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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下本无良
上邪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坑,完全把她问愣了。
是啊,她到底叫什么,上邪?邪帝?至少世人千百年来都是这么称呼她的,很少有人问过她到底叫什么。
“南遗爱。”
顾二三:“什么?”
“我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顾二三眼冒金光,匆忙找了支笔,心满意足地在卖身契上补了南遗爱三字。
上邪:“……”
让顾二三知道她的名字简直就是个错误,某个吝啬鬼以庸医的借口用两个铜板就把大夫打发了,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作为顾家的家仆,必须改名叫顾遗爱。
要不她刚刚重生,还没办法熟练地掌控身体,她非上去揍得他连亲爹都认不出。
好不容易等到顾少爷磨叽完离开后,上邪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顺手拿过摆在床边的一面铜镜看了眼自己,险些吓得把镜子摔了。
怎么会和以前长得一模一样?
她身上那些陈旧伤为何还老老实实待在原位,就连左心房缺的东西都一样?
她不是被碎尸万段了吗?
她不是被挫骨扬灰了吗?
她不是被乱剑斩得连魂魄都支离破碎了吗?
心好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门再次被推开,方才那名小厮端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进来,安慰道:“你别介意,咱家少爷除了抠门一些,脾气差了一些,没心没肺了一些,还是很好的。”
上邪嘴角直抽,“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夸人,能把人夸得一无是处的。”
小厮格外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顾家下人虽然少了些,工钱还经常被克扣,但少爷待人是极好的。”
确实,那人极重情义,比世上很多人都强。
上邪不知想到什么,伤感低眉,“我知道。”
小厮还来劲了,较真道:“你不知道,少爷是个情深义重的人。”
上邪:“我真的知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厮和榻上人对视了一眼,瞬间脸就羞红了,他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眼睛,像星辰坠入深湖化开一圈圈涟漪,“我我……我叫小样儿。”
上邪一阵牙疼,“啥?”
小厮:“顾小样,就是大小的小,模样的样,那个儿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上邪捂着眼,突然有些欲哭无泪,绝望道:“我可算知道你们为啥是主仆了?”
小样儿:“为什么?”
上邪:“这名字起得都一言难尽。”
小样儿:“是吗?我觉得挺好的,朗朗上口,还好记。”
上邪:“……你开心就好。”
几日休养后,想当年叱咤风云、搅得三界不得安生的邪帝竟然拿着把破扫帚站在顾府的庭院里,成功沦落为扫地下人。
某位少爷大摇大摆坐在走廊下的老虎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发牢骚道:“不是我说,给你准备的丫鬟装不是挺好看的吗?干嘛非抢小样儿的破衣服穿?”
上邪心情不甚美妙,“习惯了。”
她阴沉着脸,重生归来没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情,除了额间祸世纹没了,不至于走在大街上就有人惊呼一句“邪帝重生了”,顶多算个生得祸国殃民的妖孽,可若是遇上个三千年前的熟人,除非瞎子认不出她。
再加上这具身体的法力微末,不足原来的千分之一,虽然捏死像顾二三这种傻帽绰绰有余,但仙界的人一旦发现她,无疑是等死。
小样儿从后院匆匆跑来,一脸焦急,“少爷不好,老夫人又病了。”
顾二三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撒丫子奔向后院,边跑边喊:“请大夫了吗?还不快点,一个不够,多请几个来。”
上邪站在原地看戏,没想到这货还有挥金如土的时候。
待到她扫完地路过后院时,便听到一阵声势震天的骂人声。
顾二三:“你个庸医,给本少爷滚,什么叫寿数将尽,药石无医?”
大夫:“顾少爷,老夫人这不是病,确实是年岁已大,心脉衰竭。”
顾二三:“你还敢说,滚滚滚!”
