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溪笛晓
自从大批工人下岗,国家开始大力鼓励个体经济发展,别处有没有发展起来宋颂不知道,至少省城这边的路边摊开得如火如荼。
宋颂这人很能随遇而安,他吃得了山珍海味,也吃得了清菜小粥,路边摊的炒饭味道一般。
好在鸡蛋挺新鲜,米饭挺有嚼劲,总体来说还挺好吃的。
好看的人到哪都占便宜,宋颂帮他妈卖水果都会被人多给几毛,出来吃饭同样也让老板娘热络地和他多聊了几句。
听说宋颂刚考完高考,热情的老板娘还特地给他煎了个蛋,说是送他的,不要钱。
宋颂欣然道谢。
吃饭问题解决了,宋颂一派从容地在街上走着。
他身上穿着校服,看起来青涩得很,可通身气势不像个没找到落脚点的外地人,倒像是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领主。
宋颂走出行政区,又绕过闹市区,终于看到一条招牌花花绿绿的街道。
已经是夜里十点,这边的风却依然燥热,仿佛夜晚才刚刚开始。
自从九十年代初搞了几轮打黑行动,小乡镇可能还有点地方黑势力,大城市的黑暗面却都被压得死死的,基本没法再出现在太阳底下。
不过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不管是领头的人还是底下的人,能侥幸逃过打黑行动的都悄无声息地“转行”了。
宋颂一身深蓝色的校服,又臃肿又青涩,瞧着并不合身,和周围那些个霓虹闪烁的“娱乐场所”更是格格不入。
他丝毫不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贴着“迷路小羔羊”的标签,反而在发廊外站着的高挑女郎咬着烟上前搭讪时含笑喊了声“姐姐好”。
他眉眼长得好,仿佛天生带着笑,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不由自主地想和他亲近。
高挑女郎挑眉,难得好心地劝说:“小弟弟,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颂说:“我去找个人,找完我就走。”说完他又由衷夸了一句,“姐姐你今天的口红真好看。我刚才在国贸大厦看到模特大赛的宣传,这个比赛很适合姐姐,姐姐可以去试试,万一能拿到冠军呢?”
高挑女郎笑了,带着笑的声音飘散在弥漫着酒色之气的夜风里:“小弟弟真会说话,以后可别太花心,不然你女朋友会伤心的。”
宋颂也笑了,没多说,挥别高挑女郎往前走。
他是来找人的。
他回到这一年,不能只做几张不及格的卷子。
钱的事不急,赚钱还不容易?
他要先把发小洪飞的事解决。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洪飞坐牢。
有的东西,正路走不通,他不介意走旁门左道。
反正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颂颂:我抽烟,喝酒,逛娱乐场所,但我是好男孩!
颂颂:乖巧.jpg
第5章
宋颂信步闲庭般走到“娱乐一条街”深处,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歌舞厅外。
歌舞厅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手臂上纹着纹身,看着就很不好惹,不过走近一看,可以看到他们左臂纹身写着“繁荣”,右臂纹身写着“富强”,特别正能量。
瞧见宋颂那身校服,其中一个叼着烟的彪形大汉冷眼睨他:“未成年?”
