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氰化物投毒一案,本该由斗狗场所在的辖区派出所负责侦查。但由于中毒人数较多,又事涉沈听,孙若海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将此案判定为重大刑事案件,并交由刑侦支队的陈聪直接查办。
由于犯人的行凶手法带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狠戾。特别行动小队的成员们,都不担忧,凶手的终极目标,可能是沈听。
毕竟,普通人要和丧心病狂的凶犯结下事关性命的仇怨,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锁定投毒人一事,比警方预判的要简单得多。
沈听昨晚就和陈聪通过电话。电话里他特别提到了中毒当天曾在包厢同层的走廊上,遇到的那个清洁工阿姨。——这个阿姨不太对劲。明明在看到他时,表情非常惊讶,却矢口否认曾见过他。
陈聪得到消息后,立刻着手查了这个嫌疑很大的清洁工。
监控完整地记录下了她的一举一动。
但这位奇怪的阿姨,在案发前后,都一直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几乎没到过监控盲区。
镜头下的她老实又专注,在遇到拖把拖不干净的脏地砖时,这个被岁月压得微微弓背的中年女人,甚至会半跪着用手里的抹布去擦。
通过反复的对比与核查,警方最终确定,这名清洁工不具备作案的时间与条件,她是无辜的。
在排除了清洁员的作案嫌疑后。蒋志又细查了一遍果茶的经手路径。
最终,他在沈听所在包厢门口的监控片段里,找到了犯人下毒时的画面。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下毒的竟然是名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
犯人名叫陆衍熙,才七岁。他是被热衷赌博的父亲陆正平带到斗狗场的。
由于直接用手接触了氰化物,又没有相关的防范意识。投毒后不久,陆衍熙本人也因氰化物中毒而被送医,并和沈听一行人前后脚进了同一家医院。
当警察锁定他就是投毒人,并找到他询问有关情况时。小朋友才刚刚恢复意识。
“莫名其妙!”
在蒋志和文迪表明来意后,作为父亲的陆正平情绪激动,“我这个当爹的都不认识这些人!无缘无故的,更不可能教唆孩子去投毒杀人了!况且我家孩子自己也中毒了!他才七岁,哪会杀人啊?”
陆衍熙刚插管洗完胃,这个时候还在做排毒的吸入治疗。见病房里一下子来了两个神色凛然的警察叔叔,小朋友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陆正平虽然好赌却一向把儿子当成命宝。
见孩子又是插管又是洗胃地遭罪,正恨着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带着年幼的陆衍熙,到斗狗场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去。
蒋志和文迪刚一进门,便见他在陆衍熙的病床前,满脸懊恼地在抽自己的耳光。
而在听到——你的儿子,涉嫌投毒杀人时。
陆正平心惊之余,更多的是受到了冤枉的委屈和震怒。
那张被他自己抽红的脸,顿时憋成了绛红色。
这个男人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脸红脖子粗”。
“没有证据,我们不会在这儿。”面对对方的暴跳如雷,蒋志一脸冷静道。
他当然也知道七岁的陆衍熙,不可能是幕后主使。
但录像拍得清清楚楚。斗狗场里的小弟在拿来外卖后,没找到阿焕,但又不敢进包厢。于是,犹豫再三,最终把果茶放在了包厢门口。
五六分钟后,正对着包厢的那个监控摄像头,就拍到了陆衍熙。
他蹦跳着径直跑到了果茶旁边,扭着小脑袋环顾四周,在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蹲下身子把杯盖一一打开,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粉末,均匀地倒进了每一杯里。最后他仔细地将所有盖子复原,才又开心地跑开了。
陆衍熙的症状并不危重,但依旧需要住院观察。
文迪和蒋志便把包含沈听在内的其他受害人,召集在了一起。在陆衍熙的病房里,对他进行集中指认。
可出人意料的是,无论是临时去斗狗场玩的徐凯、黄承浩和丁朗,还是常在斗狗场里坐镇的丁俊,统统都表示,他们不认识这个孩子,也不认识孩子的父亲陆正平。
于是,在一屋子的大人和病床上的陆衍熙,互相干瞪了一会儿眼之后。
蒋志冷着脸问陆衍熙:“你为什么要投毒?那些倒进杯子里的粉末又是从哪儿来的?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面对警察叔叔一连串凶巴巴的质问,刚刚死里逃生的陆衍熙绞着被角,张大嘴巴“哇”地哭了出来。
文迪用手肘把巡海夜叉一般的蒋志,往后一顶。而后蹲下身子,用特别欢脱亲切的语气安慰道:“衍熙,我们不哭啊。你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要恶作剧呀?”
