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对州就是对马岛,严原浦就是对马府中藩曾经的本城严原城。这要是去了日本,那指不定一两个月都不回来,那还找个屁。
把那个行首一把提溜起来,连拉带拽往外走,吩咐李济初赶紧套马,洪景来急着去港口。
“大人怎么这么急”那行首扶着自己的小笠帽。
“怎么不急,欠着钱呢。”
“啊!他欠了您的钱!”
“不是,本官欠他钱!”
行首突然懵逼了,这年头当官的欠了钱,居然还这么急着去找债主。不应该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最好是直接免了的嘛。
怎么还火急火燎去还账
看了看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来啊!
富山浦算得上繁荣,但是由于德川幕府规定禁止制造超过千石的大船,强行毁灭本国的造船业。所以进入港湾的日本船没有太大的,而莱商自身的船只除开极少数几条之外,也都是几十吨的那种小海船。
自然也没有什么千帆云集的场面,统共也就十四五条船,但是人来人往,仍旧是很热闹。
“郑行首,郑行首……”沿途的各色人等好像都认识这个行首,纷纷和他打招呼。
揪住一个背着包裹的保袱商,“见着大房大爷没有”
“嗯大房大爷还在栈房派货呢。”
“行了,去忙吧!”行首舒了一口气。
知道了去处,也就不急了。郑行首在前带路,一路上充分发挥自己商人的特长。和洪景来介绍着港口的一切,这毕竟是他们莱商存在的根本,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往来的小行商把八道收购来的皮草,清国输入的丝绸,还有刻印的书籍,宝贵的人参,都交到莱商的栈房,运向日本,获取利润。
就洪景来而言,这种充满商业氛围的地方更具有自由的气息。
比之压抑的汉阳,富山浦到处都是快活的气氛,每个人都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
出海六十八里就到对马严原浦,一百二十二里就到赤间关(马关)和门司,一百六十里就到长崎,顺风不过是一日的事。
只要肯努力,出海一趟就能让全家吃饱饭穿厚衣,生活有奔头,人生有希望。
“洪大哥是洪大哥”洪景来还在浏览,旁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禧著!”洪景来立刻叫出了声。
“哎呀,真是洪大哥!”李禧著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洪景来身边,一把握住洪景来的手,就差抱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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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对日贸易体量丰
“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怎么可以离开治所”
柳成用代替了在场的所有人,问出了他们都想问的话。
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君王将一方百姓“托之令长,抚养安绥。”那么地方官就有守土安民的责任。
封建王朝,弃城而走的官员政治生涯基本完蛋,而且大部分还会项上挨一刀。而力战守城的,活下来的一定不吝爵赏,死了的那更是风光大葬,恩惠子孙。
崔正基凭什么可以从一介中人家庭出身的九品执掌,猛升至平京监营坐营主簿除了他宫里有姐姐之外,还不是因为洪景来送了他一个坚守本邑的大功。
这是君王对地方官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干的什么官,就要守什么城。
洪景来身为东莱府判官,那本来就一定要驻在东莱,除死方休。而今分驻了富山浦,那更是担当起了御城之责,不可轻动。
“对啊,本官是东莱判官,是朝廷命官,但这乃是本官的职责啊!”
“朝廷怎么会允许在任官员私离任所”
“巡海备倭判官,不巡海怎么像话!”洪景来身肩巡海之责,本来就应该操弄舟师,巡曳大洋。
“啊呀!是啊,大人您是巡海判官!也是这二十年十多任大人都从不曾提过要放船出海。”
突然明白过来的柳成用哎哟一声,实在是他少见多怪。
毕竟往前数的历任判官,都会找上娇伎美妾,沉迷于伎馆的声色之中。谁会吃力不讨好的去放船巡海,是家里的炕不暖和吗
反正又没有倭寇打进门来,德川幕府自己闭关锁国,连大船都不允许造,根本不可能派兵过来攻打东莱啊。
倭乱毕竟已经过去二百年了,文恬武嬉,哪里还肯到海上吹风,巡视沿海大大小小的海岛。
别说亲自放船出海,能每年派两个兵逛上一圈,虚应了事的就算是认真的干吏了。
“所以我能不能去得”
“那还不是您一句话嘛!只是有一点,去了对州,您就不是判官大人了,只能是普通行商。”
“省得,放船出海是职责所在,登岸倭国就大为犯禁了!”
