一般文弱的外表,还有一种令人说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明明大家都要在这破庙里栖身,偏偏自己在他面前还像低人一等似的。
陈恭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也不喜欢沈峤。
这里四面透风,晚上冷得要命,除了两个大活人之外,估计也就数耗子最多了,鞋子破了,脚趾头好像被咬了一下,陈恭哎哟一声,也不想起来与耗子置气,索性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呼呼的风声之外,外面似乎还有脚步声传来。
可这见鬼的大风天,谁会来这种破地方
陈恭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听见沈峤道:外面有人来了。
他睁开眼睛,就瞧见几条人影鬼鬼祟祟摸进来,手里还拿着棍棒,为首的那两人眼熟得紧,定睛一看分明是那天被他打跑的两个乞丐。
陈恭一个激灵,登时清醒大半,赶忙爬起来:你们想作甚
其中一人笑道:陈大郎啊陈大郎,你那天不是挺威风的么,还把我们赶出去,今天我们可是叫来了本城丐帮的弟兄,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陈恭呸了一下:什么丐帮,一群乞丐厮混在一起,也好意思叫丐帮
对方怒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等会别求饶,兄弟们,就是这厮占了我们的地盘,哦,边上还有个新来的,他身上有钱财,等会儿一并拿下,搜出来的东西正好给兄弟们喝顿酒
陈恭看着就是个穷困潦倒的,身上就算有钱顶多也就能买几个包子,另外一个就不同了,衣裳干净整洁,光是那身衣服扒下来,估计都能卖个几十文罢
五六条人影齐齐朝陈恭扑过去,后者空有一股蛮劲狠劲,毕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谈不上粗壮,对方人多势众,他没几下就被撂倒,身上脸上都狠狠挨了几下,对方虽然没想要他的命,可也是往狠里打的,陈恭嘴角都破了,只能尽力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不让他们踹到。
乞丐们在陈恭身上一顿乱搜,最后只搜出三十文钱,其中一人呸了一声:真是晦气,摊上个穷鬼,赖大,你不是还说他身上起码有五十文吗
赖大赔笑:可能是被他花光了罢,这不,那边还有个呢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沈峤,见他始终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好似完全被吓傻了,抱着个竹杖不动弹。
一人狐疑:我怎么瞧着他眼睛有点不对劲,别是个瞎子罢
赖大仗着人多,对沈峤喝道:喂,将你身上的钱财交出来,爷爷们饶你免打,听见没有
沈峤摇摇头:我身上的钱都是自己辛苦挣来的,不能给你们。
赖大冷笑:哟呵,还挺有骨气那行啊,你捂着罢,前两日连个驴肉夹饼都不肯给,今日爷爷们要你破财见血
几人一并扑上去,像对陈恭那样对沈峤。
他们压根就没将这个弱质文士放在眼里。
赖大动作最快,一拳已经打向沈峤的面门,另一只手则要去揪对方的衣襟。
按照姿势来看,应该是拳头先到达,然后对方往后仰倒,他正好扑上去坐骑在对方身上。
手腕忽地一痛
赖大禁不住哎哟一声,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腰上又着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跟着往旁边一歪,将旁边的同伴也撞倒了,两个人登时撞作一团。
破庙里没有烛火,风大的夜晚,月亮若隐若现,时而被云层遮掩。
所有人都没看清赖大究竟是怎么摔倒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停下动作,依旧朝沈峤扑过去。
然而接二连三,啪啪数声,又有几个人摔倒在地。
你使的是什么妖术赖大不死心,嘴里喝道,一边爬起来继续扑向对方。
沈峤的眼睛恢复得很慢,夜里光线昏暗时,只能看见模模糊糊一团影子,一不留神就被赖大推倒在地,一拳打在胸口处,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赖大一击得手,便要去夺他手中的竹杖,不料腰眼一麻,对方竹杖戳了过来,明明看似寻常,他伸手过去却抓不住,反倒是鼻梁上被狠狠一戳,他痛得哇哇大叫,顾不上其它,捂着鼻子便倒在一边,随即有鼻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这样的发展谁也没能料到,陈恭更是完全愣住了,只见沈峤一个人用竹杖东敲西打,看似全无章法的打法,那几个乞丐却完全近不了他的身,反倒很快被打得七零八散,哀嚎遍地。