“我找项哥。”宋颂微微地笑着,从容得不像个高中生。实际上他要是不复读,也确实算不得高中生了,再加上他多了二十年的阅历,看起来自然与同龄人不一样。
听宋颂这么一说,两个彪形大汉迟疑了,难道项哥有这么个弟弟?以前他们怎么没见过?他们对视一眼,让宋颂报上名字,他们分一个人进去问问。
宋颂不急不躁地报了名字,耐心地等在夜风中,听着周围隐隐约约飘来的歌声。
劣质的音响,烂俗的歌词,粗哑的嗓门,廉价的酒,构成了许多人寂寞又喧嚣的夜生活。
原本这些东西已经离宋颂很遥远,这一刻忽然又来到了他眼前。
宋颂正出着神,那进去报信的彪形大汉出来了,对宋颂说道:“项哥让你上楼去,左转上楼梯,找最大的那个包厢就是了。”
宋颂朝他们笑了笑,熟门熟路地上了楼。
这个地方宋颂以前来过,前世为了找人帮忙给洪飞减刑,他什么办法都想了,最后走投无路想起他们前两年曾帮过一个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家伙。
事实上他们也没帮什么大忙,就是对方的车抛锚了,洪飞正好会修,他也在旁边搭了把手,对方就问了他们姓名,还说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他。
项哥本名项仇,一听就是很有故事的人。
宋颂对项哥的故事没兴趣,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这么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身上。后来宋颂跟着项哥混了几年,等项哥的正经生意稳定下来,他就出去单飞了。
这些事曾经被顾家翻旧账,说他交好的不是杀人犯就是家里不干净的。
但宋颂不在乎。
这些经历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虽然很多事他都不太想去回想,可谁帮了他、谁害了他,他心里都有数,他不会因为旁人说上两句就和自己的朋友断交。
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
洪飞是杀人了,可他推开家门看到有人正在强奸他妈,他难道不该冲上去?那人手里有点权利,就卡着洪飞的参赛资格,三番两次勒索之后变本加厉地想要一逞兽欲,根本就是人渣一个。
宋颂觉得吧,这人该死。
要是他有后来的人脉甚至能直接给洪飞争取个无罪释放。
所以宋颂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因为洪飞坐过牢、是个“杀人犯”就和洪飞绝交。
别人怎么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宋颂敲开了包厢门。
项哥坐在那里抽烟,见宋颂来了,摁熄手里的烟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宋颂坐下说话。他今年二十七八岁,分明长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叫人不敢靠近的摄人气势,一看就不是正派人。
这是他的地头。
据说他是他爸某个情人的儿子,早年被他妈送出国去养大成人。后来他爸被人搞下去了,他的哥哥们窝里斗全斗没了,他才优哉游哉地回来摘桃子,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
项哥手腕高超,经他一整顿,底下那些个作奸犯科的事少了很多,这不,守门的见他是个未成年还会拦下来盘问,换了别的地儿可不会这么遵纪守法。
宋颂知道项哥一直在琢磨怎么彻底“上岸”。
省会这种地方对治安方面只会得越来越紧,上岸才是正确选择。
项哥底下的人也都不是十来岁的小年轻了,早没了打打杀杀的劲头,再不心转做正当行业,婚不结了?孩子不要了?人到中年,江湖义气就不重要了,还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项哥。”宋颂笑着喊道。
项哥打量着宋颂。
他对这个小孩有印象,因为这个小孩长得着实漂亮,没错,漂亮。在他这地头,不管是来找刺激的还是来找活干的,都不乏帅哥美女,可长成宋颂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更难得的是,宋颂这种漂亮不是软绵绵的,而是暗藏着几分坚韧,叫人越看越喜欢。
“我记得你。”项哥笑着招呼人给宋颂倒杯果汁,随口问道,“你们遇到麻烦了?”普通学生一般不敢来这种地方,宋颂在这个点过来,估计就是有事求他。
“还没。”宋颂答道。
项哥挑眉。
他觉得这小孩越发有趣了。
宋颂说:“我想请您帮我对付一个人。”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明天早上我想吃豆浆油条”一样,说出的话却让人眉头直跳,“就是让他身败名裂、牢底坐穿的那种。”
项哥客观评价:“小小年纪,倒是挺狠。”一般的小麻烦他帮了也就帮了,算是还个人情。这事儿一听就不好办,项哥往椅背上一靠,摇晃着杯里的酒说道,“你能拿出什么东西让我帮你做这种事?”