出海归出海,洪景来自然不会大大咧咧的以官员的身份出海。反正柳成用的商船是在德川幕府取得朱印状 图书的合法商船,每年允许四十条船和对马府中藩贸易,都有注册的。
跟着去见识一趟,来回要不了半个月,根本没人会在意。
说干就干,吩咐韩家兄弟去打包裹,然后就上了李禧著安排好的舱房。
如今秋末冬初,西伯利亚的强冷气流吹来,正刮的西北风,稍稍调整一下船帆,借风使力,半天就能到对马。
富山浦到对马太近了,真正的朝发夕至。
李朝朝廷与德川幕府当年缔结和约,对马岛拥有两属之权,对马宗氏在日本是从四位下侍从对马守,在李朝一样是从四品的对州郡守。
身兼两国高职,担任两国之间的交涉和沟通联络,拥有得天独厚的政治与地理地位。
当然对马最出名的还是日俄大海战,在这块沙俄的海军精华几乎全军覆灭。日本海军以正面决战的高调姿态,彻底摧毁了沙俄海军挽回整体战局的雄心壮志。
至于对马本身,实际上乏善可陈。方圆四百里,地处玄界滩,统共百十岛。
没有大规模的农业,或者说就是没有农业。特殊的地质构造,导致了岛上根本没有办法开垦出大片的农田。
到德川幕府时,还特意在肥前国给了他一小块地,让他能够有点米出产
8.旷野传道洪先知
根据固有的印象,1802年,江户幕府的统治只剩下几十年的光阴,国内各阶层矛盾空前激化,幕府及大名财政极度恶化。
天灾**,自八代将军德川吉宗之后,累代昏君,甚至连“尿床将军”、“将棋将军”都一再出现。
整个幕府不免出现风雨飘摇,乃至于夕阳落幕的情况。
但是严原浦改变了洪景来的印象!
自然的,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日本百姓给予洪景来的第一印象是穷!不光是外表透露出来的穷,而是整体看上去的那种穷。
不论男女,都是矮矮小小,甚至有个别女性只有一米一多的身高。满目所见没有一个胖子,成千上万人的肥胖率是零。
即使是为柳成用的商船勘验登记的那名严原浦奉行与力也是一种可以察觉的穷,面色黝黑,两颊上也没有多少肉。
人固然站的挺直,但是脚上的袜子很现实的破了一个洞,马上冬天了穿的仍旧是草鞋。
不过这也比普通的百姓强,因为寒风中的百姓九成都打赤脚,尤其是进行重体力劳动的力夫之类,这么冷的天,仍旧光膀子,全身上下只有两块布。
裤裆一块遮羞布,头顶一块擦汗布。
但是除开穷,确乎有一种生气,而不是死气!
瘦归瘦,但大部分人是由于辛苦的劳作,才显瘦。港口码头上的力夫忙忙碌碌,帮助各条商船卸货。很难想象一米三一米四的身高,居然能将几乎和他差不多大的包裹背下船。
与整体的穷对应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快乐!
这似乎不应该是两种能够并存的状态,穷怎么可能快乐呢
大约是这个年头的人更容易获得满足吧,只要能干活就能有饱饭吃。双手双脚勤快起来,怎么也饿不死。
年景好,还能换身新衣裳,年下吃上两顿年糕,那便是满足而又满足了。
“洪大哥,我说的不错吧,日本国是不是比之我国还更显贫穷。”李禧著看洪景来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着。
“那你没有发现他们有一种向上的心态嘛”
“有吗这里的感觉和东莱一样啊,除了更穷一些之外。”
嗅了嗅鼻子,海风带着咸腥气,港上还有不少小渔船。玄界滩虽然不是好渔场,但总归三瓜两枣不会少。
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转化,似乎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就在眼前。
“我问你,东莱的百姓与别处的百姓有什么不同呢”
“能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穷鬼儿!哈哈哈哈哈哈!”李禧著揉了揉鼻子,大声笑了起来。
几个船上听到谈话的水手,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大伙儿都是穷鬼嘛。”
穷且开心!
