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明知这是挑拨之言,柳敬言依旧面色不变,还微微一笑:多谢晏宗主抬爱,汝鄢师兄武功比我高,在学问上也比我好,理应继承宫主之位,将儒门发扬光大,我已命人在别殿另辟一席酒肴,二位若不嫌弃,能否稍移尊驾,好让我亲自招待。
柳敬言有礼有节,并未倚仗身份盛气凌人,更未指责他们冒充身份入宫,沈峤自不愿令对方难堪,未等晏无师说出什么难听话,便道:那就有劳太后了。
陈主腾地起身:母后,这二人视皇宫为自家庭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可轻易放走
晏无师看也不看他一眼,却是对柳敬言笑道:陈朝先帝陈顼,本座也曾见过一面,进退有据,不失为守成之主,怎么父母俱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儿子却不过尔尔,可见虎父无犬子一说,实在不足为信
陈叔宝堂堂天子,何曾被人这样当面数落过,当即便勃然大怒:放肆,左右还不将他们拿下
皇帝二度发话,左右侍卫未敢再犹豫,当即便手持枪戟团团围上前来。
那些原本坐在沈峤晏无师旁边的道士,见状哪里还敢凑上前被人当做乱贼,赶紧纷纷躲避,生怕殃及池鱼。
谁知眼前一花,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些冲着沈峤晏无师二人而去的侍卫,转眼已经悉数往后跌倒在地,刀枪剑戟触地响动,痛呼声此起彼伏,再看沈晏二人,纹丝未动,行止从容,连袖子都不曾振动一下。
柳敬言实在看不下去,冷声道:陛下身体未愈,理应多加休养,怎能再听伤神的话,来人,将这些道士送出宫去
她本想说逐出宫的,转念一想沈峤也是道士,为免对方误会,才更客气一些。
陈叔宝这才发现自己所以为的精兵勇将,在这些江湖高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他自幼师从汝鄢克惠,但作为未来的皇帝,没有人认为他应该学习武功,成为江湖高手,而比起武功,陈叔宝也对琴棋书画更感兴趣,以至于他周围虽然有许多武学高人,却与江湖半点不涉。
然而这个曾经看起来很遥远的江湖,现在似乎却变得很近。
他看着母亲将道士驱逐,又将沈峤晏无师二人请走,后者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而他母亲,也从头到尾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这个皇帝的尊严视如无物。
陛下,您要不要回承香殿内侍近前来,怯生生问。
陈叔宝看了他一眼:回去,怎么不回,你敢违抗太后
内侍不敢说话。
陈叔宝:去拿酒来,朕要编舞写词,没酒写不出来
内侍为难:可太后那边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陈叔宝正瞪着他:你是朕的人,还是太后的人,真要这么忠心,去太后那儿听差岂非更好
内侍连称不敢,赶紧退去找酒。
另外一边柳敬言将二人迎至别殿,美酒佳肴早已备好,她将左右挥退,侍女略有迟疑,柳敬言一笑:不必如此,以晏宗主沈道尊的武功,想要杀我不费吹灰之力,何必等到现在,不要枉做小人,下去罢
待闲人退尽,柳敬言道:我儿无状,让两位见笑,不知二位入宫有何要事,若是我这一介妇人也能办到的,但讲无妨,我定会尽力相助。
沈峤:贫道的确自北方游历而来,客居于白门观,正好遇上陛下征召道人入宫,贫道一时好奇,便随同入宫,仅此而已,太后不必多虑,我等并无恶意。
柳敬言略有意外,在她想来,这二人身份非同等闲,入宫自然必有目的。
如此说来,晏宗主也是如此
晏无师道:我若想杀陈叔宝,就不必等到现在。
柳敬言也是微微一笑:别人说这句话,我未必相信,但晏宗主的话,我却深信不疑,试问当今天下,谁能与晏宗主匹敌,听闻半步峰上,晏宗主打赢狐鹿估,此乃中原之盛事,我深感钦佩,深恨身份所限,未能亲眼目睹,眼下有幸得见晏宗主,当以此酒相敬。
她见晏无师举起杯子,虽然没有喝,但也表明态度,不由放下心来。
沈峤:方才那些道士,虽然典籍不精,才学不足,但毕竟没有伤天害理之举,只因对仰慕天颜,方才入宫觐见,还请太后看在我的薄面上,饶过他们一次,勿伤其性命。
柳敬言:此事全因皇帝而起,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并不会做迁怒之举,沈道尊放心便是。
她叹了口气:皇帝诞于深宫,从未经历过风雨,是以贪恋富贵享乐,于国事却兴趣平平,我与先帝也始料未及,此番实让二位见笑了。
对方如此明理通达,沈峤反倒有些过意不去,安慰道:陛下才华横溢,只因年轻气盛,方才不肯将心思放在正道上,若能得人引导,必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话显然也说到柳敬言心坎上去了,她黯然道:若留在皇帝身边的,是沈道尊这样的人,我又有何不放心的
