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老人们领了钱,欢天喜地地去了。柴绍随即在中军升帐,调兵遣将,忙了个不亦乐乎。转眼之间天亮,去寻找渡口的将领分别派人来回报,说渡口都已经找到,但第一个渡口没有船。第二个渡口的确河水又宽又浅,但对岸却有数千敌军在严阵以待。
不惜一切代价杀过去否则提头来见柴绍想都不想,冲着较远那个渡口派来的信使命令。
比起在一座桥上跟伍天锡拼命,下游显然是更好的选择。至少战场宽阔些,能发挥出李家军在人数上的优势。
说罢,他留下五百士卒在桥边监视伍天锡,带领其余人马,径自冲向濡水河下游。
濡水北岸,早有机灵着斥候将这边的动静报告给了伍天锡。听闻柴绍去下游寻找渡口,伍天锡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厮,向昨天那样再冲几次,淹也把老子淹死了。没想到却自己胆怯去另寻道路,亏得还是什么大将军
笑罢,又隐隐地替守卫下游的石重担忧。凭借昨天对李家军的观察,石瓒麾下那些喽啰,绝对不是李家军的对手。万一濡水河下游的防线被柴绍冲破,恐怕教头的所有谋划都要落在空处。
想到这儿,他赶紧命人将最新军情和自己对李家军的实力判断向程名振汇报。然后命令所有长槊手留下继续守桥,自己点起所有陌刀手,跨上拼凑起来的战马,战驴,风风火火向下游赶去。
接到伍天锡的汇报,程名振微微沉吟。最新情况倒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的计划便是,以一部弟兄为代价,在濡水河畔消耗柴绍的兵力,待对方筋疲力竭地登上岸时,自己和石瓒两个再带领伏兵半渡而击。却没想到,伍天锡居然没有拆毁木桥,并且凭着一招似是而非的计策,硬是拖了柴绍一个下午外加整整。
多出了的时间做准备,先前那个布置就显得有些太仓促了。石重所部的两千多人,再加上伍天锡所部的几百陌刀手,恐怕拦柴绍不住。而在对方士气和体力没降到一定程度前,伏兵冲出来未必能起多大用场。毕竟双方的人数差距在那明摆着,柴绍麾下两万多人,只要过河一半,就不会把几千突然杀出来的伏兵放在眼里。
怎么怕小石头他们顶不住么见程名振沉吟不语,石瓒走上前,笑着给他打气。你放心,我麾下那些弟兄,虽然没你洺州营的人有本事,但也不是泥捏的。让他们顶三个时辰,他们绝对不会只顶两个半
不是程名振笑着摇头。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说什么话来打击自己的盟友,我觉得先前的布置消耗太大,杀敌三千,自己损失也得一千五
能打赢就中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石瓒倒是看得开,笑呵呵地安慰。
石大哥凑这点兵马不容易程名振继续摇头,非常体贴地说道。事实上,他倒不是想替石瓒节省有生力量,而是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突然出现在他心里。如果能少损失点弟兄,打败柴绍,石大哥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他可是什么左翊卫大将军。甭说打败他,让他吃个大亏,就足够咱们哥们长脸的石瓒吃了一惊,非常热烈地回应。
但是要冒些风险程名振想了想,还是有点犹豫。并且,石大哥需要配合我。一步不能差
没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石瓒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打赢,不在乎冒不冒险,况且了,你说过,打不赢柴绍,咱们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说罢,你想怎么办,老哥我跟着就是
首先,需要有人在濡水和边,死死将柴绍顶住。伍天锡和石重两个肯定做不来。石头大哥得亲自出马,带一半弟兄,在这里.程名振手指按住舆图,声音听起来带着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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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五卷 快哉风|8.问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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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名振的设想很胆大,他要利用濡水河下游浅滩淤泥稠厚,不利于对方快速突破的地形,一举吃掉柴绍部。
