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插队之后
作者:满阶梧桐ff
移民潮下走出了国门, 到了北美, 一切都不一样了。。。
原┊创┇文┊章:oop﹝wop﹞18.
洋插队之后 易姚
下雪了。
如果是那种大朵大朵的雪花,洋洋洒洒,在空中飞旋而降,那不用担心,这只是雪的短暂的舞蹈,很快就会停的。
可今天下的是那种细细绒绒的小小的雪花。 这样的雪特别有耐力,很能持久,可以夜以继日地下,不疲不倦地下,直到老天爷把肚子里的雪花吐得尽了,才算完事,那时地上的积雪可能已经有2030厘米了, 或许更多更厚,这就是雪暴。
“天气预报真准,说是从下午三点开始,竟真是那个时候下雪了。” 易姚依在门边,看着外面自言自语。
易姚所在的地方是一家独立屋的地下室,是她和陶融租的。房东做了分门,易姚有自己的进出大门,就是现在她站着向外张望的门,门外有几级台阶,上去就是地面,是房东家的后院。从大门这个位置看外面不用仰头,虽然地下室是有窗户的,但是窗户都贴着屋顶,还小,要看外面着实劲。
下雪了,出门不方便了,这会儿易姚可真想出门啊。
其实,她没有什么地方去,来加拿大才半年余,并没有可以称作朋友的人。
可她真想出去, 要是没下雪就好了,她可以在外面走走,虽然住宅小区的路上鲜有行人,虽然外面寒冷,可她这会儿就想被那冷冷地风吹吹。或者,她可以步行到那个购物中心,平时乘公共汽车去可是要停上四、五次才能到呢。就是去购物中心,她也不是为了买东西, 不过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目标,然后把这点时间消磨在外面。
可现在下雪了,只得待在家里了。
客厅里放着两只箱子,那是陶融拾好的准备明天回国的行李。
易姚看了一眼卧室,从里面传出陶融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易姚在餐桌边坐下,炉子上的钟显示还不到五点。她什么也不想做,不想拾家,不想准备晚饭,不想上电脑,更不想看书。刚才陶融说:明天要起大早去机场,担心晚上睡不好,所以要打个小盹。 此时易姚内心的温度正急剧下降,虽然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她的心里就跟正下着雪的户外一样冰冷冰冷的。从明天开始,这个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要好好想想,想想下面的日子该如何安排,想想如何节约支出,银行户口里的那点钱可是要算着用呢,要支撑到她找到工作才行。肯定不能再上学了,要把简历和首页信准备好。
眼前最要紧的除了每天发简历外就是搬家,她要换个房租便宜的住处,一个人啦,只要能容身就好。想到这里,易姚打量了一下这个住处,桌椅床等都是房东的,就是厨房里的锅碗盆是她的,和衣物床单,有那么几个大纸箱便可装下她的整个家了。
从易姚为移民申请做准备开始,陶融就一直不太支持,原因很简单,他是个医生,整形科的医生,离开中国后,他还会是医生吗?!他还有机会拿起手术刀吗?! 答案显而易见勿庸赘述,除非,没有什么除非。但是,他也没有反对,原因也很简单,他想走出去,走出现在的小天地,看看外面的大世界。更何况,易姚说,等将来他们有了孩子,可以让孩子自幼就在外受教育,不用再学什么革命史,不用再为英语担心。 所以那时候,易姚出去听讲座,见移民顾问,准备材料,跑公证所,他一概不管,他的心里忽儿左忽儿右,是摇摆不定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盼着成功,还是盼着不成功,就让这一切全凭天意吧!
