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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年岱
廖广城瞧也不瞧他们,自顾自地继续道:“或许你们是早意识到,只是心照不宣罢?盟中多少人穷尽一生得不到的东西,有人却能轻轻松松拿走。至于各种党争分派,也便更不须提。百剑盟已经乱了,这样下去,只能越走越偏,越走越远。诸多前辈、徐老剑客以及我等为实现剑家宏愿,不舍寒暑,不问春秋,日日夜夜在修剑堂中研习,一切都是真心实意,可是盟里又有多少人,把剑家宏愿只是当做遮羞伞、门面旗?他们的追随,服从,支持,不过是为了在盟里获取更高的地位,得授更强的武功,也正是这种私欲,将百剑盟逐渐拖入名利的深渊,沉痾难起。”【娴墨:天下事无不如此。如今诗坛文坛,整日骂人批人、自哀自怨者多,有几个肯扎下心来写几个字?作家无佳作,皆因天天不在家坐,反坐到电视台嘉宾座上去嚼舌根赏美腿当评委也。此书中多有骂文坛老丑处,或拐弯抹角,或直露怒批,如喷头狗血,凌厉过瘾之极,读书夜半,偶有会心,可对月邀杯,与笔者同乐之。】他深情侧望壁上“清光照胆”四个巨字,慨声道:“今日之盟,已非昔日,所有这一切,早已大违当年韦老盟主的遗意。既然事已至此,何妨打破痴梦、搅碎僵局,将这百剑盟彻底毁去?”
郑盟主眉心深锁:“原来,一切都是你的策划。”
廖广城道:“也不全是。”
众人一怔。
廖广城道:“应该说是‘我们’。”
“什么?”
诸剑都感奇怪。
廖广城道:“百剑盟走到今天,很多人都自认为它的成长添过砖、加过瓦,可是又有谁,不曾为它的垮掉添一份力?”
诸剑默然。
所有的组织帮派,是公就有私,是私就有弊,真的论起来,绝难做到全心全意。正如雪球在滚动的同时也在积攒着压力,以致于滚到了山脚下,失去了动能,没有撞击,却会在静静中崩地一下,从中开裂。【娴墨:做企业的最怕这点。所以人事部门是重中之重。】童志遗道:“别的且先不论,我问你,修剑堂笔录究竟到哪里去了!”
廖广城道:“内外合一,才能摧枯拉朽,要毁掉百剑盟,自然也不能靠我一人。”洛承渊忽然反应过来:“难道说,你把笔录给了……”诸剑也立刻想到曹向飞在白塔寺现身的事,心里同时一凉,眼盯廖广城,但盼这推论不是真的。廖广城道:“不错。你们猜到了什么,就是什么。我在盟中身份太高,不献上这本笔录,如何能取信于人?把事情栽在廖孤石身上,不过是为了事后处理容易。”
诸剑明白:所谓处理容易,一是廖孤石性子太独,被冤枉也不会解释,二是他到了江湖上,人们为夺笔录会蜂拥而上杀了他,这样死无对证,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童志遗手按胸前,将衣衫抓得皱起,悲目颤指道:“我盟百多年来智慧结晶,竟被你如此轻描淡写地送予那帮恶贼……”【娴墨:别人在修剑堂内有亲戚,童老抢不上槽子,故有此语。否则洛家奉献得大,听说东西给人了应当更愤怒,怎么不安排他来说?反要安排一直没什么话的童老来说?听这话,再思他前面初见小常时那句“我养气功夫不到家”的自我调侃,就知其心里其实暗有一碟酸葡萄在。郑盟主等人哪个不知?当时听了都是一笑,只有小常看不懂。这种跟斗文章,必翻回头看方有意思。】“恶贼?呵呵!”廖广城昂然道:“看来你们是真的忘了,开诚布公,有教无类,这才是韦老剑客的遗意。人有善心,亦怀恶念,善恶行来只在临机一念而已。人之善恶,更非由其所在位置、所做职业而定,东厂的人若能着意学练,达到心剑通明,自然也能够了然至道,端正行止,安邦治国,广惠苍生!”
