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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暗渡
作者:弄简小号

文案:案件总会过去,一切都终将归于平静。可受害人,却将永远活在案件之中。听说,与恶龙缠斗的屠龙少年,最终也会,身着鳞,额长角。漫长的一生里,公平与正义或许无法时时在场,但请你相信它一定会到来。有人愿意以鲜血为它的到来铺路,以性命为它的常驻筑墙,愿意为它的永存,付出所有的一切。当你坠入深渊之中,不必祈盼谁来救赎,你自己就是炬火。罪孽暗河,我的魂魄,因你载舟,为你偷渡。嘘,说个秘密。江沪市那个游手好闲的无赖,背地里公安部发的勋章铺满床。※请勿站反西皮:无所不能、家里有矿、护妻狂魔外挂攻vs“人格分裂”、无恶不作,其实是警方正直好青年的卧底受微博:@弄简是俩小朋友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淮南,沈听 ┃ 配角:林有匪,路星河,优秀正义帅气美丽大方优雅的人民警察们 ┃ 其它:一句话简介:专业恋爱,业余破案立意:罪孽暗河,我的魂魄,因你载舟,为你偷渡。





暗渡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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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
作者:弄简小号
文案:
案件总会过去,一切都终将归于平静。
可受害人,却将永远活在案件之中。
听说,与恶龙缠斗的屠龙少年,最终也会,身着鳞,额长角。
漫长的一生里,公平与正义或许无法时时在场,但请你相信它一定会到来。
有人愿意以鲜血为它的到来铺路,以性命为它的常驻筑墙,愿意为它的永存,付出所有的一切。
当你坠入深渊之中,不必祈盼谁来救赎,你自己就是炬火。
罪孽暗河,我的魂魄,因你载舟,为你偷渡。
嘘,说个秘密。
江沪市那个游手好闲的无赖,背地里公安部发的勋章铺满床。
※请勿站反西皮:
无所不能、家里有矿、护妻狂魔外挂攻
vs
“人格分裂”、无恶不作,其实是警方正直好青年的卧底受
微博:@弄简是俩小朋友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淮南,沈听 ┃ 配角:林有匪,路星河,优秀正义帅气美丽大方优雅的人民警察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专业恋爱,业余破案
立意:罪孽暗河,我的魂魄,因你载舟,为你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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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005年的某个夜晚,那是一个,该被永远记着的深夜。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本来也只是一个医生,在下着暴雨夜晚,夜班结束,顺路捎了一对路边拦车母女的暖心故事。可谁也没想到,这位乐于助人,温暖体贴的医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
“经过7个多月的侦办,我市公安破获一起特大贩毒案,该案共抓获包括缅甸籍吸贩毒人员98名,缴获毒品氯at、冰d 60公斤。同时,斩断了一个从缅甸制造毒品,经云市、向江沪市贩卖毒品的通道。”
画面陡转,镜头里不再是女主播的脸,切成了混乱的抓捕现场,一袋袋白色的粉末曝光在观众视线中,更夺人眼球的是镜头中抱头蹲坐,打了厚厚马赛克的大量吸贩毒人员。
配着女主播解说旁白,抓捕片段很快放完。但画面却仍旧没有回到主播间,反而切到了一位身着警服的中年警官。
警官皱着眉头,眉间深深的川字纹,更凸显出他此刻的神色肃穆。
“我市公安在抓获主犯后,紧锣密鼓展开连夜审讯。经审讯得知,该案与日前发生在江宁东路步行街的恶性杀人案件有着密切联系。江宁东路步行街杀人案的被害人之一曾是我市刑侦总队专家组的重要专家成员,因此此案引起了我市市民的重点关注与广泛讨论。
正如坊间群众所知,此杀人案的嫌疑人李某强当街杀人后,驾车四处逃窜。案发后短短3小时内,我们警方通过研究其驾驶车辆的行动轨迹,初步锁定其逃窜后的藏匿住所。
防暴警察采取强制行动,强行入内后,却发现嫌疑人因静脉注射大量毒品而死在室内。
警方现已查实,李某强用于注射的毒品,正是由今日抓获的贩毒团伙提供。而经法医等不同部门的专家联手检验调查,也已确认李某强当街杀人的情况,属无差别作案,是由于其毒瘾发作时,产生的幻觉所致。”
画面外的现场记者听完此话,立刻抢话道:“谢谢,谢谢李局的详细说明。相信我们的观众朋友和我一样,都在好奇,既然我市一直在严抓禁毒工作,更是全国禁毒先进城市。那这样一条数目庞大,人员众多的毒品交易链条,何以会在我们江沪市立足呢?”