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那么有意思,不随人的意愿。你越是切切盼着的事情,越是不能成就,你越是不在乎的事情,越是就那么顺利地达到了。易姚的移民就属于后者,以她的会计职业申请,不到一年,就拿到了移民纸。 这下可真纠结了,如果移民申请被拒绝,那认命就好了。但是现在,走或不走,真成了问题,陶融举棋不定。不走吧,觉得亏啊,有多少人申请移民都不成功,他们算是有运气的;走吧,也觉得亏,去了之后无疑要重新定位。最后,还是易姚下的决定:走,走出这座小城市。在移民纸快到期的时候,他们双双辞了职。
在陌生的北美落地后,新鲜和兴奋是短暂的,仿佛是那等不到黎明的月下美人,倏地一下就被随之而来的内心的不踏实和彷徨取代了。自从落地后,易姚常说:移民官都见过了, 找工作总不会比见移民官更难吧。可见那会儿在易姚心里移民面试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喜马拉雅山,可后来他们不仅登上了,还跨过去了。
现实和想像之间永远存在着距离,事实却是跟易姚想的完全不同。学英语也学了这么多年了,可一张嘴就是磕磕巴巴的,还常常说中式英语,你说的英语人家老外听不懂。当别人说话时,你真是竖直了耳朵,恨不能找个耳爬子再把耳朵里的耳屎清理一遍,瞪着眼集中最大注意力也没能抓住多少内容。见移民官的时候,移民官并不期待你的英语能说得多么溜,他知道你是外来的,母语不是英文。可找工见工的时候,人家根本没有想过前来应聘的人会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一转眼落地北美已三个月了,易姚和陶融一合计,觉得读书很必要,要对这个国家有一定的了解,同时英语需要突击恶补。 只要能听能说, 找工作就变得简单了,这叫作:磨刀不误砍柴工。易姚先去专科学校修几门必要的课程。易姚是学财经的,虽然在原理等很多方面的知识是相同相通的,但是她要清楚那些知识的英文表达,另外还需要学习这个国家和地区的税法和条例,和眼下正使用的软件。陶融先打工,然后也去读书,考英语,考证书,说不定在哪个诊所里就找到合适的位子呢。
这计划听上去很不错,既合理也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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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插队之后 陶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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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姚去上学了。
陶融每天泡在图书馆里查看报纸,他只看分类广告那一版,官方招工网站:job bank ,和一个中文网站,看其他移民的信息分享。 这个城市太大,他们没有车,所以行动范围就有局限。陶融不愿去太远的地方打工,如果在路上花上个三、四个小时就太浪了。 后来,陶融在 job bank 上发现了一家中国人开的豆腐厂,离他们的住处不算远,可以走路去,约40多分钟。
豆腐厂老板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防水的胶皮围裙,脚上是一双帮很高的胶皮靴。他的眼睛盯着陶融,有点夸张地上上下下地打量陶融:皮肤白皙,戴着眼镜很清秀的样子,细长的手指一看就是不干活的,个头不矮,却有点瘦,肯定拎不起50磅一袋的豆子,语气里带着重重的怀疑: “你行不行啊,看你像个文弱读书人,我这里的活不算重,但都是粗活。 像你这样的,可有点玄啊!”
‘就一个体力活,我也遭人厌弃!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陶融在心里苦笑,脸上却堆满微笑,说:“行,老板,怎么不行,男人干点活怕什么。”
老板赞同地点了点头,问:“你是才来加拿大的吧!”
