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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夏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九姨奶
谈易条件反射,想执行她的命令,好在忍住了。她余光瞥见徐丽丽身形也晃动了一下,同样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
岳龙雨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扶桌子。
岳龙雨妈妈一头干练的短发,脸窄而紧致,气色红润,神采奕奕。结合她的身手和刚才手插裤腰的小动作,谈易暗暗猜测她是个练家子。
“你就是谈老师?”
女人面无表情,探究的目光落在谈易脸上,后者马上体会到弱小生物面临强大天敌时的压迫感,她忙不迭点头,笑容顷刻间绽开在脸上:“我是。”
女人似乎不太满意:“这么年轻?行不行啊。”
年轻是客观现实,谈易脑子一懵——这没法辩解。
徐丽丽本着职业操守,立刻硬着头皮开口:“我们这个谈老师,是交大毕业的!而且她上学早,小时候连跳了好几级,看着年轻,其实很有能力!”
谈易心里一虚,却依然满脸的坚定,微笑面对家长的目光解剖。
岳龙雨妈妈没开口。
徐丽丽担心宣传力度不够,积极补充,“我们谈老师已经入行多年了,经验丰富,之前一直在上海做辅导老师,是我们倪总花了好大力气才请回来的。”
谈易又一阵心虚,生怕徐丽丽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赶忙道:“是这样,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教学方式,适合孩子的才是最好的。要不今天先让孩子在我这里试听一节课,如果觉得……”
“你真是交大毕业的?高考在哪考的?多少分?”岳龙雨妈妈打断谈易的话,直接抛来三连问。
谈易顶着她审问似的目光,回答:“是,如果您需要看毕业证书我下次可以带过来。我是本市人,本省理科考生,高考成绩是668分。”
她说的是实话,手指也自然放松了。
“哦。”岳龙雨妈妈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她说,“徐老师,麻烦你把岳龙雨先带去教室,我跟谈老师单独说两句。”
虽然使用了“麻烦”这个词,却还是下指令式的语气。徐丽丽投给谈易一个同情的目光,忙不迭撤退,领着岳龙雨出去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岳龙雨妈妈张口第一句话就让谈易差点没喘上气。
“看了一圈,我决定就让岳龙雨在你这学了,我也想让他上交大。”
谈易:“……”
岳龙雨妈妈又说:“本来的目标是清北,但北京气候不行,交大就挺好,我们对他要求不高。”
谈易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
真是人不可貌相,刚才虽然发生了常见于叛逆学生家庭的武力压制事件,但那孩子竟然是个优等生。
谈易放松心情,开口道:“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把三次模拟考的试卷带过来?按照他的程度,我想基础知识应该不需要再梳理讲解了,我们补差补漏,这样效率比较高。”
岳龙雨妈妈:“他这两年不在学校上课。”
谈易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没能消化她这句话,“啊?”
岳龙雨妈妈说:“他身体不太好,高二上完就休学了。去年高考没赶上,今年差不多,让他做做题,听听课,找点备考感觉。”
谈易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串“?”。
岳龙雨妈妈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全都拜托你了。”
谈易顿觉不妙,可后者已经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明天要带队去省里集训,六月中旬才能回来,如果这期间岳龙雨犯浑,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找人治他。”
谈易嘴角微微抽搐,目送岳龙雨妈妈离开,才低头看那张名片——
宋柳君,宋柳君跆拳道馆
国家一级教练员/国家一级运动员/国家一级跆拳道晋级考官/小马市武术协会秘书长
……
对着宋女士的背影,谈易肃然起敬。





小岛夏夜 03(2?加更)
好名片,谈易带着一叠资料走进单辅教室。
岳龙雨一个人坐在里面,少年瘦,背部微曲,贴身t恤隐隐透出肩胛骨的轮廓。桌上空无一物——他连一张草稿纸都没有带。
“嗨。”
谈易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且游刃有余,她坐在岳龙雨对面,跟他打招呼,或者说,套近乎。
岳龙雨抬头,扫了她一眼。
谈易心情复杂: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俩,分明是大刀带小刀啊。
心思还没转过来,谈易的肌肉记忆已经让她露出官方笑容,捧场道:“挺酷啊。”一边把自己的草稿本和笔袋推到他面前,“你叫岳龙雨?哪三个字,能写一下吗。”
岳龙雨没动。
谈易自己抽出一支黑色水笔来,在纸上写了“岳隆雨”三个字,然后抬头问:“对吗?”
