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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年岱
荆问种道:“小雨一个女孩子,根本没兴趣上擂台试剑,要这笔录有何用处?我原也以为是廖孤石练剑入迷偷了笔录,可是细想下来,以他的性子绝无可能!这孩子心里自有一份孤傲,就算我真有心偷笔录给他,只怕搁在面前,他会连眼也不眨!他可不像有些人,阳奉阴违不守盟规,偷着搞那些歪门邪道!”
洛承渊怒声道:“荆理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荆问种道:“洛总长,你觉得呢?”
童志遗、江石友见这情况,赶忙都出言相劝,诸剑有支持荆问种的,有支持洛承渊的,一时弹剑阁上说话声乱成一片。秦绝响一见这情形,眼珠转动,便想趁机后撤,就在这时,忽听背后步音杂乱,猛回头,就见火把烧天,吡啪作响,一大队人各提长剑冲了进来,看服色都是泰山、衡山、嵩山三派的人。为首的正是泰山二老,“侠英东岱”孔敬希和“摩崖怪叟”曹政武,旁边跟着衡山派掌门许见三和嵩山派掌门白拾英。还有人抬着担架,上面放着管亦阑死不瞑目的尸体,脖子上一个大血窟窿。
曹政武怀抱着应红英被削去半张脸的尸身,老泪纵横【娴墨:是初恋情深故。有此四字,则猥琐又消尽矣,老剑客其实可怜】,望着三楼窗口大骂道:“郑天笑!荆问种【娴墨:一郑一荆,正是“正经”。骂正经人者,必不正经。】!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说什么来去自由,背地里却暗下毒手!老夫跟你们拼了!”
孔敬希大袖甩起,抹了把老泪,带着哭腔喝道:“英子!在天之灵别散,师叔这就给你报仇哇!给我上!”大吼一声,挺剑向前冲去。许见三和白拾英一个目光闪烁,一个脸色怯然,都显得大没底气。三派弟子来势虽然汹猛,进来一瞅弹剑阁楼基架着火炮,哪个敢往前冲?都挥着剑呐喊,没一个动地方。
二老在悲痛之中眼睛只盯着楼上,哪顾得上瞧别人?什么火炮更是瞧也没瞧,一马当先直冲向前。秦家人一看,何必当其锋锐?各自往两边闪开。
郑盟主情知事情决然不对,肯定中间大有误会,喝道:“不可——”
可是稍稍晚了一步,正对着二老的一只炮口火舌陡窜,就听一声惊天动地巨响,铁砂铁弹化作流星亿万,从硝烟中暴射而出!
那二老原准备窜上一楼外檐再往上攀,前冲数步脚尖点地往空中跃起时,正被这一炮闷了个正着,只见二人身躯如筝,在空中一滞,猛地臀背鼓起如虾,被打得浑身起火,向后倒飞而去,一个跟斗摔在十数丈外。尘埃落定之时,燃烧着的衣料碎片仍在空中飘散,状如纸钱。【娴墨:敢情一直穿冥币逛街来着。】炮膛内装的是散弹,杀伤面积颇大,秦家人虽然早已让开,却也有十几名铳手受伤,两厢哗散。
许见三和白拾英听炮声一响便即卧倒,捂着脑袋瑟缩在地,此刻抬眼一瞧,两位老剑客浑身焦黑,遍体疮痍,惨不忍睹,直吓得险些连屎都拉了出来,一起往上磕头道:“盟主!我二人是被胁迫而来,绝无与盟中敌对之心哪!盟主饶命!”“盟主,一切都是应红英的谋划!她和儿子**事泄,害死了丈夫!【娴墨:第二十六部中,小常、金吾听曲,唱到“妻不妻来夫不夫,情到浓时受情诛。英红艳舞知春尽,好梦阑时我亦哭。”四句,应在此处。正取头字为“妻情英好”,倒取尾字为“哭尽诛夫”。读前文可知管故掌门是借妻子之力上位,有点入赘意思,必有受气处(前文应红英说“别走了我爹的老路”,已透出管掌门这老丈人也不是好饼),岁数一大,上一代的老人都死了,当权的男人就要占上风,应红英对丈夫的感情应该是还好的(妻情应好),但丈夫一翻身,自己反过来受气,就受不得了。故泪水哭尽,就杀夫(诛夫)了。里故事如此。】”“正是!她因怕盟里追查这才搞出这许多事来!我两派是受了她的蒙蔽啊盟主!”“盟主,如今我们情愿重回盟里,再不言退!请盟主大**量,原谅我们吧!”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磕头如捣蒜一般。