沈峤正要开口,晏无师却已淡淡道:陈朝已有儒门,汝鄢克惠将他这一亩三分地看作宝贝一般,谁能插足沈峤心软,阁下就免开尊口了。
被一语挑破心思,柳敬言有点尴尬,却也不怒,依旧神色温和:是我孟浪了,二位勿怪。
晏无师:你是个聪明人,虽然依旧拘泥世俗之见,但我看你,却比看汝鄢克惠要顺眼多了。
柳敬言笑道:多谢晏宗主抬爱。
她知道自己虽是一国太后,对方却完全不必看自己的脸色,是以将态度应对都调整得很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三人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聊,沈峤主动提出告辞,柳敬言也没有挽留,还亲自将两人送至宫殿门口,又交代贴身婢女亲自将人送出宫,须态度恭敬不可造次云云。
末了柳敬言道:二位乃是贵客,下次若要进宫,大可让侍卫通禀,我自会以礼相迎,如此隐藏身份,反是委屈了二位。
晏无师:你也不必出言试探,本座此番入宫,只不过是为了寻一人,如今人已找到,往后自不会再入此地。
柳敬言疑惑:晏宗主想找的人是
晏无师忽然笑了:这陈宫上下,除了沈峤沈道长,哪里还有值得我找的
沈峤不得不在旁边为他补话:我与晏宗主在抚宁县分道扬镳,他一路南下寻来,想必是在宫外听说道士应召入宫,知晓我定会赴会,是以也跟着进来一探究竟,不曾想因此惊扰了太后,我等始料未及,还望见谅。
柳敬言:道尊客气了,既是如此,我便不妨碍二位叙旧,晏宗主沈道尊慢走,后会有期。
她虽与晏无师没有深交,但也时常听闻此人脾性狂傲,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反是沈峤颇有涵养礼貌,又与柳敬言客气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宫,晏无师又不太爱搭理沈峤了,沈峤无奈,只好走快几步追上对方。
你果真是入宫去寻我的
晏无师没说话。
沈峤:你怎知我一定会入宫
对方还是不理他。
沈峤无奈,不得不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晏无师,我有话与你说。
此时两人已走至护城河畔,柳叶飘扬,青葱嫩绿,犹如一簇簇下垂的碧玉,河面上波纹涟涟,正是和风日历的好时候。
二人身着道袍,面容俊美,不知引来多少年轻小娘子含情脉脉的注目。
可惜这两位道长都未曾回望一眼。
晏无师终于应声止步,故作疑惑:沈道长在叫我
沈峤:是。
晏无师:那说罢,说完我好赶路。
沈峤:你要去哪里
晏无师:先说你要说的话。
沈峤面薄,一句话哪怕在心里转上千回百遍,也每每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所以才需要打岔转移话题。
他左右看了一下,迟疑道:此处大庭广众,说话不便,能否换一处地方
晏无师面露不耐:你不说,我便走了。
转身说走就走。
沈峤忙抓住他的手:你、你留步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晏无师嘴角微微一提,旋即又隐没无踪,扭过头时还蹙着眉。
沈峤低着头踟蹰半晌,终于冒出一句话:你还好吗
晏无师:
这么问好像不对,沈峤苦恼想道,又问:你喜欢吃糖人吗
晏无师:
他冷笑一声:谢陵喜欢
转身又要走。
果然又说错话了,沈道长简直纠结得不行,明白心意是一回事,可真要把话说出来,他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咬咬牙,直接将人拉走,快步走到一条无人小巷里。
晏无师竟也毫无反抗,任由他拉来,脸上神色却一点点冷下去。
我在宫中为你解围,沈道长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什么解围,明明是你自己也想入宫看热闹
沈峤腹诽道,把心一横,二话不说,直接捧住对方的脸,蜻蜓点水般在那唇上点了一下。
晏无师面色一顿,那点故意凝聚起来的冷厉,霎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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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135章 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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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峤刚要退开,腰上一紧,整个人随之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压在旁边的石墙上。
