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4.巧言变色金家奴
“户牌遗失那可不是轻罪!”金斗吉听得这个消息,喜的眉毛都翘了起来。
“自然不是,按律,户籍火牌无故遗失,充役千里外远州海道军营一年!”(说白了就是流放济州岛外洋上随便哪个野岛)
洪大守对于律例当然是不清楚的,你就是衙门里干了三十年的胥吏也不一定清楚。这玩意都是他提前向瑞兴郡衙门里面的衙前问过了,人家给他翻了不知道到多少页故纸,不会有错。
金斗吉一看洪大守十分上道,都不用他回衙门去查律例,自己就报上来了。
“洪老弟啊,你无故遗失户牌,老哥我也很难办啊。”
“这我自然知道,衙门里该使费的银钱,若果不够可以再来商量。”
看着金斗吉的笑脸,洪大守也是笑脸相迎。两个人像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一样,亲亲切切的站在场院里,话着家常。
原本被舞着一手花样长棍的洪大守吓着的四人复又故作姿态起来,感觉攻守形式再度变换。如今应该是洪大守求着他们四个人,而非他们四个人惧怕洪大守。
再加上洪大守自己都说了,无故丢失户籍火牌,按律流放外洋小岛水营一年。
别说1801年了,9102年守岛的兵都是最艰苦,最危险的兵。甚至有老兵说刮大风,给养迟了整整九天才送到,岛上仅有的几只老鼠都给他抓来晒成干吃了。
去外洋小岛上充军一年,指不定连命都给你丢在了岛上!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老哥我身为公门中人,总要告诉洪老弟你一句,充役济州水营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去处。”
“就是就是,姓洪的,你十六两就想把这事平了”
金斗吉听到一个狗腿子说这么露骨的话,眉头一皱,这话说的太直白。但他也觉得可以用这个刺激一下,乃至于威胁一下洪大守。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怎么有理!
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律!
你跟我律,我跟你讲国情!
你跟我讲国情,我跟你讲道理嘛!
一瞬间金斗吉就决定了,起码要讹洪大守个三四百两,最好能把洪大守家的一半水浇田讹过来。不仅能打击一下洪大守,出一口恶气。还能讨好他的主子爷金进士,让他更有体面。
“要是只有我一人,洪老弟这个忙我肯定要帮。可这衙门里上上下下百十口子都要顾及到,这点钱怕是不够。”
这玩意,居然还装模作样起来。搞得金斗吉还像个好人,替洪大守转圜办事。话里话外都是我纯帮忙啊!你这可是充军一年的罪过,不堵上衙门里几百人的嘴,这个月都过不下去。
院外的佃户们听到洪大守遗失户牌,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已经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家伙,不管良民还是贱(屏蔽)民,一旦惹上官司,不被吃干抹尽,是出不了衙门的大门的。
而且之前还不上救荒米,顶多卖掉十结二十结的地也就还上了。只要到期还钱,这帮人想要弄一个两班户还真不容易。可如今摊上了官司,那请你往衙门里的班房一坐,要不了一天,半条命就能给你送在里面。
四处都是佃户们议论的声音,甚至他们已经有预感要遭。户牌这玩意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这官司根本没法跑。
“看来金大哥不肯帮这个忙了”洪大守把棍丢下,一脚踏着凉桌,顺道喝了瓢水。
“忙肯定是要帮,怎么能眼看着洪老弟充军济州水营呢”金斗吉盯着洪大守,他总感觉洪大守变了,变得像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那有劳了,各位趁天色尚早,快些回衙
5.思虑己身出路途
洪大守正在稀里哗啦的吃面条,不是小麦面粉的,是荞麦面粉的。
说来也很无奈,即使到了十七世纪,李朝的小麦种植也不怎么成功。隔壁日(屏蔽)本的小麦推广种植也很艰辛,平安时代,甚至有农民把麦苗割了做马草。
理由居然是马上要到种水稻的日子了,想了想还是种水稻安心。
不过像铁山这个地方,小麦没有,倒是荞麦种的不少,据说李朝末期的高宗大王平时缓解苦闷的食物就是荞麦冷面。
当然,这大春天的,就四月了(农历四月,实际上马上公历五月。)要,可还是不到吃冷面的季节。
洪大守吃的是红豆面,就是红豆大火煮四个小时,煮的豆子都化了,然后用这个豆沙汤做底。荞麦磨粉揉面,和隔壁一样不是抻出来的面条,而是擀一张大面皮,叠起来切吧切吧,做的切面。