促使他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原因有三,第一,敌我双方目前兵力相差悬殊,洺州营和石家军两方加在一起,人数刚刚到达柴绍部的一半儿,堂堂正正的列阵对决,基本上等于伸长了脖子找死。因而,只能用诡道谋取胜利。第二,柴绍所部敌军长途奔袭而来,沿途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到现在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这点,从他们能拿下鲜虞城,却对着伍天锡带领几百人防守的木桥无可奈何上,就能清晰得看得出。如果能把握住战机给予当头一棒,很可能收到奇效。第三,也就是最重要一点。他根本没时间跟柴绍耗下去。李仲坚和罗艺的兵马随时都可能杀过来,一旦三路李家军合围,洺州营上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完成这个设想的具体措施就是,由石瓒带领五千左右兵马,与伍天锡,石重等人一道,堵在白沙滩一线,不惜任何代价将柴绍顶住,令对方无法顺利登岸。而程名振自己,则带着洺州营全部人马和剩下的石家子弟从目前还掌握在自己人手里的木桥杀过去,迂回到柴绍的后背,给予他两面夹击。
一旦程名振迂回到位,腹背受敌,脚下又是冰冷秋水的柴绍部定然会崩溃。但是,万一在程名振没到达指定位置之前,白沙滩防线被柴绍突破,整个战术动作便宣告失败,石瓒和伍天锡等人也将九死一生。
此计,胜负可能仅在五五之间,石大哥粗略介绍完了自己的想法,看着石瓒的眼睛,程名振低声征求对方意见。
干,甭说五成,有两成胜算也干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石瓒啪地一拍桌案,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他的想法远比程名振简单。老子就一个山大王,想当年除了这条命是自己的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如今老子山珍海味也吃过了,漂亮女人也玩过了,大官也做过了,这辈子活得已经够本儿。你柴绍敢堵住老子的退路,老子就跟你拼上一把。拼输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万一老天爷保佑把你柴绍小子打残废了,俺老石可就赚到了。从今往后,无论走到哪,大伙提起谁以少击多打败了左翊卫大将军,大拇指挑起来得先说出咱老石的名字。不是贪功,谁让现在咱老石的兵比程小九的兵多呢算主力当然不能算兵少的那一方。
无论如何,二人的目标基本一致,都是击败柴绍所部,为窦家军的众兄弟冲出一条活路。当下,匆匆调整部署。派遣亲信,骑上快马将已经派到各处埋伏的弟兄们再叫出来,分头赶往白沙滩和无名木桥。两个主帅自己则带领亲兵,星夜赶往弟兄们的集结地点。
此事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颇为仓促。石瓒紧赶慢赶走了大半天,到了傍晚时分,总算赶到了白沙滩战场。望着尚在隔河对峙的两军,他暗自松了口气,甩镫下马,扯住前来迎接自己的心腹将领石重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前头弟兄们乱了阵脚怎么办姓柴的呢,他什么时候到的,开始进攻了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弄得石重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想了片刻,斟酌着回应道:柴绍是晌午到的。人困马乏,看见我军已经有准备,所以就暂时没有发起进攻属下听斥候报告说您来了,所以把弟兄们暂时交给伍天锡掌管
行了,姓柴的还没进攻就行了啰嗦石瓒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石重的解释。然后呲牙一笑,嘿嘿,我还怕他一赶到这里就立刻渡河,你小子顶不住呢。没开始就好,咱们把兵合在一处,好好伺候伺候姓柴的
大帅石重四下看了看,低声喊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跟谁学的这一套石瓒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沉着脸呵斥。
石重挨了训,脸色立刻红了起来。依旧非常小心地四下扫视,发觉附近没有洺州营弟兄,才把声音压得极低,以仅有两人可闻的幅度补充道:属下觉得,很难把河滩守住。姓窦的兵马太多,眼前这条河看起来虽然宽,河水却没多深
我看你小子是欠抽了。没战之前,先乱我军心石瓒眉头紧皱,低声呵斥,人家伍天锡带着几百人就守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算上我新带来的,咱们手里有五千多弟兄,再让柴绍冲破防线,就可以都去跳河了
情况不同石重向后退了半步,然后陪着笑脸反驳,伍天锡的兵我看了,全是清一色的重甲陌刀手。咱们手里哪有那么好的装备啊况且他昨天守的是一座桥,占足了地形上的便宜,柴绍带的人虽然多,却压根儿摆不开。双方同一时间真正交手的,也就十几个所以才杀得势均力敌。而现在,大帅您往河道中间看
那又怎样石瓒非常不服气地回应,程兄弟是把所有家底儿凑起来,口挪肚攒,才攒出这么支精兵。咱们的装备不如他,但咱们的人数是他的好几倍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你个小石头,怎么人越大,胆子越回去了.