晏无师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拉在地上的影子几乎融合在一起,沈峤还未回过神,双腿甚至已经被对方强行份开,并单腿牢牢卡在中间,令他动弹不得。
沈峤瞬间懵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直接以唇舌覆住他的话语,将所有声音悉数吞没。
这种具有十足侵略性的行为在晏无师做来却令人面红耳热,他仿佛在品尝一道上好菜肴,先狂风扫荡,确立自己的所有权,然后再放缓动作,细嚼慢咽,深入品味这道菜肴的精髓。
与沈峤相比,晏无师的经验无疑要丰富得多,可正因为他阅遍千帆,才能够步步为营,精心计划,最终引得沈峤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能够令这道佳肴由里到外属于自己,品尝起来自然更加回味无穷。
他撬开沈峤唇齿,一手捏住对方下巴,唇舌在内里尽情搅弄,对方在最初的发蒙之后,开始学着他舌头的轨迹,试图笨拙模仿起来,但晏无师却不给他任何模仿学习的机会,略带恶意而决绝地撤了出来,转而咬住他的下巴,以舌尖吮吸,慢慢往下。
嘴巴在动,手也没闲着,原本握住沈峤手腕将他抵在墙上的那一只手,拇指与食指细细摩挲,把玩流连。
沈峤的手因练武而骨节分明,却并不硌手,反倒像一尊上好羊脂玉像,温润细腻,又比玉像多了几分暖意人气,真正是万金也买不来的无价之宝。
晏无师的手从宽大袍袖滑了进去,一路缓缓往上,托住对方的手肘,另一只手则在沈峤腰际摩挲揉弄,半点没有弄皱他的衣裳,但动作实在是一言难尽,连沈峤这样从未经人事的人,都被他这样的挑逗弄得满面潮红,眼角泛水,整个人彻底软了下来。
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晏无师忽然道。
沈峤不明所以地回望,他的思路仿佛彻底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搅成浆糊,眼神也随之流露出茫然,鬓角被揉得微乱,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害又无辜的小动物,正等着心怀不轨的人下手蹂、躏。
晏无师: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这一条巷子的宅子都买下来。
买宅子和后悔有什么关系
沈峤迷迷糊糊想道,喉结因被衔住吮吸而传来麻痒之感,他想要反抗又有些无力,手举起来,却只能堪堪搭在对方肩膀上,反倒像是欲迎还拒。
晏无师轻笑一声,纯情的人他见得多了,却从未有一人像沈峤这样,令他动容,令他打从心底感到喜爱。
恨不能将对方揉入怀中,贴身保管,细致安置,令所有人都无法得见,只他一人能看。
然而沈峤并非这样娇弱的存在,他是足以与世间强者并立巅峰的高手,他外柔内刚,骨子里是哪怕严刑酷法、狂风暴雨也无法摧折的强悍,他有自己的道义,并愿意为了这样的道理而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晏无师并不认同这样的道义,在他过去数十年的生命中,对这样的仁善温柔,不仅是不屑一顾,甚至乐于抱着恶意去落井下石的,但这样的心态偏偏在沈峤身上碰了壁,只有沈峤,让他愿意为之让步,哪怕他并不看好,也并不喜欢。
但这样的底线,却愿意只对这个人例外。
唔,有人
沈峤耳力过人,听见巷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很遥远,但这并不妨碍他略略清醒一些,伸手推拒用上一些力道,嘴里逸出一声近乎呻、吟的话语,出了口才惊觉自己声音大变,不由吃了一惊。
晏无师嗯了一声,动作却没有因此收敛半分,他一旦愿意用上十万分耐心来挑逗一个人,那被他挑逗的这个人,必然只能剩下沉溺其中任由摆布这一条路可走。
更何况是沈峤这样纯情的道士。
晏无师的高超技巧很快让沈峤几乎连脚步声也忘了。
但只是几乎。
过了片刻,他抓住对方一只手,满面通红:光天化日之下
晏无师:光天化日之下,沈道长在此地轻薄我。
沈峤:
晏无师:但我誓死不从,奋力反抗,反守为攻,令沈道长这种登徒子束手就擒。
他还真就捉住沈峤两只手反扭在背后:没想到沈道长道貌岸然,德高望重,私底下竟是见了美色就把持不住自己的人。
沈峤:
