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艰不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忆如往昔
“你怎么会跟那几个中年大叔凑在一起?”沉默在车里凝滞了半晌,他才不疾不徐地问了她这么一句话。这句话里似乎有不解,有疑惑,似乎……还有责备。
听他的语气,他好像并不乐意见到她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在一起。
宋如意被他的问话取悦到了,虽然这件事压根跟他这个陌生人无关。她喜欢这种被人在乎,被人挂在心上的感觉,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感受到这种感觉了。
“怎么,你看不惯?”她眼神微微一闪,忽然伸首靠向他,一边问一边还忍不住地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你以为我想应酬他们?要不是……”她半闭着眼,说到这里忽然又不明所以地停住了。
他的表情仍然波澜不兴,只是用一种慵懒无谓的语气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还有自己的苦衷不成?”
做了私家侦探这么久,他很清楚,有时候对付某些当事人,不是一心刨根问底就能达到目的的。有些人就是属于“你越问,我越不说”的反骨性格,但如果你表现出欲擒故纵的态度,反而能有意想不到的获。
她笑了,那笑容看似妩媚,可细品之下似乎又隐隐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感。她懒懒地靠坐在椅背上,抬手覆住了自己的额头。
“苦衷?是啊,苦衷……”她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人在世上,哪有容易二字呢?”这是她常常从旁人嘴里听到的话,可经历这么多的事她也明白,这世上也有太多的不公平。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出身,差不多的际遇,可有人就能遇上贵人一朝翻身,而有的人却一辈子为他人卖命,做他人的走狗。
她不服!
“我看你混得挺好的,”他一边开车一边闲聊似地:“出入的是高档场所,认识的似乎也都是有身份的人。”
她仍然半闭着眼,却对他的这番话嗤笑了一声。“我混得好?我要是混得好,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薛忆珊手下的一个棋子?”
他的心一凛,终于提到薛忆珊了。
“可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一跃龙门高高在上的幸运和能力的,”他叹道:“或者你只是看到了他人的风光,却没看见他曾经吃过的苦头。”
“少来!”她突然暴躁地挥了挥手,像是他的某句话或者某个字眼刺激到了她。“她薛忆珊有什么能力?她不过就是靠着那些男人……”后面的话含含糊糊的几乎听不清楚。
他也不急,依旧不疾不徐地开着自己的车,但离她的家的方向却是越来越远。
“凭什么?我哪点不如她?我甚至好歹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城市人,可她呢?”她嗤了一声,一脸不加掩饰的鄙夷。“一个从不知道哪个偏远地方出来的乡下人,同样没有学历没有经验,为什么她就能找到那么疼惜她、为了她一掷千金的男人,还能靠着他们创造一番自己的事业,而我呢?”
大概是这段时间侯能的事实在让她压抑得太狠了,她忍不住放下内心所有的戒备,痛快淋漓地开始对他倾诉起来。
乡下人?正仔细听着的他不禁一愣,有点猝不及防会听到她这么说。
按照他的调查,薛忆珊这个人不仅颇有经营事业的头脑,热衷于慈善公益事业,而且她还是来自于本市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从没有哪个人说过她竟是来自一个偏远的乡下?
如果是真的乡下人,那么薛忆珊结识的这些人脉就很值得怀疑了。要知道薛忆珊不像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候,乡下孩子能够凭着读书考大学而来到城里,从而找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薛忆珊的那个时代,想考上大学是很难的,不光城市如此,乡下就更是如此。
但薛忆珊的学历背景确实记录得清清楚楚,她只是一个职高生。
“如果不是那个跟她同一个村里出来的曹胜垣,她能有今天?”她一边大喘气一边忿忿骂道:“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一群杂碎……”
曹胜垣?这个差点被程否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名字,让他彻底地愣住了。
情艰不拆 第六十四章
莫可一回了家就迫不及待地给程否发了消息,消息也很简单,就怕打扰到他查案,她只说了自己已经安全到家,请他放心。
不过她拿着手机傻呆呆地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的回复。
“应该是真的很忙吧?”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边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去干点别的事,或者干脆去洗澡上床睡觉。
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她发觉自己不但没有丝毫睡意,反而愈加担心他的行踪和安全。
这种担心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像担心丈夫的妻子那样在家坐立不安却束手无策的感觉。之前她并不知道他的工作是干什么的,那种担心只是一种出于本能的隐隐绰绰的不安感,她还可以靠着理智和转移注意力不去想。但现在,她发现除非是他真的安全无恙毫发无伤地回来,不然她真有可能一晚上都无法入睡。
窗外的夜色早已深浓黢黑,可这偌大的屋子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要不……再给他打个电话吧?”她终于忍不住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像说服自己似地,准备去拨他的手机号码。
可是就这么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她却犹豫踌躇了好半晌,一方面是怕打扰到他办事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一方面却又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担忧和无助。
她总觉得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能安稳了,也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干嘛就干嘛了。
这个想法极大地鼓励了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坚定无疑地给他打电话,谁知就在此时,她忽然敏锐地听到客厅大门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吓了一跳,差点失控叫出来,好在客厅的灯光大亮及时阻止了她,也拉回了她全部的理智。
是程否?程否回来了!