一边数落着石重的不是,石瓒一边抬头望河道中间望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立刻倒吸了口凉气。
柴绍的兵马的确还没开始渡河,但也不是都在河对岸养精蓄锐。很多士兵,还有很多被抓来的百姓,加在去至少有七、八千,蚂蚁般在河对岸忙碌着。不断将一包包河沙抛进河道中央,然后逐段铺上刚刚砍来的大树。
濡水河到了白沙滩这段,河道已经扩张到上游的五倍余。但相应的河水深度也只有原来五分之一。几个沙包砸下去,立刻就砸出了一个简易桥墩。大树在两个桥墩上一架,转眼之间,由沙包和大树拼凑起来的木桥就向前长了一大截。
令人震惊的是,这样的正在搭建中的简易木桥还远远不止一座。石瓒粗粗数了数,从东到西,足足有六座木桥在齐头并进。按石重的说法,柴绍赶到南岸也就是两个多时辰。而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之间,桥面已经铺到了河道五分之一处。
这下可就有点麻烦了。如果柴绍犯傻徒步跋涉的话,借助地形的优势,石瓒还有信心挡他一挡。可他踏着桥面杀过来,就弥补了自身陷在河泥中行动不便的,地势上与北岸守军几乎齐平,很难被防守方占到便宜。
你傻啊,怎么不用弓箭阻止扭过头,指责的话语冲口而出。
大帅息怒。河道上风大,羽箭很难中目标。并且咱们的弓箭手数量没对面多。互相用羽箭招呼,肯定吃亏石重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在石瓒没来之前,他和伍天锡两个已经采取多种办法,试图延缓敌军的建桥速度。可是,这些办法都没能奏效,反而白白搭进去了几十号弟兄。
石瓒愁得直嘬牙。六座浮桥齐头并进,按目前速度,今天下半夜肯定能跟北岸接上。届时,他只能兵分六路,堵住六座桥头跟柴绍死拼。可柴绍估计也不会那么傻,非要沿着桥梁运兵。他只须将桥梁伸过大半个河道,就可以挥师发起强攻。一部分弟兄沿着桥面冲过来,跃上北岸沙滩。另外一部分士卒则沿着桥梁下面涉水而过,利用桥上弟兄与守军交手时的混乱,硬冲上河岸。
只要有一千以上的李家士卒登岸,就能死死顶住自己麾下的五千弟兄。而后续的李家军就可以从容渡河,用人数的优势,把自己麾下的五千弟兄活活淹死白沙滩上
我刚才跟伍兄弟也商量过,觉得死守肯定守不住。仿佛猜到了主帅在想什么,石重低声提醒。
那你想怎么办石瓒对新出现的情况大为光火,皱着眉头向下属询问对策。
伍天锡的意思是半夜时分主动发起进攻,劫柴绍的营。石重咬了咬牙,以极低的声音回答,但属下觉得,既然上游的木桥还在咱们手里,不如,不如咱们一走了之反正窦建德对您老也是一般,他死不死,关咱们屁事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石瓒连连摇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老窦的确对咱们一般,可也没亏待了咱们。况且没有老窦,咱们在河北也蹦跶不了几天。过河偷袭,恐怕也没多大意思。柴绍好歹也是个大将军,不会这点防备都没有嘶
一边吸着冷气,他一边冥思苦想。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找程名振问计肯定来不及了。自己打十几年的仗,如此硬的茬子还真没遇到过。猛然间,石瓒一咬牙,大声喊道:他要过河就让他过。把弟兄们从岸边都撤下来休息。别拦着。谁怕谁啊,让他上岸,老子就跟他实打实地玩一玩
大帅石重望着自家将军,目光中充满了迷惑。混的时间稍长的老江湖都知道,所谓绿林道义,福祸与共,那都是糊弄刚入行的生瓜蛋子的玩意。真正绿林规矩却是有便宜我先上,拼命由你来。谁知道今天自家将军犯了什么迷糊,居然非要为窦建德做一回孝子忠臣
别啰嗦了,去收拾队伍石瓒横了他一眼,沉声命令。然后又叹息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即便老窦没了,河北这片地方也轮不上咱爷们说得算。去吧,老窦虽然不大够意思,可换了别人,咱爷们的处境还未必如现在呢
石重刚才想提的就是抛弃窦建德,借机取而代之的建议。听石瓒如此一说,知道自家将军心意已决,只好咧了咧嘴,苦笑着去执行命令了。望着他的背影离开,石瓒又深深地吸了口冰凉的晚风,将其化作满腔的无奈喷了出来,他奶奶的,老子现在好歹也是个将军见了硬茬就跑,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来人,给老子向柴绍下战书,就说今夜老子不会偷袭他,让他放心大胆的造桥。明日一早,老子在河这边跟他决一死战