沈峤: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们还不走,是想等着我戳破你们的眼珠子,变成和我一样的瞎子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夹杂在风声,跟鬼魂似的,尤其令人发憷。
赖大等人如何还敢多留,赶忙爬起来就跑,这回连狠话也不敢放了,屁滚尿流,瞬间不见人影。
你就应该戳瞎他们的眼珠子陈恭恨恨道,对这种人还客气什么
沈峤拄着竹杖没说话,隐约可见肩膀起伏,好似微微喘气。
陈恭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连那几个乞丐都能打跑,那对自己更是不在话下了,可自己先前还对他吆三喝四,亏得对方没跟自己计较,不然
他有点后怕,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喂,那个,沈峤沈郎君沈前辈
话音方落,对方忽然顺着背后的柱子滑落,软倒在地。
陈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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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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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峤醒过来的时候,头顶是陈旧的横梁,经年腐朽,好像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危险。
边上有人在摇他的肩膀。
他一时还没有弄清自己身处何地,下意识就喃喃说了句:师弟,别闹。
谁是你师弟陈恭没好气,你可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我把身上的钱都垫上了还不够,先拿了你的,可也只能顶三天房钱,明日交不出钱,咱们就要被赶回去住破庙了
沈峤哦了一声,盯着房顶横梁发了半天呆,双目无神,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 恭见了他这模样就来气,好像万事都与他不相干似的,忍不住又推了他的肩膀一把:你倒是说话啊,别看了,现在是在客栈里我怕咱们被寻仇,把你从破庙里给 挪出来了,还给你请了大夫,大夫说你气什么什么淤,体内有什么寒气,反正就是很棘手,开了许多药,钱都花光了
沈峤回过神:让他别开药了,吃了也没用,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一时半会急不来的。
陈恭:你现在说还有什么用,药都抓回来了,难不成还能退回去啊
沈峤:噢,那就算了。
陈恭半蹲下来与他平视:喂,你既然身手这么好,要不有咱们去街头卖艺,或者干脆去加入六合帮,本县就有六合帮的分堂,以你的功夫,肯定能谋到一个不错的位置,到时候再带上我
沈峤:六合帮是什么
迎 向他茫然无辜的眼神,陈恭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是一个水陆两吃的帮派,陆面上主要的生意是运镖,听说也帮人打探消息什么的,反正总之,是个很了不起 的大帮派就对了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过才知道,怎么样,咱们去投奔六合帮罢若能谋个好差事,你就不用日日去算命了,我也不用抗米袋了
说到最后,语调已然兴奋起来。
沈峤摇摇头:我和你说过,我想不起许多事情,那招式不过是昨夜灵光一闪,再说我眼睛也不好,去了能谋得什么差事,不如安安生生在这里继续挣钱罢。
这话登时犹如一盆冷水浇在陈恭头上,把他的笑容都浇没了。
即使看不大见,沈峤也能感觉到少年的沮丧:你小小年纪,别总想着一蹴而就,我们又不是江湖人,贸然去投江湖帮派,什么规矩也不懂,你不觉得格格不入么
陈 恭老大不高兴:我不知道什么叫格格不入,我只知道单凭我每天去扛米袋挣的钱,还不够咱们支付房租的,抓药要钱,吃饭又要钱,你倒是清高得很,可钱难道从 天上掉下来么我又不偷不抢,你别说得我成天没事干就总想琢磨着钱财砸自己头上似的喂喂,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我不就是说你两句吗
沈峤抱着脑袋,等那一阵疼痛过去,方才慢慢道:我不去六合帮,我要去玄都山。