这个问题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尖锐。
但被采访的警官显然早有准备,他略叹了口气,坦然道:“在我们内部专家组开研讨会分析时,就有专家判断此案的情况与普通贩毒案件相比,有着较为显著的差异。
首先这个贩毒网络非常巨大,横跨多个省市甚至国家,而且它的上下游也有非常严密的隔离机制,跨级间绝不互通消息。
我市警方早就到有关群众举报,前期工作做了很多年。也早在7个多月前,就开始布网等待,力求一网打尽。
当然在主犯归案后,专家们的猜想也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我市往常侦破的贩毒案件,主犯基本来源于外省市。而此案的贩毒主犯是本地人,对本地情况非常了解。反侦察能力极强,并且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他甚至还有着相当体面的工作,是本市著名儿科医院的科室主任,可以说是老百姓嘴里的青年才俊,这样的社会职务给他的犯罪提供了强大的隐蔽性……”
随着画面中李局对主犯的介绍,一张眼睛处打了马赛克的医生工作照,被放大在屏幕的右下方。
这条新闻,不仅在江沪市的医疗圈子里炸开了锅,更让群众舆论哗然。
无论是电视台还是纸媒,次日头条都相当的统一。
新闻业的从业者们个个追踪播报的情绪高涨,不是在复盘跟踪报道江沪市闹市杀人案的始终,就是在对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的儿科主任进行口诛笔伐。
在全民关注中,在媒体的监督下。这桩被无数媒体冠以“藏在医生面具后的超级毒枭”、“最强双面人!儿科主任竟是跨国毒枭”之类夺人眼球的标题的贩毒案件,其首脑安某,在归案的三个月后,被正式执行了死刑。
与普通死刑判决案件,动辄两到三年的时长跨度相比,这次迅雷不及掩耳的高效率执行,一度被江沪市的媒体追捧为代表着“江沪市法制体系进步”的里程碑。
其破案速度之快,查获毒品数目之大,死刑执行效率之高,一度成为了整个江沪市法制系统中的美谈。
这天,是个工作日的早晨。刚买完菜回家的女人们碰巧在楼道里遇上。于是就结伴一起爬楼梯。几个人一边爬楼一边嘴碎,聊的无非是家长里短的闲事八卦,却叽叽喳喳地热闹出一份,海外议员们议论政治的理直气壮。
说着说着,其中一个主妇到家门口了。她笑嘻嘻地掏着钥匙正准备开门。
有个眼尖的突然朝大家使了个眼色。大家顺着她的眼神一瞧,方才还叽叽喳喳像打翻了麻雀窝似的楼道,立马静了一静。
那个在包里找钥匙的,见大家都不说话,便一边掏钥匙,一边大声地招呼大家进她屋里坐坐。一群女人心领神会,都讪笑着连声应和,跟在她后头进了屋里。
远远的,有另一个女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她显然知道自己并不受这个中年主妇团体的欢迎。于是,深埋着头,一言不发地独自在楼道里继续小步爬着楼梯。
打开的门“咚”地合上。
门背后的女人们又聚集起来,脸上都有着说悄悄话时的小心。
“哎,我说,你们刚刚都看见她了吗?”
“哪能看不见啊,可是她怎么都不跟大家打招呼?”
“就是啊,跟在咱后头,一点声响都没有真是吓死人了。”
“哎呀,就算是她跟咱们打招呼,你们又有谁够胆子敢应她啊?”
