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李朝万古一逆贼
作者:秽多非人
《李朝实录·纯宗卷》洋洋数万言,唯留一句——万古逆贼!
1.我今穿越入朝鲜
没错,本写手还是奉献自己,继续穿越,就这么简单。
没什么孤儿院出身,奋发图强北大清华毕业。也没什么死爹死妈,继承遗产商界领袖。不是兵王也不是理工科博士毕业,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肥宅。
好吧,我们来看看这回又穿越了到什么鬼地方,写手是很松快的,不怕能再惨了。
毕竟上回穿越的是个日本战国时代,穷鬼三代佃农,最后不还是混的顿顿白米饭,身穿锦绣衣。总不可能还有比这个出身更惨的了嘛!
写手很自然的醒了过来,反正总要醒的嘛。也没兴趣瞎编什么狗屁理由让原主死球,反正魂穿,就穿这个人身上了。
先打量了这具身体,一米六几肯定有,说不定能有一米七多。很满意!比上回一米四二还驼背满口烂牙的形象要正面不少,再看看衣服,细木棉布的,说不上好,但也合体无补丁。
看来这次穿越的原主也是个衣食丰足的小康之家啊,美滋滋。
不对,有个地方太不对了,原主身边还带了个大檐纱帽。这玩意,经历这么多年的欧巴苦情女主剧洗脑,写手哪里还能不明白!
好家伙!这回穿的是李氏朝鲜!锤子哦,可千万不要是良民一个,那这辈子就注定无法为官做宰了哇。
娘的,赶紧赶紧,最重要的,先看看什么身份吧。身上肯定有个户牌,正经人出门身上肯定有符传路引,可不是那贼人土匪。
以极不雅观的姿势全身掏了一遍以后,一块边包铜线的黄杨木牌如今就放在写手手掌心。
平安道铁山郡铁川县铁川村洪大守,形貌如何如何,家中老母一个,别无他人。
好哇!这个身份真的好哇,长舒了一口气,为毛啊!这块户牌的材料说明洪大守是个两班户,又称官户,还称形势户。
爽了,虽然这回穿越的是李氏朝鲜,但穿的是全社会的顶层建筑两班户,洒洒水啦,凭写手的本事混一个风生水起还不是小事一桩。
不过朝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两次倭乱,两次胡乱,还有洋扰,八道尽丧,三都沦陷。别说两班了,王子宰相都死了不少。如果是十六世纪末期到十七世纪初期,那还是赶紧弄条船飘吧。
满心里一顿胡思乱想,一伙儿脑子里都已经飘出来开发纽西兰,养两只短尾矮袋鼠做宠物的事了。
不行不行,顾好现在是正经,洪大守开始打量这栋屋子,还有屋子里的人。
屋子看着像是普通的旅所客房,屋子很矮,并没有天花板,茅草屋顶和松木椽梁看得清清楚楚。可能是时间久远,也可能是屋内太暗,有种晦暗的感觉。
房间里除了几卷铺盖和一个大木柜之外别无它物,房间门很窄小,高只有一米多,根本不能正常直着身子进出。至于窗户那想多了,没有的,根本不存在。
这种建筑类型似乎我国也有,一般处于那种高寒地带。就是门窗尽量做的很小,同时大大加厚墙壁,减少房屋内的热量散失,便于蓄热。
这么一想洪大守是穿越到了朝鲜中部北部地区咯,南部全罗道等部分地区都是温带气候了,四季分明,气候温和,不至于要盖这种防寒的屋子。
只能说洪大守住的不是一间多好的旅所,感觉有点不符合两班贵族的身份啊。
再看看人吧,两个年轻一点的聚在一处,小声的说笑着。一个中年人在翻看一本木支架上的书籍,但是心思估计不在书上面,翻得那么快,哪里是在看书。
最后是一个头发黑白间杂,面容清瘦,眼神都有些昏暗的小老头。衣衫也单薄破旧,虽然没有到朽烂的地步,也绝对称不上好了。
洪大守感觉那两个年轻人不太好相处,那个中年人估计也没心思理他。只能和那个老头套套话了,深入群众总没错嘛。
“劳驾,老丈,现在是何时何刻了”洪大守靠近了老头。
老头有点木然的转了过来,浑浊的眼神露出几分清醒,扫视了一眼
2.天下何处不吃人
洪大守的昏迷只有少少的一夜而已,但他还不想起来,今天睁眼以后屋子里仅剩他自己一个人。
“大概是怕我突然暴病死在这里,惹上官司吧。”洪大守如此这般想到。
不过也好,无人打扰,洪大守可以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思路,由着别人当他是发狂垂死拉倒。
洪大守原主本人确实是两班,比真金还要真的两班,但他是二百年前纳米捐来的两班户,直白的说就是买来的。
对了,今年是文安武敬大王二年,中国是嘉庆六年,日本是宽政十三年,农历辛酉年,圣子历一千八百零一年。
今上大王李玜年仅十二岁,却已经娶了大世族安东金氏金祖淳的女儿。也正是由于今上大婚,所以朝鲜朝廷开别试注1。
另外就是先代英祖大王继妃贞纯大王大妃金氏如今也垂帘听政,有意用此次别试“选拔”一些金氏的贤能。
再回过头说洪大守这个两班,咋来的呢。不是二百多年前丰臣秀吉攻朝嘛,没两个月朝鲜王就已经逃奔到了义州,八道尽丧。
然后我大明上国发兵来救,要求朝鲜小朝廷尽力筹措军粮供应天兵。可那时候朝鲜朝廷屁也没有,哪里能供应得了数万明军,所以就开了纳科。
只要交大米二百石就能成为两班户,一时之间,踊跃纳粮的良民百姓如过江之鲫。大大缓解了朝鲜小朝廷的财政压力,并充实了国家的兵员。
但是吧,这玩意后果有点严重。由于朝鲜南部人口的大量流失,战后重新整理户口居然两班户的户口达到了当时全国总户口的三分之一强。这不就是开玩笑嘛,贵族占人口三分之一,封建国家铁定要崩溃啊。
可朝鲜朝廷他不怕,他的户籍身份制度实行的是从母法。你户主男性是两班没错,可你正妻也一定要是两班贵族,生下来的才算两班。
不然就还是良民!
