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介白衣
说完,摔门而去。
燕离彻底放松下来,只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可是,他却不想睡。
他盘膝坐在榻上,勉强撑起精神,使意识沉入虚无。
这叫“空幻轻灵”,是太白剑经入门篇《剑心具象》的附属法门。
空幻可以沉淀狂躁的心灵,驱赶忧虑与疲惫,使身心达到一个圆融无碍的境界,亦即天人合一。
这个境界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和协调力。意志驱动精神,协调灵魂与的契合度,使之完全合一,才能融入天地。
它的效果也是极为显著的,非但可以代替睡眠,还能在无意识地运转修行法门。
不过,燕离并不是很喜欢,每当达到那个境界时,他就有种自己不再是自己的错觉,这对于喜欢掌控一切的他而言,找不到一点点安全感。
如果不是必要,他宁愿倒头睡觉。
但是今天,他不想睡。
半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疲惫依旧,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困得睁不开眼睛。
他来到大堂,取了一坛酒,径往书院而去。
再次踏入后山禁地,轻车熟路地来到浮萍园,院中凉亭下,般若浮图像早知道他会来一样,安静地坐在石凳上。
“就算是我,也有迷茫的时候。”燕离自嘲一笑,走进凉亭,坐了下来,也没问般若浮图,径自拍开封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般若浮图轻声道:“后山禁地,非内院学生不得入内。”
燕离放下坛子,吐了一口酒气,笑着说:“钦差的身份应该还有些效力。”
般若浮图没有说话。
燕离又喝了一大口,也没问她要不要,好像知道她肯定不喝,所以懒得问一样。
“呼啊……”
他的眼睛浮上几丝醉意,“星汉夺目,却没有居士耀眼,居士修的是什么”
般若浮图道:“有情众生。”
“何为众生
53、绝学
“越狱”
燕离神色平淡,道:“京兆府的大牢看来不是那么牢靠。不过,陛下派公公来找我,想必不会专门为了此事,还有什么事”
华公公笑道:“还是燕大人料事如神。陛下还说了,那天商谈的事,您可以行动了。”
“就这样”燕离微微皱眉。
华公公道:“陛下的原话杂家已经带到了。内院考核在即,魑魅魍魉出没,还望燕大人小心行事,切莫被抓了把柄。”
说完,当即告辞离去。
待他走远,燕离双目微冷,晒然道:“半点权限不给,还要我办事,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直接回了卧房,把姬纸鸢的命令抛在脑后。
盘膝于榻上,身心放松,思绪发散,逐渐归于虚无,沉入似睡非睡的状态。
存思观想的过程,早已做了数千遍,一切都水到渠成,没有碍难。
云海茫茫,浑沌蒙昧。
心念微动,海量元气自天门涌进来,霎时点亮五色虹桥,心念具象,无数剑影自虚无冲出,于天门下方形成一柄透明大剑,缓慢而执着地撑开天门。
天门受力,门径逐渐增大。在这个奇妙的过程中,燕离能感觉到每时每分吸收进来的元气,也都在增多。
一种无与伦比的饱足感从心而发。
存思观想,惟有此处,是全然属于他的天地,哪怕那八道意志蛰伏在灵魂深处,也无法干涉。
存思观想,现世的一切烦恼,也都烟消云散。
这时虚无深处,那由洗心诀而诞生的长剑自发冲出来,于透明大剑身侧“嗡嗡”鸣响。
燕离好奇地打量,不知道它要干什么。
透明大剑突然停止旋转,像照顾小弟弟一样,往旁挪了挪位置。
长剑发出欢呼似的颤鸣,幸福地靠在透明大剑旁边,吸收天门涌进来的元气。
燕离不由目瞪口呆,旋即陷入沉思。
法门有灵,这是在存思观想的状态下,才能看到的奇景。不过,并非每道法门都有灵性,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法门,几乎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绝学。
而能被称之为绝学,说明它只是一整套法门中其中一门而已。
就像“剑心具象”,就是《太白剑经》的入门篇。
绝学是由绝技与法门融汇而成,单一法门或者绝技,哪怕再玄妙强大,都不可能超过绝学。
当然,成套的绝学,就燕离所知,真正存在于神州大地的,惟有三部。
其一是《太白剑经》,对于其他人而言,《太白剑经》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学,对燕离而言,却是真实存在的。