“也是,我听说啊,她现在去菜场买菜都没人愿意卖给她,啧,作孽哟。”
开门的那个女人还捏着钥匙,一脸心有余悸的后怕:“你们说我们和安医生一家住在一起这么些年,怎么就会一点儿都没发现他是个大毒贩呢!唉!这都是作孽掉脑袋的事情,他平时看着挺斯文的啊,这种事儿居然都干得出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在场妇女们的广泛认同。
邻居家衣冠楚楚的医生,人后竟是个跨国贩毒组织的首脑。这样的情节,是中年主妇们所看的言情小说里也绝不会写的。话题匮乏的家庭妇女们,显然都不甘心就此终结话题。
于是,刚刚那个向大家伙儿使眼色的女人,神神秘秘地将脸往前一凑,嘴角一瞥,声音便自动压得很低:“咱们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说他老婆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会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在贩毒?”
这是一句最能引发讨论,却分明已经有了指向的反问句。
如愿以偿的,这群友好通达,却都嫉恶如仇的妇女们,就此又展开了近半个小时的激烈讨论。
直到其中一个看了手表:“呀,都这个点啦,我该回去煮饭啦!”
这个楼道里临时组成的圆桌会议,才终于散了场。
深夜的冷风从半开的窗缝里吹进来,昏暗的室内,因供暖而残存的热气,被裹挟着冬季阴冷的晚风一吹,只剩下渗人的冷。
外头的月亮明亮皎洁,不偏不倚地挂在深黑的夜幕上。
金色的月光,温柔而公平地笼罩着江沪市黑夜里的每一寸角落。
在这个寂静的,由月亮所主持着公正的黑夜里。
窗边坐着一个枯槁的,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
她的头发是乱的,脸色是惨白的,杏仁形状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珍珠色的脸上是流干了眼泪的麻木。
她直愣愣地盯着手里的信纸,就一直这么盯着。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再值得她关心,除了眼前这封字迹潦草的信。
她一人坐在这屋里,说是一个人或许也并不恰当。因为床头柜上的白瓷瓮里还装着她的丈夫。
信札、白瓷瓮,还有这个不大,却曾经美满完整的家。
是了,这就是她那个在外界描述里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毒枭丈夫,给她留下的全部一切。
在事情发生后,她很少出门。
上一次出门还是去听那场宣布丈夫的罪名与死刑的庭审。她在庭审现场的旁听席上,哭着质疑每一条证据,可没有人听她的,她像个疯子一样被法警轰出了法庭。
而今天难得出门,则是为了去执行机关,领她丈夫的骨灰和遗物。
说是遗物,其实只有一封信,以及一瓮写着她丈夫名字的骨灰。
她也一向是个规矩的知识分子,因而无从打听,是不是别的死刑犯也只配留下这一点单薄的,关于活过的证明。
这封信上的话不多,字迹也潦草。不知是因为时间紧张,还是写信的人情绪激动。又或者,是因为他职业的缘故。
他是个医生。
这是种可以永远不好好写字,却也总会被人原谅的职业。
他用属于医生的字迹,写下一段只有九十九个字的遗言。
女人反反复复地看,翻来覆去地读。认真的程度,甚至远胜当年,他背她写的情书。
她的声音因为连夜的痛哭而嘶哑,读信时滚在喉头的一声声诵读,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的阵阵呜咽。
“我亲爱的太太,林姝。此刻,我多想把那个美好的童话故事跟我们的儿子讲完。那个童话结局是:藏身在没有烟囱的破茅屋里的小白兔,最终找到了那棵古木,他得到了有关幸福的一切,在森林中称王。我盼望你能永远记得这个故事。原谅我,对不起。”
女人念啊,读啊。
她像条坠入了永恒迷雾中的小船。真相则是飘荡在迷雾里鲛人动听而遥远的歌声,千娇百媚,却危机四伏。
她像只拍打着翅膀的无措飞蛾,真相则是簇热烈燃烧着的火焰,热情明亮地朝她招手。




暗渡 第2节
一位一贯热心正直的丈夫,一位虽然偶有抱怨,却总兢兢业业的儿科医生,竟是个控制着巨大贩毒网络的毒枭!
可是,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她作为枕边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是他藏得太好了吗?可他们大学时代就开始恋爱,毕业后就迅速结了婚。在这十几年的相处中,他又是怎么能骗过她永远热切注视着的眼睛的?
可,如果是假的。
那么他又为什么会承认?