上邪站在门口偷偷瞥了一眼榻上满头华发的老妇人,不由地摇了摇头,“还真是,无疾而终之日近矣。”
这于凡人来说,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小样儿不知何时凑到她身旁,急忙做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千万别让少爷听见,老夫人可是少爷的命。”
上邪:“没想到他还挺孝顺的。”
小样儿:“那当然,顾家人丁稀薄,少爷自幼无父无母,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祖孙两相依为命,感情自是旁人比不得的。”
听到这话,上邪不由想起一个从小抱她玩,给她摇破浪鼓的白胡子老头儿,那是个老没正经的东西,偏偏最疼她,时常偷下凡间给她买冰糖葫芦,没一点当师祖的矜持。
小样儿:“老夫人之前得了一场大病,请了多少大夫都瞧不好,少爷就去城外的仙君祠拜了拜,第二天病就痊愈。”
上邪听到仙君二字,不由眉头一跳,“这么神!既然如此,让你家少爷再去拜拜不就行了吗?”
小样儿:“你刚来,不晓得咱家少爷的禁忌,他平生最厌恶神仙,听到仙界二字膈应得浑身都不舒服。”
真是世界之大,什么臭毛病都有。
上邪嘀咕道:“他不就从那儿来的吗?”
小样儿是个耳背,“你说什么?”
上邪:“没事,你继续说。”
小样儿:“赶巧的是,自少爷降生,顾家没少修仙之士登门,皆是说少爷仙缘深厚、根骨奇特,硬要拉去修仙,偏偏咱少爷不领情,来一个打一个。你瞧那门口,常年摆把扫帚!”
上邪心道:多年不见,顾二三这混账脾气越发刁钻了,活脱脱的欠抽啊!
屋中传来声音,“小样儿备马车,少爷我要去仙君祠。”
顾二三出门前不知抽哪门子风,还硬把上邪拉上了车,她也便借此机会看了看苏州城的街道,只是时过境迁,早已不是当年的苏州城了。
出城两里地,便到了所谓仙君祠,实际上就是座香火供奉的庙,殿中立了尊三丈高的仙君雕像,规模委实不小,信众更是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上邪还没进门差点被香烟味熏出来。
显而易见的是,顾二三对此地的膈应程度一点不比上邪轻,好似世上神仙都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在门口徘徊半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糟心道:“你们在这儿候着,本少爷自己进去。”
上邪求之不得,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明明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却引得过往的小姑娘时不时回头,还有抛媚眼丢手绢的,果然脸还是很重要。
她视若无睹,隔着层层浓烟研究那尊仙君像,左手持剑,腰佩檀木珠,“瞧着有些眼熟!”
小样儿:“自然,这可是仙君元城子。”
上邪:“元城?他都称上‘子’了?”
在仙界唯有德高望重之辈,才能以“子”相称,上邪在世时,仙界能称上“子”的,不超过三人。
祠堂中,顾二三拉着仙君祠的老主事,吵得脸红脖子粗,“为何我奶奶的病还没有好……”
他偷瞄了一眼门口的上邪,“我明明已经按照卦上说的做了。”
老主事:“顾少爷,仙君对虔诚之徒,从来有求必应,老夫人的病确实已经好了,如今之所以卧床不起,是阳寿将尽的缘故,这阴曹地府所管之事,神明也无能为力,除非……”
顾二三:“除非什么?”
老主事:“入仙界,求长生不死之药。”
听起不来就巨不靠谱,好吗?
顾二三当即就怒了,“你逗本少爷玩呢!”
老主事:“顾少爷别急,老朽说的是实话,过几日便是百年一度的仙门大开之日,世间修士皆会去通天道试炼,谁能走完那十万仙阶,便可入仙界。顾少爷不妨去试一试,若肯散尽万贯家财,诚心求药,神明定会应允,否则的话,老夫人实在回天乏术。”
顾二三气得一脚踹在一旁的石桌上,疼得嗷嗷直叫,竖起中指对着老主事。
老主事还火上浇油道:“望顾少爷三思,以老夫人的性命为重。”
顾二三险些气得呕血,偏偏这老主事打不得骂不得,最后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气呼呼走了。
上邪万万没想到,这事到最后倒霉的竟是自己。
翌日,顾府门口。
上邪抱着府门口的石狮子,死都不撒手,鬼哭狼嚎,“我不去,不去,死都不去。”
顾二三当真变卖家当,雇了辆最便宜的马车,轻装简行准备去仙山求神药,掀开车帘,一板一眼道:“你是我顾家的家仆,本少爷让你干啥你就歹干啥,哪儿那么多不情愿?”
小样儿在一旁好言相劝,“少爷此次出门就带了咱们两个,这是委以重任啊!”
