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石头与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你们不知道,当初这人还出馊主意,让我主动去尼姑庵出家,这样就能不嫁给他了。他还说他日子不大好过,我就是嫁给他,以后也没好日子。”李玉华冷哼,“头一回见你们家这样儿的,不想娶我干嘛要下旨赐婚,干嘛他怎么自己不出家让我出家我能上这鬼当还跟我说成亲后只当兄妹的鬼话,我当初虚应那是以退为进的计谋,不然万一真叫他把我弄出家,我这辈子不砸了”
“后头还有稀罕事,说好跟我做兄妹,那怎么还见天的亲我好几遭,亲得人喘不上气,这是做兄妹么要说你家看不上我,看不上我就应该别理我,也别碰我,就你家这个,成天跟我叨叨叨个没完,还欺负我不懂占我便宜”
蓝太后穆宣帝都听的目瞪口呆,母子俩交换个眼神,蓝太后说李玉华,“你先前怎么不跟我说我要知道,定然得为你做主。”
“我也是叫这骗子给蒙骗着了您不知道的事多了,这骗子,嘴里说着跟我做兄妹,可实际上见我第二回就送我宝珠”李玉华把脖子里的宝珠拉出来给穆太后看,“还没成亲的时候,就隔三差五的去找我,带我出去玩儿吃好吃的,还总送我东西,我们又有婚约,我当然以为他是真心的。成亲后也是,把我哄的晕头转向,给他当牛做马。”
“自从成亲,除了父皇赏赐的田地庄园铺面,他就百两的私房,嘴里说的好听,家里的事都让我管,实际上自打他当差,就总是叫父皇罚俸,罚得家里要哪年都得借债。借皇祖母的就有三万,借父皇的还有两万。除此外,我私房还补贴过八千银子,怕他要面子,都没跟他说我为家这样操劳,对皇祖母和父皇也是真心孝顺,我为的谁,还不是为的他结果他怎么对我的,糊弄我整整一年我们村儿的算命先生给我算过,我可是五儿三女的命格”
“世上有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难不成皇家就不讲理了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依”
这种自家孩子办了没理的事,被孙媳妇儿媳妇问到跟前的事,蓝太后穆宣帝也是平生头一回遇着,尤其听人家李玉华说着,还真是自家孩子没理。
主要李玉华件件桩桩都拿出事实举例说明,李玉华说完后,穆安之除了理亏的搔搔鼻梁,也说不出旁的话。
穆宣帝怒斥穆安之,“孽障,你这是办的什么事”
穆安之道,“刚开始都不大认识,就要做夫妻,多奇怪。”
“那你后来呢”蓝太后替穆安之圆场,“后来你可不应该,明明很心仪咱们玉华,你看看你,多大了还淘气。”
穆安之忍着笑,“我是没见过这么呆的女孩子。”
穆宣帝看他就来气,“你还有脸笑,去给你媳妇赔个不是”
穆安之扯扯李玉华的袖子,李玉华拍开他的手,别过脸不理他。穆安之笑,“别生气了,这俩人过日子也得有个彼此了解,先有了情分,彼此心仪才好做夫妻的是不是”
“少来你以前不心仪我,那还没成亲你干嘛就送我许多东西成亲后你不心仪我,你干嘛跟我一张床上睡觉”
穆安之心说,你送我东西,我当然得还礼啊。还有,住一张床那不是你强烈要求的吗此时此刻,穆安之才晓得玉华妹妹原来早埋伏上了。他要这样一说,李玉华肯定更振振有辞。何况,穆安之的确理亏,洞房那事,他先是觉着有趣,的确是偷偷占了玉华妹妹许久的便宜。
