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艰不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忆如往昔
“你别怪我多事啊!”张大妈大概是看出他的表情有异,连忙解释道:“小可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要帮她掌掌眼,再说,她爸爸也过来问了这件事。”
莫达?他一愣。
他表情如常地敷衍了几句,手直接按上了莫可家的门铃。这门铃安在门上颇为隐秘的位置,不注意的话是发现不到的。他当初安装这道防盗门,却没有将门铃的事告诉给莫可,考虑的就是她是独居在家,来找她的人很少,告不告诉她都无所谓。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私心,是希望上门来找她的无关人士越少越好。
没多久门就开了,莫可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一看到他,愣了一下。“程否?你来了?”边说边将门开得更大了一点。
张大妈也看见了莫可,忙上前几步说道:“小可啊,我正好想问问你们呢!这位小伙子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她一脸笑眯眯,仿佛问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啊?什么……”听闻这话,莫可立马尴尬了,脸也微微红了起来。居然当面问她这样的问题,还是在程否也在场的情况下,这叫她怎么回答?
程否也看出了她的无措,直接抬脚走了进去,对着张大妈那张意犹未尽的脸,他只撇嘴一笑,便二话不说地关上了门。
“真是不好意思……”莫可也没料到他一来就会被问到这种问题,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
他浑然无事一般,只是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夹。“我找你是为了租房的事,你看看吧?”他递给她。
莫可一愣。“租房?谁要租房?”她下意识地问。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这一笑,让她蓦地想起来之前他提过的搬家的事。她以为他已经打消了那个主意,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帮她租房子?
这个人要不要这么……她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好。
揣着文件夹,她有些慌乱地走向客厅的沙发。坐下来随意翻了翻,其实就是几张薄薄的纸,上面都是对那些租房信息的介绍。她大略地看了下,虽然内心并不怎么想搬,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最后所介绍的那套房子条件还不错。无论是地理位置、周边环境,即便是面积稍微有点大,不过里面也写了可以找人合租,如果是一个人住可以适量减一点房租。
程否默默地看着她,很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决定。
“一定要搬吗?”还在犹豫不定,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表情看起来就像个无辜的小孩子。“其实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不必那么麻烦。”
他叠起两腿,气定神闲地耸肩一笑。“听我的,你一个小女生住在这里真的很危险,以后这里随着拆迁会越来越乱的,至少……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
她心一跳,像听到一句什么了不得的话,脸不禁更加发烫。“可是……”
“你是不相信我吗?”他的身体忽然前倾,朝她这边靠过来,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眼。“如果你是担心负担不了搬家、房租的问题,这个你不用管,一切由我负责。”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
她握紧手中的文件夹,不安地低下头。程否已经为她做到这份上,她能够拒绝吗?最重要的是,她愿意拒绝吗?
半晌说不出话。
他似乎是想换个话题,便闲聊似地问道:“最近你父亲又来找过你吗?”
她马上点头,像是获得了一丝可以喘息的机会。“是的,前几天他来过。”
“他说了什么?”他神情稀松平常地问。
“还不是那些,”她无奈地撇撇嘴,说道:“房子的事。”
“无论他怎么说,你只需要记住,签协议的人是你,”他仿佛在安抚她:“除了你自己,没有谁可以决定这套房子的去留。”
只有他是在强调她自己的意愿、权利,而不是让她接受或者妥协。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有了主心骨,而不是一个摸不到根底的浮萍。
“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他站了起来,像是感觉到饥饿似地拍拍自己的腹部。“我也没吃。”
她也紧跟着站起来。“要不,我请你去外面吃?”她提议。
他瞄了她一眼。“我好像很少看你自己做饭,你一向是去外面解决的吗?”