是,大帅石瓒亲卫队正张楚上前领命,转身而去。大帅今天到底怎么想的,他猜不清楚。但张楚本人却十足十地赞同对方最后那几句话,老子好歹也是个将军,见了硬茬子就跑,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通过正在搭建临时浮桥的士兵之口,石瓒这边发出的挑战很快就传到了柴绍的耳朵里。后者闻之,先是一愣,然后摇头而笑,吓,跟老子玩这一套啊,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告诉弟兄们,该搭桥的继续搭桥,该睡觉的继续睡觉。明天一早,本将军带着他们去割敌人的脑袋
帐中诸将轰然而笑,都道对岸的蟊贼自不量力。柴绍想了想,点手叫过刚刚被自己提拔起来的定远将军陈良诚,低声吩咐道:今晚警戒的差事,就有劳你和你麾下的骑兵了。多布几重哨岗,别指望贼人言而有信
属下遵命陈良诚抱拳施礼,心中对柴绍充满了感激。事实已经证明,在狭窄的桥面上,骑兵的战斗力很难发挥完整。贸然上前,只有被人屠戮的份儿。而在河滩上往来巡逻,为大军站岗放哨的差事则没有送死的风险。并且,自己麾下那些刚刚遭受重大打击的骑兵弟兄也可以借机恢复体力和士气、
都下去休息吧,已经到了这时候了,就让贼子多活一个晚上又能如何柴绍疲倦地挥挥手,命令将士们各自退下。
将领们接连忙碌了好几天,早就累得筋酸骨软,听柴绍如此体恤,道了声谢,纷纷起身出帐。当中军大帐又静下来之后,左翊卫大将军柴绍冲着跳动的灯火摇了摇头,咧嘴苦笑,呵呵,老子还真是虎落平阳啊,连个蟊贼都敢跟老子玩疑兵之计了呵呵,呵呵,算你有种,要是放在一年前
要是放在一年前,他才不会管石瓒用的是什么计呢,直接带兵扑过去就是。反正最后的胜利肯定是属于自己的,差别只是麾下弟兄折损多少的问题。可现在不行,人正走背运的时候,折不起那么多的本钱。一个左翊卫的职位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把弟兄们打光了,自己今后也就不用再带兵了。
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又思念起已故的妻子来。如果婉儿还活着,无论跟自己怎么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没人敢打自己的主意。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都死了快一年了。尸体都没能找回来,沉睡在坟冢里享受祭祀的不过是几件平时穿的铠甲罢了
凭心而论,柴绍跟婉儿之间并没多少夫妻之情。他们这桩婚姻完全是为了联络两个家族而设,当事双方都心知肚明。并且两个人的性格也都太强势了,彼此之间很难相互包容。作为一个风流倜傥,名满京师的少年才俊,柴绍需要的是红袖添香,温柔似水的女娇娘,而婉儿最擅长的却是排兵布阵,舞刀弄枪。她眼里不是没有温柔,但那温柔却绝不会为自己而生。曾经在某年某月某个瞬间,柴绍在看到过婉儿的妩媚。可就在一转身之后,她脸上就又恢复了唐公之女应有的端庄。
那是在帮妹妹李萁出主意的时候吧柴绍至今还记得萁儿当时为什么而离家,她们姐妹二人说的是哪段往事。可当自己突然出现在身边时,姐妹二人都立刻改变的话题,顾左右儿言他。真是气人不就是年少时那点破事儿么,谁还没年少轻狂过凭自己柴大侠的心胸,还会在乎这些没影子的勾当
想着想着,柴绍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中,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夫妻二人从长安城逃出来的那一刻。人困马乏之际,他无意间唱了句,虞兮虞兮奈若何然后,就看到妻子淡淡地笑着转过身,对着自己建议,相公尽管离开,婉儿自有脱身之计
我不是那个意思柴绍非常生气,大声替自己辩解。但夜色中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再无聊地纠缠下去,夫妻两个谁也走不了。于是,他转过身,策马冲向了岔道。本以为婉儿很快就会服软追上来,谁料直到胯下坐骑累死,身后也没听见任何呼唤声。
我当时真的没想丢下你一转眼,柴绍又发现自己来到了长城脚下。突厥人如蚂蚁般攻了上来,自己和婉儿身边却已经没了任何侍卫。相公尽管离开还是同样的话,同样的笑容。然后婉儿便挥舞着横刀,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一支冷箭从背后突然射来,射进婉儿柔软的身躯。柴绍大吼着扑上去,杀散突厥人,抢回妻子,心中痛若刀绞。依稀间,却听见婉儿低声叮嘱,别给我报仇,你自己好好活着