“嗯,三个多月。” 陶融很诚实地回答, “需要工作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腼腆,便略低了低头。
“是啊,刚来的人都需要有份事情来settle down。 ” 老板顿了顿, “我这儿人人都一样, $7.50一小时,上午8点到晚上8点,包你中午和晚上两餐。我要是要了你,你可不能干两周就嫌累,走人了,找人是很麻烦的。”
活儿果然不算累,也很简单,就是把切好的豆腐块儿装进塑料盒里,有三块的,六块的,和12块的三种盒子。问题是,豆腐是方的,盒子是圆的,最后一块豆腐是要砸进盒子里的,既不能把豆腐砸烂了,还要刚好到位可以盖上盖子。在这里涝豆腐的几乎都是女人。
除了吃饭的时候有半小时休息,上午和下午分别有15分钟休息。陶融第一天上午休息就发现手已经冻肿了,切好的豆腐都放在冷水里,要从冷水里涝出豆腐装盒。虽然带着手套,仍然寒冷刺骨,刺骨寒冷。 到午餐休息前,陶融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头了。那一顿午饭,陶融也吃得比较艰难,因极度肿胀,手上的皮肤被撑得紧紧的,他勉强握勺进食。
压豆干是个技术活,厚的薄的,一框放多少豆腐,压到什么程度才刚刚好,陶融刚来是绝干不了这个的。
最好就是煮豆浆的,那儿不冷,还有新鲜的热豆浆喝。用一根挺粗的大木棍子在一口很大的锅里不断搅动,防止粘底,粘底就会有胡味。这豆浆是要装瓶卖的,绝不能有胡味。豆浆锅挺高,旁边搭了台子,还有梯子。陶融第一眼见到在那台子的人,半蹲着,搅动豆浆锅时,竟突然想起儿时读的童话故事里正在配制□□的巫师。煮豆浆的人负责做一日两餐,十几个人的饭呢,陶融在家就不太会做饭。
陶融上班第一天就发现,几乎所有人讲起话来都跟老板是一样的调调,他们都是福建人。就除了那个煮豆浆的老李,是个东北人。随便听一耳朵他们聊天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状况。陶融在心里告诫自己:在这里绝不跟人谈他的专业职业。医生是个很神圣的称呼。
老李做饭很有一手,虽然顿顿都是豆腐豆干,但是,老李总是会搭配点什么,让每顿菜都有点小变化,味道也跟着小改变,大伙吃着挺香。两周后的一天,午餐时候,老李端着饭盒在陶融身边坐下:“你是哪里人? 一看就不是他们福建的。”
“苏州人。”
“那你可是从天堂来到人间了呀。”
一句话便让陶融情绪轻松了起来, “你做的饭不错,蛮好吃咯。”
当老李得知陶融每天都是步行上下班时,立即说: “以后每天下班跟我一起走,你不就在附近住吗! 我捎你回去。我们下班的时候天又黑又冷的,要是下雪天呢,怎么走啊!” 这很出乎陶融的料想,老李的提议更是瞬间暖到陶融心底,铭感五内,这正是他需要的。的确,下班的时候,想到要在寒风中走40分钟,他的心就直打颤, 他和易姚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朋,没有故友,没有什么人可以帮他们一下。感激之情在他的眼里来回荡漾, “这可是一大忙,真太谢谢你啦!”
陶融来豆腐厂六个星期,拿了两次工资。这份工作对陶融来说真是煎熬,但是一想到那张支票便可摁捺住不安的内心不得不尔地继续下去。 这天上午休息时间,老板和供货商说话, 就请陶融去附近的咖啡店买几杯新鲜热咖啡回来。
陶融回来时发现工作间里人声吵杂,是老李,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因为煮豆浆的地方比较热,老李穿着短袖,干活利索。他摔下来的时候,右胳膊肘着地,还钩带住搅豆浆的木棍,豆浆锅很稳固没有洒,但是溅出一些正在煮的热豆浆,无巧不巧地烫在老李的左肩和手臂上。
陶融一把拔开人, 大声说:“我是医生,让我看一下伤处。” 这是他作为医生的本能的反应,他的眼睛只看着半躺在地上的老李,这是病人,他蹲下,先检查老李的右胳膊,轻轻地弯了一弯, “这里没有大问题,擦了块皮,应是外伤,清理后,上点药,保持干燥,过几天就没事了。为了保险,还是要拍个片子看看。” 他低着头说话,很专注,接着又检查老李的烫伤。这时,老板粗糙的手抓住陶融的肩头,“你跟我一起送老李去见医生。”
第二天,陶融去上班, 几乎每个人,包括老板都问了他一遍: “啊,那什么,你是个医生啊!” 有两、三个人还打听: “你是哪种医生? 家庭医生吗?还是专科医生?不会是给小猫狗看病的医生吧?你是有本事的人呢! 也在这里涝豆腐!”