她局促地一笑。“我倒是会做,只是一个人嫌麻烦,做好了也吃不完……”
他潇洒地弹了个响指,笑道:“不然,今天你做给我吃吧?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吃不完了。”他目光熠熠地望着她。
她先是一怔,然后没有犹豫地同意了。虽说她的厨艺算不上多好,但既然是他提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没道理拒绝他。
说做就做。正好厨房没什么菜,他和她一起去了菜市场。
挑挑拣拣、洗洗切切,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是做好了三菜一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再复杂的莫可就不会了。
“嗯,还不错。”程否夹起她炒的香菇肉片尝了一口。“很嫩。”他夸赞道。
她微微一笑,觉得很欢喜。
坦白说,从前莫可对自己的厨艺并没有什么感觉,也许这跟自己一个人吃有关。对着一桌子的菜,若是只有自己吃,即使再美味也觉无趣,但若是有别的人跟自己一起分享,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也是莫可很少在家做饭的原因。
不过,有了程否的加入,她觉得这顿饭菜是她自己做过的最有味道的一次。
两人面对面地做着,很自然地聊天、吃饭,不知不觉几道菜便被扫去了一大半。
酒足饭饱,程否极自然地提议道:“出去散散步吧?”
“稍等一下,”莫可正拾着碗盘。“等我先把这些洗了再说。”
他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出一股温馨和恬静的味道。那是他很少在别的女人身上看到的。他平日眼中所见的,几乎都是一张张心修饰好的、看似完美的脸,像带着面具。
他不自觉地,跟着她走进了厨房,手里也帮她拿了些东西。
她熟练地将所有碗筷都放进洗手池,倒上洗涤,然后打开水龙头仔细地清洗了起来。
他看见有洗涤的泡沫不小心沾上她的脸颊,他没有提醒她,而是走了过去,抬起手抚上她的脸。
“呃……”她似乎吓了一跳,不解地望着他。
他一笑。“泡沫,沾到脸上了。”虽这么说着,手却不肯安分地放下来。
她有些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的手掌滑过她细腻的小脸,然后轻轻抬起她的下颚,俯身吻了上去。
情艰不拆 第四十三章
这次的吻发生得很突然,却是在两人都很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
不像上一次,莫可家门被撬,吓得惊慌失措,一时失了理智也属正常。
程否低头吻下来的时候,她先惊了一下,随后反应有些僵硬迟钝,偏偏手还泡在水池子里,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该主动迎合,只能就那么傻傻地站在那里,任他两手抚过她的脸,唇瓣之间辗转缠绵。
半晌之后,到底是回过神来了,半醉半醒似地喃喃开了口:“你……”不过一个字,却是觉得自己仿佛忽然失去了语言功能,声音细小如蚊嘤,若不是靠得极近,只怕根本听不清楚。
他还有些眷恋她唇间的柔软,以及这种在她身边才会感觉得到的安宁恬静,但还是放开了她,稍稍退开了几步。
“我帮你洗吧。”他说了一句,声音越是比平常暗哑低沉了几分,让人听了有种难以形容的熏醉。话音刚落,手便从她腰侧两边伸进了已经倒满洗涤和水的洗碗池里,那动作十分暧昧,却被他做得心安理得,自然而然。
他就站在她身后,胸膛和手指不时会碰触到她,她心跳如雷,却是乖乖地任他帮忙,或是故意捣蛋。他看她手上沾满了洗涤产生的泡沫,也故意似地用手指刮过那些泡沫,然后一点点涂满自己的手。此时的他,跟她印象里的那个他,似乎丝毫无法重叠起来,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根本想象不出他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此时此刻,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地近,近得她可以放下矜持,放下忐忑,放下种种的迟疑和顾虑,全心全意地享受跟他一起相处的美好。
恍惚地盯着那一个个被洗涤清洗过而变得干净剔透的碗盘,她觉得她的心仿佛也跟这些被洗涤过的盘碟一样,焕发出另一股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活力。
她洗好了碗,他便在一旁用干抹布擦拭,虽然明显不太熟练,却做得很认真。她觉得有他的参与,这琐碎的家务仿佛不再是一件让人头疼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每次洗完碗筷的手总会留下一些可恶的油腻,但当看着他用涂了洗手液的大手抓过她的手细细擦洗的时候,她忽然不讨厌那些油腻了,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厨房污渍,似乎在用另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他们俩的距离拉得更近,更密切。
“出去散散步吧。”擦完最后一个盘子,他温声提议。
她自然没有异议地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已是夜色昏昏,万家灯火。他们肩并着肩,像漫步在景色优美的公园,意态悠悠,心旷神怡。
这时候的小区,已经脱去了白天时的喧嚣繁忙,换上的是另一种更接近生活本质的平淡。虽然寡淡琐碎,却让人安定。“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白天的奔波忙碌,不过是为了谋生,为了生存,可闲下心来细想,哪种活法不是活着呢?为了那所谓的富贵,所谓的幸福,却不肯抽出时间闲坐下来喝一壶茶,或者酒足饭饱之后出来散一散步,感受一下那些跟功名利禄无关的悠然平静,是不是一叶障目,忘了本末?