“哈哈哈哈!”洛承渊放声大笑:“指望东厂安邦治国?我看你才是失心疯了!【娴墨:是自己不信能心剑通明,方有此语。元部总长如此,可知郑盟主那套剑家理论,有几个是真信。然而这也不怪大家,传统的东西都是验证到的才能实信,医学不也是很多人觉得玄虚?古人讲艺不轻传,道不轻传,原因就在这。他带你走进的是一个非常理可测度的世界,心不坚者得不着东西,还lang费一生,带你进来就是害你。所以宁可拒之门外不教。没有断臂立雪之诚,想入传统文化的门,难。盖因自己内心若不强大,总是先自行崩溃。】”挺剑斜指,喝道:“你叛盟作逆,今日休想活命逃生!”
廖广城目透清光,淡淡道:“生死等闲事耳,只不过,你的武功是偏学而来,必致身心俱馁,凭这样一副外强中干的架子,也想杀我?”
一语破胆惊心,洛承渊目光立虚,偷往旁边瞧去,大哥洛承空在嫂子怀抱之中嘴角挂血,脸色灰败如土。他的武功在盟里有口皆碑,公认仅在徐老剑客一人之下而已,今日竟栽在这廖广城的手中,那自己岂非更是白给?
廖广城笑道:“不必看了,他们心脏都被我掌力震碎,焉有生理?”
洛承渊脸上肌肉难以抑制地跳动起来,心知此人能连毙八大剑和徐老剑客,这份功力自己说什么也是抵不住的。
然而常思豪心中却颇不以为然,以自己对人体的了解,武功自有其极限,如果实力相当的人打在一起,胜负只在一机一势之间,大家都是入驻修剑堂的高手,绝无以一胜九,无伤胜出的道理。眼见盟中诸剑都面有惧色,显然是带了思维的惯性。【娴墨:无信心不成黑马,所谓自胜者强,何以自胜?不相信自己,必不能自胜。】只见廖广城继续笑道:“你们也不用枉费心机了。今日在白塔寺宣旨后,曹向飞的人并没有真走,做个样子,只是为确保后续计划顺利实施而已。是郑盟主嗅出危险,见风使舵,避免了与三派当场动手后遭东厂围剿的厄运,这才使盟里逃过一劫。可是晚上三派复归来围,说明鬼雾一系的人二次策动成功,百剑盟气数已尽,还是逃不出这个命运。大炮一响,便是它土崩瓦解的丧钟,再毁了修剑堂,彻底打破界限,这东厂天下,便是剑家新的基石!呵呵!诸位,今**我凤凰浴火,合当高兴才是!”
诸剑瞧着几位大剑惨死情状,见他这般狂态,一个个悲满胸膛,然而更加明白一件事:他敢于如此合盘托出,肆无忌惮,多半胸中已有了将所有人灭口于此的成竹。
郑盟主表情沉静,缓缓说道:“人之资质不一,学起武功有快有慢,人之愚慧不等,对于剑家愿景的接受程度,也各有不同。有教无类与试剑取才,只能说各有利弊,广城兄既明善恶仅在一念间的道理,又如何在此事上大走极端?我盟确有许多事情不如人意,说起来与我这盟主也大有责任,可是,产生问题,应该想办法解决,弃之不理与全盘毁灭,岂是智者当为?究其根源,还是你家庭不幸,心怀仇恨,将这腔怒火,都加诸在剑盟身上了罢?孤石一个孩子,从小烂漫天真,却在你的身边受尽心灵的创痛,在场这些后辈,像初喃、雪冰她们,哪个见了你,不恭恭敬敬喊一声‘叔叔’、‘伯伯’?如今你却让她们失去了父亲。扪心自问,你真的毫无愧疚?”