而且你当上了两班,就要出来做底层的军吏,恭喜你上前线和倭寇打烂仗吧。管杀不管埋,看谁命大!
朝鲜小朝廷的谋划不错吧,丰裕了财政,充实了兵员,美滋滋,其实等于啥代价都没付出来。
曾经庞大的两班户在之后的短短二三十年断崖式暴跌,减少了足足五分之三。毕竟不是哪个纳米捐来的两班有机会娶到两班小姐的,所以只能昙花一现。
而洪大守的祖先比较厉害,做了大明天兵的下手,一来二去,居然混上了一个从六品的大校。加上本来就是富裕农民,家里有超过一百结注2的良田。成功娶到了一个落魄两班女,由此生下来的孩子才算延续了两班的身份。
另外一提,赵老头也是祖上纳米捐来的两班。所以被那两个年轻人嘲笑,同时也被看不起。
那两个年轻人则是正儿八经的安东金氏的远的不能再远的族人,如今金祖淳当政,他们虽然已经是穷鬼破落户,却鸡犬升天。来应别试,而且一定会中试,先出来做个小官完全没问题。
洪大守自然也是来应试的,而且由于汉语汉字学的非常好,所以应的是杂科译科的考试。当然也是因为知道普通的进士科早就预定好了各路大佬,他考不上的缘故。
多提一句,朝鲜的杂科允许良民和中人来应试,所以理论上普通老百姓也有机会做官。但是那个中举率嘛,我们笑笑好吧。注3
洪大守原主本人对考试信心十足,毕竟一口流利汉语,又通读汉文经典,区区一个译科考试,真的难不倒他。他甚至觉得译科第一肯定就是非他莫属,毫无疑问。
呵!太年轻太简单!
今年的别试就是安东金氏大规模合法提拔一门宗族郎党进入朝廷的遮羞布,
3.鲅鱼有利十六倍
这次科举什么结果,洪大守那是看的明明白白。从司马试到进士科,从医科到译科,都特么坑爹玩意儿。
从半夜唱名开始就是金大、金二、金老三,偶尔穿插一个朴大麻子,就没外人什么事。
洪大守想中试也不是不可能。把朴宗庆喂饱,或者有个令监亲爹。二选一,绝对能中。
可咱们有吗有个腿子!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让洪大守再来考这个狗屁科举是不可能了。正好让这些一心搂钱搂权的老东西们上台,以后卖官就明码标价了。
买个郡才多少钱明面上顶天只要二千,加上其他的人情抛费,不会超过五千,一个守郡就能到手。
这价码比隔壁的还便宜不少,而且完全没有什么花花绕。什么指省分省,单班双班,记名额外。花里胡哨的都没有,钱到位,肯定给你捞满三年,公平公正公开。
洪大守当然没有五千两,可有五十两。这还是洪大守他娘向郡县两府借的救荒钱,借条上写的是七十两,到手五十两,规定半年后还清,本息合计八十四两。注1
这笔钱也算是天大的巨款了,洪大守他娘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洪大守中了,那礼曹、吏曹、内侍府,处处要给使费,不然考上了也是白瞎,让你坐一辈子冷板凳,处处出糗。
当然汉阳城里有的是高利贷商人,真有穷鬼祖坟冒青烟中了科举,那就是一门好生意。有的是人前呼后拥借钱给他,帮他走关系,通门路。甚至牵线搭桥娶老婆,买房置地。
当然啦,不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这钱也就肯定还不上了。
洪大守他娘通晓人情,知道这种钱借不得,所以宁肯去借救荒米钱,也不借这些举债。
不过嘛,洪大守也没有真的带着一个五十两的白银大元宝在身上。
一来是朝鲜国内白银流通量真不大,完全不足以作为流通通货存在。二来就是朝鲜两是中国两的四分之一,其实也就只值白银十二两五钱。
换成朝鲜比较通用的铜钱,也就是常平通宝,大概二百来个钱算一朝鲜两,五十两到也要一万一千钱到一万二千钱。
不管怎样,都不是洪大守能随身携带的,所以来前母子两一合计,都换了兑票。
是朝鲜的有力商团为了方便支付和携带,开具的一种不具名钱票。用桑皮纸花押钤印,对半分开,一半在商家,一半在人手。
也没有什么固定的钱庄,找到开票的商团所有的的店铺,铺里的店主自有检查办法,确认以后,就会见票即付若干银钱。
洪大守这有三张,都是义州龙湾的湾商开出来的兑票,两张二十,一张十两。
这兑票不仅湾商承认,松商和京商也承认。这三伙儿人合作往中国卖人参,一年从中国拉起码三百万两银子回来,合作的关系还比较牢靠。
如今科举是肯定没考上了,五十两的本钱过半年要还八十四两。以洪大守的记忆来说,除非卖地,不然绝对还不起这笔钱。