“我、我没有。”小朋友抽噎着否认。
文迪敏锐地发觉,陆衍熙的两个大拇指的指甲都很短。这个孩子明显有啃指甲的习惯。大概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接触剧毒后立马中毒。
为了安抚孩子的情绪,文迪转移话题问:“衍熙啊,你是不是老爱啃手啊?”
小朋友油盐不进地含着眼泪,倔强地摇头:“我没有。”
文迪的套路用光,进退两难地蹲在原地。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沈听淡淡地问:“衍熙,左手和右手,哪只手比较好吃?”
小朋友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而后缓缓举起了右手。
文迪:……
蒋志:……
徐凯、黄承浩、丁朗、丁俊:……
沈听的一句话打开了新局面——陆衍熙终于开始肯说实话了。
文迪连忙趁热打铁地追问了当天的情况。
据陆衍熙回忆,在案发当天,有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叫住了正在角落里看蚂蚁搬家的他。
这个人给了他一块巧克力和二十块钱,让他帮忙整蛊一下自己的朋友们。而整蛊的内容则是往朋友的饮料里面加点盐。
陆衍熙人小鬼大,也经常和朋友玩“整蛊游戏”。比如突然抽掉同桌的椅子,或是偷偷擦掉后桌同学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算术题答案。——这是朋友间经常会发生的恶作剧。
于是,陆衍熙爽快地答应会帮这个叔叔在朋友的饮料里放盐巴,并且承诺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但他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盐巴,其实是混合有低纯度氰化物的老鼠药。
“那你还记得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吗?”文迪循循善诱。
陆衍熙茫然地摇了摇头。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和帽檐很宽、宽到可以盖住额头的鸭舌帽,是他对那个叔叔唯一的印象。
“你再想想。”有了弄哭孩子的前车之鉴,蒋志的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但他表情生硬的脸实在和“温柔”沾不上边。
陆衍熙怯生生地看他一眼,而后飞快地移开目光。
目光正好落在站在一旁的沈听身上。
陆衍熙突然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伸手指着沈听道:“啊!就是这个哥哥!”
沈听瞬间就成了视线的中心。
蒋志和文迪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一言难尽的尴尬。
所以这个七岁的投毒犯,是想指认他们的沈队是幕后主使吗?
……
暗渡 第58节
陆衍熙不知道他自己的前一句话,带有严重的歧义,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叔叔手上有个翅膀形状的纹身!就和这个哥哥耳朵后面的一样!”
手上有翅膀形状的纹身。这个显著的特点立刻引起了文迪和蒋志的注意。但当他们与在场的几位受害者核对是否认识手上有翅膀纹身并有可能投毒的嫌疑人时,几个大人却都面露难色。
在少爷秧子们的圈子里,有不少人都是刺青文化的拥趸。别说手上纹有翅膀,就算是纹了花臂和花背的也不在少数。
但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有哪个手上纹着翅膀的王八蛋,会想要他们的命。
毕竟,虽然他们确实整天胡吃海喝、拉帮结伙、还有着怼天日地的轻狂。却也只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罢了。又有谁会想要这些一事无成的富二代们的命呢?
等到警察走后。
轮到沈听被徐凯一行人推到墙角盘问。
徐凯掀着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笑得万分邪恶:“楚淮南出手就是不一样啊,听护士说你转去和慈了?那破茶你明明一口都没喝啊,一晚上十几万的特需病房说住就住?”