她很快看见少年唇角轻抿,似是不满。
谈易自说自话,“这个雨不符合你气质。”于是在下面一行重写——岳隆宇。
再抬头,这人似乎还不满意。
谈易想到什么,“啊,你该不会是姓乐吧。”她涂掉原来的“岳”字,改成了“乐”,笑道,“名字很特别。”
“越改越错。”
少年终于忍不住,嘀咕了声,一把拽过那支笔,把前三个名字全都杠掉,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动。
谈易微微扬眉,他的字很潇洒,间架结构大气,笔锋凌厉。她嘴上装傻,说:“哦,是这三个字啊。龙,你属龙吗?”
岳龙雨搁笔,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那就是2000年出生,现年19。谈易在心里说,宋柳君说他休学两年,也确实对的上。
谈易在他的名字边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说:“谈易,是我的名字。”
岳龙雨不感兴趣,移开目光。
谈易说:“你不用叫我老师,听着怪显老的,我估计也就比你大个五六七八岁吧,反正到不了老字辈。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跟我老板一样,叫我小谈。称呼随便,高兴就好。”
今天谈易和前两个学生这么介绍自己时,她们都笑了,可岳龙雨油盐不进,没什么反应。
谈易继续发起进攻,试图打开局面,她说:“岳龙雨,你妈妈跟我说了你的目标,她怎么想的啊,你成绩这么好,还补什么课?你该不会只是想找我打听交大哪个食堂的菜最好吃吧?”
“那不是我的目标。”岳龙雨突然开口道,“她一厢情愿。”
谈易长长地哦了声,目光沉静,打量岳龙雨的神态,却还在用着套近乎的语气,“所以你还是更喜欢清北?”
岳龙雨说:“我不会去高考的。”
这是谈易没有预料到的答案,可当她再问,岳龙雨就一声不吭了,甚至被问得烦了,手一撑桌子,说:“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好好上课,让你交差么。”
“你说的对。”谈易一顿,笑了笑,索性也不跟他玩虚的,把自己准备好的试卷放在他面前,“只做大题,六道题给你40分钟。能做到哪就算哪,草稿纸我这有。”
高考中,给学生的答题参考时间是每大题10分钟,谈易给他这个时间,也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宋柳君说的那么神。
岳龙雨拽过卷子做题,谈易垂眼看着,眉梢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他解题思路清晰,前几道难度较低的都是直接下笔,顶多在卷子上打几笔草稿演算。立体几何也不像其他的高三学生,一上来就尝试建系,他审题的时间稍长,但是这段时间花得太值得,所以他很快找到了更加简洁有效的求二面角方法。
前五道大题做完,才过去25分钟,且没有错漏。不算快得惊人,学生时代谈易见过更强的大神,但他绝对是个稳扎稳打的学生,宋柳君没有夸大其词。
谈易选的是难度最高的备题,最后一题出自江苏数学命题组组长葛军老师,一共14分,当年高考全省无一人答对,这道题的全省平均分仅0.31分。
算是她的下马威。
果然,岳龙雨卡住了,卷面已经没有位置可以打草稿,他不得不拿过谈易提供的草稿纸。
5分钟后,岳龙雨还没下笔。
谈易抱臂,闲闲地站起身,状若无意地从旁边拿起自己的保温杯。
“我去倒杯水。”
她语气平淡,岳龙雨却分明地感受到一种得意。笔尖在纸上随意地划拉——他有点不爽。
谈易抱着保温杯回来的时候,看见岳龙雨的试卷和笔都搁在一边,他正对着草稿纸发呆。
做出来了?