他一方面被此等颠倒黑白的言论所震惊,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之徒,另一方面却是被对方上下游走技巧高超的手搅弄得神智飞走大半。
剩下的那一小半,自然不再是晏宗主的对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身穿短衣的年轻男子似乎刚刚下工回来,提着从街口处买的馅饼,打算抄近路从这里过,没想到这条小巷里还另有他人,当即与两人打了个照面。
确切地说,沈峤几乎大半个身体,连同脸,都被晏无师挡住了,只有晏无师从沈峤颈窝里抬起头,不紧不慢,施施然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男子啊了一声,浮起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这两个道士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龌龊之事,而是:这人眼神好可怕
富有穿透力的眼神震得对方连退三步,连话都来不及说,掉头就跑。
晏无师回过头对沈峤道:看,不战而屈人之兵。
沈峤: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晏无师也觉得此地实在不方便,虽说露天席地别有一番禁忌感,但总不能靠着墙就办起事来。
他直接将沈峤打横抱起,足尖一点,飘然而起,直接在人家房顶上如履平地,掠向最近的一间客栈。
客栈东家最近有些发愁,由于始兴王造、反的缘故,官道都用来运送粮草物资,沿路也有些不太平,来京城做买卖的商贾也比往年少了一些,导致这间原本就生意平平的客栈一下子又冷清不少。
晏无师带着沈峤进来的时候,东家正环抱双臂站在门口苦苦思索。
忽而眼前仿佛清风掠过,他还未回过神,就听见身后伙计咦了一声:两位郎君是要住店吗,小店有上好厢房,您怀中那位郎君可是生病了,可要小人去帮忙叫个大夫
伙计的喋喋不休被晏无师打断:空的上房在哪
客栈东家总算跟上思路,忙过来道:就在二楼,有四件空的,您任选,价格贵些,每日要一百五十钱
他这话说得都有点心虚,只因这客栈规模不大,价格在同行里头却不算便宜。
但话未说完,胸口一重,东家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一块银饼,沉甸甸颇有分量。
这起码能住上半个月了
东家欣喜抬头,对方却已经抱着人飘上二楼。
伙计凑过来问:那大夫还找不找了
东家迟疑片刻:他们没叫,咱们先别多事,把热水准备好,饭菜也先做好热着,等客人有需要了,随时可以奉上
那头晏无师抱着沈峤进了一间上房,里头果然比普通厢房宽敞许多,不说四处干净,连那张床都比寻常客栈里的床来得大,上面还铺了软褥,上面还有淡淡的檀木熏香,可谓下了十足本钱,难怪不便宜。
但这么一折腾,沈峤却已回过神来,他抵住晏无师的胸口,翻身跃下,后退两步,讷讷道:依我看,不如还是算了
晏无师冷笑:你亲了我,现在又想始乱终弃
沈峤:
始乱终弃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他定了定神:现在天色还早
晏无师挑眉:你的意思是天黑了就可以
沈峤面色通红,他兴许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领已经微微敞开,锁骨上面甚至多了两个红色印记。
欲露不露,半遮半掩,明明戏肉还未上,却已显得艳色无边。
有一种人,便是连含笑微赧,都能令人心旌摇曳,无法自持。
晏无师虽然还没到无法自持的地步,可他也愿意放任欲、望,尽情欣赏这样的美色,让自己的目光跟随对方的一颦一笑。
沈峤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毫无顾忌去亲对方,纵然心底已经有过千百遍这样的想法,但他性情内敛,换作平时定然做不出来,现在晏无师步步紧逼,他反倒又有缩回壳子里的趋势。
晏无师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干,他直接伸手去抓对方的手,沈峤下意识格挡,双方过了几招,晏无师却虚晃几招之后抓住他的腰带,直接将人扯到怀里,伸手一扯,腰带应声而落,他将人压在桌案上,居高临下。
接下来,自然是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东、东家,二楼是什么动静伙计只听得上面噼里啪啦好几声响,紧接着又归于沉寂。方才那两人进来时,不是有一个被抱着么,怎么这会儿反倒打起来了,要不要上去瞧瞧可别闹出什么人命了
东家打着算盘,头也不抬:神仙打架,少管闲事