听着那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还有对整个房子的熟悉操作,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同时心里也抑制不住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欣喜他的安全回家,也欣喜自己可以再看见安然无恙的他。
她一时也顾不上自己此刻还只穿着一身居家的睡衣,随便扒拉了几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她就匆匆忙忙地开门出去了。
程否正坐在自家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他似乎是完全没料到莫可居然还没睡觉,而且还就这么风风火火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时间竟有些无语。
……
两个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没睡?”大概是觉得这种沉默实在是长得有点尴尬和不同寻常了,程否终于一字一顿地开口。才开口他就微蹙了下眉,隐隐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股刺鼻的酒气和香水味,那是他从宋如意身上沾染上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去洗掉。
为了从宋如意那里套取他想要的信息,他也实在是耗了不少的时间和力。
莫可打量了他好半晌,直到确定他看起来很正常,身上也不像是有伤的样子,这才像想起什么似地,表情微微有点窘迫地点头道:“是啊,我……我睡不着。”因为我没到你的消息,不确定你的平安,所以我睡不着。
心里的这番波动起伏,她说不出口,只能随随便便地找了句托词。
他似乎也没听出什么异样,只是朝她勾唇一笑。“都这么晚了,你应该早点去休息,毕竟熬夜对身体不好。”他说,然后就若无其事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举步往卫生间那边走过去。
他似乎是要去洗澡。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本来应该按照他所说的乖乖去睡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大脑里忽然灵光乍现了一下,她竟出其不意地问了他一句——
“今天……查得怎么样?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她忽然十分强烈地想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样的获。这种问询,不是因为她好奇,而纯碎只是她想多了解一点他,包括他的职业。
话才出口她就有一瞬间小小的后悔。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追着他问这个?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他才刚回来,连洗漱都还没来得及……
不过,他竟出乎她意料地转过身,表情轻松地觑了她一眼,还做了个耸肩的姿势。“今天的获不错。”确实是信息满满,而且还需要他好好整理消化。
他相信自己已经在接近整个事情的真相了。
他的话顿时就让她兴奋了起来,连语气里透着一股孩子般的开心和愉悦都没察觉。“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还在那里傻傻地笑,他眼神里隐隐闪过一抹近似宠溺和温柔的光,摇摇头就进了卫生间,还关上了门。
水龙头被打开,水流簌簌流出来的声音让她稍稍回过神来。人家已经去洗澡了,她是不是该回房间睡觉了?
正常人应该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干什么,但她却像有点反常似的,竟然还是一丝睡意都没有,只想在这里跟他好好聊聊,哪怕只是看看他。
她站在客厅里足足好几分钟,内心一直在自我斗争,到底是该老实回房间睡觉,还是等着他洗完澡出来跟他聊几句,这种行为很有可能造成人家的不便,但她就是无法按捺住内心的那股蠢动,不愿意就这么回房间去。
结果是他帮她做了选择。
“喂,莫可,”程否在卫生间里已经脱下了衣服开始洗澡了,但他进来之前居然忘了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如果是之前的话,他洗完澡直接就光着出去了,反正这房子里也只住着他一个人。但现在,他这里却是住进了一位女士啊!“你能帮我去我房里拿套睡衣过来吗?”他朝着门喊道。
去他房里拿睡衣?
怔愣了好几秒,大脑一片空白的莫可才终于确认他话里的意思。
这种事……为什么忽然让她感觉这么熟悉?她不禁暗想。好像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她也是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而靠他帮忙。
现在轮到他了吗?她脸上忍不住涌起一股热意,也顾不上多想,直接就按照他所说的,急匆匆地跑进了他的卧房。
程否的卧房依然是一副整洁有序的样子,什么东西该放在什么地方他似乎做得井井有条,当然也不排除这里面有家政人员的功劳。不过这倒是极大地方便了她,她只打开了他的衣柜,稍微找了下他的抽屉,就找出了一套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蓝色格纹睡衣。
她捧着睡衣刚要转身就走,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内裤!