去他娘的委以重任,她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上赶去仙界找死。
上邪差点心塞得飙出眼泪,“我不管,我就是不去仙界。”
顾二三:“嘿,你以为仙界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十万仙阶爬不爬得上去还不一定呢,你们两就负责给本少爷赶个马车,做个饭。”
街上突然响起一阵敲锣打鼓声,街头巷陌的百姓纷纷出来瞧热闹。
“抓住了,抓住了,浮生远的仙君亲自下凡,把南荒那只作恶多端的鲲给抓住了!”
“前面的顾家公子把马车往边上挪挪,别挡了仙君的路。”
一声响鞭开道,街的另一头出现两排浮生远的弟子,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
两匹浑身雪白的仙家苍云驹拖着一辆玄铁打造的囚车,囚车内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污血沾了满脸,根本看不清模样,被满是倒刺的锁魔链捆住手脚,冰冷的倒刺深深刺入血肉里,囚车里的鲜血溢到地上,淅淅沥沥撒了一路。
囚车外满布着黄色的咒符,捆了一圈又一圈的玄铁链,重重防护,即便那少年已奄奄一息,却依旧怕他会破笼而出。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咦,怎么是个人?不是魔兽吗?”
“那是鲲,不是魔兽,据说还是上古神兽呢!”
“那他还护着南荒的那群畜生?”
“邪帝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不是他一直守在南荒,天帝早灭光了魔兽。”
“不对啊,我听说三千年前众仙家就已经把大荒山夷为平地了,据传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百里之外都能听到魔兽的哀嚎声,凄厉异常啊!”
上邪不知自己是如何冲入人群,慌乱地抓住说话人的肩膀,她只觉得自己身上很冷,血管里的血冷到几欲凝固,开口时声音不住颤抖,“你再说一遍,南荒怎么了?”
那一刹,她只看到眼前的人在张嘴说话,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耳畔嗡嗡作响,整个人像聋了一样,只依稀听到火海和死绝两词。
“……那群畜生还挣扎着想逃出来,众仙家就候在外围,用剑将他们逼了回去,都活活烧死了。”
“可惜,总有些漏网之鱼,就是被这笼子里的家伙藏在南荒深处。”
她一个没站稳,猛然向后倒去,一口血顶到了嗓子眼,偏又吐不出。
不是说只要她死了,就放过他们吗?
不是说魔头伏诛,绝不株连吗?
仙道正首,替天行道?
都是笑话!
天大的笑话!!
幸亏随后而来的顾二三一把扶住了她,“喂,你怎么了?”
良久后,上邪目光才有了焦距,看清了眼前人后,压下脏腑里涌上的那口血,“没什么,我们去仙界。”





祸世 遇袭
瑶山地界。
一众蓝衣云纹、腰佩白玉的仙家子弟押着一辆囚车缓慢前行。
“天色已晚,前面山中休息。”
浮生远押送的队伍中为首的少年正是长亭,别看他年纪尚轻,举止倒是一派儒雅沉稳,在一众年轻弟子修为更是拔尖的。
长思递过水袋,心中疑惑,“为何不直接回浮生远?”
长亭看了眼囚车,隐晦道:“父亲的意思,让我们路上避开容仙君。”
长思亦是看向囚车里遍体鳞伤的少年,想起其被擒的经历,不由感叹:“要我说,容仙君下手太狠了,也没听说这鲲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草丛中响起窸窣声,长亭和长思同时出剑,警惕道:“什么人?”
上邪才冒了头,长思已疾步上前,手中的剑已经架到她脖子上,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用手指把剑锋往一边推,“路人,路人……”
这事还歹怪那死抠门的顾二三,二十文雇了辆苏州城最便宜的马车,没走出五里地,车轮子就掉了,马还拉稀,偏生那家财万贯的顾少爷舍不得再雇一辆。
长思虽然莽撞,但直觉一向很准,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路人?你这样子委实不像什么好人。”
上邪心道:少年你猜的真准,我还真不是啥好鸟。
她装出一副怂包样儿,扯着嗓子朝后面喊:“少爷,你倒是出来解释解释啊!”