谈易讶异地走过去,视线先往卷面上瞟,看到他只答出了第一小题,第二小题大喇喇地空着,显然是毫无头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是,他的表现比谈易预想中稍好一些。
谈易不吝夸奖,说:“很棒啊。这道题,当年江西30万考生,能拿到8分以上的只有两人。你很有潜力。”
“哦。”岳龙雨没有被表扬后的喜悦。
谈易绕到他身前,准备跟他讲解试卷,目光扫到他面前的草稿纸,不由一愣。草稿纸上,是她刚刚随手画下的方可斌的素描图。
怎么忘了抽出来?谈易微微懊恼。
岳龙雨一副勘破秘密的神情,嘴角挂着一点狡黠的笑意,两根手指按着草稿纸,慢慢推到她面前。
“还给你。”可少年这样自以为是的笑,明显是误会了,好像赢回一城似的。
谈易没忍住,说:“素描练笔,随便画的,不是……”
岳龙雨打断她的话:“不用解释。”下巴扬了扬,“讲题吧。”
很好,让他占尽了上风。
谈易不动声色地把纸拿回来,随手折起放到一边。
凝神定气,来到手里的数学题上,主控权就完整地回到了谈易手中。谈易学生时代尤其喜欢数学这门学科,她永远记得倪老师在第一次给他们上课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问题,归根结底,不是哲学问题,就是数学问题。学数学,不是为了解题,是为了探索世界的本质。”
谈易有心找回场子,一道题讲得深入浅出。她小时候喜欢做记忆训练,记忆力比正常人强很多,随随便便就举出几道同类的变形题,把家底都掏出来给他,才慢慢看见岳龙雨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
谈易松了口气。
有些学生天生带着质疑神听课,如果不能尽早证明自己比他有实力得多,不能在此领域让他心服口服,说什么也没法让他听进去。
借着几道题梳理完知识点,一抬眼,发现已经超时了。
她说结语:“你程度很好,补习冲刺对你来说并不是必需的——当然,我指的仅仅是数学这一项。”
岳龙雨嗯了声,说:“意思是我可以不来了?”
谈易不意外听到他这么回应,说:“是。你妈妈那边我会跟她沟通。”
岳龙雨没有什么表情地点头,似乎觉得这个决定很好。
谈易说:“你知识结构扎实,现在突击难题也没有必要。就快高考了,与其期待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质的突破,不如保持手感,每天练练题目。”
岳龙雨说:“我不期待。”
少年都这么喜欢呛人的吗。谈易的情绪从题目里抽离出来,这才想起岳龙雨先前说他不会去高考。眉头一跳,又想起宋柳君的那句“他身体不大好,高二上完就休学了”。
她心里有个隐秘的角落微微发酸,声音软下来,问:“那你期待什么?”
岳龙雨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和你无关。”
谈易并不恼,只温和地笑笑,这是第一次见,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老师和学生的缘分本就浅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辅导机构的老师。
谈易:“再见。”
岳龙雨推门出去,长腿几迈就窜到楼梯口,要下楼的时候,看见方可斌在旁边打电话。脸有点熟,岳龙雨脚步慢下来,马上想到那张素描。
画得不错啊,他一眼就认出来真人了。
岳龙雨没忍住,面无表情地上下顺了方可斌几眼。
乏善可陈。
他刚要往下走,听见方可斌对着听筒说:“宝贝,我下班太晚了,你先睡吧。”
岳龙雨的脚步一顿,眉头微微扬起。




小岛夏夜 04(21加更)
谈易准备好明天上班要用资料,离开时已经九点半了。
正是楼下夜宵一条街热闹的时候。谈易晚上吃得少,一路穿过各式各样的小吃摊,臭豆腐、炸串、关东煮的香气接连往鼻孔里钻,她腹中馋虫大动。
岳龙雨早一步下来,跟朋友约了去楼上网吧刷夜。他负责晚饭,在小吃街转了一圈,手里就提满了各种吃食。
刚要回身上楼,一打眼就看见这个和自己只有“一课之缘”的老师,手里提着个帆布袋子,站在烟熏火燎的小吃摊前,正眼巴巴地盯着老板手上的铁板里脊。
谈易有点挪不动步子。
高温炙烤下,细碎的孜然在鲜嫩里脊肉表面雀跃翻腾,被调味料腌制好的肉片微微卷曲,咸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临出锅前,老板再撒上一小把熟芝麻,熟练地抽两张餐巾纸,裹在竹签尾端,递给客人,随后笑眯眯地问谈易:“来点啥?”