穆安之至今想到李玉华半夜偷偷吸他“阳气”的事都觉着好笑,问李玉华,“你怎么这么呆啊”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李玉华本就丢个大丑又气又恼,穆安之还笑她说她呆,李玉华气的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又哭了。
“哎,怎么又哭了,就开个玩笑。”穆安之自己就急的不行,忙拿着帕子给李玉华擦眼泪,李玉华拍打着撵他,“我不跟你好了,我要回家。”
穆安之拥住李玉华,“那我跟你一起回。”“我才不要你。”
“你不要谁要我跟定你。”
“那你还骗我。”
“先时的确是顺水推舟,觉着有趣,后来就越来越心喜你,越来越舍不得你,离不开你。我对你的心,你真不知么”
蓝太后穆宣帝都叫穆安之肉麻的不轻,穆宣帝心说,这个儿媳虽是泼辣难惹,安之这口才也是没谁了。怪道能降伏的住。
蓝太后更觉好笑,觉着孙子真是顽皮,都成亲的人了,还闹出这样的事来。
“这就好了。”蓝太后见孙子伶俐,欣慰的说,“阿慎你再给玉华赔个不是,这事我得说你,你年纪比玉华长,玉华多好的姑娘,每天都过来孝敬我服侍我替你尽孝,以后可不许这样顽皮了。”
穆安之起身就要给李玉华赔不是,李玉华拽他一下,“赔什么不是,这是赔不是就能了结的事么”
穆宣帝道,“拖出去打四十板子。”
李玉华登时急了,“父皇怎么能这样,打坏了他,心疼的还不是我么。”
穆宣帝唇角一翘,蓝太后笑问李玉华,“那你说怎么着吧”
李玉华绞着帕子,气哼哼的说,“就是这样才叫人生气,我自己给他两拳都不解气,你们要打他骂他我还舍不得。”
蓝太后穆宣帝都觉着,李玉华固然泼辣些,一颗心却是全都在穆安之身上,即便被穆安之骗了小一年,心里还这样疼他,也委实是个好姑娘。
蓝太后说穆安之一句,“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穆宣帝面色格外柔和,“老三媳妇再有委屈只管说,朕与太后都会替你做主。”
李玉华柔顺的应一声是,心说就你们老穆家这偏心眼的劲儿,还怕你们不将心偏肋条骨上去吗
蓝太后看李玉华转好了,连忙让穆安之带李玉华回家,小两口的事自己解决去吧。
待两人别别扭扭的告退,蓝太后叹气,“这个阿慎,瞧着稳重,竟是这样让人着急。瞧瞧做的这些事,换个姑娘都不能这么算了。”
穆宣帝冷哼,“瞧着稳重,实则糊涂。”
“也未尝就是糊涂,以前阿慎年纪小,你总对他冷淡,他又与陆家不睦,未免多思多虑。”蓝太后点到为止,笑道,“如今小两口总算是好了。我多赏赐玉华些,她毕竟受了委屈。皇帝你也别成天忙公务,阿慎每天一大早就到你身边,这些事你也提点着他些。”
穆宣帝当真是极提点穆安之的,第二天就赏了穆安之两箱子春宫,还大方的给了穆安之两日假,让他在家多陪陪媳妇。
穆安之这一回家陪媳妇倒好,不知情的见穆安之离了御前,都暗自揣摩是不是前番胡源的案子,三殿下坚持依律而判惹得帝心不悦,冷落了三殿下。固然有人心下称快,却也有几个随扈的忠耿大臣为穆安之说了几句好话,对穆安之多有称赞。
一七五章
孙嬷嬷恭敬的捧上香茶,蓝太后抱怨一句,“原想着你是个细心,竟也这样糊涂。”方接了茶。
孙嬷嬷垂手站在一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三殿下满嘴甜如蜜,一口一个嬷嬷年纪大了,晚上不要值夜。奴婢要值夜,三殿下能把奴婢撵出去。三个大丫环,倒也仔细,我问她们晚上要几次水,有时也要一两回。殿下和娘娘好的一个人似的,这再怎么也想不到三皇子妃不懂,三殿下这是有防备哪。”
孙嬷嬷道,“娘娘您说,奴婢也在宫里这些年,自认心眼儿不少,三殿下要是骗起人来,奴婢竟也叫他糊弄住了。”