莫可就走在程否的旁边。她发觉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在的出来散步闲逛了,上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几个月,还是一年以前?记不清了,似乎自从得知这里将要被拆之后,很多东西,很多习惯甚至很多想法都不知不觉地变了。
走在巷弄里,偶尔有几个住户居民从他俩身边经过,认识她的人会本能地偏头多打量他们几眼。她装作没注意,一脸自然地和他走在一起,不过手心微起的汗意,似在告诉自己她其实并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程否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心思,只是老神在在地走在路上,有时候会抬起头,四处望一望这里的高楼,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好像就只是随意看看。
很快就走到了社区的大门口,出去就是迎街的大马路了。他们看到就在靠近社区不远的地方,已经有房子开始在拆除了,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低矮平房,临时盖起来出租给农民工的,但也在在提醒着他们——这里,真的马上就要被拆掉了。
住在附近的人,基本都已经搬走了,就像他们从不曾出现在这里一样。
程否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这个地方,很快就会由外而内、由浅至深地拆到里面去了,目前看似还很平静,但以后势必拖车推进,摧枯拉朽,很快断壁残垣一片。毁灭是为了新建,只是这其中的得失,谁能算得清楚?
侯杰、侯能那一伙人正等着这块地方全部拆除,好利用这块已经大大升值的土地大做文章。房地产业看似欣欣向荣、昌茂繁盛,其实真正肥了腰包,赚得盆满钵满的只是少数顶上层的那些人。城市里大多数人靠薪水根本买不起房子,盖好的楼盘很多都空置在那里,但开发商根本不在乎那些真正需要买房却囊中羞涩的一般老百姓,他们只需要跟当地政府打好关系,确保房地产业不垮塌下来,然后将逐年升值的土地抵押给银行,就能从中套取大量钞票,甚至一辈子吃穿不尽。
而靠银行贷款买房的工薪族,可能一辈子都是在为银行打工,或者为这些高昂的房价打工。
侯杰明白这个道理,他身后那些扶持他,为他开绿灯的人又岂会不明白?
程否关心的不是这些,他关心的只是涂腾,他的好友,他和他那位后母薛忆珊的恩怨纠葛,只怕都掩埋在这些肮脏的权钱交易里面,而莫可……
他偏头望了一眼身旁一直静静跟随着他的小女人。她看起来与世无争,心眼全无,他所希望和想做的,只是确保她不被这些复杂浑浊的事情所污染和波及,能够始终过着她原来那种单纯无忧的生活。
思及此,他忽然开口了:“搬家的事,你考虑好了吧?”虽是询问,语气却仿佛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注视着那张还带有一丝迷茫和不安的小脸,不自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自然手一伸,牵住了她的手。
“你……”虽然不是第一次牵手,却仍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手里的柔软让他心软,也感觉心安,不禁大手握得更紧。
她仿佛是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关怀,以及不肯被说服的固执,只能缓缓地点下自己的头。“嗯。”除了接受,她不知道还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他嘴角不禁翘起,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似乎终于解决了一项横亘在心头的隐忧,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不过可能没那么快,”她微微垂下眼睫,小小声地说道:“我家有不少要搬的东西,而且需要清理……”
他眼神温柔。“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拾,必要的话我会找人帮你。”语气柔缓得像一滩水。
她心内怦然,却不敢抬眼正视他。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这些举动背后有没有别的意义?却是不敢问,也不愿意问,怕问了,得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那时,该如何是好?