廖广城悄然静立,眼光缓缓在几位大剑尸体和他们的夫人、儿女面上环扫而过。
郑盟主道:“血债欠下,大错已成,广城兄身为一代大剑,当以身份自重,何去何从,请君自裁。”
这话出口,用意不言自明,众人心头都闪过刚才曹政武自断心脉的画面。
廖广城横起剑来,看着冷森森三尺青锋,哈哈一笑:“十年后剑家主国,苍生得赎,天下大治,你们便会知道,我没有错!”眼睛向诸剑面上一一扫去,声音转冷:“你们这些人鼠目寸光,见事不明,又在盟里打理日常俗务,无暇参悟至道,比之我在修剑堂日夜钻研,相差何止万里?就凭你们,也想逼得廖某横剑自刎?”
便在此时,就听一声娇喝,地上红云陡起,一人挺剑刺来!





大剑 【评点本】141一章 鱼龙震
出剑之人,正是江紫安。【娴墨:平辈人未出手,安排后辈人先出手,是写紫安对小石头之用情。紫安是西方昊天剑之女,朝东方大剑出手,恰似大江东去,白虎要斗青龙。】
她怀抱廖孤石之际,身上红衣被鲜血染浸,其色更鲜,此刻旋身起势,红衣怒绽,这一剑如自血海中来,杀气万千!【娴墨:紫安手底一向凌厉,功力实不浅。前批修剑堂中有几脉亲戚,江紫安父亲当然也姓江,三部总长中,始部总长姓江,这多半又是一门亲,大抵和洛氏兄弟或贾、魏两家那种姻舅亲差不多。此是前已写出四门亲,作者应是怕写多繁赘,故简省掉了,只留姓名关联,让人会意即好。】郑盟主知道以她武功绝无胜理,惊叫:“不可!”拔步前冲。
与此同时,廖广城身形不动,龙泉剑起,由左至右微画个弧圆,剑脊贴上江紫安的剑脊,悄无声息,顺势一按一带江紫安前冲之势本已十足,这一下受了个加力,速度更快,脚下不稳,便生踉跄,剑尖也被引向虚空,就在她失衡将跌之际,廖广城一脚飞起,穿过她右腋下的空档,折膝向后一勾,正踢在她背心之上只听“喀”地一声骨裂脆响,江紫安的身子飞起在空,向他身后跌去!【娴墨:非白虎不敌青龙,真白虎是其父,紫安这白虎是虚位,不过是个“没毛的丫头”。】剑光忽然耀目。
廖广城右单腿仍在空中未收之际,郑盟主一剑已然递在中途!
常思豪明白,此刻廖广城剑中劲路向后未回,一腿在空旧力已去,另一腿用作支撑,需要弯曲才能再度加力闪避。
可是弯曲需要一个瞬间。
郑盟主这一剑直取对方腰际,正是攻其必救又救之不及处。
间不容发,就见廖广城腰胯一拧,在空之腿下沉,支撑腿甩起,向郑盟主腕间扫踢!
这一踢的力量仅凭重心转换得来,无法借助蹬地贯劲,力道不强,却又是以横破直的妙手。
以横破直,如同在末梢拨动平衡悬空的秤杆,力度无需很大,只需轻轻一点。
用最小的消耗,做最大的功,正是内家武学的妙要核心。【娴墨:其实医学也如此。比如肿瘤,传统治法,都是用药消掉,不能完全消失,至少也能控制让它不发作。现代医学却偏偏要动刀,开膛破腹最伤元气,且不除病因,肿瘤还要再长,而且还扩散,分明是不懂疏导。】两个人格斗,身体之间必有距离,而出招的速度再快亦有极限。以身形的进退、身法的转换缩短彼此间距,即便出招的速度不变,击中对手的时间却能得到大幅的缩短,这便是以空间换取时间,亦即武学中的时空转换。以横破直,便是这种时空转换的应用之一。
由于身位的变化,对手重心已不在原点。郑盟主情知在自己刺中对方前,一定会被先踢中手腕。
寻常武者面对此般变化,一定选择撤剑截击对方足、胫,或退步让招,再行组织进攻。这是因为人在生死之际对武器有一种强烈的依赖感,有人在格斗之中,明明手中兵器已然派不上用场,仍要死死握住,便是因为有了兵器,心里才会踏实。
郑盟主是何等样人?当时五指一松一送长剑撒手!