“你就是家常过日子的那些个心眼儿,阿慎自幼跟学士读书,怎么一样”蓝太后问,“他俩现在如何了”
“刚回去三皇子妃还有些气恼,三殿下那叫个殷勤小意,用晚膳时都把我们打发出来了,小两口单独用的晚膳。今儿一大早三殿下就张罗着找黄历看吉日哪。”孙嬷嬷笑着说。
“看吉日做什么”
“说是上次成亲吉日错过了,这回得挑个吉日。”
蓝太后也是一乐,“我就说,小两口那样挑缘,怎么就没动静。”指了指榻旁的绣凳,让孙嬷嬷坐着说话。
“娘娘就等着抱曾孙吧,三皇子妃瞧着就一脸福相。”孙嬷嬷坐下道,“好几回奴婢跟着三皇子妃到庙里摇签问子嗣,都是上上等的好签。”
蓝太后笑,“这倒是。”李玉华但凡摇签,从来都是上上签。况,蓝太后也觉着李玉华有福,原本这桩亲事是许陆氏之女的,结果那起子福落的,硬把这亲事给了李玉华。李玉华一嫁给自己孙子,孙子非但日子过的蒸蒸日上,差使也当的有模有样。
这有福的人,非但自己有福,还能旺夫。
李玉华好几天没到蓝太后这里来,凤阳长公主都问起她,蓝太后笑眯眯地,“阿慎得了几日假,我想着前些天阿慎都忙,难得有这样的空闲就让他们小两口在一处玩耍,不用来我这里立规矩了。”
蓝太后问,“怎么没见小宝”
“叫着阿简找陆公子打猎去了,他这来了就没一天闲的。”凤阳长公主抱怨着小儿子。
“他们年轻孩子,正可在一处取乐。”蓝太后直乐。
凤阳长公主也很喜欢这桩事,“我跟陆侯夫人商量着,阿弟亲赐的婚事,待回帝都就挑个黄道吉日,先把亲事定下来。成亲的日子我们两家再商量,怎么也得先说柔然再说他。”
“这好,到时让钦天监给小宝算个吉日。”蓝太后说起外孙就是满脸笑,“小宝刚生下来那会儿,跟个猫儿似的,连哭声都小,我瞧着就心疼了好几宿,生怕不好养活。亏得琉璃法师医术高超,由法师护持着,过了三岁就跟寻常孩子一样了。”
“是啊,我正想着,小宝如今也是大人了,回帝都后我带他去琉璃法师多磕两个头。”凤阳长公主道,“说来也是托裴姨妈的福,当初就是她老人家说琉璃法师擅医小儿弱症,如玉小时候也是三不五时的病,哪里都看不好,到法师那里调理几年方妥当的。她老人家经过这事,亲自告诉我,果然旁人荐的大夫要好的多。”
凤阳长公主呷口茶,“说来如玉也往北疆去一年了吧倒没听过他的消息。”
“北疆那老远的地界儿,就是有消息也得走个一年半载,难为你姨妈这些回进宫,就没一回跟我提如玉的事。我心里倒不落忍,如玉这孩子就是跟阿慎一个性子,忒犟了些。”蓝太后道,“可那一肚子学问也是天下难寻,总在北疆就埋没了。”
“是啊,待这任上过了,还是跟阿弟说说,自家孩子,罚一罚也就罢了。”裴如玉是裴相嫡长孙,自小做穆安之的伴读,小时候跟穆安之一样住在慈恩宫,说来也是凤阳长公主看着长大的,口气熟稔。
月色如水。
窗外淡淡的蔷薇香带着一丝清凉气息袭入,龙凤烛台映着菱花窗上两个同心双喜字更添了许多喜庆,喜被中,两人交颈而眠。
第二日天光大亮,两人方起床。
李玉华特意穿了身大红衣裙,穆安之身上的也是大红袍子,执黛笔给李玉华画眉。李玉华天生一双好眉毛,她眉毛浓密修长,平时修好眉型,用螺子黛略扫便可。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穆安之望向镜中的李玉华,李玉华有些羞意,“看什么看”
“看你。”
“哪天不看啊。”
“那也看不够。”
“以前可没看出这么会花言巧语。”
穆安之望着李玉华,眼眸中有李玉华不懂的情意,他轻声说,“句句真心。”
他们不是利益婚姻,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她心中亦是。