谈易笑笑:“不了,谢谢啊。”
老板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有啥可谢的。
谈易吸吸鼻子,对美食会产生香味这件事表达了感激后,忍痛放弃了近一步亲近美食的机会。
刚要离开,耳边传来干净利落的少年声音。
“这个,三串。”
谈易回头,看见岳龙雨站在铁板烧的摊前,单手插裤兜,闲闲地觑她。不等谈易说话,他率先开口,“老师,减肥啊?”
谈易胡乱嗯了声,反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岳龙雨哼笑一声:“我妈又不在。”
说完了,还是刚才那副神情。
谈易觉得哪里不对劲,就算自己是减肥好了,他也不至于用这样堪称怜悯的眼神看自己。
可她没想出个所以然,目光落在岳龙雨手里提溜的大包小包上,低声说:“油炸食品不健康,少吃点。”
“噫!我这油每天都换,植物油!健康的!”
岳龙雨还没反应,老板不乐意了,恨不得从摊子后面把食用油桶提出来证明。
谈易很过意不去,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不是说您……”
老板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念叨着:“我跟那些黑心商家不一样!这边学生娃多,我哪能让他们吃地沟油?你这样子讲,叫旁的人听见,我都不好做生意。”
谈易最不会跟人争辩,一时哑然,脸微微发红,又不想在学生跟前失了面子,当即钻进地缝的心都有。
岳龙雨在一边看够了戏,才出声道:“她也没说错。”
老板急了,作势要弯腰把油桶搬出来,岳龙雨拦他,“别急啊。没说你油不好,你就是用橄榄油也一样。油温一高,丙烯酰胺产生的几率就会变大,这玩意,致癌的。”
谈易先是一怔,旋即抿唇淡笑:原来他道理都懂,就是管不住嘴。
上升到专业术语层面,老板就没那么活泛了,嘟嘟囔囔地说:“也不是靠得住就有。”
说话间,铁板烧也做好了,老板卷了几个签子,往岳龙雨手里一塞,还有点生闷气。
谈易看着不忍心,说:“这铁板烧特别香,真的,这条街就数你们家生意好。”
老板睨了谈易一眼,见她是真心夸奖,这才松口,语气态度也和缓许多:“那是不假,你甭看这条街有四家铁板烧,没哪家卖得过我……主要还是我卖的东西干净卫生。”
谈易赔笑,连连点头。
岳龙雨嘴角一扯,露出个不屑的笑。
转眼就来了其他客人,老板笑盈盈地转头去招呼,刷上清油,掏出食材。铁板上哔啵作响,油烟大起。
谈易往后撤了一步,说:“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说罢,作势要走。
岳龙雨把手里的里脊递给谈易,“喏,请你的。”见她不接,笑得玩味,“老师,吃这么点不会死的。你太瘦了,用不着减肥。”
谈易没再推辞,接到手中道了声谢,却没急着吃,她直觉岳龙雨还有话想说。
果然,他磨蹭了会,冒出一句话。
“你眼光不太行。”
谈易一讪,全然摸不着头脑,问:“什么?”
岳龙雨眉头一挑,还想说话,可一起泡吧刷夜的兄弟饿得受不了了,从网吧冲出来,在楼梯口冲他穷嚎:“岳龙雨,你是要饿死爹吗?”