带着无数的疑惑与问号,眼前这封奇怪的遗书,变成了一根唯一可以给她答案的救命稻草。因此,她诵读、她抄写、她反复揣摩。
逐渐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丈夫真的有给她留下过这封奇怪的信吗?这一切会不会也是她受的打击过度而引发的幻觉。
突然,女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一闪而过,她胡乱抓起案上的笔,在手心里写了几笔。而后怔怔地盯着自己墨迹未干的手心。
本来已经干涸的眼眶里,涌出一串滚烫的泪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无助地扑向那个放在床头的白瓷瓮。就像过去受了委屈时那样地,扑向丈夫的胸膛。
理直气壮的眼泪,此刻来势汹汹,汹涌地流淌在一个愿意为真相付出一切的女人脸上。
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为死去的丈夫和公义。
高空坠物的声响,让小区里的住户们纷纷深夜亮灯。重物砸坏了楼下邻居的雨棚和小区刚修的绿化带,或许有可能砸坏了更多事物而不可知。
风吹进大开的窗户,吹动着书案上留下的两封书信。
其中新写的那一封,字迹娟秀,还沾着女人未干的眼泪。
公义不在人心,在权贵的手心。
真相没有胜利,但胜利的变成了真相。
儿子,我们爱你,希望你能比我们清醒。
人生在世,不必善良。
一个因为愤怒和无助而放弃了自己的母亲,她流着泪写下的短短四句话。
将在这无眠的深夜里,化作永恒的噩梦,陪伴着某个悲惨的少年,度过漫长的一生。
第2章
在江沪市,远南集团投资开发的棠城滨江楼盘多年来都以其令人咂舌的高昂单价、平均四百平米朝上的单户面积、以及户户价值过亿的总价,牢牢盘踞着“江沪市十大豪宅”的榜单之首。
棠城滨江中正面朝江的那一栋,它的顶层不仅面积是其他楼层的三倍之多,单价更比楼盘内均价高出数倍。是江沪市当之无愧的超级楼王。
而在这栋寸土寸金的建筑内,有个黑色的窗口,对窗外价值千金的夜景,毫无兴趣。接连好多天,都严严实实地拉着一道与世隔绝的丝绒窗帘。
黑暗,笼罩着四面八方的黑暗。
它强势而无处不在,却总张弛有度。但凡是愿意向它妥协,逐渐去适应的眼睛,便能在这其实并不极致的漆黑中,隐约地辨别出物体们模糊的轮廓。
有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面朝着隐隐透着霓虹鼓噪光斑的窗帘,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一位并非自愿前来的客人。
在这安静的黑夜里,在这片不均匀的黑暗浓度中。
一声压抑的、带着羞耻感的抽泣,便显得格外瞩目了。
一直注视着窗帘的人影,为此转过身,换成了背朝着窗的姿势。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隐约光亮,将他分明的轮廓与颀长的身材,勾勒得犹如古希腊传说中神明的塑像。
他面对着床,眼里闪烁着旁人看不见,却势在必得的光亮。
像只谨慎的头狼,贪婪地注视着早已属于自己的猎物,期待着可以早一点,快乐地用对方的血弄脏自己的牙。
而那个可怜的、已注定逃不掉的猎物,并不是兔子。
那是个双手都被长长的镣铐固定在床头的青年。
他的手腕上还有着因挣扎而留下的淤青和伤痕。可此刻却像是完全放弃了自己,安静地蜷缩着,埋头于两膝间,在这令人窒息的隐约黑暗之中,向即将主宰的强势命运低头。
他竭力维持着这种难以入眠的姿势,试图用不眠,做最后的反抗。
疲乏至极,却不敢入睡。
长期的煎熬,让人崩溃。可最让青年人害怕的,是四周空气里始终漂浮着的,像是血液浸过冰块后,散发出颤栗寒气的,灭顶血腥味。
这来自幻想,带着浓浓侵略意味的气息,令他毛骨悚然,疲力尽。
他妄想以最可怕的想象来激励自己,以被这温暖宜人,最适合酣然入睡的室温所欺骗。正如,他一直以来都被眼前这个坐在他床头,温柔的魔鬼所蒙蔽一样。
这冰冷刺骨的血腥气,是错觉。可他清楚地知道这错觉因何而起。始作俑者正坐在他的床边,不动声色地等着,等着他崩溃投降。
数不清到底过了多少个昼夜难辨的晚上。
疲力尽的兔子最终用光了强撑的意志力,它毫无选择地在狼的注视下,昏睡了一小会儿。可马上又抽泣着醒来。
高度紧绷中,只需一个真切的噩梦,便足以让任何坚强的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一张糊满鲜血的脸,在梦里被无限放大。
那双素来以多情忧郁而著称眼睛,被火烧光了睫毛,本来深邃的眼窝处溃烂得只剩道深红色的伤疤。
右边的眼眶处空荡荡的,曾经深刻的眼皮皱成一团,龟缩在没有眼珠的眼眶上。
另一只尚在眼眶中的眼珠,也蒙上的了一层不祥的、象征着失明的灰色眼翳。而曾经光洁的皮肤,也纵横着恶心蜿蜒的蚯蚓状的肉条。
曾经清越动听的声音像吞了炭一样,沙哑、粗噶、怨恨而绝望:“你要报复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我现在不死不活,却比死了更难受。”
我没有!我没有!