舍得,舍得,不舍不得。
剑脱人控,仍往前行,攻势未衰,不改胜局。
廖广城右手持剑,剑在身后;左手在空掌握平衡,回救不能;右腿下落,足未沾地;左腿前踢,未中敌身。眼瞅这一剑便要从腹间刺入,他眉峰一挑,心中发狠,背上用力,向后一挺嗖地一声,脱手剑刺入衣内,贴肤过胸,剑尖直向下颌透去!
他感觉到胸腹之间一凉,知道不好,也摸准了方向,拼命向右侧头,只听“哧啦”一响,剑尖刺破领口,窜将出来,冷冰冰剑脊贴在腮边。
郑盟主猛提气跟身进步,一个虎纵跃起在空,正扑在廖广城向后仰去未及沾尘的身上,双臂一紧,将他死死抱住!与此同时,江紫安的身子已飞出三丈多远,摔出“啪”地一声,颌尖扎地,两眼往圆里一撑,鼻孔中挤酱般涌出两股血泥。
郑盟主大喝道:“快动手!”
众剑心里都明白,廖广城武功太高,郑盟主舍剑扑身,都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喊人便是要大伙上去补剑,将两人扎个对穿,否则再难有压制住他的可能。
江石友一个急窜抢在最前【娴墨:是既有疼,又有恨,恨意,是将前文已微透过的里故事又暗暗一点,疼,兼透和紫安有亲戚,又是一笔双用,疼是真疼,恨更是真疼。】,洛承渊紧步抽剑在后,童志遗惊目叫道:“不可!”
此时廖广城臀尖略沾上地面,已明郑盟主的思路,知道不好,猛地运足全身内劲,脊椎一抖这一招瞧在眼里,诸剑心头一揪,腿上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软!
这抖脊一式,名为“鱼龙震”,乃盟中至高绝学“龙骨长短劲”中的一式。脊椎在武学中,被称为人体的“大龙”,是发挥一切劲力的中枢,习练鱼龙震者,凝聚全身内劲以抖脊之势发出,其力圆整如爆,摧枯拉朽,练到极处,便可成就无极之身,是为贴身技的无上法门。当年参与研创此功的熊照国熊老剑客,甚至可将自己的身体冻封于七尺冰川之内,运功一震之下,破冰而出。
廖广城在修剑堂研学多年,在龙骨长短劲上用心尤多,其功力不在当年的熊老剑客之下。
而此刻,死死抱在他身上的郑盟主,便是封在他身上坚冰!
一瞬间,就听“嘎啦啦”一片骨节折碎脱环的爆响,郑盟主眼、耳、鼻、口鲜血崩溢,钢牙咬碎,怒目睁圆,双臂锁紧依旧!
洛承渊已近【娴墨:岂不怪哉?江石友原抢在前,此时反落后,可知是写洛家轻功之快,非笔误。洛家兄弟武功冠领全盟,作者再写他快,就俗了,故用此笔,不显山不露水。】,立剑高举廖广城左手单掌在地上一拍,身子腾起,凌空又是一个“鱼龙震”!
全身骨节被崩脱震碎之后的郑盟主,再也无法承受下去,“砰”地一声,身子被震射而出,正砸在洛承渊胸前,两人同时折倒。
“天笑!”