长亭缓步上前,示意长思放下手中的剑,和善地瞧着着上邪,语出惊人:“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此话一出,上邪眼皮狂跳,“仙君大人,我把脸涂成这样,你还能看着眼熟?”
虽说这群浮生远弟子一看就是小辈,没一个三千年前的熟人,可上邪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这脸和黑碳一样,哪里来的眼熟?
长亭确实觉得眼熟,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犹疑道:“未曾见过?”
上邪斩钉截铁,“从未。”
她一个三千年前的死人和一个百十来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见过?
就算见过,打死也不能认啊!
长亭:“敢问公子何名?”
上邪满肚子瞎编乱造的名字还没说出口,后面半人高的草丛中便传来一阵高呼,“顾二三。”
她算是知道顾二三有多讨厌这些神仙了,后面磨叽半天,才顶了一张“你欠我三千两白银”的臭脸走了上来,不耐烦道:“在下顾二三,本欲前往十通天路试炼,路上出了点状况,我家这小仆人若是冒犯了众位仙君,海涵海涵。”
长思见来人虽衣饰富贵华丽,但谈吐气度实在差强人意。
他转而看向上邪,那怂包的家仆居然冲他抠起了鼻孔,顿时心中只剩下猥琐粗鄙四字,嫌弃道:“就你们这样的也想修仙?”
顾二三也来气了,“咋了?瞧不起人啊!”
长思冷哼一声,“那十万仙阶你们怕是一阶都爬不上去。”
两个本来没什么肚量的毛头小子,便在这荒山野岭你一句我一嘴地怼了起来,最后撸起袖子意欲干一架。
小样儿一把顾二三的腰,某位少爷不依不饶道:“放开,仙君了不起啊,修为高就能瞧不起人啊,本少爷□□凡胎照样也打得你满地找牙!”
另一边长思被一众浮生远弟子拦住,“长亭你放开我,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他,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上邪没骨头似地倚着棵歪脖子树,双手环于胸前,姿态慵懒地看戏,实则一直观察着鲲的囚车,鲲因失血过多早已昏迷,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目光变暗,拳头不由握紧,若想解开那上面的封印,怎么也要把这群小辈支开,否则定会误伤。
上邪垂眉思量,心中已有对策,再抬眼时,瞳孔一瞬变成血红色,指尖在空中画了个奇怪的图案,正是唤魔咒。
奈何她还没来得及出手,突然间乌云遮月,身后深山传来一阵轰鸣,顷刻间地动山摇,震得众人险些跌倒,接踵而来的便是四面八方传来的野兽奔驰之声。
顾二三和长思也顾不上掐架了,慌张道:“怎么回事?”
上邪望向山林深处,眉头一皱,心道:不好。
紧接着,四面传来似婴儿哭泣又似野兽哀鸣的声音,极为瘆人,地面依旧在抖动。
长思努力稳住身体,“这是什么声音?”
长亭看向身后巍峨的高山,眸色凝重,“山伏,一种生在瑶山深处,靠吸食魔气为生的低阶魔兽,虽然魔力不强,但山伏是群居异兽,一出行便是成千上万。”
长思大惊,“那鬼东西不是只待在瑶山深处吗?怎么突然下山了?”
上邪手脚并用抱住大树才勉强站稳,“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应对眼前这情景吧!”
转眼,林中四处便亮起如冥火幽绿的眼睛,密密麻麻,腐臭的血腥味立即传来,这群浮生远的小仙君怕皆是头次见到这般场面,顿时慌作一团。
长亭虽也心有余悸,但还算稳重,振臂一呼:“布阵。”
一群青瓜蛋子这才有了主心骨,以囚车为中心点,匆忙列阵。
长思此人骨子里是仗义的,一把领起吓瘫的顾二三和小样儿,扔入阵法中心,又朝上邪喊道:“还不过来,等着被魔兽生吞活剥了吗?”
白给的大腿谁不抱?