陈恭奇道:玄都山那是什么地方
他自小在抚宁县长大,又没读过书,见识有限,听说过六合帮,那是因为六合帮在本县也有分堂,至于其它,那就稍有耳闻了。
天下江湖于他而言,太过遥远了。
沈峤摇摇头没说话,又开始发起呆。
陈恭恶声恶气道:喂,你倒是说话啊我拿我自己的钱给你看病抓药,你别是不想还了罢
沈峤:明后几日我依旧去摆摊算命,不多时便可还你。
陈恭见他丝毫没有去投奔六合帮的兴趣,不免觉得丧气,如果沈峤不去,单凭自己扛米袋的那点力气,谁能看得上
玄都山是什么地方
沈峤:一座山。
陈恭:
他快要被气死了: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一座山我是问你要去那里作甚
沈峤:我也不知道,有人说我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想回去看看。
陈恭:那座山在哪里
沈峤:靠近齐、周、陈三国边境。
陈恭吃了一惊:那么远那你是怎么从那里跑到这里来的
沈峤无奈: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忘记了许多事情,现在也没能全想起来,若我知道,何必还说回去查证的话呢
陈恭想了想:要不这样,我与你一起过去,我也不用你还钱了,你只要教我一招半式,让我也能像你一样,把六七个人都打趴在地上,等到了陈朝,我去投奔六合帮,你就去你的玄都山,怎么样
沈峤:抚宁县是你的家乡,此地安宁少兵祸,与外面截然不同,离开了这里,我要一路往西,越靠近齐周边境,就越乱,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又何必去走这趟险路
陈恭木着脸:我亲爹亲娘都死了,屋子也被后娘生的弟妹们占了,与其留在抚宁县扛米袋,倒不如索性去外头走出一条生路来,你不是说我适合投军么,那也要去了战火频起,急需兵员的地方才能投罢,我不愿一辈子都这么窝囊着过,连几个乞丐都能欺负我,瞧不起我
沈峤静默片刻:那好罢
这话才刚开了个头,陈恭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床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沈峤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你起来罢,我不收徒弟,也收不了徒弟。现在那些招式,我未必能记全,顶多只能将记得的教与你一些,管不管用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你不用拜师。
听得这话,陈恭利落起身,爽快道:好罢,不过你年纪比我大,往后我就叫你兄长了,要是有人再欺负我,你可得帮我出头啊
沈峤笑了笑,没说话,又开始发呆了。
陈恭无语地瞅了对方片刻,见他没有回神的意思,只好转身先离开。
沈峤从崖上跌落下来,受了重伤,浑身骨头尽碎,当时十分凶险,但这些伤势早在别庄那三个月里就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
真正伤及根本的是五脏六腑,和他一身武功,俱在那一次变故里几乎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记忆和半残废的身躯,要恢复谈何容易。
放在别人身上,这几乎就是五雷轰顶的打击,然而沈峤和陈恭在一起,生气的多半却是陈恭。
两 人没再回破庙里,而是跟客栈掌柜谈了个便宜的价格,直接租上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沈峤继续去姜公庙前摸骨算命,陈恭则继续去扛米袋打短工,晚上回来则跟着 沈峤学功夫,他根骨资质不错,一个月下来倒也打得有模有样,只是没有内息之助,说到底就是个空架子,对付一般的地痞流氓还行,要是碰上真正的练家子,照样 白搭。
一个月到了,沈峤与陈恭二人就离开抚宁县,启程往西走。
自打离开别庄之后,沈峤就再也没见过玉生烟等人,虽说抚宁县离先前住的别庄很近,但他每日去姜公庙摆摊算命,所见所闻,俱是再寻常不过的平民百姓,再鲜活不过的市井生活。
江湖仿佛离他无比遥远,遥远得沈峤有时候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玄都山,就在抚宁县过上一辈子,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胸口偶尔仍旧会隐隐发闷,接续不久的断骨在阴雨天也会像针刺般疼痛,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前尘往事,四肢百骸时不时流窜的真气,这些都在提醒着他:现在的沈峤,依旧不是完整的沈峤。