放到豆沙汤里煮一滚,捞出来又热又烫的吃。甜的面条,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反正洪大守饿了,不会挑食。
“够了吗还有面,再下一碗罢”洪氏站在廊下,两只手揣在围裙里,就站在那里看着。
不是洪大守不孝顺,不让洪氏坐下来一起吃。而是由于如今残酷的男尊女卑封建体统,女性不许上桌,不许在男性前面先吃。
即使洪氏是洪大守的母亲也一样,洪大守是一家之主,她在吃饭的时候,只能站在旁边,或者离开去别屋,那到可以坐下来了。
谁叫这世道上上下下都尊崇朱子学,前有闵廷爀考问洪大守。一切皆以《四书章句集注》为准。后有洪氏,虽为人母,却侍奉儿子吃饭。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所谓三从是也,李朝这狗屁玩意儿,好东西没学过去,党争学了个一流。这种妇女不上桌的陋习又学了个像模像样,你叫人怎么说呢
“再来一碗罢。”洪大守刚刚还耍了一遍花样棍法,又走了半天路,确实很饿。
面条虽然管饱,但这个红豆汤意外的没有太腻的滋味。一点儿糖也没加,入口到真的没有那种腻人的甜,吃着还成。
现揉的面,怎么说呢,可能是心理因素,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吃起来的感觉,确实是不同。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所谓的“妈妈的味道”,这个东西是有什么科学说法的。涉及到什么感官、神经、心理之类的东西。
大概的意思就是同样的食物,哪怕是米其林三星大厨做的,在不提前透露的情况下,几乎百分之百的人会选择自己母亲做的,会认为自己母亲做的东西最好吃。
洪大守虽然是穿越的,但这个身体明显还是保持着以前的感官与部分习惯。
很快洪氏又端了一碗红豆面过来,很是慈爱的看着洪大守吃面。
“娘,你先去下面吧,等我吃完,你也能吃了。”洪大守看洪氏还站着,有点不好意思。
“也好。”洪氏打量了几眼洪大守,揣着手又进了厨房。
洪大守把面汤喝完,回忆了起来。这个家里除了洪母以外,没有别的女性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奴婢之类的,说是两班,也就比普通良民稍微宽裕一些。
家里只有几个佃户轮流过来干一点粗重的活,比如洪大守刚回家那会儿,那个上山砍了柴,又把柴送到洪大守的男人。那个人就属于洪家的长工之一,所以很自然的会叫洪大守“老爷”。
家里的情况就普普通通,这两年年景不好,地里收的那点米也就够交税,剩不了多少。还好洪大守虽然名义上要保有一匹乘马,但已经几十年没有征调他们这种军吏了,所以养马的开销一直没
6.闵廷爀任请安使
看着将黑的天色,洪大守有些奇怪,金斗吉所来何意呢
和我们现在都拼命往大城市里搬不同,这时代的乡绅两班大都住在乡下。他们会在自己阡陌连绵的土地中择一良基,建造宅院。
既直接控制自己名下的土地,也可以安心的耕读道德传家。
铁山郡这仅有的一名金进士自然是不会住在铁山城的,他广有地产,不下三千结。而且是正经的两班,不像洪大守那样买来的。
一个考中进士,又自恃身份的两班贵族。自然而然围绕着他的宅院形成了村落,而那个村子距离洪大守家起码要走上一个多小时。
金斗吉腿脚再快,那也不可能从金进士家打一个来回,他如今来,只能是他自己的缘故。
双方没有死仇,或者说起码表面上没有。如果按照小说的情节,那金斗吉都活不过今晚,太阳没落山就给主角弄死了。
可洪大守知道,他们不敢也不会弄死一个两班的,所怀的目的一直是想办法把洪大守家的地产夺走。说他坏,那绝对是真坏。说他真的打过洪大守杀过洪大守还真没有。
“金老哥夤夜前来,所谓何事啊”洪大守并不想让这个人进屋,就站在院门口,和他说话。
“洪老爷折煞小的了,小的怎么敢和您称兄道弟,老爷直接喊小的名字就好。”
金斗吉固然和金进士有亲戚关系,但两人的身份云泥之别。金进士的母亲是正儿八经的两班贵族大小姐,而且金进士是嫡子。金斗吉嘛,没听人说过,了不起是个良妾。不是良民就是贱籍,反正和金进士就是人身依附关系。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而且在李朝历史上不少。两班和他的两班妻子,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和妾们生了一堆孩子。这些孩子连叫父亲二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叫老爷。
而且庶子再多,屁用没有,他还要从同族有多余嫡子的堂兄弟亲兄弟那里抱儿子。也许金斗吉是亲生庶子,金进士是外面抱来的过继嫡子,双方还有一场爱恨情仇。