所以只能像此刻这般,只字不问,像一只胆小懦弱的鸵鸟。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外面的大街上。市景繁华,车来车往,不时有赶路的行人从他们身边匆匆经过。他仍然牵着她的手,状似怕不小心弄丢了她一般。也有相拥的情人亲昵地路过,不但牵着手,还更加亲密。情人的世界,旁若无人,只有彼此。
她已经习惯了他牵着她的手,开始还有些惴惴不安,手掌只敢虚浮地轻触到他,慢慢地便大胆起来,稍稍用了一点力,抓紧他的手指。他的手很厚实,手指也修长有力,掌中还结着一层厚厚的硬茧,有些粗糙,她不觉有异,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手,和她的完全不一样,却仿若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手拉着手,竟永远不想松开,这条她早已无比熟悉的路,她竟希望永远走不到尽头。
这大概,或许,应该……就是恋爱了吧?
情艰不拆 第四十四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可是个比较温吞的人,大概从事创作工作的宅男宅女多少都有这么一个特点。
对于她喜欢上程否,跟程否之间是不是正处在“疑似恋爱”的关系,她还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程否的办事效率明显比她的思维快得多。
“你……你说房子已经找到了?”莫可抱着电话,有点瞠目结舌地听着话筒那端程否对她说的话。这才几天啊?她以为找房子、租房子总要花上一段时间,正好这点时间可以让她理出一个思路,包括处理搬家事宜以及怎么和他相处的问题,但很显然,他没有给她这么多空暇。
“好……我,我马上下来。”电话里程否有条不紊的交代几乎让她提不出任何质疑或者反驳的理由,只能傻愣愣地跟随他的指令行动。
没问那房子在哪里,房子的情况怎么样,租金多少……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上了他的车,只知道当她意识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他说的帮她租好的房间里了。
“这……这就是……”呆呆地望着眼前宽敞明亮、装修致的公寓,她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就是我帮你租的房子,”程否双手抱肘,一脸好整以暇地淡笑道:“特意提前带你来看看,怎么样,还满意吗?有没有需要改动或者添置的?”
钟聆为他挑选的房子里最好的就是这一间,不但地理位置优越,而且装修配套设施最为齐全。他几乎是没有多作考虑地就选定了这套房子,在他看来,莫可要住当然是住在最好的房子里。既然她不愿意搬去他那里,那么退而求其次为她租下这样的装公寓也是应有之义。
莫可下意识地移动了脚步,仰头打量起这套在她看来有些大得出奇的房子。这是一套三居室,有一间主卧,一间客卧和一间书房。主卧室铺着米黄色的原木地板,墙壁上还贴着带有田园风格的壁纸,床、衣柜、梳妆柜等家具一应俱全,她几乎不用搬什么东西就可以直接住进来。客卧相对简单些,不过风格简约利落,走极简风,有客人来住的话相信也不会觉得哪里不适或不方便。
比起主客卧,最让她感觉不安的是外面的客厅。客厅太大了,不但装潢华丽,主人还特意在客厅中间摆了一件颇有些古色古香的木质屏风,屏风将左右两边区隔成一间会客厅和一间饭厅。这样的房子和装修,别说是租给外人,自住也算是相当有水准了。她越打量就越是心中不安。在她看来,她只需要一套面积不大,无需怎么装修,只要有间卧室和工作间的简单小房子就够了,这套公寓明显超出她的预期太多。
“程否,我觉得……”她面色忐忑地开口,想提出拒绝的话。她明白他的好意,但是对于一个习惯了住鸟巢过简单生活的单身宅女而言,这真的太奢侈了。
“来看看书房吧。”他仿佛清楚她会说什么,不待她将话说完便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书房的方向那边走过去。他似乎很熟悉这里,对这套公寓的每个设施和布置都烂熟于心。
书房跟主卧是同一个方向,都朝南,阳光懒懒地照进明净的窗口,显得整间屋子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
看到这间书房的时候,原本还抱着迟疑和不安心态的莫可忽然忍下了已经快到嘴边的话。书房同样是铺着原木地板,不过是活泼的撞色,浅米和棕红交错,让人走进来就感觉到生动活泼了许多。窗台外面是一个小小的人造平台,摆放着几盆绿色的盆栽,盆栽树叶很大,她可以透过窗户清楚地看到,也感觉得到那份绿意。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主人原有的品味习惯还是刻意弄成这样,但毋庸置疑,这间书房是她的梦想。她忽然想不起她自己的书房是怎么布置的了,好像很小,堆得东西很多,很拥挤,跟这里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还满意吗?”程否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不经意地响起。他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陪她度假,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我记得你家里的书房放了一大堆的东西,这个房间应该够用了。”他说。