机械的操作单调的空间,只要有一丁点事情就可以激起百无聊赖的人们处于半睡眠状态的神经,随便一个话题就可以让人打发掉这乏味的一天。那几个在水池边涝豆腐的女人从八卦陶融开始,脑洞大开,向外无限延伸,聊得欢,聊得开心,还时不时诡秘地大笑一阵。 陶融虽然听不懂,但肯定多少跟他有些关系, 好不容易忍到下班。第二天,陶融没去上班,之后,他便寻了个借口再没去过豆腐厂,就连最后一张支票也是易姚去拿回来的。
这已是隆冬飞雪的十二月,陶融又开始每天泡网和图书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公司和工厂都在庆祝圣诞新年,鲜少招人,除非必须。易姚依旧每天去学校,下一周考完试就寒假了。
又是毫无获的一天,陶融走出图书馆。圣诞也好,新年也好,这都跟他无关,虽然处处都装扮起来了,路边的树上挂了灯和大红結,建筑物顶上都立着圣诞的装饰和问候语。陶融漫无目的地一路闲逛到了购物中心,大喇叭里正反复播放着圣诞的歌曲。
机遇,不论大小好坏,或许就蛰伏在你身边不远的地方,只是在什么样机缘巧合下,你会与机遇对上眼。 几年后,陶融仍对这个下午记忆犹新。购物中心大门边第一间铺子是家票店,实际上,那不能算是铺子,那只是在门边角落里隔出的一小块区域。卖票,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能放下票机器和一张桌子就可以了,很多票店再兼卖香烟和巧克力。陶融一进大门就瞥见票店的霓虹招牌上写着下次大奖:六千万。 花两块钱买一张票,也是买一个梦,做两天,哄自己高兴,就算中不了大奖,若能中个小奖也是件美事不是。
当淘融走近便看见桌子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请人”,任何可以挣到钱的事情都是机会,机会来了。
卖票的是个韩国老太太,那英语说得哦,口音极重,陶融连蒙带猜最后也弄清楚了:是让他周末上班,从周五至周日。第一周培训,没有工资,以后每小时七块五毛。
这是极简单轻松的工作,只有预订票和退旧票的时候要格外细心些,千万别弄错了。这个票店的主人是一对韩国夫妇,一直都是他们自己打理,现请个帮手,是想给自己留点时间休息,或是出去吃饭,或是见朋友,还可以陪陪小孙子。
陶融自从卖了票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都盼着天上可以掉馅饼的,盼着一张票就可以成为百万、千万富翁,或者中个几万块就可以买房子付个首期。这些人中有一大半是天天玩票的,所以小小的票店还挺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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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插队之后 陈汐
2002年。
元旦一过,远离中国的中国人的内心就开始局促不安了,因为春节近了,而在加拿大,中国人的春节不是法定假期。既然是平常的日子,那就得正常上班。可在中国人心中,春节又怎可能会是寻常的日子呢! 可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那就得遵守人家的规矩。这算是文化冲突中最最小的微不足道的一例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陶融和易姚第一次在离家万里之外,遥远又遥远的北方之国过春节,怀土之情越发的浓重,那是化不开的乡愁。
看着那些在购物中心里忙着挑选火鸡的老外们,陶融渴望的是让人魂牵梦绕的松鼠桂鱼,黯然销魂的酱方,天堂水乡的响油鳝糊,啊,还有,很特别很特别的黄天源的糕。
即便是在家里,母亲会把裹了鸡蛋液的猪油年糕片两面煎一煎, 淡淡的金色,一屋子的香气,咬一口,外面香脆里面软糯,这才是过节的味道。还有在下午的时候,看着母亲坐在小炉子边,用小勺做蛋饺,一小块猪油在勺子里抹一下,蛋液滋的一声就成了蛋皮,包上事先调了味的猪肉,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黄灿灿的,这才是过节的节奏。
可眼下,在这里,就除了幻想和回忆,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谁说望梅可以止渴,那只会让人思乡更切。
打电话可能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易姚往中国家里打,陶融也打,易姚说了点见闻就挂了,陶融也说了点这里的新鲜事。
就在陶融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父亲突然说:前些日子,嘉嘉到家里来过,带了很多礼物。他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在太仓的一家什么医院。我怕传话,就怕会传得走样了, 所以特特地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也把你号码的给了他。
嘉嘉是陶融远亲表弟,在他考上医学院的那年曾到家里来过。不过就除了知道他也是个医生外,其他知之甚少。这回嘉嘉是想要应聘一家私立医院,他打听到那家私立医院里负责的主任跟陶融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他从年龄上判断,极有可能是陶融的同学,所以想来走走关系。
一圈国际长途打下来,陶融弄清楚了,那家私立医院的办公室主任是高他一届的学长,过去他们很熟识。学长的一句 “你回来吧! 不会亏待你的!” 就轻易地并彻底地说服了陶融。陶融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我是个医生,一个整形外科的医生,在中国,有很多病人需要我的帮助。我的这双手不只是在这里涝豆腐的,不只是会点票的。
订一张回国的机票极为简单容易。但是,单程?还是往返?