“你看你们笑的这么开心,再想想有什么不同”洪景来也微笑着。
“嗯……好像其他地方的人不会笑……”李禧著想了想,说出一个不像答案的答案。
人怎么可能不会笑,欢喜悲伤都是人固有的情绪,从生到死,不外如是。
“是不会笑吗你们也觉得别处的百姓是不会笑吗”
似旷野里传道的先知一般,洪景来坐在一个木桶上,看着眼前的众人。
“应该不是………”
“禧著,你想想人为什么会笑呢”洪景来指了指周围热火朝天的码头。
“因为开心啊,因为快活啊!”李禧著答得非快!
“没错,是因为有让他们开心让他们快活的事情发生,所以就笑了。”洪景来肯定了李禧著的回答。
“那你们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心快活”
“娶媳妇儿,生儿子,这趟船挣了钱,行首给你们发工钱,是不是都开心”
一众人都点头,表示认同。
“甚至今天晚上吃大碗白饭,配着整条的烤鲅鱼,油滋滋,还撒了一把盐,开心吗快活吗”
9.一番话动两人心
这年头,谁还没遇见过两件糟心事儿,洪景来点到即止,并不作深入的阐述。
说白了,也是怕他们这群小商人水手听不懂!
另外就是说的太深,就要触及封建统治的根本了,骂两句贪官污吏那是随便骂的,本来洪景来就是有议政权的成均馆儒生。骂那些鱼肉百姓的赃官,如果是非金祖淳派系的,那更是会有人鼓掌叫好。
但再往制度上,甚至那张宝座深入,就是大不敬,大悖逆了。
大王还是他们的主上父王!
其他人不能深入,李禧著到不必要避讳什么。众人散开,各种还有事情要忙。
也许他们一时之间受到了巨大的触动,意识到了社会的不公,甚至产生了反抗的积极念头。但是人总是健忘的,他们很快就会在苦涩的生活中消磨掉一切印记。
为了挣一个活路,什么雄心壮志,远大抱负都会被抛诸脑后。
可能洪景来这番话他们能记住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但是之后就会彻底忘却,毕竟眼前还有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要使他们不忘却,能一直保持对不公平的剥削的认知,那就需要一个人不断的提醒他们。
李禧著就是最好的选择!
“禧著啊,你觉得这个天下会变吗”
“只要洪大哥做了宰相,把那些贪官污吏统统罢免,这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的。”李禧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唔……不光如此,单单指望我一个人是没有用的。譬如你,你也应该做点什么!”
“我啊!对了!我一定会挣一百万两银子帮洪大哥买一个宰相做!一定!”
“哈哈哈哈……”洪景来被这个实心眼儿的兄弟给逗笑了,居然还记着当初洪景来和他提的买官的事情。
“不不不,你要做的不是给我买一个宰相,你应该设法启发你身边的这些百姓,告诉他们道理,能多教一个就多教一个。让他们明白活路不是别人施舍的,不要指望天下全都是清官,要自己动起手来为自己挣一个活路!”
“大哥说的是”
“告诉他们这个天下的不公平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打破,每一个人都发动起来,才有可能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钱使,人人有田耕,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
“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李禧著念叨着这句话,眼睛里焕发出完全不一样的神采,似乎想到了许多更深远的东西。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你认识的,你熟悉的,他们的苦乐你都了解。你要有带领他们出困境,带领他们享太平的意识。”
“我我行吗”
“你,就是你!你一定可以!”
“你看他们胼手抵足,日夜操劳,也只能挣一个饱饭。这世上的不公平太多,剥削太多!如今上天赋予你使命!你应当启发他们!带领他们!让他们站起来,做一个人!”
“好!我都听你的!洪大哥一定能让大家享太平得喜乐!”
李禧著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今天所受到的启发远胜于往昔二十年的生活所给他的一切。
他只感觉到洪景来的话给了他力量,给他指明了前路的方向,为他规划出了一个美好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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