两人肉麻几句,方手挽手的用早膳。自把事说破,穆安之虽被李玉华骂了一通好几天也没得李玉华好脸色,可这人也完全放开不要脸面了,当天就想把洞房补上。李玉华断然不能答应,洞房这么重要的事当然得选个黄道吉日。
穆安之就仿佛不知馋了多少日子的饿狼一般,见天的拉着李玉华吸阳气,用穆安之的话说吃不着肉先喝些汤,种种言语,简直让李玉华突破了对穆安之脸皮的新认知。
反正是腻歪的丫环们都能悄悄红了脸。
至于素霜的事,两人都没再提,蓝太后也没提,反正这人就仿佛从没存在过。
穆安之偷得浮生几日闲,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背主奴婢身上。他正想教李玉华读书,外头杜长史求见。
穆安之放下笔,“我前几天交待了没大事别来寻我,想是有要紧事,我先出去看看,一会儿再教你写字。”
“去吧。”李玉华看他衣袖沾了墨汁,“要不要换件衣裳”
“无妨,小杜不是外人。“
穆安之一向是在外书房理事,杜长史已在外书房的廊下等了,见到穆安之立刻迎上前。小易有眼色的守在书房外。
杜长史自袖中取出一张纸笺,“不是公务,今天帝都送来吏部奏章,里头有北疆上半年的官员考评,裴状元得了中评。我偷抄了一份,殿下看看。”
穆安之听到中评的时候脸已经沉了下来,接过纸笺时两道视线直接结成了冰,外任官员考核除了总督巡抚一类的高官是吏部直接考核,似裴如玉这样的县令则是上官给出考评等级,吏部做个综述结论。
裴如玉是穆安之的至交心腹,故一见裴如玉的消息,杜长史立刻抄了一份过来。
裴如玉的上官唐知府给的评是上评,何安抚使给了个下评,吏部的综述便是中评。
穆安之冷哼,“如玉去年秋才从帝都出发去北疆,到那儿也得冬天,短短半年纵是没会作为,也不当得个下评。”
唐知府给上评的理由也写的清楚勤于治民,任职半年,治下大有改观。
何安抚使给下评的理也很分明狂妄自大,目无上官,全无大局,自私自利。
穆安之嗤道,“这姓何的倒是能着眼大局,要不是他老娘一天三趟的到皇祖母那里聒噪,北疆安抚使能轮得到他”
“我知道拿过来殿下就要气恼,可这事也绝不好瞒着殿下。年下考核就要看治下人口税赋如何,裴状元并非无能之人,待拿出真本领来,立可堵这姓何的嘴。”杜长史劝穆安之,“姓何的眼瞅任期也到了,必要回帝都陛见,殿下先消消气。”
“那个何传宝,不是在刑部么”穆安之断咽不下这口气,给杜长史使个眼色,“也别让何家以为咱们太好欺了”
秋狩回帝都没几日,蓝太后正在分秋狩得的皮子,想着太子妃二皇子妃都未随驾,可得多给她们一些,还有李玉华,这傻孩子被阿慎骗的不轻,也不能委屈了,还有皇亲贵戚的,都要赏赐。
然后,何老夫人哭哭啼啼的就来了。
何老夫人诰命品阶不够,蓝太后也没特意点她名,自然不能随驾秋狩。此时一双老眼哭的红肿,蓝太后先秉退了新提上来单嬷嬷,“这是怎么了”
何老夫人拭泪,哭将上前,“姐姐,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大宫人连忙端来锦凳,何老夫人一屁股坐下就开始诉起苦来,“我那可怜的传宝,就因着身子不舒坦请了日的假,就叫刑部给革了差使。我打发老二去说理,问了好几个人才算问着真佛,说是传宝得罪了三殿下,三殿下亲自革的人,谁求情都没用,除非三殿下开口,不然断不能再让传宝回去的。我也不晓得我那可怜的孩子哪里得罪了传宝,叫三殿下这样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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