宋颂不紧不慢地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自己写出来的三份策划案。
这是他在省图书馆那边写的,前世他参与过项哥许多产业的管理和转型,自己后来也没少投资各种产业,这种策划案别说三份,就算项哥要一百份他都能拿出来。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他不能一上来就表现得对项哥的所有产业了若指掌,所以他只写了三个比较大众化、看起来谁都能做的转型思路。
项哥见宋颂有备而来,兴趣更浓,重新掏出根烟叼嘴里,也没问宋颂要不要抽,径自翻看起宋颂写的三份策划案来。
为了贴合高中生的身份,也为了方便项哥看懂,宋颂写得比较简单,内容也尽量简短,项哥很快看完了。
项哥深深地看了宋颂一眼,说道:“名字给我。”
宋颂把那人的名字报给项哥,接着又详细地给项哥讲了对方的工作单位、对方常去厮混的地方以及对方常干的腌臜事。
“这好办。”项哥咬着烟,说话却不受影响。他好奇地看着宋颂,“不过你就不怕我拿走了你这些方案却不帮你办事?”
宋颂笑道:“我相信项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眉眼有着难言的笃定与自信,“何况我十八岁就能想出这样的方案,以后想法只会多不会少,难道项哥是那种目光短浅、只做一锤子买卖的人?”
“小孩子不要随随便便对人用激将法。”项哥谆谆教诲。他起三份策划案,问宋颂,“这么晚了,回家还是住酒店?”
宋颂十分坦然地说:“家不在省城,还没找好住的地方。”
项哥叫人带宋颂去找个酒店开个好房间,重点强调要干净,这小孩还没成年,别搞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玩意。
宋颂也没拒绝。
在他心里项哥始终是可靠的老朋友,虽然这一世的情况和前世不太一样,不过他相信项哥的人品不会因为他重活一世就突然变坏。而且就算项哥不帮他忙,他也没损失,不就几个商业策划吗?他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要不是他有着没人能比的变现能力,顾家也不可能捏着鼻子忍他那么多年。
宋颂跟着彪形大汉到了酒店,舒舒服服地冲了澡,舒舒服服地躺下进入梦乡。
这一次,洪飞应该不会再失手杀人了。
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
首都,顾家。
相比宋颂的好眠,顾临深再一次从噩梦里惊醒,他大汗淋漓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无意识地放大。
重生 第6节
这是他做了无数次的噩梦,清晰到他每次醒来都感觉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传遍四肢百骸。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心脏疼得厉害,却又明显能感觉到那不是生理性的疼痛。
他呢喃着喊出梦里喊了无数遍的名字:“……颂颂。”
顾临深不知道“颂颂”是谁,不知道他在哪里,只知道“颂颂”对他而言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
他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希望“颂颂”承受任何痛苦。
……可是他在梦里什么都做不了。
他挨着颂颂朋友的打,听着颂颂朋友数落他给颂颂带来多少麻烦、他的家人对颂颂多不好,身上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口好疼,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要是他也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颂颂了?可颂颂的朋友却说他的命是颂颂的命换回来的,他得代替颂颂好好活下去。
他只能在没有颂颂的世界里活了很久很久。
顾临深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一手温热的液体。他有些茫然,不太理解这种锥心刺骨的痛从何而起,只能魔怔一般继续喊着那个仿佛铭刻在骨子里的名字:“……颂颂。”
他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学会所有大家都会的事情。
……可是,他的颂颂在哪里?
第6章
宋颂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早醒来,出去觅食。
刚出门,昨天送他过来的彪形大汉又过来了,说项哥找他过去一起吃早餐。
宋颂没拒绝,跟着彪形大汉出了门。
项仇虽然在国外生活过十几年,不过那段日子显然过得不怎么样,他的口味也没被西化,早上喝的是粥,吃的是油条,接地气得很。
宋颂也没嫌弃,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坐下开吃,弄得项仇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两个人都吃完了,项仇才问:“还要在省城待几天?”
“就这两天吧。”宋颂说道,“我家里还有挺多事,得回去帮忙。”
“我听说你家有水果货源。”项仇说,“你回去和你家里商量一下,往后别到处散卖了,拿到水果就送来我们这边。别看我这规模不大,每天消耗的果盘可不少。”
宋颂听了,马上知道就一晚的功夫,项仇已经把他家底细摸得差不多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项仇他们做事自己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宋颂也没在意,爽快地一口应了下来:“水果生意是我妈他们在做,我问问他们的意见。”
“你说的那个人,他岳父有点关系。”项仇说,“我们不好直接下手,所以得迂回着来,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结果。你不急吧?”