曹政武向前冲时怀里抱着应红英,这一炮倒教她的尸身挡去不少,此时晃晃脑袋,撑身坐起来,只觉耳中吱吱呜响,虽然中了不少铁砂弹片,总算尚不致死。侧头瞧见师兄孔敬希已然没了气息,胸中悲伤惨痛,实是万语难言,一见许、白二人跪地乞饶,登时大怒,推开压在腿上的尸体,晃晃荡荡爬起来抡剑便砍。
许、白二人都是一派掌门,满身的功夫亦非俗手,可是现如今这情况实属百年不遇,平生罕见。一瞧曹政武满脸乌黑,浑身淌血,脚步踉跄,眼似牛圆,原本如老神仙般的一部白须烧得七长八短,仍冒着焦烟。跌撞攻来,出剑更全无章法,一时竟不知如何闪避才好,情急之下,便手膝并用在地上爬来躲去,场面滑稽之极。
常思豪大声喝道:“老剑客且请住手!咱们都上了当了!”
曹政武一来耳鸣心乱,二来只顾着砍人,哪里会听他说?常思豪见状无奈,只好上去将他抱住,把剑从他手中掰下。曹政武已是强弩之末,口中含糊骂着,却也无力挣扎,只好任其摆布。泰山派几名弟子围拢上来,替他清理弹片、包扎伤口。
常思豪向前两步,站在院心,大声道:“各位!咱们的争斗,都是这夏增辉一人促成!再打下去,只会让他背后的指使者看了笑话!现如今大家还是收炮撤剑,一起坐下来把话谈开,厘清真相为好!”
郑盟主在楼上道:“绝响贤侄,你意下如何?”
秦绝响心知大炮顶胸,硬抗也是僵局,当下道:“就依我大哥的话办!”向陈志宾使个眼色,令旗挥处,秦家武士缓缓退出东院,三派弟子一见,也都避祸为上,不顾掌门如何态度,纷纷撤身而出。
郑盟主道:“请两位贤侄、两位掌门、曹老剑客上楼叙话。”
秦绝响柳叶眼一斜,心想如今事情未明,我等贸然入阁,岂非自投罗网?身子凝止未动。郑盟主似乎察觉到了这情绪,说道:“贤侄勿疑,这弹剑阁乃木质结构,只需隔墙远远投掷火把,便可将我等尽数焚灭于内【娴墨:坦荡之至,非托大。秦lang川当初不计仇嫌,肯放明诚君,也是这份心胸。领袖风采,必能人所不能。老秦说绝响“匠人之资”当不了家,原因就在于他心眼小,抠的常是细枝末节,这是匠人通病。匠气难改。一时不改,便一时成不了艺术家。写文章也是一样,很多人明了气脉,可是又执于此道,不能脱化,便难逃匠人之资。】,有马、陈两位及秦家、三派诸多人手在外,你们大可放心进楼。”
秦绝响一听此言,目光生亮,足跟缓缓后撤,忽然间,被人架住了胳膊。





大剑 【评点本】139九章 穿身
秦绝响侧头一瞧,架住自己的正是常思豪。只听他低低道:“此刻炮火齐发,焉有你我的命在?”秦绝响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去,诸剑在窗边目光炯炯,都盯在自己身上,一退便即发觉。想要逃远再用火攻,那是绝无可能。当下将心一横,飞身入阁。许见三、白拾英相互瞧瞧,也都站起身形,紧随其后。常思豪架起曹政武,坠在最后。马明绍和陈志宾都缓缓后退,守在院口。
上得楼来,只见阁中灯火明耀,照如白昼。玄、元、始三部剑客全数都在,郑盟主回手关了窗子,屋中肃静下来。常思豪将曹政武扶坐在一边,当先将自己如何去追查三派动向,如何听应红英、许、白三人谈话,如何发现并捉住夏增辉等事讲说一遍。许见三和白拾英也把应红英拿着《修剑堂笔录》上册来顺说自己联合退盟之事讲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书册奉上。
