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臭虫
宴宴是在阿威那里学到这个词的,阿威是代替小曲的存在。
他不说话,个子高大,做什么都唯唯诺诺的。黝黑色的皮肤像个重重的蜗牛壳,罩住了他伟岸的身躯,只能点头哈腰,敛声屏气。
宴宴想他的胆子比小曲小,个子比小曲高,算某种程度上的互补。
那天殷离要去上班,难得的穿了一身休闲装,白色的卫衣,下身一条烟灰色的直筒牛仔裤。
有些怪异的着装,放在他身上极其不合适。偏偏还给她备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宴宴茫然的看着他像摆弄玩偶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身体,直到穿上一模一样的装束时,无神的眸色里才染上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是冷的,裹着糖衣,蘸着蜂蜜的。撕开伪装才见得到的恶意。
裤子有些长,宴宴光着脚在地板上蹦腾,两只手指掂着裤管,露出细细的脚踝,像蝴蝶一样蹁跹着。
殷离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神温和,少有的笑意。
他是常笑的,在她面前。
他将宴宴拖到怀里抱着,让人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揉着她软软的头。
下巴搁在耳朵边,小声的说着什么,缱绻又绵长。
宴宴神游天际,懵懵懂懂的点头摇头,最后只记着他说:我今天去学校讲课,下班了回来带你去玩。”
那双眸色深沉的眼睛上,鸦羽般的长睫晃了晃,心底落空了半晌。
她压着滚烫的情结,却耐不住脸颊的烧红。想要挣脱怀抱,又不敢明目张胆。
宴宴对外面的向往超越了一切边界,她逢场作戏着,装腔作势着,抵到了这天。
却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敛着外泄的情绪,宴宴装若无意般的笑了笑,比刚刚那份笑要真诚许多。
却仍旧不是对殷离的。
在殷离走后,宴宴问了阿威这句话:“虚与委蛇是什么意思呀?”
宴宴捧着比脸大的碗,仰着头看着站在餐桌旁一脸沉寂的人,像个活死尸。
一动不动。
阿威反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肤色暗,倘若白个度,或许还能窥探到面颊上类似于小姑娘般的烧红。
极不自然,笨拙的可笑。
他也没什么文化,愣头青似的摇头,最后想起什么跑到外面待了半晌。
回来时,公事公办一脸正气的说着解释。
宴宴有一瞬间的失去神采。
不是因为那个词,只是他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她主动丢下的,也不可能再见到的人。
……
首都的天转眼就变,气温降了不少。风里裹着的凉气像刀子似的,吹到人身上刻骨的刺儿。
路上的行人跟着打个哆嗦,两腿的战战兢兢的。
殷离开着车进了a大的南门,找了个位置停车。
校路林荫道旁的树仍旧是茂盛的,有那么几颗掉光了叶子,孤零零的站在外围。
显得有些萧索。
路上不少打量的目光他都习以为常,殷离手揣在卫衣兜里,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覆盖在地面是厚重的阴影。
进了教室,空荡的大型会议厅挤满了人。
他开课讲心理,一个学期课不多,上的也是选修,偏偏最难抢。
规定人数外总是有多余的人来蹭课。
殷离站在讲台上,底下就安静下来。
往日里西装革履的人今天难得的休闲了一翻,显得整个人都亲近了不少。
虽然面上还是难掩的疏离冷清,却也是不常见到的宜人气候。
殷离今天分析的是心理疾病。
本该讲到性别偏差这类时他跳过了,底下乌泱泱一片人中举起一只手。
殷离瞥了一眼,没理会,接着往下讲。
在快结束自由讨论环节,殷离将人叫起来。对方是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
动作间殷离皱了眉。
“有什么问题吗?”殷离一向冷静自持,沉稳着问他。
“为什么性别偏差会被归类为一种心理疾病?”
他眼底有一种接近偏执执拗,是不解。
殷离看着他,指尖转动的粉笔,在一旁的多媒体设备上碾了又碾。
他看着书本上那段清清楚楚的描述,眼神有些冷。
教室里安静下来,都是扫视的目光,带着打量和新奇的注视。
“那你认为它属于心理疾病吗?”