“老公,别回去,我们才刚来北美,是有些清苦,以后会好的。”
“一个外科医生的黄金时段是有限的。你真的愿意看着我的这双手因在冰水里捞豆腐而生冻疮! 是的,以后会好,就是去诊所里给别的医生做助手。不!” 陶融摇头, “不,这不是我要的未来。 私立医院的工资高,我回国或许还可以供你在这里读书和生活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多久回来一次呢?”
“回来......”陶融的内心有些飘摇,说: “五年里住满两年,对吧!我还有时间。”
“你回国了,我们的家就散两半了。” 易姚甚是忧愁。
“可我们的心是连着的。”
外面的雪还在不依不饶地下,落在夏天时如翠绿的地毯现已枯黄的草地上,落在秋天时五斑斓而今已光秃秃的有些丑陋树枝杈上,不论过去是美丽的,还是让人生厌的,一切都被这皑皑白雪覆盖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
陶融果然只打了个盹。易姚没有开灯,就这样坐在黑黑的客厅里。陶融做了点简单的晚饭,易姚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朦胧,路灯昏黄,陶融和易姚拿着那两只大箱子往机场赶去。
陶融排队过安全检查,易姚只能站在离安检门几米远的栏线之外。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有细细地线条,很灿烂。
易姚盯着安检门内陶融的背影,她的眼睛里闪动着点点光芒,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别哭,别流泪,别让陶融回头时看见。既然让他回去,就该让他高高兴兴地走。
安检完成后,陶融没有像易姚期待地回一次头再看一眼外面,或是她,而是径直地进去了。
易姚的眼前是一片模糊,她一动不动如雕塑一般,仍站在那里,陶融的身影消失的瞬间,她那忍了又忍的泪水终于狂泻而出。 她的心开始下沉,她的双腿开始下沉,她微微扬起脸,阳光正好洒在她那流满泪水的脸上,竟是如此明亮,以致她只能闭上眼睛。
安检栏线之外都是送机的人。来来往往,有的离去,有的新来。
陈汐也是来送机,太太佟欣带着儿子回国省亲。安检完成,佟欣进去前,拉着儿子的小手最后一次跟陈汐挥手道别。
离别时,总是送行人独自享受着那别一般的愁绪,或浓或淡。
陈汐看着佟欣和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那道门里。
“噢,你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 陈汐望着面色苍白的易姚,在蓝色的外套的映衬下,苍白得有点病态,秀气的下巴,挺直的鼻梁,一双尾部偏上的丹凤眼。
陈汐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遥远的模糊的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她,陈汐在记忆中快速地搜索。 没有,他是一个地产经纪,见过的人太多了。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想起:也许我错了。他自言自语。
易姚睁开眼睛,除了明亮的阳光,还有一个陌生男人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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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插队之后 早餐
四周是行色匆匆的旅者。
易姚四下里大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坐在候机厅的沙发椅上, 旁边有个男人,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担忧。
“你刚才晕倒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你......” 陈汐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她的肚子里咕噜咕噜,于是,嘴角扬起,恰好的弧度,微微一笑,迷人优雅,他像是怕会惊吓到一只走错了路的兔子一般轻声地对她说: “原来是饿了,你一定没有吃早饭吧。” 陈汐极轻地拍了一下易姚的肩膀,又说:“你坐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其实就在易姚的正前方,几步远,便是星巴克。
陈汐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食物托盘:有两杯咖啡,一个火鸡肉三明治,一个小盒芝士蛋糕,和一小块芝士丹麦酥饼。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陈汐拿起一杯咖啡,小嘬了一口,然后,又拿起酥饼: “吃完早餐,你会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