郑盟主将那两本上册接过,翻了一翻,纸质甚新,显然都是手抄誊录,并非原版。曹政武讶异地瞧着许、白二人道:“你们得了《修剑堂笔录》?怎不见红英说这些?”许见三道:“她对你们二老只是利用而已,岂会事事交底?”白拾英也道:“管亦阑才是她的心尖儿宝贝儿,这事也就是瞒着你二老不知。”许见三道:“我们答应退盟,是因为能得到《笔录》,避免了试剑的麻烦,也少耗几十年青春。她又是怎样和你二老说的?”曹政武脸上被炮火崩黑,瞧不见面色,耳朵却胀得通红,他猛地站起身来,瞪着眼睛直勾勾半晌,“嘿!”地叹了口气,切齿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影!罢了!”眉毛一立,口中“崩”地标出半口鲜血,直挺挺向后倒摔于地。
江石友急忙跑近诊视,片刻,抬头道:“老剑客自断了心脉。”
许见三咚咚向上磕头道:“盟主,他这是畏罪怕羞,因此自尽!他们二老和应红英……”
“别说了!”
郑盟主肃声一喝,压下杂音,说道:“老剑客受人蒙蔽做下错事,一时难以自恕,故此杀身谢罪。其人其行,令人好生敬仰,真不负泰山派数百年之威名。从今以后,江湖上但有关于两位老剑客的不雅传闻,盟里绝不答应。【娴墨:对耶,错耶?小常、绝响乃至所有看懂其意的人,必然不以为然,可是自己临此事时,未必不如此做。旁观者都是道德的巨人。世事往往如此。】”
许见三和白拾英都明白这话里意思,缓缓低下头去道:“是。”【娴墨:写二人总是许在前白在后,按作者常用倒置法,实际应为“白许”。俩人折腾一通,应红英答应的都没得到,许的承诺都是“白许”。正应此处。】郑盟主缓和了面色,道:“小常,你方才说,在那客栈院中,夏增辉报的是百剑盟的名头,应红英相见之下,先是意外,然后才认出是他。显然,夏增辉此去,便是怀着给我盟栽赃的心,他戴着面具进去,杀人后逃走,泰山派人便会误以为是我盟下的手。这等手段,便和他伪装成袁凉宇、祁北山、杀害申远期、秦逸等行径一般不二。此人在秦家、聚豪阁和我盟之间往复穿插,目的只在挑起争斗。方才又以死设计,欲令我等自相残杀,其心机之毒,计策之密,用心之苦,皆非寻常可比。之前一些误会,咱们还当共同摒弃,重新携起手来才是。”
常思豪拱手道:“自当如此。”秦绝响眨着眼睛,没有说话。见郑盟主目光瞧过来,便冷冷道:“请问盟主,刚才许、白两位掌门交出的笔录,可是假的?”
郑盟主道:“虽非原本,但内容确是真的。”
秦绝响柳叶眼向他和诸剑冷冷一扫,道:“那就说明,盗取笔录、主使夏增辉做案的犯人,此时此刻,就在你们之间!”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诸剑神色一震,身形虽然未动,可是任谁都感觉得到,他们彼此间都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荆问种道:“这笔录乃我盟数代剑家智慧的结晶,就是在修剑堂中,也要十位大剑轮流保管,别人殊难靠近。当日轮至东方大剑保管,廖孤石弑母离盟之后,便即不见。那天乃剑祭之夜,盟中全员都在,可是进了他们那院的,也就是盟主和三部总长这几个人。”【娴墨:傲涵等孩子也看见了,没进院必是大人拦着】洛承渊道:“荆理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笔录还是郑盟主偷的?还是在暗示我们?当时我们可都是闻声赶到,你却是先从那院里跑出去的!身上带了什么,那我们就不清楚了!”