殷离反问着。
男生有些怔忡,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觉得,如果存在这种情况,不管如何被定论,只要有人能够接受并且认为合理就不存在疾病这种说法,顶多是一种选择。据我了解国内的机构里,不是只有通过干预疏导强行扭转认知的医院,还有合理引导,正确认知接受这种情况,并且给予帮助的机构。存在即合理,至于要选择怎样的存在,就要看自己了。”
殷离说完,见到男生一脸失魂落魄的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下课时点了个名,才知道男生叫眺望。
宴宴 第三十三章
宴宴窝在沙发上趴着,好看的脸皱成一团,下巴搁在莹白的手腕上,眉间是聚拢的焦虑和不安。
气温降得紧,潘姨见人在沙发上待了快一天,也不动,就这个动作僵持着。
殷离一走就光着脚走出来,泄愤的的脱了衣服,摔在沙发上,事后又小心翼翼的张望着。惦着指尖把衣服拿起来轻轻的放下去。
整个过程风生水起,看着有些滑稽。
外层衣服一脱只剩件白色短袖,露出两根藕节似的臂膀,由着凉嗖嗖的风往里灌,不让人关窗。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对着的大门,急迫期待都写在眼里。
她帮不上忙,只是在暗处叹气,回房间拿了个小毯子盖在宴宴晃动的小脚上。
有个词叫寒从脚起,潘美凤无奈,心疼也没个准处,只能有意无意的照看着。
她从上次就看出点门路,宴宴不喜欢殷离,也不乐意和人待着。
眼睛啊是会说话的。
小姑娘那双眼睛更甚,水灵灵的,敛着雾气,眼尾总是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绯色。
娇媚又清透混杂在一起怪异的糅合。
随随便便一个端凝就能窥探到其间的情绪。
殷离在的时候,那片清水湖里就朦胧的裹着水雾,恍恍惚的,泛着点看不真切的情绪,像失了魂儿似的。
眸色深得望不到边,仿佛一个破碎的木偶,由着拿捏线条的人摆弄,最后失了声。
但是只要人一离开,便像回到水里的鱼,鲜活起来,小姑娘的秉性和柔和才冒出点尖儿。
有钱人的辛秘是道掀不开的帘子,肉眼可见的轮廓摆在明面,却少了填充的涂料,没有底气没有胆量去豪赌。
笔尖生不出妙华,也掀不起风浪,死水一潭,沼泽遍地。稍不注意沉溺其间,毁却顷覆的是整片建筑。
所以她一个底层的,懦弱的,依托他生存的人无能为力。
恍惚间潘美凤想起了小曲插着匕首的小腿,血水顺着腿根跌落在瓷白的地面,颜色较之满丛玫瑰还差了点意思。
却痛的满脸冷汗,浑身颤抖。
她打了个激灵。
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擦着餐桌的手顿了顿,回过神来。
刚刚趴在沙发上的身影,坐起来,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将衣服重新套回到身上。
抵着沙发,坐的有些端正。
那双总是飘向窗外大门处的眼睛也乖巧的了回来,凝视着眼前的石英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顺的像只小雀儿,脚踝处的小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响声。
殷离嘴角挂着点笑,靠近着宴宴,然后在小姑娘腿边蹲了下来,抓出她藏在袖子里的手。
把人拉起来,却又隐约间皱了眉。
“怎么手这么冷?”
他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宴宴惯性的后退了些,想要逃离他的触碰。
那只骨节分明的掌便在空中凝滞下来,像个未落斩的砍头机器。
宴宴惊醒于自己的莽撞,瞥到了他眼底流露的不快和阴郁。
嘴里有些后怕的念念叨叨着,细碎的说了句对不起。
又小心翼翼的将头凑到他掌心,像只乖巧的小狗,主动求着主人的安抚。
殷离这才舒坦了些,探着她额间的温度又试了试自己,没什么问题。
室内温度还算高,除了落地窗开着通了些冷冽的风进来。
他捧着人的后脑勺,往身前抵,弯下腰吻了吻小姑娘额头。
郑重其事的模样好像落了颗星星在她的额头,又将人牵着往房间走。
宴宴踱着步,站在他身侧的位置,由着人提拉着,在接近房间门的片隅停了下来。
她扯扯殷离牵着她的手,见着人低侧着头,有几缕头发耷拉下来,挡住了眼睛。
眼底的情绪被隐藏。
宴宴开口就有些胆怯,又耐不住性子。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吗?”