她好像还没拿他的换洗内裤。这男人虽然跟女人不同,但内裤总是也要每天换的吧?她忍着脸上越来越红的热潮,又仔细地翻找了一遍他放内裤的地方,终于手指颤抖地拿起一条卷成一条长形的“小内内”,心跳如鼓地跑到卫生间门口给他递了进去。
看着他好像无比淡定地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全部的衣物,然后又不疾不徐地当着她的面关上门,她怔愣了好半晌。
也不知道……上次她是怎么应对这副场景的?她只记得当时他敲门,而她像做贼似地只将门开了一条很小的门缝,然后迫不及待地“抢”过他手里的衣服,跟他此时的不慌不忙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莫可好想吐槽自己,但一时也不知道从何吐槽起。
她又闷闷地瞄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抬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虽然此刻她丝毫感觉不到睡意。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也许明天她能跟他好好聊聊他今晚查到的信息,她有种感觉今晚他的心情似乎不错,那就必定是案子有了他期待的进展了。她可能并不能在这件事上给他多大的帮助,但将心比心,如果有个人能够倾听他的心声,哪怕是满腹的牢骚,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不是吗?
她这么思忖着,没发现自己的脚步走得格外缓慢,慢到他都已经洗好澡开门出来了,她还没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她瞄见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头发上隐隐还挂着水珠,她心一跳,下意识地觉得心虚,赶紧想躲进房间里。
而他似乎并不意外她还没去睡,只是朝她挑了挑眉,慵懒地开口道:“还没去睡啊?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她一愣,一时没料到他居然真有话想跟她说。她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好一会儿才终于恢复了神智,神色一变,像个正经严肃的人那样挺直身问他:“什么事?”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有个小锤子,正一遍一遍地敲击着她早已慌乱失序的心脏。但她还是在脑中提醒自己,她是要跟他谈正经事的,可不是……
不是什么?这个问题竟难倒她了。难道他们不是为了谈正经事,而是别的?
乱七八糟的念头让她脸上的那副严肃表情一下子泄了底,就好像明明一个一向表现优异而且规行矩步的孩子,却因为要去做一件她从未做过的“坏事”而激动矛盾不已。
程否直直地睇着她,唇角边不知不觉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等到她走近他身边,他才半认真半揶揄地开口:
“你虽然搬到我这里来了,但你自己的家那边,是不是也该抽个时间过去看看了?”
她家正在拆迁呢,可别拆着拆着,就将自己的家给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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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处在管控最严的疫情区,本来应该有时间好好码字的,没想到每天居然还要为了柴米油盐这种过去从来不需要考虑的事伤神,果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啊!
情艰不拆 第六十五章
如果不是程否的提醒,莫可还真差点忘了她家拆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这几天被迫搬到她母亲董秀敏家,她只一心想着怎么逃避母亲安排的相亲,连带着连其他关乎她重要人生问题的事都忘记了,实在是该打。
但现在虽然她已经搬出来了,看似也暂时不用去为了相亲那些事烦恼,但真正的麻烦和考验其实还在后头。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第二天上午她就随着程否去了她的那个许久没住过的鸟巢。
程否并未急着带她去常平里社区的治安办,反而倒是十分体贴地让她先回自家看看。
这里迟早是要被拆的,莫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有感情,尤其是那个属于她一个人的家,程否想让她再多看看这里,哪怕只是一种心理安慰。
打开房门,房子里一切如旧,只是多了一些因为很久没人打扫而多出来的灰尘,以及……她忽然觉得陌生的一股冷清。她不确定那股冷清是因为这里太久没人住,还是因为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向往和习惯了另一种生活的气氛。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住挺好的,哪怕偶尔望着除了她空无一人的房间,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但现在,她不经意地偷觑了站在她身边的程否一眼,好像生命里能够多一个人陪伴才是一种圆满。
“有没有需要带走的东西?”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那一眼打量,只是格外仔细地将她的整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看起来这段时间没有人进来过这里,房子里的每个角落也没有被人踏足踩点过的痕迹。
她直觉地摇头。“要搬走的早都已经搬出去了,这些都只是剩下的老家具老物什了……”她想说这些东西估计连垃圾的恐怕都不会要,可是她的目光忽然无意中扫到一件夹在客厅沙发和墙壁之间的小东西上,她的声音一时间停住了。
她走过去,伸手将那个高度还不及她腰部的东西抽了出来,还毫不嫌脏地用手去擦拭了那上面的灰尘。
他凝目望去,那不过是一个一看就有了年月的原木折叠小桌板,过去的家庭不少人还用过它,但现在,人们的生活质量已经大大提高,像这样的东西基本都属于“老古董”了。
她反复摩挲过那个小桌板上的斑驳纹路,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恍如隔世的表情。“这是我读小学写作业的时候经常用过的小桌子,那时候我还小,个子也没长起来,所以就经常趴在这个小桌上写作业。后来大了一点,我有了自己的书桌,我妈还舍不得扔,总用它来摘菜放东西什么的……没想到它还好好地留在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只怕她都还没注意到它的存在。有些东西看似平常,可是如果仔细追寻的话,原来它们还藏有那么多的记忆和讯息,甚至还寄托着主人的某些情感。
“那就把它带着吧。”程否似乎也能体会到她的心思,并不觉得那个小桌板多余,直接笑着说道。
