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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凶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黑灯夏火

    李昂也不退让,收下装有礼物的盒子,对赵管家点了点头,“县令有心了。如果县令以后遇到些什么问题,可以寄信到吕州城,我会和商队在哪里逗留几天。”

    “道长考虑周全。”

    赵管家恭维了一句,面色却有些犹豫。

    李昂眉头一皱,“还有何事?”

    “这...”

    赵管家扫了眼商队众人,咬了咬牙,沉声道:“鹅城衙役晌午时抓住了一个诡异妖人,老爷正在衙门中审问,还请道长您暂移贵步,前往县衙。”




第四百七十六章 白莲
    “妖人?”

    李昂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还是男生女相,千娇百媚?”

    “啊?”

    赵管家愣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都不是,那妖人行事凶残,身份特殊...”

    李昂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顾虑周围这些商队,

    想了想,便对邢河愁说道:“格力道友,你们先随商队出发,等我解决了那名妖人,再赶上你们。”

    邢河愁眉头微皱,“道友一个人没事吧?”

    李昂摆了摆手,“小小鹅城而已,能有什么可怖妖孽。实在不行,我会让信使告知你们的。”

    所谓信使,就是指在天空极高处飞行的侦察者兵蜂——它们可以通过俯冲向下,旋转舞蹈来通知邢河愁等人前方存在危险,

    也可以发出嗡鸣,告诉邢河愁等人李昂遭遇了麻烦。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嘛。

    “那贫道先行一步了。”

    李昂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跟着管家奔向县衙方向。

    ————

    鹅城县衙内,空气压抑,一片肃杀。

    衙门中间有着两人,一站一趴,

    站着的那位贼眉鼠眼,身躯微晃,看上去惴惴不安,

    趴着的那个皮肤黝黑,面目丑陋,拷着手铐脚镣,一副有恃无恐的骄纵模样。

    衙门两侧,立着两排皂役,各自拿着一根长约齐眉、上黑下红的水火棍。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魑难缠,

    天下百姓最畏惧的,就是这些横行霸道、不讲道理的官府衙役,生怕他们带着火签、传票,挂着腰刀,拿着铁链手铐随意抓人,杀良冒功。

    可现在,这两排皂役面色惨淡,畏惧不安,明明手里拿着象征衙门威严的水火棍,手掌却微微颤抖。

    他们恐惧的来源,正是那个趴倒在地、狼狈不堪却依旧神色倨傲的皮肤黝黑男子。

    嘈杂男女老少的哭喊声,透过厚重的大门传进大堂,令马邦德更加怒火中烧,

    “给我打!”

    马县令狠狠一拍公堂书案,将桌上摆着的官印文书、案卷、朱研、惊堂木等物,都震得偏移了一寸。

    衙役们面面相觑,有个年长皂役迟疑着轻声道:“大人,已经打了八十大板了...”

    “本官说了,接着打。”

    马邦德紧咬牙关,语气森然。

    这个世界同样有着“笞、杖、徒、流、死”五刑,

    笞刑是用竹条荆条鞭打犯人,而杖刑则用实木打造的水火棍捶打犯人脊背臀腿。

    水火棍分量极重,如果嫌犯没有送钱送到位,衙役刻意下狠手,只用二十杖就能把一个健壮汉子打的半死,

    哪怕用平常力道,四十杖也足以让人数月不愈。

    八十大板...活活打死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年长皂役听到县令的命令,只好转头看向下属,朝那肤色黝黑男子扬了扬下巴。

    两名衙役不情不愿、脚步缓慢地走上前去,拿着水火棍,继续捶打黝黑男子的脊背。

    啪,

    啪,

    啪。

    水火棍生音沉闷响亮,想来也是力道十足,

    可那黝黑男子,非但没有像以前嫌犯一样哭喊讨饶,反而好整以暇地侧过头去,挖了挖耳朵,

    看着刚坐在公堂书案后方的马邦德,嬉笑说道:“马县令,你真的不考虑把我放了吗?