“不急。”宋颂浅笑。
他是想马上把对方弄进监狱去,可项仇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快的捷径了。
难得能重活一世,宋颂是不会为这种人渣赔上自己的,慢慢来也行,他不着急。
项仇喜欢宋颂这份从容镇静,难得多说了两句:“这种人太多了,你弄下去一个还会有第二个。那种地方大多都是这德行,你朋友想出头很难,玩玩就得了,别抱太大希望。”
洪飞是踢球的,从小踢到大的那种,可惜越往上踢路越难走,这两年连上场机会都少,只能给人当陪练。
小孩子踢球是为了开心为了赢,长大了,就不能那么单纯了。
可惜他们那时候还小,眼里的世界非黑即白,所以没能提前习惯属于大人的世界、没能提前学会成人社会的规则,只觉得痛苦又愤怒,挣扎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我知道。”宋颂眼底仍是带着笑,“我这朋友从小没个定性,难得他能喜欢一样东西这么多年,我希望他能玩得开心点。”
项仇没再多说,给宋颂扔了串钥匙,让他想去哪自己骑车去。
当然,是骑自行车。
小乡镇里头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小年轻很多,省城可不一样,省城的摩托车也是要驾驶证的,没成年不给开,被拦下会把你车给拖走。
宋颂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自行车,感觉挺新鲜,别过项仇后在上手试了试。
虽然生疏,但能上路。
宋颂骑着自行车在省城溜达起来,不时停下来观摩一下沿街店铺有特色的装修和营销手法。
他溜达了一圈,又去省图书馆泡了一天。
可能是宋颂阅读量大,还整天伏案疾书,守着期刊阅览室的老大爷忍不住频频看向他。
宋颂除了出去吃饭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花在快速阅读期刊报纸上。
到了闭馆时间,宋颂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他照例要和老大爷道别,正起身整理着书籍的老大爷却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
宋颂心头猛跳,想到了他爷爷发病那天的情况。他手脚泛凉,冲上前查看老大爷的情况。
等发现老大爷有突发心梗的征兆,宋颂顾不得那么多,立刻给老大爷做起了心肺复苏。
这时其他员工注意到期刊阅览室这边没有关灯,过来看看情况,见宋颂在给老大爷急救,忙问道:“怎么回事?”
“打120!”宋颂累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停下来,只喘着气喊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的急救有没有效,还是得尽快让专业的医生过来。
一切仿佛又回到那一天,他听说爷爷突发心梗,赶回去后却只看到冷冰冰的尸体,妹妹在旁边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地骂他:“你不如别回来了!”
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有的去打电话,有的去通知老大爷家里人。
宋颂的急救手法学得不错,救护车和老大爷家里人还没到,老人就在宋颂的按压下转醒。
老大爷见宋颂满头汗水,眼里满是焦急与伤怀,再没有白天里那沉静专注的模样,反过来安慰宋颂:“孩子,别着急,我没事,”他艰难地朝宋颂示意,“我口袋里有药,你给我拿,吃了药就好了。”
宋颂见老大爷呼吸顺畅,一颗心总算放回原处,忙按照老大爷的指示给他拿药。
这时救护车也赶过来了,医生急匆匆进来,查看完老大爷的情况后松了口气,还夸了宋颂一句:“急救做得不错,把握住了‘黄金一分钟’。”
遇到心脏骤停的情况,要是能在一分钟内进行心肺复苏,成功率高达90%,这就是医生所说的“黄金一分钟”。
反过来说,要是超过十分钟,人救回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所以家里有老人的、家人有心脏病史的,最好能学一学基本的急救手法,毕竟这黄金一分钟往往只有最为亲近的亲友才能把握。
宋颂勉强笑了笑,退到一边让医生方便把老大爷送去救护车那边。
这时老大爷的家属也赶过来了,他们住在附近,从衣着上看家境显然很不错。
来的几个人都先去关心老大爷的情况,等知道是宋颂做的急救,为首的中年人转过来向宋颂道谢。
宋颂的情绪已经平复过来,只是心情难有些低落。
他哑声说:“不用谢,应该的。我也有爷爷。”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中年人诚挚地道完谢,心里挂念着他父亲的情况,塞给宋颂一张名片,说回头一定登门道谢,又急匆匆地跟着救护车上医院去了。
宋颂看了眼被对方塞进手里的名片,眉头动了动。
谈兴国。
能进省图书馆又清闲又体面的单位,果然都不是一般人。这名字他认识,不是市一中史上最年轻的校长又是谁?