她眼神诚挚,带着恳切,本意上还是讨好。
指尖牵扯的触感逐渐紧缩起来,那只小又冷的手反客为主的回握着殷离。
凉意裹着大掌,像糖果外层花花绿绿的糖衣。
殷离何等聪明,狡诈的像头狐狸,他最期待的就是看着这样的场景。
那种极端的掌控力,操纵着他的宝贝,让她不得不朝他低下头,垂着眸,像等候牧师宣讲的信徒。
因为知晓他会给予她什么,所以愿意敛着荆棘,不扎人。
乖乖的,可怜见的,柔顺的。
殷离笑了,像个小孩子。病态的面容上,多了丝鲜活的人气。
他揉了揉宴宴的头,把人打乱成龇牙咧嘴模样,牵着她进了房间。
眼神里的掠夺感和兽欲像沉合的巨蟒,蛰伏暌违,血盆大口在暗处长着,宴宴缩了缩身体。
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眼底的慌张到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兔子。
唯一的缺憾是眼睛不够红。
殷离敛了神色,把人拉到怀里,抱着。
他的怀抱很暖和,宴宴直观的不排斥这种人体供暖模式,只是关于对象,她的心底有一种应激性的作呕,只能强压着。
并将其隐藏。
“殷离,今天不要好吗?我真的很疼。”
宴宴闷在他怀里,打着商量。
殷离佝着腰,下巴搁在她头顶,吐出一口热气,打的发丝乱撞。
“想什么呢?宝贝。”
殷离笑出了声。
宴宴瞬间腾红了脸,烧的泛滥。
她疑惑这段时间以来,殷离无时无刻想要将她变成人形挂件的行为。
情绪在眼底泛滥,被蹁跹的睫毛挡住,翻转间又是一副正常的状态。
殷离松开她,拿了一件庞大的羽绒服出来,给宴宴裹上。
衣服太大拖了地,将人包裹成粽子状。
体型显得越发小了,大大的挂着毛领的帽子盖着小小的脑袋,只留出一双骨碌碌的漆黑瞳仁。
可爱的紧。
殷离趁她没反应过来,低下头在宴宴粉色的奶冻唇上嘬了一口。
见她表情越发错愕,抵着她脑袋。
将人转了个方向,对着镜子。
“你手太冷了得多穿点,得着凉。”
殷离看着镜中人飘着云霞的脸,像场绯色经醉的梦境。
宴宴顶着这身夸张的衣服,因为衣服过于厚重,闷着有些点热,只能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我不冷。”
殷离挑着眉,视线在她身上辗转着。
“我担心。”
宴宴被他审视的目光凝望着,莫名心虚。
拖着衣服,悄然的后退了小半步。
“卫衣穿着刚刚好,不用加了。”
宴宴干笑着,鼻头也跟着皱皱巴巴的,看着有些别扭。
“穿着刚刚好,为什么要脱?”
殷离还是那副人模狗样的姿态,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心思比谁都毒辣。
宴宴只能服软。
朝人靠近了几步,牵着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像拉勾一样挑了一根手指牵绊着。
四下晃荡。
服软撒娇宴宴已经驾轻就熟。
揉捏造作的说了通好话事情才算完,最后像打了场经久的仗,冷汗涔涔。
迷迷糊糊的被带出了别墅,一小段路,四四方方的窗口裱着玫瑰花的底色,转眼就不见,出了大门。
覆盖在胸口的阴云才消散了许多。
宴宴 第三十四章
宴宴被车里浑浊沉闷的气息包裹,有些难受,低声细娴的小口喘息着。
殷离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靠近了一点,看着她脸上那股不太自然的酡红,将藏在卫衣帽下的小脑袋拨了出来,顺带着哄猫似的,理顺了有些杂乱的头发。
“不舒服?”