与其回老家继续所谓的苦读耕种,还不如倒买倒卖点东西。把路费和利息钱都赚上,免得自己家里那点微薄的祖产跟了别人的姓。
前世里洪大守根本没去过韩国,至于北朝鲜那就更不可能了。等于两眼一抹黑,而且十九世纪初这段历史,要是搁清朝或者江户幕府,那洪大守前世的记忆不说如数家珍,也能说个大概。
可朝鲜虽然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但除了个把大事件,还真的是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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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辛酉大狱牵连广
洪大守只看这“斥邪纶旨”四个大字,就知道自己经历了本次穿越中的第一个历史事件。
辛酉邪狱!
果不其然,等官差和从役走后,后面的刑曹吏押运着一溜的牛车。车上有老有少,面色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的都反剪双手,跪坐车中。
牛车后又是男男女女百余人的队伍,外衫尽被剥去,一个个只穿里衣。有的神色悲愤,有的面容清苦,更有的哀泣不停。看年岁大的花甲古稀,小的总角垂髫。
不用问了,这都是此次大狱被指斥为邪佞的天主教徒。
按照洪大守的记忆,这一溜人基本都要被推到南门口外斩首示众,极个别的还要凌迟处死或者五牛分尸。
你说他们冤枉吗冤枉得很!很是有一部分人不过是无辜的信徒,被有心人举报,于是正好牵连进来。
你说他们不冤枉吧,那也不冤枉。因为死的人当中很大一部分是两班贵族,死因是党争!
往前推到英祖大王在位,这位仁兄凶的很,活活把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关在米柜里饿死了!
最是天家无情意啊!
当时朝鲜小朝廷就闹开了,等到英祖一死,原本已经被打压下去的党争再度兴起。一方是为饿死的思悼世子鸣不平,继而依靠他儿子正祖大王的王权而团结起来的时派。
另一边就是依靠庆州金氏,以及垂帘听政的王大妃贞纯王后,以维护英祖的“光辉形象”为借口而团结起来的僻派。
很不幸,正祖如今死球了,时派的大靠山倒台,贞纯王后以大王大妃的名义代国王统治朝鲜。
然后嘛,正好时派的几位大佬李承薰、李家焕、丁若镛、洪凤汉等人不是天主教徒就是亲近天主教徒或者对天主教持宗教宽容态度的人。
原本时派是不虚的,如今的文安武靖大王虽然才十岁出头,可过不了两年就能亲政。等他亲政,那肯定继承他爹的遗志,给他爷爷平反啊。
但是吧,这事坏就坏在他爹正祖大王临死前看错了人!
他爹正祖死前,知道时派可能有两年是干不过僻派的,就准备给儿子找个好靠山,制衡僻派的权势。
两眼一扫,朝堂上不是菜鸡杂鱼,就是已经旗帜鲜明分化阵营对着干的。唯有一个人大义凛然,时时刻刻以中立派自居,张口闭口都是天下百姓,经国社稷。
正祖信了他的邪,临终就把这位号称正直无私的金祖淳叫来,直接托孤,让他辅政。
转头正祖一死,金祖淳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先是火急火燎的把女儿嫁给今上大王,荣登府院君的名位。
随后就和僻派合流,借着镇压天主教的机会,直接就把时派的各路人马砍瓜切菜,全部牵连进来。能杀的一概杀了,不能杀的也远流一千里,去外海小岛吃鲍鱼去。
自此朝鲜小朝廷的大权逐步就转移到了各路外戚的手中,两班士大夫再也聚集不起足够的力量掀起党争,朝鲜也就进入了势道政治的时代。
反正此次大狱和一般的屁民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一场恶心的狗咬狗一嘴毛的党争罢了。
输了赢了,总不过是换拨贪官污吏继续统治这个国家而已。
唯一感兴趣的只有后来被称作“朝鲜达芬奇”的丁若镛,这人属于实学派,看不起平时信手弹弦琴,临事无策报君王的无能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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