宋颂记得从97年这一届高考起,市一中在这位谈校长的带领下成功甩开了市二中一大截,不管是录取率还是重本率都遥遥领先。
再过几年,这位年纪轻轻的谈校长还受邀主编了一套高考辅导书,荣升为全国高中生最痛恨的人(之一)。
宋颂原本并不打算借这件事攀关系,认出上头的名字后又把名片认真了起来。
他还得复读来着,回头得去把谈校长那套高考辅导书提前骗过来,认认真真抱佛脚!
今天他也去教辅区那边转了转,发现这年头的教辅资料良莠不齐,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练习册根本见不到,想搞题海战术都不知从何搞起。
市区的学生还好点,好歹还能花钱买到点题,许多乡镇学校题目还是靠老师手抄或者自印的,能用个投影仪放题都是高新科技了。
这种情况下想突击提分,着实有点困难!
宋颂离开正式闭馆的省图书馆,骑车去找项仇给他定的那家酒店。
等沁凉的夜风迎面吹来,他的心绪才算真正宁定下来。
宋颂在酒店门口找到打公共电话的地方,拨了房东的电话。
“是颂颂啊。”房东阿姨一向喜欢宋颂这个乖孩子,听到宋颂的声音就笑了,“找你妈是不是?我去喊你妈过来。对了,今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第一个出的考场,考得肯定很不错吧?”
宋颂一阵沉默。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不太想面对自己把知识点忘光光的事实,第一科压根没找人对答案,到了可以交卷的点就径直交卷离开考场。
当时有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宋颂前世没少在财经频道、财经杂志露脸,这点地方台小采访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应对得非常镇定。
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他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态度开始对着镜头扯淡——
“还行吧,我感觉不是很难。”
“时间怎么会不够?我还检查了三遍。”
“作文挺简单的,我有好几种思路,刚才都不知选哪个好。”
到中午吃饭时宋颂才知道今年的语文是地狱难度,考完后整个考场哀鸿遍野,很多人心态直接崩了。
他牛皮吹大了!
值得庆幸的是,1997年的网络还不发达,地方台的新闻播完就播完了,一般没人会拿出来鞭尸,也就熟人看到了会聊上两句。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面对房东阿姨热络的询问,宋颂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反正会做的都填上了。”
房东阿姨帮宋颂去把宋妈叫了过来,宋颂给家里报了平安,说起明天回去的事。
宋妈马上说:“我正好批发了一批新鲜水果要拉去省城卖,明天你再好好玩一天,傍晚我去接你。”
宋颂和宋妈说好明天傍晚六点在省图书馆见。
宋妈虽然只念了五年级就辍学,对读书却有很深的执念,要不然她也不会下定决心和丈夫一起做生意供两个孩子念高中。
村里念完小学就辍学的人不要太多,高中已经能算是高学历了。
可宋妈不要和他们比,宋妈希望自家两个孩子能彻底走出去,以后和城里的孩子比,甚至比城里的孩子更有出息。
听到宋颂说在省图书馆等,宋妈很高兴。
他们县城的图书馆形同虚设,没什么书不说,管理还很乱,一周七天,闭关六天,还不确定哪天会开,根本借不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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