殷离低声问她,掌心握着宴宴的小手,把弄玩具似的,想要寻点乐趣。
宴宴由着他肆意妄为,自己浑身上下也就乖顺这点砝码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殷离又抽风,估摸着一辈子也走不出那个囚人的别墅。
“嗯。”
宴宴点点头,还有几分委屈,眼睛里闪烁着易折的娇软。
看得人,心都塌陷了半分。
殷离摇下车窗,放着外面的空气进来。窗外天有些阴沉,飘了几滴雨。
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宴宴侧着头看着外面,眼底翻涌着什么,被一波一波的巨浪覆盖。
身侧的手握紧了些,蜷缩的指尖在掌心锢出几道小月牙。
路边撑着伞的行人不少,匆匆擦过视线转眼就不见了。
有几丝喜人的雨水顺着车窗飘零下来,像落叶一样,在宴宴脸上驻足。
她眯着眼睛,有些舒服。
外面的一切都是她期待的模样,哪怕最开始她所认为的不宜人的城中央也顺眼了许多。
宴宴兀自盘算着这次出去从殷离身边逃脱的可能性。
侧目的视线范围内,只能隐约窥见他大致的轮廓。
殷离的视线一直黏腻在自己身上。
宴宴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她刚刚垂眸思索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尽数落入他眼底。
微微侧过头,恰好跌进殷离深不可测的眸中,像被浸泡在死水里,呼吸都无法张驰。
殷离这个人极度擅长把控人心,倘若这次的出行仅仅是个试探,只是对她这段时间以来的乖巧进行考量。
那就意味着宴宴无处可逃,也没有机会脱离他。
宴宴思腹着对自己来说最有利的对策,心底是翻江倒海的思绪,面上却不显。
对着殷离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
含蓄的,藏的很深,读不出情绪的以为是朵待放的娇花。
实际上却是虚晃着的,像镶于水面的浮萍,飘零错落,多的时候满池子都是。少的时候,连点残骸都没有。
殷离眼尾藏着掖着的是了然,却又不愿放开这丝丝点点的假象,由着她作乱撩拨。
反倒乐在其中。
将人裹在怀里,一副宠爱有佳的模样。不知道的见了这场景指不定的怎么羡艳议论。
实则两人皆是心怀鬼胎,兀自思量。
像兵刃相抵的剑,寒光乍现,便是你死我伤。
宴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
闷闷地问他:“我们去那里啊?”
“去商场逛逛,给你买点东西。”
殷离指尖环绕着宴宴一缕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哦。”
宴宴靠他怀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意来袭,朦胧间阖上了眼。
乖巧可爱的小孩样,柔顺下来,平滑的轮廓里都滚烫着日落的余晖。
殷离喜欢这种时刻,睡着的宴宴像只卸下装甲的小刺猬,软糯糯的,安分的很。
鸦羽般的长睫垂在眼帘下,挡住了眼周那一圈乌青的眼圈。像是许久未曾睡过好觉般,眠意深深。
殷离把玩着她鬓角的胎毛,宴宴有很多这种细碎的毛发,他听老人说过,这种须发多的人以后会吃很多苦。
殷离眼神黯了些,宴宴年纪尚轻。
一个人养着家,没读过什么书,却最是知晓是非,在原则问题上执拗又生猛。
她记恨着他,殷离清楚。倘若有机会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终生不见。
殷离想到这,笑容便有些晦暗,眼底泛着寒光。像是神识覆灭,冷漠疏离的面容上裹着些淡淡的麻木。
那点鲜活的人气瞬间被抽干,指尖抚弄着宴宴的脸,像把利刃。
他笑的有些阴冷,潮湿的眼底滚落了大半游走的思绪。
殷离钻进了死胡同,做着关于春天的祷告,却被寒风刻骨的削蚀,浑身都在颤抖。
宴宴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原本温热的港湾,瞬间倾覆。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殷离失控的模样就跌进了眼底,像湖泊里投掷进一颗石子,泛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宴宴有些无措,身侧的手惯性的想要伸向殷离,却在靠近的那一刻凝滞了。