荆问种道:“我已然说过,笔录于我毫无用处!倒是你们兄弟,为了让洛虎履成名,不知会干出些什么事来!可惜,虎履在四年前看萧今拾月剑扫擂台,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娴墨:洛世兄和常思豪只是行步,就被打出一个“神打”,看萧今拾月杀人岂不吓得破胆尿裤?】,再怎么培养,也是空费心力罢了!”
洛承渊怒道:“笑话!我洛家的‘王十白青牛涌劲’乃一代内功奇葩,无上绝学,比之‘果道七轮心法’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绝学,我们都毫无保留,贡献给盟里,我大哥又早已入了修剑堂,笔录就是他每天在写,我侄儿便是想学,他直接口传心授就是【娴墨:自说出来,且理直气壮,妙哉。】,又岂会偷这东西?相反你和廖夫人之事,盟里早已风言风语,那天廖孤石弑母,也与你有莫大关系!你在人家里干了什么,今日何不在此说清,给大家一个明确交待?”
荆问种道:“不错,王十白青牛涌劲是你们兄弟贡献出来的,但你们可受过盟里的亏待?你的地位是从哪里来的?你的剑法又是学自何方?十大剑、江总长、童总长、盟中诸剑、当年的五派祖师,哪个没把自己的武学毫无保留地献给盟里?你叔侄得闲便把这挂在嘴上,分明是大怀委屈,嫌换到的东西不够!”
洛承渊喝道:“你休要东拉西扯,逃避话题!”【娴墨:荆者,经也,洛者,络也,经络不调,安得不病?作者怪奇文思,处处埋,处处应,是知六年间没少动脑,掉二十八斤肉果非虚谈。】忽然楼梯声响,有人急匆匆跑了上来,常思豪侧头回望,来的正是郑盟主的女儿郑惜晴。
郑盟主脸色立沉:“小晴,你来这干什么?”
小晴连呼带喘,扶着梯栏道:“爹!不好了,修剑堂里……打起来了!”
“什么!”
诸剑一听全都变了脸色。
小晴急急挥手道:“是廖大哥!他闯进修剑堂,九大剑已经有好几位被他所伤,你们快去瞧瞧!”
诸剑一听更是心中大奇,多日不见,廖孤石剑术竟已精进如此,居然能伤得了修剑堂中人物,而且一伤还是好几位?【娴墨:小石头前些时甚至不敌聚豪三英联手,能赢九大剑,我也不信。】洛承渊道:“他定是偷学了笔录上的武功!当年剑魔阮云航发疯时的先例,你们都忘了么?”诸剑一听,脸上都露出骇然之色。
郑盟主挥手道:“快走!”
如此危急时刻,诸剑哪还顾得上走楼梯?豁拉拉纸裂声响,各自破窗而出,空中展臂,一时如群鸟脱林。
常思豪窜墙跃脊,紧随其后,不多时来到修剑堂外,只见那高阔堂屋门窗大开,堂中一团蓝光缭绕,地板上三簇白影缤纷,四人正自恶斗。后墙“清光照胆”四个撑天拄地的巨字之下,有一白须老人在地板上垂目而坐,嘴角沁血,如僵如瘫。冲进堂内,但见周围条案倾跌,两侧另有八个人倒卧歪斜,不知生死。沈初喃、于雪冰等人和几位大剑的夫人已经到了,守在父亲、丈夫身边或是呼唤,或是哭泣,乱作一团。
恶斗的四人中,廖孤石自己当然认得,另外两个持汉剑的年轻人,一个是洛虎履,一个是魏凌川,另外一个中年人,平眉深目,腮削鼻高【娴墨:这长相就不对头。】,长须及颈,手中一柄三尺龙泉舞得光影流华,气象万千,却是头一次见。
荆问种喝道:“小石快住手!怎么和你爹爹打起来了?”廖孤石目光冷硬,狠狠动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莺怨毒在他手中使到极致,力压三人竟无衰象,显然武功比离盟之时又高了数层。常思豪一怔:“廖公子的爹爹?那中年人便是东方大剑?”到这般时候,荆问种也顾不得盟规了,大声喝道:“广城!你们先住手,有话好说!”东方大剑廖广城哈哈大笑:“姓荆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手中龙泉剑舞动如飞,又加紧了攻势。
郑盟主大声道:“虎履!小川!你们二人退下!”