岳龙雨脱口飚了句国骂,对着那人一扬手,“爷爷一会就来教你做人。”
而后,给了谈易一个“我点到即止,你自己体会”的眼神,转身杀回去了。
谈易失笑,没把岳龙雨的话放在心上。铁板里脊的香味直往胃里钻,她到底没忍住,回去后吃了一根。
结果拉肚子到后半夜。
凌晨三点,谈易几乎虚脱地从厕所蹒跚出来,就着温水吃了蒙脱石散,坐在床边痛定思痛。生活和这具身体,不止一次教给她“不要抱侥幸心理”这个道理。
每当她受不住诱惑,就一定会以重拳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例外”不是她配享的词语。
距离手机闹铃定的起床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谈易捂着肚子,倒进绵软的枕头里,数了会橘子,终于在一片臆想出来的甜甜香气里睡着了。
第二天,谈易的神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头昏脑涨、脚下虚浮,黑眼圈明显,谈易对着镜子用粉饼压了又压,才勉强能出门。
哪晓得在上楼的时候,迎面碰上刷完夜从网吧出来的岳龙雨。
“奶油,你真是有点东西,人头送起来跟不要钱一样。”
“岳龙雨,你等我回去补个觉,晚上再战好吧,我都多久没打了,手生。”
“手生?我信了。”
“不是,我当年天梯排名你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时候掉下过前十?”
“两年不见,你现在说话怎么跟喝汤一样……”
两个生龙活虎的少年从楼上往下窜,险些撞上气血不足的谈易,还是岳龙雨手快,一把将吨位惊人,很容易造成碰撞事故的奶油揪到旁边,让出条道。
这身体素质的差距,真是没天理了。
楼道狭窄,谈易看得分明,岳龙雨神抖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奕奕。谈易开始认真怀疑起来,岳龙雨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
岳龙雨跟她道了声早上好,错身而过的时候,奶油多看了谈易一眼,问:“这谁啊?你以前同学?挺漂亮的。”
这话落在耳中,谈易突然又高兴了。连着爬楼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谈易身后,岳龙雨一把勒过奶油的脖子,说:“声音小点儿。”
奶油泥鳅一样滑,灵活地扭动蚕宝宝般肥嫩的身躯,可岳龙雨手上的劲道也不是白练的,任他怎么神龙摆尾也没挣脱。
身在曹营心在汉,奶油还在打谈易主意,“我问问怎么了?大学生谈恋爱天经地义。上学的时候不许我早恋,现在单着了,国家又不给分配女朋友,我还不能自食其力啦?”
岳龙雨瞪他,“你口条这么顺怎么不去讲相声?”
“嘿,说着了。我,方博,学校相声社台柱子。”
“你们学校可以啊,还有相声社。”
“那是,还有散打社呢。你喜欢就来考我们学校啊,来当我学弟。”
“嘁。没兴趣。”
两人已经到了一楼,岳龙雨松开他,百无聊赖地往外走。
奶油追上来,“怎么把我正经话题给岔开了。那姑娘也是来上网的?嘿呀,我突然觉得浑身有种使不完的力气,感觉还能回去再战几百回合。”
岳龙雨没好气,说:“她是去二楼的。”
奶油一愣,“学生妹啊。快高考了?那必须要送送温暖,这地儿多乱啊。”
岳龙雨:“送你妹的温暖……这哪儿乱了。”
奶油一本正经道:“你对这片又不熟。”他小眼神直往一楼楼道里钻,“那里面住着个变态,就是,那个……你知道吧,露阴癖。我也是听网吧里面的人说的。啧啧,估计是看这里有个辅导班,那变态专门来蹲点,要荼毒祖国未来花骨朵。”
“行了,人家是老师,不是什么未来的花骨朵。”
“哈?”奶油忙不迭撵上来,又哈了一遍,“你逗我玩呢吧,这么年轻。”
“年轻怎么了,我也能当老师。”岳龙雨走到主干道了,伸手打车,“没逗你。我在她那上了节课。”
奶油拖长声音说:“哦——就是昨天太后把你押过去,霸王硬上弓的那堂课?”
“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她教课怎么样,我觉得我还有回炉再造的机会。”
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岳龙雨伸出食指冲他狠狠一点,“你少见风就是雨。人家……”
“人家怎么?”
岳龙雨斟酌措辞,说:“人家刚失恋,没看到她早上神不济啊。”
奶油想也没想,嘴皮子上下一搭,“失恋好啊,那就是单身咯。”
“……”
出租车门吧嗒一声关上 ,岳龙雨留给奶油一个“懒得搭理你”的侧影。




小岛夏夜 05(22加更)
那天晚上,岳龙雨没能赴约,和奶油再战八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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