沈初喃弃了父亲尸体【娴墨:弃了父亲】,一声悲呼扑上前来【娴墨:扑上前来】,一看郑盟主七窍淌血,脸色如纸,登时一股惨色袭上庄容。洛虎履手足抖颤,局促地瞧着,竟不知去查看叔父伤势。【娴墨:又被神打,孩子你还能干点什么不?】【娴墨二:看错了看错了,此时虎履不仅是被吓故,更是摸不清初喃心事故,后者重于前者。】小晴在远处小辫一歪,瘫坐在地。
廖广城足下一错,稳稳站定,“叮叮当当”脆响,有金属碎块从他衣间掉落在地上,正是郑盟主那柄长剑。江石友前冲的步子登时凝止,诸剑亦都凛然生惧,身子为之一晃。
只见他淡淡一笑:“郑直,连接两记鱼龙震而不死,天下可称少有。修剑堂外,你武功当属第一,刚才这一击也算有胆有识,只可惜你盟务缠身,不能精进一步,若能在堂中参学几载,想要追超于我,亦非遥不可及。”
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鱼龙震击人岂需二次?只不过你的功夫距登临绝顶尚差半步,还没达到无极之身罢了。而且,天笑这孩子肋间有伤,故而未能倾尽全力,你没有瞧出来么?”




大剑 【评点本】142二章 活死人
常思豪一听之下登时想起,郑盟主和荆问种前阵子交过手,中了一掌,断了根肋骨,或许还有内伤【娴墨:这内伤不是为与长孙阁主相会准备,实实是为今天准备的。文字龙蛇穿绕。】,刚才行动之际似乎也没什么妨碍,居然有人能瞧得出来,实在大不简单。
侧头瞧去,声音却不是童志遗发出,满堂之上,只他年纪最大,除他还能有谁?
廖广城对这声音却极是熟悉,向那“清光照胆”巨字之下看去。只见那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屋中就此多了一抹亮色。
“徐老剑客!”
诸剑大喜,纷纷前涌。
便在此时,一道水蓝,向廖广城直刺而去!
“莺怨毒!”
廖广城神色陡变,心知自己刚才在听到徐老剑客说话之时,心神游离,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手中三尺龙泉剑几乎是无意识地挥起,向那蓝光格去蓝光如水,无孔不入,在那一格之下,倏地打了个弯,剑尖反而正点中他颈嗓咽喉!
常思豪大喜挺剑加力,身往前冲,诸剑也都没想到能被他一击得手,各自又惊又喜,还未叫出声来,却见那莺怨毒蓝汪汪的剑身中央忽地起鼓,腾起一个巨大的弧,那抵在廖广城咽喉处的剑尖,便不再是刺,而变成了按。
诸剑这才瞧清拿剑是不是廖孤石,心中忽凉:“他不会使软剑!”
常思豪瞧剑身起鼓便知不好,隐约瞄见廖广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脸向侧斜让过剑尖,身子偏起,知道这必是要起脚,赶忙刹步后撤,极力仰身,只听风声擦响,靴尖刷地贴腮而过。
廖广城这一脚扫空微感意外,身子旋回之际龙泉弧扫,直削他左膝!
常思豪身往后仰,正是此膝撑劲,避之已是不及,刚要想使“鬼步跌”,忽听徐老剑客喝道:“放下!”
这一声来得突兀,别人听不明白,当时当刻,常思豪却懂了,全身大松,撤劲任身体摔去,哧拉一声,龙泉剑尖破衣而过。
如果是以鬼步跌来避,膝头必然还有撑劲,相差虽只毫厘,这条腿却定废无疑!
他后背刚刚贴地,还来不及后怕,就见龙泉竖起,直直向自己前胸钉来,赶忙一抖手莺怨剑打卷正缠在龙泉之上廖广城向上一拉,左掌击出,直奔他胸口,常思豪握着莺怨剑柄被他拉起,见这一掌击到,忽然想到要“放下”,手上一松,鬼步跌逆行倒射,堪堪避开了这一击。
两人动手不过三招两势,常思豪却觉在鬼门关边走了一遭,旋身站定,额角已然热汗直淌。
只见廖广城原地一抖手,将龙泉剑上的莺怨毒刷拉拉抖散开,张臂一抄,握在手里,腰身一转舞起剑花。但见三尺龙泉寒光泻雨,七尺莺怨绕体如龙,刹那间似出了千招万式,真个惊心动魄,眩目已极。
顷刻间剑花舞毕,廖广城身躯一定,龙泉指天,莺怨斜地,眉峰挑起,意傲神雄。
慨然四顾而笑道:“好剑,好剑!廖某十七岁持此剑横行天下,所向无敌【娴墨:自古英雄出少年。十几岁最有想法、最有创造力,现在把孩子都圈在学校里念书,是最不人道,也最不科学的事。书一定要按需来学,觉得这方面欠缺了,就针对性地查资料,这也学,那也学,结果最后用不上,还lang费了精力,岂不白瞎了这场生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使着还是如此得心应手。”【娴墨:男人还是中年有样,小石、小常等辈相比之下,真真远不够看】诸剑一瞧这般情景,各自吸了口凉气,他手中拿着柄龙泉便已极难对付,如今双剑合璧,又有谁人能敌?
