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介白衣
“荒唐!”秦关月冷冷打断他,“争霸天下,岂容儿女情长”
似乎又知道自己那个侄儿的秉性,有些无可奈何,顿了顿,又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陆显道:“属下以为,应该履行赌约。”
秦关月有些意外,道:“说说你的想法。”
陆显道:“一来,军机院未来毕竟由少主当家,军机院应当靠近他的理念,才能融为一体,使出数倍于此的力量;二来主上想要问鼎天下,燕山盗非除不可,不如先投靠姬天圣,灭了燕山盗,再徐徐图之……此番入宫,二爷若是有意,可稍作暗示,料想姬天圣聪明绝顶,不会不懂得取舍……若如此,此番输了赌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唔!”秦关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能把不利的局面转化为有利,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
“可是你,难道连这一步都料到,才下的这个命令,还是你以为我会心软
58、我的名字就叫燕无双
陆显带着燕小乙溜出宫门,中间有短暂的沉默,陆显忽然开口道:“永陵人真是富足的。”
朱雀大街业已收市,街道上冷冷清清,但一应招牌幌子,干净整洁;摊铺器具,齐整有序;青石板路除了少许的灰尘,就再看不见杂物。
“西凉也并不凋敝,教头哪里来的感慨。”燕小乙心不在焉地搭腔。
陆显道:“一个地方的人富不富足,首要便是生活条件。你看这街道,虽然毗邻皇宫,可每日里人来货往,仍能保持整洁,这就是富足的表现,即不用担忧生存,只需懂得享受……”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大夏北临蛮荒,内战频频,国内繁荣依旧,我不得不说,姬天圣真是个好皇帝,难怪她在民间的声望如此之高……真不知道,西凉若是假意投靠,过个十年,还有没有能力争夺天下。”
燕小乙没有说话,他所扮演的角色是对这方面一无所知的下等人,只是个普通民众而已。一个普通民众可以心直口快,可以不顾虑旁人的感受,但绝不能表现出与身份不相符的见识来。
只是,小心翼翼地掩藏至今,似乎终于到了揭露的时候。
“我倒不觉得,现在的西凉有能力争夺天下。”燕小乙把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说”陆显诧异地看向他。
燕小乙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西凉至今攻不下并州,与燕山盗无关,与姬天圣在民间的声望无关,甚至与武神王霸也无关,十年对垒,已经把那位刺史大人胸中的宏图大略给消磨得点滴不剩,早已没有一开始‘连下数州’的无双霸气。一个他那样的强者,倘若失去了斗志,也就和拿着兵器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你……”陆显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样,但是瞪着他许久,都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其实不止是燕小乙,作为军机院的重要人物之一,陆显早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就像此次的赌约,从表面上看是因为胜券在握,西凉王才会答应这个赌约,可恐怕连他本人也无所谓输赢,倘若能找个借口下台的话。
现在早已不是当初,不是他要争霸,而是整个西凉的意志,迫使他要争霸。
(本章未完,请翻页)陆显忽然想到了恩师,想到了恩师早早就在布置的计划,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无数次推倒重算,终于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拿下并州,届时大夏皇朝腹地的大部分领土也将不保,神州至少有一半的地域将纳入西凉版图,那时再独立称王,便顺理成章;可偏偏只差最后一步,机关算尽,毁在了燕山盗手里。
想到这里,他对燕山盗那刻骨的恨意一下子涌出来,双目通红地说:“如果不是燕山盗,如果不是燕山盗……我真恨不得把他们通通抓来,烹了下酒!”
“哦哦,教头原来无时不刻想着吃人,难道你是荒人的畸形儿实在太可怕了。”燕小乙离他远了些,满脸的嫌弃。
“滚你娘的蛋!”陆显被他一逗,收了杀意,笑骂道,“你这臭小子一点眼力劲也没有,哪有畸形儿长得像本教头那么潇洒的。”
“其实燕山盗,或许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燕小乙的眼睛忽然变得十分深邃,还有几分悲凉,这绝不是他这个年纪的普通人所能拥有的眼神。
陆显是第二次捕捉到燕小乙眼中的情绪,第一次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眼中对生命的漠视,着实吸引了他的注意。
而第二次,却让他心凉如冰。
“我不怪你心直口快,但你到底站在哪边的”他很平静地问着。
燕小乙忽然笑了起来:“我就是你恨不得拿来下酒的燕山盗,你说我是站在哪边的”
笑容灿烂,没有丝毫勉强,而且他笑起来,实在不难看。
银月高悬,倾洒月华,投在陆显的头顶上,使得眼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往前走着。
燕小乙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
59、你讨好我是为了什么?