其二是《大梵心经》,便是小菩殊般若浮图所修的法门,出自于柳林禅院。
其三是《洞灵真经》,皇族秘传,姬氏皇朝屹立数百年的仗恃。
另外还有一部《玄星道典》,存在于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见过。
洗心诀是法门,也是绝技。法门增强修行者的修为,主内,称为内功;绝技是利用元气游走周身经脉,使元气变得更加强大的招式,主外,称为外功未尝不可。
洗心诀身兼内外特性,绝非普通来路。
只是这两天,他去藏书阁请教过,并没有人知道洗心诀的来路。
事实上,数百年前,大夏立国时,太祖姬醒世不但焚毁了大量修行典籍,还有史册一类记载秘录的典籍,现如今神州大地对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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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与修行的由来,全然不知。
但不管怎样,门派已经过气,皇朝牢牢掌控修行者的命脉,是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修行者仰其鼻息,只能低头做人。
众所周知,修行者没有法门,就只能一点一滴攒存元气,直至破境,燕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修行者当牛做马,只为一道法门修行,已经成了普遍现象。
门派拥有的强大力量、权柄、自由选择权,都成为了过去。
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只是帝国的子民。
一个多时辰后,燕离缓缓收功。
正常的情形下,修行者每天修行一个时辰最佳,继续下去的话,不但效率奇差,还会使精神疲惫。假如因为修行而导致精神枯竭,那是得不偿失的事。
饶是如此,元气也已经蓄了小半个中丹田,预估再有不到半个月,就能达到突破四品的数量。
这都是真名以及强门带来的好处,燕离吃惊归吃惊,倒是不觉意外,如果不是这样,那这些年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去大堂叫了些饭菜,端进卧房吃了。
约近戌时,燕离放下《论策》,起身出门。
永陵的街道区域的划分十分整洁清晰,只要有一张地图,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
燕离避开闲人耳目,专挑僻静处,来到东市附近的胜业坊。
胜业坊属于长乐苑,它紧邻皇宫,在永陵有一句话这样说,长乐苑是财富与权势的象征。
长乐苑是永陵出了名的大宅苑,里面住的都是高官贵族,皇亲国戚。
即使是长乐苑边缘位置的胜业坊,里面住的人,最低都是五品官。
京兆少尹严绍群的府邸,就在胜业坊。
严绍群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不但被从缉案部调到文房,连少尹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
缉案部负责查案,文房处则负责记录文案、后勤、入档等等,管的也都是文官,连一个捕役都指使不了,简直从天上坠入了地狱。
现在整个京兆府,连捕快都可以不看他脸色。
燕离翻墙入院,正见严绍群在院中独饮,看到燕离进来,先是一怔,旋即苦笑着拱了拱手。
燕离走过去坐下,道:“月下独饮,大人好兴致。”
严绍群苦笑不止,道:“大人什么的,就别再提了,如今我负责文案,空有从四品的名头,却连一个捕快也指使不动。”
燕离笑着说:“薪奉照领,又不用出生入死,再娶几房娇妻美妾,你的人生岂不就美满无憾了”
严绍群叹了口气,道:“美满是美满,可我当初步入仕途,目标可不止于此啊。”
燕离径自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谁让你要跟我牵扯干系
55、你一定会得到幸福
看到女子过来,他一口喝干杯中酒,醉眼朦胧地说:“翠儿,你怎么才回来,来来来,陪我喝酒,迟到的先罚三杯……”
女子的一双美目内,尽是不加掩饰的厌弃和嫌恶,冷冷道:“任务已经完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退下了!”