“人家有钱,爱造呗。”
“屁嘞。资本家哪个不是人?对外,最在乎的就是机会成本和性价比。说!你给楚淮南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还懂机会成本啊!你爸给江沪大学捐的那个图书馆也不算冤啊!”
“别转移话题!你和楚淮南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就想问你了,什么时候有的过命交情?快从实招来!”
从阎王殿门口捡回一条命的丁朗,阴着脸站在一边。他不想听到楚淮南的消息,于是皱眉打断了徐凯:“辞哥,你怎么就知道那个茶里有毒?”
沈听波澜不惊笑道:“我在多伦多睡了一黑帮的小玩意儿,被人用氰化物暗算过,差点回不来。从此对这玩意儿的味道特别敏感,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他说着伸腿踹了踹还跟癞皮狗一样,黏着他问东问西的徐凯:“你瞧瞧人家,问的那都是建设性的问题,你呢?”
“那我也问点儿建设性的问题。”黄承浩也探过脸来凑热闹:“你和楚淮南到底谁上谁下?”
……
第56章
楚淮南高效地参与了下午的两场会议。而后又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根正苗红的合作方——乔抑岚。
两人在谈完合作项目的执行条件后, 话题一转, 又聊到了今年巴塞尔艺术展形式新颖的首届网上展厅。
近来,一场病毒性流感突然席卷了全球。为了控制感染人数,许多线下展览与活动都在政府的干预下取消或延期了。
而这种别出心裁的线上艺术展览形式, 引起了艺术品爱好者们的广泛讨论。
作为三年前在苏富比,以超过四亿的天价,拍下古斯塔夫·克林姆《花草农园》的楚淮南, 自然被同样痴迷象征主义美学的乔抑岚引为知己。
保持专注时,时间总流逝得飞快。
等到楚淮南与乔抑岚话别时, 时钟的指针已经偏过了十一点。
司机张叔家的小女儿最近因流感而发烧住院。楚淮南便让张叔先回了家。
而他偏爱的那辆灰色宾利, 因为某人的暴力使用, 仍在修理之中。因此, 他暂时开着一辆白色的路虎。
手机里有通一个多小时以前打来的未接来电。
等到坐进驾驶室, 关上车门, 楚淮南才回拨了过去。
他迫切地想要明确一些事情,并为此做了周道的安排。
而为他工作的人,一向都效率奇高。
在得到电话那头“宋诗的毛发已经取样完毕”的汇报后, 楚淮南心情愉快地“嗯”了一声。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剩下的事情,几乎已经没有挑战。
此刻, 那位受邀入住他位于棠城滨江寓所的客人, 仍在和慈留院观察,并且完全被蒙在鼓里。
楚淮南只需要在他住过的那间客房里仔细搜寻, 就一定能找到检验所需的另外一份毛发样本。
那个总刻意吊高眼梢的青年人, 真的是宋诗的亲生弟弟宋辞吗?
明天天一亮, 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
楚淮南舔了舔嘴唇,他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却也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继续不动声色地等——等待那个期待已久的谜底,被彻底揭晓。
挂了电话之后,他低下头又确认了一遍时间。
虽然明知这个点,那位被他牵挂着、需要好好修养的“病人”肯定已经睡下了。
但一向克己的资本家思量再三,也仍旧按捺不住自己想见对方的冲动。于是,索性一打方向盘,调头去了与他住处反方向的和慈医院。
住院部的走廊上只开了夜灯,昏暗的灯光衬得此夜格外静谧。
楚淮南对想和他打招呼的值班医师和护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独自放轻手脚,推门而入。
尽管他的脚步很轻,却显然仍旧惊动了对方。
不等他走到床前,原本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青年人,便已警惕地坐直了身体。看向他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惛然熟睡过的惺忪。
对方清醒而戒备的眼神,让楚淮南的心无端地狂跳了几下。