    光凭你们这点手段,别说杖责打死我了,就是想要打疼我,也难的很啊。”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马邦德冷笑道:“王朝马汉,速去取来水缸!我倒要看看,你这妖人在水底下讲话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呵。”

    黝黑男子摇了摇头,“县太爷啊县太爷,我既然没有跪地求饶,自然有我的办法。别说用水淹我了,就算你把我关进火炉,我也能甘之若饴,恬淡自若。

    倒是你...”

    男子盯着马邦德,幽幽说道:“再把我关下去,耽误了圣教大事,他日引得教中长老怪罪。

    别说是你,整个鹅城百姓都要死于灾祸。”

    马邦德冷笑道:“什么圣教,不就是蛊惑人心、制造事端、煽动无知百姓的白莲妖教!”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黝黑男子叹息道:“世人受官府蛊惑,对我圣白莲误会颇多,只道我们妖言惑众,

    却不知在我圣白莲教众看来,世如火宅,处处皆为炼狱,

    只能竭尽所能,拯救世人。”

    “哼!”

    马邦德一拍桌子,喝骂道:“你这白莲教徒杀人取婴,过去数月在南郡连犯数案,如今人赃并获,人证物证具在,

    就算本官治不了你,武德卫与龙虎山的道长也能治得了你!”

    “武德卫,龙虎山?”

    黝黑男子脸上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笑容,“你这鹅城就是个地处偏远的穷乡僻壤,

    别说龙虎山了,就连巡镇天下的武德卫也只在城中设立临时据点,

    派几名法力极其低微的武德卫士卒,轮流驻守周边县城。

    再说了,就连那几个武德卫士卒,现在都已经听从调令,去往吕州城了,

    哪怕现在你用纸符通知,让他们用神行符箓赶回来,也得花个一两天的时间。

    自然会有教众过来救我。”

    说罢,这个男子顿了顿,看向左右衙役,轻声笑道:“如果我是县令您,一定会把在下绑在闹市街口,而不是关入地牢,

    省得教众前来救我的时候,还得费力斩杀几个负责看守的皂役。”

    大堂两侧的衙役闻言,面色又是一白,

    白莲妖众横行无忌,个个都有邪祟法术傍身,

    在那些妖人面前,还只是凡夫俗子的官府衙役,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马邦德看着手下的恐惧表情,听着衙门外面受害者家属的悲苦哭喊声,

    看着堂下妖人的倨傲神情,

    气的胡须发抖,双目圆睁,拳头攥紧毫无血色,

    恨不得从堂上跳下去,拿起大刀,手起刀落,将这妖人当场斩杀。

    僵持之际,一个布衣身影从县衙侧厅绕了进来,正是他府邸上的赵管家。

    赵管家三两步跑近过来,附耳说道:“老爷,西门子道长到了。”

    “到了?”

    马邦德喜道:“快去请道长进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梁上
    马县令看到身披黑氅的李昂被领到衙门正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好在他还没记得自己正在审讯犯人,没有冲下公堂书案,急匆匆跑过去前倨后恭迎接,

    算是保住了一丝鹅城县官的脸面。

    “道长快请坐。”

    马邦德一挥手,让衙役王朝马汉搬来椅子,放在同堂书案左前方。

    李昂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上去,扫了眼堂下一站一趴的两人,“这二人是?”

    “站着的那个,是桩桑镇镇上的农户赵六。”

    马邦德解释道:“趴着的,是此次案件的凶手,姓吴名弧。

    表面身份是个走街串巷,在乡村城镇里贩卖杂物的货郎商贩,其实是一名掌握妖法的白莲教众。”

    吴弧闻言,黝黑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笑意,“大人,刑部批文还没下来,我还不能算做杀人凶手,最多被称为嫌犯。”

    “哼。”

    马邦德懒得与这白莲教众纠缠,拿起书案上的惊堂木一拍,对那位惴惴不安的农户赵六说道:“赵六,你在西门子道长面前,把之前看到的案情再详细描述一遍。”

    “是,大人。”