那天殷离也是这副模样,丧心病狂的像头野兽。
关于他有病这件事,宴宴在心底下了结论,却又疑惑于病症缘由。
宴宴脱离他的怀抱,身子摆正了不少。
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抓过他的手,安抚着。
“殷离。”
她喊着他的名字。
小小的手包裹着他的大手。
声音轻柔,像极了南方雨季里潮湿的暧昧,是吴侬软语。
殷离恍惚的窥着她垂眸的模样,娇俏的睫毛,挺立娇小的鼻尖,低眉顺眼的模样,温温柔柔的。
“没事啦,没事啦。”她还在安抚着他,始终没有抬头,只是一个劲捂着他的手轻轻拍打着。
想要传递一些力量似的。
殷离逐渐回过神来,垂眸望着她,莫名的鼻尖泛酸,又有些别扭的偏过头缓了好半晌。
最后将人拥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头顶,珍视不已。
宴宴由着他来,心下却在思腹着殷离的病。
若是这个病导致了他对自己的禁锢和掌控,那么或许他恢复正常之后,她就有机会逃脱了。
也不用整天想着怎么钻空子逃,事后还要顶着风险东奔西藏,担心连累阿香。
殷离读过书,应该是明辨是非的人,倘若接受过教育那么该是知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他脑子有问题所以没办法控制自己,如果病好了,或许他们还可以有商有量。
让他去警察局自首,宴宴不愿意原谅他。但也不乐意跟神经病计较,只是该有的惩罚殷离得受着。
心里打着小算盘,也不再胆战心惊的东想西想,宴宴活络了不少。
车子也恰好停了下来。
殷离牵着她下车,进了一个偌大的商城,里面人流量不多,分出好几层区域卖不同的东西。
宴宴太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看什么都顺眼,一双眼睛四处转着,像个看新奇的小动物。
棉花糖般甜腻腻的,小嘴微张着,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细碎的短句。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得殷离心痒痒的,小姑娘由着他牵,也不排斥。
殷离拉着人就往一个店面走。
宴宴环顾着四周,是一个卖首饰的点,玻璃柜里摆了大大小小的金银珠宝,富丽堂皇的样子闪得人眼睛疼。
她仰着头看着对她笑的有礼有节的店员,心里一顿不自在。毕竟几个店员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见了待宰的猪一样。
殷离拉着她走到卖戒指的柜子前,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殷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殷离侧过头没回答,侧过头来问宴宴。
她不懂这些,也捉摸不透殷离买这个目的何在。有些无措的摇摇头,懵懵的,眼底满是心不在焉。
殷离把人往前推了推,宴宴整张脸都怼在橱柜前,里面那些闪着光的戒指袒露在眼前。
“宝贝,你选一个。”
宴宴估计着要是她不选,殷离怕是没完了,有些气急又无力驳斥什么。
还真的看了起来,里面有一枚戒指,银色的环中间镶着碧绿色的石头,大概是翡翠,颜色通透,好看的不行,宴宴指着它朝殷离看了看。
店员见宴宴选中了戒指,打开柜子拿来出来,直夸她眼光好。
戒指有一对,宴宴选的这对戒指是里面唯一一对钻石除外的戒指,价格高的让人砸舌。
宴宴有些快意的落井下石,殷离这种人就该被恶宰一笔,宴宴就喜欢看他不痛快。
带在指上大小刚好合适,殷离和她一人一个。事后殷离见她想要摘下戒指,脸色都难看了不少。
按着她作恶的手,把人拥怀中贴着宴宴的耳朵隐晦又色情的贴着耳廓,朝着边缘喷薄着热气。
“你要是敢把戒指摘下来,我就把应该带戒指的这根手指剁下来。”
话语间又是那副恶毒辛辣的状态,还顺带着掂量了一番套在指尖的戒指。
宴宴想到地下室的情节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想着神经病果然不好对付。
只好怂一回,让戒指在手指上安分的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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