我要杀了你柴绍知道那枝箭来自谁的箭囊,放下妻子,大声悲鸣。哗啦一下天崩地裂,整个长城都着燃烧了起来,烈焰刹那吞没了天地之间所有。我要杀柴绍大喊大叫,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触在蜡烛上,被蜡泪淌了满掌。
大将军亲兵们全都冲了进来,围着柴绍形成了个小圈子。没事,没事,我做梦了柴绍疲倦地挥挥手,命令亲兵们散开。什么时辰了,天亮了么
寅时三刻了,天还擦着黑家将柴戎向外看了看,低声回应。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柴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向帐外一扫,发现果然已经能影影绰绰能看见远处营帐的轮廓。伸了个懒腰,他慢慢站起身子活动筋骨,一边来回在军帐里漫步,一边继续询问道:桥搭好了么对岸什么动静
丑时左右就搭好了,距离对岸河滩只有半丈左右。基本可以一跃而过。家将柴戎是自幼就跟了他的,非常懂得此刻主人最需要什么,一边伺候着柴绍洗脸,一边低声汇报昨夜发生的最新情况,敌军信守承诺,没有发动夜袭。把登岸的河滩也给咱们空出来的一大段。但依照段参军估计,贼将打的是半渡而击的主意
就凭对岸那几千号人马柴绍撇嘴冷笑,接过柴戎送上来的热手巾,胡乱在脸上擦了几把,除非个个都是陌刀手如果窦建德养得起五千陌刀手的话,他早就统一河北了,何必非等到现在
嘿嘿,嘿嘿柴戎尴尬地挠了下自己的脑袋,大将军说得对,小的犯糊涂了
为将者,谨慎点儿没错柴绍将手巾丢还给对方,笑着鼓励。还有什么新情况。派出去的斥候都回来了么你直接说给我听,懒得再翻那些报告
其他就没什么了李、罗两位将军那边还没有音讯受到鼓舞,柴戎的话越来越有条理,斥候们昨晚还送回来了对岸的情报,敌军大概有五千到七千左右。领兵者姓石,是窦建德麾下的高唐大总管。前天跟咱们拼命的洺州营也打听清楚了。是盘踞在平恩、清漳一带的贼寇程名振的部下,现在暂时依附于窦建德
哦柴绍低声沉吟。这个人我隐约听说过,当年冯老将军就死在他手里应该还算个人物他也在对岸么对岸有没有他的旗号
这个,斥候还没打探清楚。前天跟咱们拼命的伍天锡,倒是也在对岸。打的还是洺州营的大旗柴戎想了想,尽可能详细地汇报。
光是这点消息,显然无法满足作战需求。但柴绍也没法指望更多,千里奔袭,人生地不熟,斥候们能把敌军情况打探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难得了。正当他准备针对最新了解到的敌军情况作一番斟酌的时候,外边猛然响起了一阵号角,呜呜,呜呜,呜呜
清晨的寂静里,角声显得格外刺耳。柴绍一步窜出了军帐,手按刀柄喝问,怎么回事谁在故意捣乱
天还没有完全亮,士卒们睡得正酣。被骤然炸响的号角声吵醒后,一个个狼狈不堪地窜出了帐篷。好在平素训练严格,大伙倒没有完全乱了阵脚。在当值军官的呵斥下,很快就重新稳定下来,整理好了队伍。这时候,负责在营外警戒的陈良诚也策马赶到了中军,甩镫离鞍,躬身向柴绍报告,启禀将军,对岸贼将鸣角,向我军邀战。
多少人如何动作柴绍眉头一皱,沉着脸追问。
全军集结,在河对岸摆了个硕大的方阵陈良诚直起腰,大声回复。
找死柴绍低声骂道。把五千多人挤在一起,连左右中三军都不分,纯是一锤子买卖。万一阵型崩溃,主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越是这样蛮干,对李家军来说越是麻烦。因为六座浮桥能同一时间杀过河的士卒毕竟有限,很难形成局部突破。
随他闹去吧。咱们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明法参军段志玄上前,低声向柴绍建议。
这个主意很契合眼前实际。无论对方使用什么计策,敌我双方人数上的差距却在那摆着呢。只要中规中矩地打下去,早晚能将这个方阵击垮。柴绍想了想,觉得段志玄的话很有道理,笑着一挥手,大声命令道:没错,他有千条妙计,某有一定之规。让大伙散去吃饭,卯时三刻集结,辰时按原计划渡河。
散去吃早饭。卯时三个集结,辰时渡河传令兵的大声呼喊当中,被折腾醒的李家士卒打着哈欠,咒骂着敌军的亲属,纷纷散开。距离集结时间还有一段功夫,但回笼觉肯定是睡不成了。这种一紧一松的感觉最为熬人,让大伙浑身上下都感到酸涩。可对岸那帮缺德家伙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呜呜呜呜,呜呜呜,将挑衅的号角吹个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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