他这句话让她控制不住地脸红起来。他大概是想说她的书房很乱,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大多数都不修边幅。作为一个宅女,尤其是以画画为生的宅女,这一点她以前视为理所当然,但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她也想优雅一点。
到了嘴边刚想答应下来的话,忽然在瞄见天花板上致的吊顶灯时止住了。刚才的迷醉仿佛只是一场幻觉,她此刻才终于真正回到现实,彻底清醒下来。
“程否,这间房子很好,真的很好,”她鼓起勇气,诚挚地望向他。“但是我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太奢侈了。”
他挑了下眉,静静地凝视了她几秒钟,才缓缓开口:“你是担心什么呢?如果是租金的话,这个完全不必考虑,既然是我帮你租的,自然由我全权负担。”
她本能地摇摇头。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又或者不仅仅是这个问题。“我只是暂住,实在不需要花这么多钱租这样的房子,再说,我一个人住鸟巢习惯了,突然改住这么大的房间,我会不适应的。”她喃喃地说,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为了安心在说服自己。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甚至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好像住在这样的房子是种不可原谅的罪过一样。程否几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对物质的需求几乎降到一个堪称为零的高度,而且不以为杵,反而甘之如饴。他不明白她是怎样长大的,虽然他已经将她的生活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但是还是深入不了她的内心,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在为她心疼,为她不值。他对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作为征信社的创办人程否,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理智的,刚硬的,甚至带着些灰暗色的,但是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在自己内心某个不明的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这种感觉应该是危险的,是应该被警惕的,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并不想拒绝这种感受。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低头看了一眼就站在他面前,正认真无比地盯着他的莫可,然后伸出手,将她牢牢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听我说,”她的身体一如他所料的柔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香馥和温暖。“你就住在这里,这里的环境不错,保安工作也算有保证,我比较放心。”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说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很了解她的性格。如果是正面劝她,她肯定不会答应,有时候他也很怀疑,她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多固执和坚持?明明是为了她好,她却总要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思路行事。所以他明地改弦易辙。
“可是……”她有点被他说服了,只是长期的处事习惯还是有些让她犹豫不定。
“你不希望自己工作和生活的时候被人打扰吧?还有那个侯能,你不希望再遇到他这样的败类吧?”他在她耳边谆谆诱哄着,像诱骗着单纯无知的小白兔的大灰狼。“就住在这里,这是我为你心挑选的地方,我不想自己在工作或者看不到你的时候,还要为你的安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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