梦里的那张脸过于逼真,一声声哀怨的低鸣像是贴着耳朵,顺着神经,爬过每一寸疼痛的良知。他最终哭着从噩梦中醒过来。
模糊的黑暗与舒适宜人的室内温度,逼使无端的焦灼自沉默的深渊向外喷涌。
仍抱着侥幸的兔子被噩梦追逐,直到被彻底逼进了角落。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任凭他如何狂奔,在前方静静等候着的,也不是退路,只有罗网。
“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一败涂地的青年人,于深渊中轻轻地说。
本来干净的声线,因数夜的煎熬而嘶哑。
他本应该再说多些什么。譬如,更多的求饶,又譬如开出从此任人鱼肉的条件。
可他切实地为自己的妥协而感到羞愧。他怨恨自己的软弱,也绝不愿意再听到任何沙哑的声响,出现在自己口中。
因为,他不想再去回忆,这声音是为什么哑的。
令人羞愤的吟哦、不顾廉耻的咏叹、咬牙切齿痛骂,这些天他已经受够了。
可假使,在这个时候,他愿意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别碰我的家人,有什么都冲我一个人来。
那个在床头守着,等了他几天几夜的男人,一定会因他的顺从而感到欣慰。
他一定会像平常那样,露出包容而善意的微笑,允诺他一个“好”字。
只是,这个被噩梦吓坏了的青年人并不知道。对方的一切野心与欲望,热情和冲动本来就都只冲着他一个人。
他对此毫无察觉,因此一无所知地,错失了这个本该很好的谈条件的机会。
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就是这场对峙谈判中,最昂贵的筹码。
只要他肯微微地点一点头。
对面这个倨傲而强大,仿佛永远不会输的的敌人,会立刻一无所有。
在这之前的无数个夜晚,在每一个他毫无知觉沉沉入睡的梦里。他的枕边,曾有过一句隐秘而郑重的允诺: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可以给你一切,除了自由。
那个曾像窃贼一样,不请自来地暗自抱着他入睡的男人,此刻正不露声色坐在床头,从容的脸上像永远戴着副密不透风的面具。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对对方多日来的唯一答复,感到满意。
但眼前这个终于肯抬头,向他看过来的青年人,让已经忘记了冲动是什么的他,浑身流过一阵颤栗的滚烫。
内心有道声音,在空荡荡的肺腑里沸腾起前所未有的渴望。
去吧,靠近他!占有他!主宰他!
心底无声的呐喊,从开始的微弱,逐渐地越发震耳欲聋。后来,更足以让其他的任何欲念,都靠边让路。
而他,是个一向务实的行动派。身体永远遵循着蠢蠢欲动的内心。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去碰对面人的嘴唇。
可对方的拒绝来自潜意识,远比他的思想更快。
面对他伸出的手,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快速别过头去,仿佛怎样都好,就是不想让他如愿。
试探的手指只轻轻碰到了对方的脸颊。
闪躲的青年人几乎在别过头的下一秒就后悔了。看向他的眼神隐隐带着后怕,像是在为刚认了错,便立刻做出的忤逆而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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