莫可是个恋旧的人,她的这种恋旧,除了性格上的原因,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生活里其实并没有太多她能够留住或抓住的事物,比如说——她的父母。
原本应该是她生命里最亲密的亲人,却都各自重新有了新的家庭,也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可她呢?她却被有意无意地留在了过去,永远也过不去的过去。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莫可,听了他的这句话似乎很高兴,顿时便抱着那个小桌板抱得紧紧的,深怕自己将它弄丢了似地。“嗯!”她用力地向他点头。
“我们再去社区看看吧。”他双手插袋,在她的房子里好整以暇地转了一圈之后,仿佛闲聊似地开口道:“你是这里的拆迁户,跟社区、拆迁办多走动走动也是一件好事。”他这话里隐隐带着某种点醒。
她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图是什么。是啊,她这房子到底什么时候拆、又会给她什么样的补偿,她都还不知道呢!更关键的是,现在不只她自己惦记着自己未来的房子,还有别人也同样惦记——虽然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她一下子又起了才刚轻松起来的情绪,神情有些低落地和他一起出了门。
没想到这一出门,就看见了对面同样也要出门的张大妈。她提着篮子似乎是要去买菜,瞅见许久不见踪影的莫可,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熟悉的年轻男人,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莫可,你回来了啊?”张大妈唇角高高翘起,仿佛很惊喜她的回来。“你是回来谈拆迁的事的吗?还是为了你爸爸……”她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忍不住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还拉起她的手。
莫可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以前张大妈作为她的邻居,虽然彼此关系一向不错,但也很少像此刻这样这么亲密的。
张大妈本来还想跟她多说些什么,但当她的目光瞄到她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程否后,忽然又变了变脸色。
“这是……你的男朋友吧?”张大妈已经不止一次在莫可这里见过他了,虽然莫可从没承认过她和他的关系,但是都这么久了,他还陪着她回来,这不是男朋友也实在说不过去了吧?有哪个男人会那么善心或者无聊,有事没事地就往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女人身边跑呢?
“呃……”莫可没想到张大妈竟会对这个问题一直契而不舍到这种地步,连这么久了她看见他们都还不忘问出这个问题,这叫她怎么回答?
说是吧,她和程否之间似乎会变得很尴尬,说不是吧,他们这三个人似乎会更尴尬……
好在,还是话题的中心人物给出了确凿的答案,也解除了他们所有人的尴尬。
“我是,你好,我叫程否。”程否的眼神微微含笑,瞬间消融了他之前的那股深沉和疏离。“我经常听莫可提起你,说你一直很照顾她,真的谢谢你。”若论起脸皮的厚度和说谎的功力,程否真要认真起来,恐怕还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眼前的这位大妈,他压根就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可这丝毫不影响他将话说得漂漂亮亮。
“哎呀!你们……”张大妈张大嘴,情不自禁地指着他们。“真是一对啊!那……小可……”虽然在心里不止一次地猜测过他们俩的关系,但当自己真的听见这个答案时,张大妈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那股惊诧和震撼。
莫可真的有男朋友了?可之前不是听莫可的爸爸说他不同意吗?还有,那天那个来接莫可的体面男人是怎么回事?他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张大妈瞬间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了,表情恍惚之间,程否已经揽着莫可在她面前扬长而去。
“程否,你……”抑制着自己内心的狂跳,莫可此时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她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为了帮她解围,才在张大妈面前说出那一番话。她想问他是不是认真的,可是却又不敢。
万一,他说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叫她不要当真,那她该怎么办?
程否似乎丝毫不受刚才那种场景的影响,依然揽住她的腰,一步步地朝常平里社区的那个方向走去。
“你想说什么?”他的视线笔直地望着前方,语气沉稳有力。“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出来。”
她仰头怔怔地瞄着他,他似乎还是那个她认识的程否,一切也没有丝毫改变。那么,他真的只是为了帮她解围?
可是总这样忐忑猜测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她暗忖。
她跟着他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握了握拳头,像壮士断腕一般地开口了——“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她没察觉自己的语气隐隐带着颤抖。
他的脚步并没有停,只是头缓缓转向她,眼神幽深。“你觉得呢?”他反问她。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甚至有一瞬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因为大脑供氧不足而晕过去。
你要勇敢一点!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最起码,在这件事上她不能再做一个逃兵。
“我……”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以一种冷静的口吻说道:“我不希望你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因为我对你……是认真的。”她对他的感情一直都是。
正因为是认真的,才容不得他的戏谑和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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