心里那头骄傲的、一生只肯乱撞一次的小鹿,在此刻,总算撒蹄跑了起来。
年少时读杂书,曾读到过一句——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那个时候不懂。
此刻才知道,只这一眼,竟真能催动身体比理智先行。
受了蛊惑的楚淮南反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
四唇相接时,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有惊讶。
这是一个从容不迫,却教人难以拒绝的吻。
突如其来的深吻,让刚刚睡醒的沈听彻底僵住了。
他本能地想要抗拒,可超乎常人的理智,却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受限于宋辞这个角色的喜好。——面对来自楚淮南的吻,他不仅不能躲,还得表现出乐在其中的坦然。
沈听的犹豫和纠结,给了楚淮南得寸进尺的机会。
贪婪的资本家,一向得陇望蜀,欲壑难填。——况且,这并不是仅凭一个吻,就能解的渴。
温暖而湿润的舌尖,在薄唇上肆意撒野。
被堵住嘴唇的沈听呼吸紊乱,更糟的是,连一向条理清晰的头脑也乱成了一团。
短兵相接时,对方柔软的嘴唇霸道却温柔。这份与温热的呼吸一起扑面而来的掠夺,让习惯了抵挡冷冰冰的匕首或枪支弹药的沈听,一时间无所适从。
这是比过去任何一次任务中的真刀真枪,更令人难以招架的糖衣炮弹。
他像是个被人捏住软当、束手束脚的将军。
空有一身本领,却在敌军攻城略地的此刻,因投鼠忌器,节节败退,几乎不战而走。
沈听从未对进退维谷这四个字,有过如此深刻的理解。
他身体力行地感知着由资本家亲自为他创造的、旖旎却无法克服的困难。
唇舌发酸,眼角因缺氧而微微泛红,而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脑子,更滚成了一锅粥。
……
对方肆无忌惮的侵略,使得一种针刺般发麻的感觉沿着沈听的脊柱直逼头皮。这是对他自制力的极度挑战。他用力地握住拳头,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才按捺住自己想要拔枪打爆对方脑袋的冲动。
在沈听看来楚淮南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不仅一整个上午都怪怪的,眼下更全然丢掉了先前“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作派。
“等等!”被吻得气息紊乱的青年人,用力地按住持续作恶的那只手。
“等不了哦。”
夜色中,那双桃花笑眼里所迸发出的锁定猎物的灼热眼神,让沈听胆战心惊,只好生硬地抱怨:“喂,我是病号耶!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死死按住那只图谋不轨的手,他尽量自然地往后退了退,想让两人的身体分得开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够最大程度地降低擦枪走火的可能性。
但楚淮南却“锲而不舍”地贴上了来,形状美好的嘴唇靠着耳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进了敏感的耳道里:“我不欺负病号。”
可他的行为却远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光明正大,压低的声音里藏着几分哄骗,“所以,不做到最后,好不好?”
沈听:……
仅片刻的迟疑,惯会寻找机会的资本家便又掌控了主动权。
沈听并不清楚某人觊觎已久的渴望。
他因接踵而至的另一个长吻而缺氧,混沌的头脑迅速运转着,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眼下一触即发的局面。又是为什么,两人间曾勉力维持的平衡会被突然打破。
他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可能是诱因的事情。
但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调情呢?