什么神仙打架,我看是妖精打架罢伙计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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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136章 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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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啦,今天的番外和昨天没什么关系,也跟正文无关。
打从正文的时候,大王喵就非常想写阿峤变成小时候跟老晏相处的情形→→
老晏的恶趣味就是把人作弄到底
明天会把这一段写完,然后昨天的番外,看情况再决定写不写,因为其实事后也没什么好写,总不能让老晏来根事后烟 ̄ ̄
十五站在外面,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往常这个时辰,师尊早该起来了,要么指点他们练剑,要么让他们练字,哪怕前阵子晏宗主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如此,从未间断过,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房门都没出。
师尊,您醒了吗十五站了好一会儿,没听见里头的动静,不由有些担心,忍不住出声。
砰的一声,里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下来的动静。
十五不再迟疑,赶紧推门而入。
师尊,您没事
当他绕过屏风,瞧见寝室的情景时,脸上的表情却由焦急担心,一瞬间变为目瞪口,以至于连话也说不下去。
床铺上没有他的师尊,床下只有一个被衣裳盖住,不断扑腾挣扎的小童
你是谁十五失声道。
小童身上只穿着单衣单裤,他似乎想将自己的身体套入这件衣裳里,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
十五的到来显然也让他惊吓不小,他呆呆看了对方片刻,努力想让自己显得镇定冷静,只是童稚清脆的声音依旧暴露了其中一丝颤抖,最终效果不大。
在下沈峤,请问阁下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什么,你是沈峤那我师尊在哪里
十五也呆呆地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小童身上还套着那件尺寸过大的衣裳,像被定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昨天夜里,十五清清楚楚地记得,因为七郎生辰,大家都很高兴,师尊特意让人从山下做了几道菜送上来,师兄弟们喝了不少酒,尽兴而归,所以大家都睡得比较晚。
不过沈峤并没有让他们今日可以休息,十五和宇文诵等人就还是像原来那样起来,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沈峤
但十五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滑稽的闹剧。
他定了定神,近前几步,小童连忙退后几步,结果脚绊到衣裳,整个人往后栽。
十五眼明手快伸手将人拉住。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玄都山上的弟子,叫十五
小童睁大眼睛:你也是玄都山上的弟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十五直接跳过这个问题:你知道我师尊去哪里了吗
小童:你师尊是谁
十五:玄都山掌教。
小童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我师尊也是玄都山掌教呀
十五:我师尊是沈峤。
小童无辜道:我就是沈峤。
十五:
他无力扶额:那你师尊是谁
小童虽然年纪小,却不笨:你说你玄都山掌教的弟子,为何会不知我师尊是谁
十五心里慢慢浮起一个不太可能的设想:祁凤阁
小童的表情说明十五的答案是对的。
十五却有些欲哭无泪,他小心翼翼问:那,那你今年几岁
不知怎的,小童虽然不认识十五,却觉得对方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我快七岁啦。
那就是还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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