洛虎履和魏凌川一听,都撤剑退在一旁,额边鬓角已是热汗如蒸。
郑盟主喝道:“廖孤石,还不弃械投降?”
见廖孤石剑势仍急,不为所动,洛承渊上前半步道:“盟主,还废什么话?这孩子原来就不正常,如今更是疯了!他那口宝刃太过厉害,为免伤亡,咱们还是合力将他拿下算了!”说话间抽出剑来便想出手。
荆问种知道洛承渊武功极高,他若出手,只恐廖孤石非死即伤,当下一言不发,抢步飞出加入战团。廖广城一见他参战,便收剑后撤,廖孤石岂容他走?跟步追击,却又被荆问种挡在面前,直气得双睛冒火,大喝道:“你快滚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一剑挥来。
荆问种也是大急:“你这孩子……”话出一半,蓝光忽没,莺怨毒已刺入胸膛。
他眼睛撑得老大,悲声道:“小石,你真个疯了么?”身子一沉,双膝砸地。廖孤石未料这一剑竟然得手,眼也直了,呆怔怔不知如何是好,与此同时,斜刺里一剑破风,由肋入腹,将他半身刺透!
“廖公子!”
常思豪惊声而呼,想救已是不及。郑盟主、三部总长以及在场诸剑、沈初喃、于雪冰等人都看得呆了。
廖广城收剑后撤,鲜血顺着龙泉剑尖滴滴嗒嗒滑落下来【娴墨:这剑拔得好。武侠小说里太多人带着剑说话,一说半年,都赶上机关开会了。】,常思豪一步窜出,来到廖孤石身边,连点他身上数处穴道,一看伤口方位,知道这一剑穿破许多脏器,他是活不成了。廖孤石瞧见是他,握了他手,勉力道:“常兄……小公子的事,有负所托……”
常思豪泪涌睫边:“到这般时候,你还说这个干什么……”想起当日由剑知心,自己与他和苍水澜在酒楼上对坐饮酒谈心情景,不由得更是悲从中来,仰起头来怒目喝道:“连自己儿子都杀,你真下得去手!”
廖广城阴仄一笑:“他能杀自己母亲,我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何况,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娴墨:看长相不对头就在这。但孩子也可能随妈的。】”此言一出,震得惊讶满堂,荆问种扶伤喘息着,扬起脸来道:“广城,你也疯了?说的什么胡话?”随着说话,鲜血不住从指缝窜流而出。
廖广城冷笑道:“荆问种,时到如今,你还在骗我么?”




大剑 【评点本】140十章 痛逝
荆问种奇道:“我骗了你什么?”
廖广城道:“琬怡嫁我之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会不知?她之所以会委身于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在盟中有山可靠,以便飞黄腾达?”
荆问种大惊失色:“你胡……”话到一半,忽然僵住,向廖孤石脸上瞧去,这孩子眼大鼻小,倒和自己十分相像,可是……
廖孤石瞧见荆问种的脸色,失神道:“荆问种,你果然没有骗人……不知情的,始终是你……小雨和我,没有办法在一起的,你不知道,才会在林中说那些,也终于让我明白,究竟是谁在害我……”
廖广城脸色青森森地:“荆问种,琬怡的事,你真个不知?”