楚淮南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在某些方面经验严重不足的沈听解,更难以招架。
他想了多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想要阻止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可“义正言辞”的抗拒,一旦结合宋辞平日的放浪轻佻,便被理所应当地当作了“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而沈听,百口莫辩。
……
这是一场属于捕猎者的追逐游戏,有所顾忌的可怜猎物,注定落败。
坚定的触碰绝非试探,一种奇异而陌生的热度顺着某处缓缓地升腾起来。
沈听狠狠打了个激灵,他被迫半靠在楚淮南怀里,僵得像一条搁浅在岸上、风干许久的鱼。
而楚淮南自愿充当那一汪潭水,来促成这一场鱼水之欢。
蛰伏在逼仄某处的鲜活本能,蠢蠢欲动,而后一发不可拾。
万事都比别人做得好的楚淮南,连这方面的技巧都胜人一筹。
可惜在感情方面迟钝、不开窍的沈听,无心、更无从去比较。
灵巧的手指,将一段生动的颤栗,从灵魂深处的罅隙中逼了出来。
这让原本就已经丢盔弃甲的沈听,更生出一种被洗劫一空的错觉。他无法面对,只好紧抿着嘴唇微微侧过脸去。
可作为掠夺者的楚淮南,并不肯就此罢休。他邀功似的把手掌举到在沈听面前。——拢的掌心像一个小碗,里头盛着他辛苦搜刮来的战利品。
“舒服吗?”这个程度的明知故问,让沈听臊得无处可躲。
暗渡 第59节
楚淮南春意湛湛的桃花眼,配上刻意上扬的尾音,让被迫享受了服务的他,噎得连呼吸都困难了,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适应能力超群的沈听花了至少十秒,才从鲜明的侵蚀感中回过神来。他从楚淮南怀里挣脱出来。在迅速整理衣衫的同时,伸长手臂猛地按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
顿时,昏暗而暧昧的病房里,便是灯火通明的磊落坦荡了。
打破春潮绮丽,确实只需要这一道皎白明亮的灯光。
只是他探过身子开灯的行为,在楚淮南眼里与落荒而逃无异。
沈听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竭力粉饰太平。
似乎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午夜突然袭来的艳涩梦魇。
楚淮南慢条斯理地用面纸做着事后清理。
他安然自若的态度,让沈听忍不住怀疑,刚刚那个借着夜色“为非作歹”、“窃玉偷香”的混蛋,只是出现在臆念中的幻象。
沈听因对方过分坦然的神色而语塞。在这个情境下,要说些什么才算比较妥当呢?
在和楚淮南相觑了半分钟后,沈听终于找回了一点作为宋辞的自觉。他硬着头皮,干巴巴地称赞道:“技术不错啊。”
楚淮南一向讨厌口不对心的赞美,却被这句十分违心的夸奖逗笑了,他俯身将眼前这个连耳朵都红了的“宋辞”圈进臂弯。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没有挣扎,顺从地任由他薅住手腕,将暗藏着惊人爆发力的两条手臂牢牢地固定在了床头的靠背上。
楚淮南居高临下地审视,巡梭着的滚烫视线,令他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王。
骄傲而迫不及待的王,不甘就此浅尝辄止。可这片丰饶、神秘的土地,远不到丰的季节。
于是,他舔着嘴唇,暗暗向自己承诺,再等等吧,这个人的每一分、每一寸迟早都将彻底属于他。只有将等待获的时间拉长,品尝和吞咽对方时才能觉出格外的甜。
不知道自己正被资本家暗暗评估着滋味的青年人,已经恢复了泰然的神色。他抬起头,毫不遮掩地与似乎占了上风的对手对视,被吻得鲜红的唇角勾着一抹以假乱真的痞笑。
楚淮南久久地盯着眼前这个滴水不漏的“宋辞”。
开了灯,一切都无所遁形。可他却再也无法透过这双眼睛,寻找出属于这个人自己的、真实的情绪端倪。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美梦,他无奈地想。
那封他在年少时,写给未来伴侣的信,仿佛是为了这个生动而神秘的青年人量身准备的——
四处逢源,左拥右抱,这些看起来很酷的事情,其实一点难度都没有。我从来不屑这样简单的活计,只想做有挑战的事情,比如,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被自己直白的渴望牵引,楚淮南低头在眼前人微微泛红的侧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过奖。”
云淡风轻地做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后,楚淮南并没有在病房停留太久。他仔细地拾了所有的“罪证”——连清洁用的面纸团都被他细心地进口袋带走了。
离开前,他还特地嘱咐“病人”要好好休息。
可沈听却因他说话时意味深长的笑容,而理所当然地一夜无眠。
有幸接受了资本家贴身服务的沈听,心事重重,可付出了劳动的楚淮南却倍感愉悦。
虽然刚刚的那场骚扰是一时兴起,但他大有所获。
此刻,他的口袋里躺着比客房中那些不记名的毛发,更为准的对比样本。
况且,搜集这些样本的过程,要比去客房里搜寻毛发,有趣太多。
第57章
实验室是自己家投资的好处在于, 想做个详尽的亲缘鉴定不需要经过繁琐的申请流程, 速度还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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