“不要对我这么无情嘛。”彩公子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起身,想去抓女子的手。
女子大为惊怒,连退数步,叱道:“你再对我无礼,休怪我禀告阁主!”
彩公子还没开口,那穿着兰色襦裙的侍女大声骂道:“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还敢反抗,看我教训你!”
女子冷冷一笑:“看谁教训谁!”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
彩公子一看要遭,连忙阻止二人。
“翠儿,你知道本公子就好这一口,但从来不会勉强,尤其是你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嘛。”
他拥着那侍女,又回了亭子坐下,“生气伤肝,老得快,本公子最是看不得娇花的凋零、红颜的消逝,每次看到,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春夏秋冬四个侍女,都拿眼睛瞪着女子,好像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女子无动于衷,冷眼以对。
彩公子微微笑了起来,方才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道:“如果是别人拿阁主压我,此刻已经是地上的尸体了,谁让我彩公子惜花如命呢!对了翠儿,你觉得那个燕离会相信严绍群吗”
女子道:“推心置腹不可能,只限于合作,不是问题。”
彩公子笑着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严绍群演得不像,把这场好戏给砸了呢。”
“嘻嘻,公子就喜欢作弄人。”侍女秋发出娇笑声。
彩公子道:“如果他只有这点程度,我还更失望呢。”
眼皮微抬,他意味莫名地笑着说:“翠儿,如果让你潜伏到那个密探身边,你愿意吗”
女子顿了顿,道:“如果是命令的话。”
“算了,”不料彩公子却笑嘻嘻地摆手,“本公子只是随便说说的,我怎么舍得让翠儿去冒险呢,就算伤到一根头发,我都会心痛的。”
女子毫无反应,只是眼神略有变化。
彩公子笑着说:“翠儿,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点失望。”
女子冷冷道:“我没有。”
彩公子倒了一杯酒,笑着说:“你在期待什么莫非你对那个燕离产生好感了”
女子贝齿微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彩公子啜了口酒,咂嘴道:“你知道我对人心变化最是敏感。你方才的眼神告诉我,你有点失望,想来你对这个任务并不抵触。也是呢,京兆府大理寺倾巢而出,都杀不掉的五品武者,这世上恐怕只有他一个了吧可是啊,我不会让你去的,那个男人越优秀,就越会吸引你,如果让你靠近他,我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他笑着看女子:“翠儿,不要怪我自私,这是人的天性;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是喜欢上他了,你只是单纯崇拜强者,你希望他能救你脱离苦海。”
女子只觉身体冰冷,有种快要失去知觉的错觉。
彩公子微笑着说:“没有用的,你的父亲不会因此得救。”
女子低下头来,一语不发,宛如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彩公子也不再开口,一面饮酒,一面定定望着湖泊中倒映着的一轮巨大的明月。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又缓缓开口:“每个人都有灵魂,只要倒映在湖中,高洁或者低劣就一览无遗。人心太容易被左右,人在之海里,随着天性的渴求而起舞,最难的是永远保持高雅的姿态;大部分人选择随波逐流,只有小部分人凭着坚强的意志贯彻始终。惟有那样的灵魂,才称得上高洁。”
说到这里,他又望向女子,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有些诡异,有些渗人,“惟有那样的灵魂,才有毁灭的价值。”
“现在,你的灵魂似乎走到了尽头……”他的眼神变得冰冷邪恶,“我不喜欢腐烂的果实,一点也不喜欢,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女子娇躯一颤,却忽然抬头,直视着他道:“还不到时候!”
尽管身子不可控地颤抖,她的眼神却没有迷茫,没有害怕,有的只剩信念的光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
邪恶冰冷的气息骤然间消失无踪。
彩公子的眼神突又充满真挚与爱慕,语声柔情似水,“傻瓜,和你开玩笑的,你知道我的,怎么忍心伤害你。”
女子淡淡道:“我知道。”
彩公子松了口气,道:“我还怕你当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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