“燕公子,陛下请您在这里稍坐片刻,她很快便来。”
在一个小太监的引路下,燕离来到了紫宸殿,帘幕里头,杨安正在候着,请燕离就坐,又命令小太监取来茶具,不知作何用途。
这等媲美三公的礼遇,燕离受得十分坦然,施施然坐下,似乎浑然不觉,身旁这位老太监,可是三大宫廷势力之一的一号人物。
“敢问燕公子哪里人氏,家中还有谁人,可曾婚配了”杨安也浑然不觉这小混蛋的做派,笑眯眯地看着他,给人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错觉。
作为大内总管,几可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杨安,已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偏偏对自己和蔼可亲,燕离如果察觉不到异常,那才是真的异常。
“回禀公公,在下并州人氏,自小便是孤儿,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兄长相依为命,不曾婚配。”
睁眼说瞎话可是他的强项。
杨安不可能不知道燕离是燕山盗,旋即反应过来燕离在敷衍自己,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说:“江山代有才人出,燕公子这等年纪,便能击败秦易秋,前途不可限量,圣上礼贤下士,最是爱惜燕公子这等大才,相信只要给您一个机会,必定一飞冲天,届时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番话若是换个人来,纵是马关山也会热血沸腾,立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地表忠诚,燕离却深深明白,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
而这番话里面的暗示,聪明人都听得出来,这就是招揽了。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势力的几号人物,这宫里边做主的还是姬天圣,燕离可不会急吼吼地表态。
“巧合而已。”他淡淡地笑着,并不很热情地说。
“久等了。”这时就听侧门内传出一个略带威严的嗓音,就见姬天圣带着两个掌扇宫女款款而来。
燕离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步伐,与平日竟有不同,堪称一步一生莲,十分的婀娜多姿,像她那样的女子,不管是否刻意,也实在美得惊心动魄。
(本章未完,请翻页)再见她原本高高盘起的三千青丝已然放落下来,只绾了一个花环髻,别了一支玛瑙色的玉簪;那原本已然无可修饰的容颜上,竟然薄施淡妆,美艳照人,虽然少了天然出尘的气质,却更加的婉转妩媚,娇俏动人。
她上身着银白色的宽袖对襟,袖口用朱红色的丝线绣了个叠褶,臂膀处用朱红色的丝线绣了几支梅花;下身是淡粉色的碎花襦裙,独具匠心的装扮,让她摇身变成了某个大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平日里那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竟是点滴不存,直教人目瞪口呆。
缺失的威严,更多地转变成荡人心魄的柔美,让人恍然发现,她原来也是个如水般温润的女子。
有那么一瞬间,燕离确实看呆了,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失神,那么这次则确确实实被她惊艳到了。
“好看吗”
姬纸鸢似乎也真成了大家闺秀,动作舒缓轻柔,以袖掩唇,在燕离对面坐下来。那双风韵超独的明眸里,透出盈盈浅笑之余,竟有种难以言喻的风情,让人仅仅与其对视,心就被融化,沦陷在她织造出的温柔乡里。
原来她不是不懂得自己容貌的价值,像她这样的身份,需要利用容貌的事情少之又少。
像她这样的女子,假使刻意去勾引,相信全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抵受得住诱惑。
这时烧红的炭火将炉子里的水给煮沸了,姬纸鸢竟然亲自煮起了茶,这一幕要是传出去,恐怕全天下的男人,都要把燕离给嫉妒死。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宛然水晶一样剔透纯净;动作优美而
60、我不跟比我丑的人谈情说爱
姬天圣抬了抬手,挥退两个重甲卫士,然后道:“以朕的身份,实在不需要讨好谁,你说呢”
“那可难说。”燕离冷笑。
杨安脸色阴沉下来,尖锐地叫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未免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看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是不行了。”
姬纸鸢再次抬手,淡淡地说:“罢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装也装不来,你们先退下去吧。”
“这……”
“放心,以他的修为,还不是朕的对手,加害不了我的。”
不一刻,内殿里的人就退了个干净。
燕离当然知道暗中还有护卫,只是他感应不到而已。
“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道朕的用意。”姬天圣淡淡地说。
“我确实不知道。”燕离装傻道。
眼珠子一转,忽然邪邪一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你就不怕传出什么流言譬如你对我芳心暗许什么的。”