抚宁县往西是怀州,那里是个大州,又因临近周朝,防守严密,此地刺史通常为皇帝亲自指派,又有检校御史时常过来巡视,三不五时就戒严。
天 下虽然分裂已久,各国却不禁边贸互市,唯独怀州刺史申不易行事怪诞,自他上任之后,就下令将两国边境互市关闭,被抓到参与互市的商贾一律严惩不贷,又上报 皇帝,说互市容易混入周朝细作,泄露本国边境布防等,建议齐国其它地方也关闭互市,齐帝高纬虽然没有采纳申不易的建议,却对他的忠心大加赞赏,下旨表彰。
申不易在政事上用力过度,对齐国的达官贵人同样极尽巴结,所以时常有皇帝近臣为他说好话,他才能从一个小小的县尉升到如今的一州使君,平步青云。
考虑到进城之后开销大,沈峤和陈恭便打算在城外寺庙借宿歇脚,隔日再直接进城补给,下午就又可以出城上路了。
寺名出云寺,说是寺庙,其实比他们之前在抚宁县栖身的破庙也没好多少,寺内仅有三个僧人,一名住持老和尚,和两名被老和尚收养的小僧人。
寺庙简陋,厢房仅有两间,一间让老住持住,一间给两个小和尚住,除此之外都是通铺。
陈恭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在抚宁县那破庙里,别说通铺,连床被子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条件对他而言已经算很好了,沈峤随遇而安,很好说话,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进了厢房,才发现比他们来得更早的还有一拨人,一共四个,俱是年轻男子,厢房里还有两口大箱子。
陈恭对生人抱着一种敌意和警惕,轻易不会开口跟人家套近乎,沈峤眼睛不好,想打招呼都看不清人家长什么样,对方四人同样没有拉近关系的意图,不着痕迹打量了陈恭和沈峤二人,见他们脚步虚浮,衣裳简陋便不再注意。
不多时,两个小和尚抱着铺盖过来了。
本就不大的通铺再加上两个人就显得更拥挤了。
陈恭满心不愿意,忍不住嘀咕了声:六个人够多了,怎么又来两个
小和尚听见了,小声对他说:施主,那边几位施主中有位年轻娘子,不方便和我们住一间,所以小僧等人将厢房让出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既 然是女眷,肯定要单独住的,陈恭心里不爽,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到看见那四个人随身都带着刀剑,就更不敢张口了,只是他余光一瞥,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兴奋 不已,借着去吃饭的机会,他拉着沈峤小声道:你看见没有,那几个人是六合帮的我看见他们衣裳上和箱子上的六合帮标记了,和抚宁县那个一模一样
沈峤笑了一下:我眼睛又不好,如何能看见
陈恭也不减半丝兴奋:你说我要是找个机会和他们搭话,他们一个高兴,会不会答应让我进六合帮
沈峤知道陈恭一心向往六合帮,就算走了这么多路,也没改变过初衷。
他慢慢道: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开这个口。
作者有话要说:
非背景板攻老晏也会来出云寺的,两人很快又要见面了。
老晏:就快跟我再见了,你开心吗
沈峤:不开心。
老晏:没事,那咱们谈谈心,谈到你开心为止。
沈峤:谈心你扒我衣服作甚
老晏:谈心啊,不坦诚相见怎么谈
沈峤:救命,导演我真的不想和他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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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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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恭:为什么
沈峤:我看见你方才有意和他们套近乎,但他们没有搭理你,我们在场的时候,他们也一言不发,可见要么戒心很重,要么不愿意跟我们说话,无论哪一种,只怕你的愿望都会落空。
陈恭很不高兴,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哼,我知道他们这些人,都瞧不起我这种底层出来的,总有一天我也要踩在所有人头上,让他们来跪拜我
沈峤知道他的心结来源于从小到大的经历,绝不可能因为自己只言片语就扭转过来,所以也没有多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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