    赵六用并不标准的姿势拱了拱手,惴惴不安地开始讲述起,他的经历。

    桩桑镇位于鹅城以西,顾名思义,出产桑叶丝绸,

    赵六是桩桑镇上的农户,平时游荡懒散,整天游手好闲,家里两块薄田的产出低微得可怜,种地种出来的那点收益,去被他买了酒喝。

    这样的懒散闲汉,自然没有哪户好人家能看上他,

    赵六也乐得不娶妻,还能少个人唠叨管束自己。

    只是,收入就只有那么点,酒瘾却无穷无尽,

    赵六心心念念想着弄点酒钱,于是就把坏心思,瞄准了桩桑镇本地的富户,一户姓许的人家。

    这许家祖上经营有方,到这一代,早已积攒下了良田广厦、万贯家财,在本地说一不二,吕州城内也有可以援引的长辈靠山。

    许大少爷一年前刚刚成亲,

    女方同样是另一城镇的富裕人家,成亲当天,彩礼嫁妆差点把整个桩桑镇的街面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赵六嫉妒许大少爷天生就能高人一等,觊觎许家的万贯家财,总想着什么时候能潜入许家家宅,窃取财物。

    可惜,许家家宅被高墙包围,墙内还有护卫保镖时不时巡逻,

    真要被抓到入室行窃的现行,被护卫当场打个半死都是轻的。

    赵六在许家外围观察了好几个月,始终未能发现可乘之机,有贼心没贼胆。

    直到两天前,许大少爷接到远在国都的父亲寄来的信件,说他父亲身患疾病,让许大少爷抓紧时间赶往国都,见上最后一面。

    许大少爷不疑有他,带上轻便人马,前往国都,

    平时游手好闲的农户赵六抓住了机会,趁着许大少爷不在、许家护卫空缺,想了办法翻墙进入许宅,准备等所有人睡着之后,从梁上下来,搜刮珠宝钱财。

    赵六盯上的,正是许家少夫人的房间——这房间里的财宝估计最多,而且许家少夫人已经怀孕了小半年,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更加方便行窃逃离。

    深夜时分,躲在梁上的赵六看看到少夫人与两个丫鬟快要熟睡,就想等会儿翻身下来,蹑手蹑脚搜刮财物。

    未曾想,还没等他翻身下地,就听见“呲”的一声,

    房间某扇窗户的窗户纸被捅开了一个小孔,从孔洞里伸进一束冒着袅袅烟雾的淡黄色线香。

    赵六心底万分惊讶,猜想这估计也是和他一样,抱着行窃偷财目的的飞贼,

    那束线香,应该起到能致人昏迷的效果。

    他怕贸然行动吓到对方发出声响,引来护卫,

    就又翻身回到了漆黑房梁上,小心撕扯下半截袖口的布帛,捂住口鼻,静观其变。

    很快,线香产生效果,两个丫鬟趴倒在桌上陷入昏迷,躺着许家少夫人的寝帐内一点声响也没有,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赵六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那线香仍绕过布帛,渗进口鼻,令他神智有些模糊不清,反应远比平时迟钝,无法控制四肢百骸。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见有道背着包袱的身影翻墙进入屋内,手里捏着几支线香,分别安插在房间各个角落。

    安置好线香之后,那身影缓慢走到许家少夫人的寝帐前方,自包袱里取出一个上窄下宽的陶瓷罐,以及一把纤细狭长、锋利无比的小刀。

    那人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浑浊压抑,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赵六清晰感觉到有一种邪恶恐怖的氛围在缓缓酝酿。

    片刻,那人念完了咒语,伸手一指寝帐,许家少夫人竟然从帐中跃了出来,眼睛半睁半闭,似睡似醒,跪倒在了人影面前。

    嗡——

    烛火照耀下,刀光一闪即逝,

    那人影拦腰斩开许家少夫人,取出婴孩塞进陶瓷罐中。

    血气翻涌,刺醒了房梁上的赵六,他惊恐万分地注意到,许家少夫人如泥塑木偶一般,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恐惧,

    任由鲜血直流,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跪坐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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