荆问种眼睛发直,神情恍惚,已不知在想些什么。
廖广城仰起头来,发出“哈哈”两声毫无欢愉的短笑,说道:“当初我发现了这个事实,才明白为何琬怡的脸上总是没有欢笑。堂堂的东方大剑,枕边是爱着别人的老婆,膝下是继承别人血脉的儿子,在这个家里,原来只有我才是可有可无的外人。我纵然练到天下无敌,受千万武林同道敬仰,又有何意义!”
他垂下头来,望着廖孤石:“‘莺怨’剑是我早年所用,其性诡异刁钻,使用者不可避免地会被带偏性情,我将这柄妖剑送你,盼的便是让你早日练剑成魔,发疯才好!我从不教你武功,告诉你一切要从实战得来,让你出去和人拼命,本以为你会死在谁手,可是你虽然偶有损伤,居然每次都能活着回来,而且武功越来越好,真是气煞了人。我又告诉你凡事受屈,不可解释,大丈夫当‘知我罪我,笑骂由人’,你也全盘接受,我偷去紫安的糖葫芦,拿走傲涵的布娃娃,把事情引到你身上,你果然不解释,任自己被冤、被恨、被打、被骂,始终不吭一声,背地里却躲进树洞暗自流泪。每当我看到这番情景,心里都快意无比!”
诸剑听他竟如此阴毒,都感觉到不寒而栗,江紫安、罗傲涵那几个女孩更是惊大了眼睛,原来自己小时候丢的食物玩具,竟都是东方大剑所盗【娴墨:不直唤其名,恰是暗留深意,身份和人是有区别的,写来用意也不一样】,又都怪在廖孤石的头上!那些年来,他受的这种委屈何止数百件?一时间,都各自想起廖孤石被冤枉责骂后,孤零零低头默默走开的身影。江紫安哭着爬过来,搂住廖孤石不住呼唤:“哥……哥……我一直都信你,我一直都信你的……”
“我知道。”
廖孤石眼睛望着她,无力地探出手去,指尖在她微翘的上唇边轻触,说道:“紫安,你的嘴唇好可爱,我总想摸一摸,可是,很怕羞……”
说话之间,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是如此的温柔、明妍,就像雨后推窗,晨曦在湿润绿叶间明旭照来的一刻。
然而,就像疲倦了般,他的笑容缓缓地褪去,慢慢合上了眼睛。
“哥……哥……”
江紫安捉了他手放在唇边,亲吻着,大声呼唤着,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她不住地眨着眼,拼命地眨着,却愈来愈看不清那被不断淹没的面容。
江石友在旁有点看不下去,用手捂住了口鼻。
一时间,郑盟主、洛承渊、童志遗、常思豪、洛虎履、魏凌川、沈初喃、于雪冰、罗傲涵、霍亭云、楚冬瑾以及修剑堂几位大剑的夫人、盟中诸剑,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廖孤石的脸庞上,面色怆冷,默默无语。
荆问种却始终盯着廖广城,目光里有种要顿足捶胸般的怨责和委屈,他摇头半张着口,舌尖努力够着上牙根,发出轻微的“此”声【娴墨:是想说真相】,似乎极力想说些什么,然而瞳孔中空,也就此停止了呼吸。【娴墨:死后便无真相,然真相实实已露,又非明露,全在文外意会处,所谓里故事在此,说了反没意思。此处比应红英母子之事藏得深。】廖广城瞧着两人尸身,脸上肌肉跳动,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慰。
隔了许久,童志遗喃喃道:“看来,《修剑堂笔录》也是你……”
廖广城道:“你们知不知道,洛承空经常偷将修剑堂研学的秘要传给他儿子和弟弟?他们兄弟叔侄的武功和盟中广传的似是而非,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人们的目光都向洛承渊和洛虎履瞧去。
修剑堂笔录中的武功有一些太过先锋和渊深,对于修习者的功力也有要求,所以并非人所共知,若是从中抽取一些出来,以洛氏兄弟的才思略作增减,改头换面,别人确是无法分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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