“来了来了”,邪帝上辈子绝对是个没节操的狗腿子,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去,别提多丢人了。
地动结束,林中四面八方布满了如狼似虎的幽绿目光,大有将他们撕成肉片的意思。
一只浑身墨绿狼面羊身、尾如蛇长的魔兽从黑暗中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它墨绿色的毛发极长,搭在地面上,虽然体格也就普通山羊的大小,但生得奇形怪状,浑身恶臭,格外渗人。
它的鼻子不停地在空气中嗅来嗅去,忽然仰天一啸,林中成百上千的山伏兽纷纷现身,猛地朝众人扑去。
浮生远的弟子早已持剑待发,各个挥剑而上。
上邪等人和关押鲲的囚车被护在最里层,此时她离囚车最近,自然动了心思,若是进了仙界,再想救人就难了。
“啊……”
山伏攻势凶猛,又是车轮战术,很快便有浮生远的弟子受伤。
眼见着浮生远的弟子们要被冲散,里层也不再安全。
上邪缓慢靠向囚车,刚欲有动作,却被哭天抢地的顾二三一把抱住,某位少爷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吓得嘴唇发白,哆哆嗦嗦道:“完了完了,要死在这儿了!奶奶啊,孙儿对不起您啊!”
话说顾二三的大嗓门真不是吹的,险些给上邪震聋了。
他一介凡夫俗子,向来在苏州城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大场面?
上邪掏了掏耳朵,一把将某人从身上拽下来,嫌弃道:“你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这话让顾少爷哭得更凶了,“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上邪扫了眼他腰间的玉佩,指点道:“若是有危险,摔碎它,自会有人来救你。”
顾二三闻言,哭声戛然而止,“这可是我自幼佩戴的通灵玉,你敢摔它一下试试!”
上邪随手捡起地上一把残剑,反手按住顾二三的头,迫其弯腰,一剑斩断从顾二三身后袭来的一只山伏兽,糟心透了,“你也是有病,放着戊戌宫的二公子不做,跑到下界当个凡人。”
顾二三直起腰来,一脸懵逼,“啥?”
紧接着就被上邪一脚踹飞,躲过了另一只山伏兽的猛扑。
“小心”,长亭飞身而来,一剑撂倒了再度朝顾二三扑来的几只魔兽。
长思也察觉不对劲,护在顾二三另一侧,边杀边喊,“这群山伏是瞧上那废物凡人了吗?怎么专往他身上扑?”
上邪抱着剑,悠哉地站在囚车旁,调侃道:“兴许是我家少爷的肉好吃。”
长思一脸惊奇地瞧着她,心道: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没一只山伏兽敢袭击她?
长亭也发现蹊跷,但魔兽凶残,实在无暇顾及。
一只体型较大的山伏兽正龇牙咧嘴地对着上邪,摩拳擦掌却半丝不敢上前,最后老实地匍匐在地上,像是在等什么人发号施令一样。
上邪只看了它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顾二三,淡淡道:“让你的族人离他远点。”
那山伏兽后退了几步,长啸一声离去,当真再无魔兽攻向那位倒霉的顾少爷。
浮生远弟子中不时有人受伤,山伏却有增无减,长亭情急之下凌空御剑,一招万剑归一横扫了上百魔兽,但因为修为尚浅,强行施展绝技,一口鲜血吐了出去。
上邪眼神瞬间变了,疾步上前,一把搀住他,脸上难得多了几分严肃,“你师承何人?”
长亭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眉宇间那股儒雅竟有些似曾相识,“家父南柏舟。”
上邪愣住了,那个幼时最纵她宠她的师兄都已经有儿子了。
人世浮沉,时光可以悄无声息地改变很多东西,更何况三千年那么久,有的人老了,有的人长大了,有的人越发沉稳了,也有的人一去不回……
消停了不到一会儿,源源不断的山伏兽便再次袭来,各个露出獠牙,跃跃欲试,直朝为首的长亭扑来。
上邪一把护在长亭身前,眸中杀意翻腾,额间血红色的图腾一闪而过,“畜生,放肆。”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只是这简单四字,竟将数百只山伏吓得后退了几步,皆匍匐在地上嚎叫不止。
魔兽的五感本就比人灵敏,它依稀能感觉到上邪额间那抹转瞬即逝的血光,带着逼人的杀戮和血腥气,是一种窒息的压制,唤醒了它们本能的畏惧。
“滚。”
那人冰冷一声,成千上万的山伏当即齐刷刷地掉头,如落荒而逃般返回瑶山深处。
一众浮生远弟子都看傻了眼,魔兽自古好战,还未听说过有不战而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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