姬天圣似乎蹙了蹙眉,然后思考了一下,就在燕离想要继续调笑时,她突然伸出了手,探过茶具也不停,直到燕离的那一边,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落下来。
“诶”燕离的表情瞬间呆滞。
以手掌覆盖手背,里面有很多种含义。最常见的是父母对儿女以及情人对情人。
那么姬天圣这一下又是什么意思呢
燕离设想过无数的场面,甚至刀剑加身时应该如何保命的策略都想了好几种,唯独这般告白式的爱抚,是想也想不到的,让他措手不及的。
而且这般主动,联想到她的身份,不正是裸地暗示:做朕的面首吧!
当然她是皇帝,假如答应下来,很可能就是皇后,嗯,男后。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燕离呆呆地问。
姬天圣好像有些失望地说:“我以为你懂的,怎么你不明白”
她的表情自然而不作伪,就好像原本以为心仪的人很厉害,接触之后,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
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恐怕都要做出一些什么事来,以此证明自己是真的厉害。
燕离有些气急败坏:“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姬天圣眨了眨眼睛,悠悠地说:“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还问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燕离猛然打了个激灵,想说的话被咽入肚里。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险些又着了她的手段!
可是,冷静地想一想,她有必要耍弄手段么。
对上她那无辜的眼神,燕离有些颓败,这个女人似乎就是这样的,并没有在伪装,自己却一再地被她牵着鼻子走,真是失态。
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我还拿不下你
“我的意思嘛,你可要好好地感受。”
燕离心神一定,嘴角轻轻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将手掌翻过来,正握着她的手,顺滑而柔腻的触感,又使得心神荡漾,连忙收束,并用手指轻轻地挠着她的掌心。
姬天圣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想笑又不敢笑。
她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使她不会轻易地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这叫做城府。
可再深的城府,也抵挡不住传来的麻痒。
“好痒!”她忍不住地笑,“你做什么呀,别挠了,好讨厌……”
好讨厌!
这般撒娇式的语句,实在不应出自姬天圣的口中。
燕离不由得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姬天圣本尊,该不会是某个人易容的吧
心中存疑,这动作就停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下来。
姬天圣笑得眯起了眼睛,像个孩子一样说:“书上说,这就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我表现得还可以么”
燕离有心更进一步试探,忽见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漠,心中立时恍然,不动声色地松开手,道:“你织造的温柔乡简直让人无法自拔。不过,体验一二便是了,沉迷到最后,一定是很悲惨的。”
姬天圣怔了怔,旋即缓缓收回手,微微地笑道:“倘若我说,这份温柔并非遥不可及,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人,你相信吗”
燕离冷笑:“不知这份温柔,能分成几等份,送给不同的几个人呢”
姬天圣的脸立时阴沉下来,美眸透射着愤怒:“你认为朕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武帝后宫美男三千,”燕离冷笑不止,“你尊为圣帝,效仿也没什么大不了,更不会有人指责,何乐而不为呢。”
“朕同情你。”姬天圣忽然平静下来,“不知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养就你的疑心病,可见你活得不快乐。”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燕离:“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一旦给了谁,就再也要不回来,更不可能分割,倘使分割,那就不是爱,而仅仅只是占有……”
燕离的心一震,已然形成的、故有的观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来,他绝不会有任何感觉;可说这话的人,掌控着亿万人的生死,只要开一开尊口,天下间最优秀的男子都将趋之若鹜。
他却没有发现,姬天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里的哀伤和缅怀。
他低声地、沙哑地说:“你想得到的,从我这里,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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