此时徐老剑客事外人般,伸出舌头,tian了tian唇角边挂在白须上的血痕,闭目咂摸滋味,露出寂寞的一笑,说道:“这自己的血,好多年不曾尝过啦,可惜睡了一觉,已经晾干放凉了。广城啊,来,再打一掌,让老夫吐些热的尝尝。”
诸剑一听哭笑不得,江石友道:“廖广城叛盟作乱,杀死多人,在这当口,老剑客您就别玩笑了。”
徐老剑客扬起一条白眉毛,问道:“是吗?那你们怎么不阻止他?”
江石友苦了脸道:“老剑客,连您和八大剑都非死即伤,我们之中,哪有人是他的对手?”
徐老剑客笑道:“嗨,他若不对我等下药在先,又岂能胜得这么容易?广城啊,你用的药,是‘秦淮暖醉’罢?唉,每日研学剑道,弄得神思疲困,借此药力睡上一会儿,还真是精神百倍呢!”
廖广城道:“徐老剑客,虽然廖孤石破门来攻,使我受到了干扰【娴墨:小石头本是来救人的,却惨死剑下,叛盟者正是救盟人,可惜一颗孤石太寂寥,敲在门上,哪有回音?】,可是打你那一掌,也确确实实震断了你的心脉,如今你老已是强弩之末,还是别在大伙面前硬撑了。”
徐老剑客点头:“不错,我已是个死人。你们的事,我管不了啦。”说着垂下眉去。
诸剑一听脸色早变,纷纷唤道:“老剑客,您怎么样了?老剑客!”
徐老剑客被叫得大不耐烦,一摆手将众剑挥散,白眉上翻下挑地瞧着他们,道:“死都死不清静!这当口,你们还想着让我出手,来替你们撑撑局面吗?”
诸剑面面相觑,虽然口上不说,可是内心里确早都将徐老剑客当做了最后的希望。
徐老剑客道:“广城这能为是不小,但你们二十几号人也都是修剑堂的候补,盟里顶了尖的人物,就无一是男儿,无一有这出手的胆色?”高扬从人群中拧过头来,短须戟张,喝道:“老剑客说的是!临敌无胆向前,空自眼明手便!咱们一齐上,还怕胜不了他?”众剑客听罢互瞧一眼,掣剑转身,一个个脸挂决然,向廖广城怒目而视。
徐老剑客扫了一眼,叹道:“唉,凭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成。”
诸剑听了大为泄气,只见徐老剑客道:“格斗对剑,说白了也就是在时间与空间的利用与转换中,获取有效打击。群战更是要把这种利用转换提到一个高速的极致。你们看上去人是不少,但对手只他一个,挥起剑来,能冲到上去有效进攻的,不过三五人而已,多了岂不互碍手脚,容易自伤?再者说莺怨剑长达七尺,使开来攻击距离极远,届时你们能靠近的,恐也只是一二人而已,上的再多,也只在外围,伸不上手,又有何益?唉,你们也是盟里的精英人物,一把年纪仍这般不上进,将来还有什么指望哟。”
诸剑听得无不宾服,一时丧气无地。
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徐老剑客向旁边瞧去,唤道:“那死孩子【娴墨:称呼妙。街边老头儿惯用。】,你过来。”
他眼光所看之处,孤零零只有一人,站的正是常思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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