韩剧看多了,撇过去撇过去。
“那你找我来什么事啊马上天黑了,我这可不方便留客。”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小的就是来禀报老爷,闵大监的行文已经送进郡府了,要不了几日老爷的户牌就能办下来。”
洪大守有点不明白,从闵廷爀的行文亮出来的那一刻,洪大守的户牌补办就已经铁定了,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别说金斗吉这种屁民不敢得罪闵廷爀,你把铁山郡守拉出来,他见了闵廷爀也要跪。
代大王巡狩地方,就是这么厉害,不服你也先憋着。等闵廷爀走了,再上本去奏。
既然户牌的事稳稳当当,那金斗吉还屁颠屁颠儿跑过来一趟,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为了拍马屁不可能啊,他那个饿狗抢屎的惊天一跪,已经是顶级的马屁了,不会还有比这个更让洪大守爽快的马屁了。
“好,知道了,我让人拿支灯笼给你,你早些回城吧。”说着洪大守就示意家里的长工去取个灯笼来。
如今普通的杂纸已经不值钱了,蜡烛由于白蜡树的普及价格也便宜到只要几个钱一支。一个灯笼真心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
“老爷关怀,实在不敢当………”
金斗吉说着,从身边的小布袋里摸出两张兑票,恭恭敬敬的递给洪大守。
洪大守估计这是把那个十六两的多头还了回来,如今他们是肯定不敢要洪大守的茶水钱。别说茶水钱,连工本费都不会要一文。
可洪大守一展开,居然是两张一百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
7.洪母教子论时僻
打发走了满脑子都是刮钱念头的金斗吉,洪大守若有所思的走回屋内。
闵廷爀既然钦点了使清请安使,这种肥的惊天动地的美差,自然不会立刻动身。他首先要把黄海平安两道的赈灾事宜大体上布置一下,今年的年景看着还行,春雨也下了。等粮食打下来,地方上也就会平静。
他肯定要联系驪兴老家的家人给他送大把的钱来,然后他才能从京、莱、松、湾、柳等大商团手中购进五千斤份额庞大货物。尤其是人参、虎皮什么的也只有这种大商团能立刻筹措出来。
等朝廷正式的文书,使臣的仪仗旗鼓送到义州,起码要一个半月甚至更多,足够闵廷爀办货。也足够洪大守好生规划一番,毕竟机会难得。
进了屋,同样的,作为洪大守母亲的洪氏没有资格睡在正屋,她仍旧要给身为一家之主的洪大守让位置,只能睡在侧房。如今正在给洪大守铺铺盖卷儿。
“娘,你弄完就早点去安歇吧!”
“你等等,我去端盆水来给你洗脸。”洪氏手上不停,显然干这种活很久了。
洪大守到也不一定需要人伺候,但这具身体的原主二十多岁,连个灶膛的火都不会升,五指不沾阳春水。一时半会儿,让洪大守事事亲为还真不行。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
既然如此,先就这样。如今有了钱,过两天去找人牙子,挑两个老实本分的。起码让洪氏这个两班夫人,不用亲自烧开水吧。
一盆水,先洗了脸,然后再洗脚。不是水珍贵,是热水没必要太浪费,柴火也是家里长工辛苦砍了背来的,没必要洗个脸就倒。
洪氏坐在地板上,看着洪大守洗漱。
“大守啊,娘是个妇道人家,不太懂你们的经营之道。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已经投到了那位闵大监门下”
“算不上吧,大监欣赏我的汉学,愿意提拔我到他门下。我还没答应。”
洪大守用木棉布擦着脚丫子,边擦边想这事,如果受了闵大监的恩惠,到最后肯定要有所报效,不然会被人看不起。
“那他是位什么人呢”洪氏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大监办事,谋定而后动,老成持重,颇有远见。重要的是为人并不迂腐,知变通,肯用人。”
洪大守想了想,闵廷爀就目前来看,真的是一个很合格的封建官僚。该有的封建道德都有,而且从他敢于大量使用保袱商镇压民乱来看,他似乎还知道变通。
“不不不,不是这个,是他归属何派”洪氏摇了摇头,她察觉到自己是表述错误了,他想问的是闵廷爀是南人北人东人西人
“嗯”洪大守懵了,洪氏的政治直觉这么敏锐怎么突然问到党派上面。
“咱们洪家并非什么名门望族,和丰山洪氏更是毫无联系。但其实百十年前你曾祖父在世时,是与丰山洪氏连过宗的。只是咱们家后来落魄了,而他们家的惠庆宫娘娘生育了恭宣大王(正宗),所以这数十年来从无有联系。”
原来洪家还有一门这么厉害的亲戚这么说,洪大守指不定算是当今大王的亲舅公
“我们自己家则是跟随权忠庄公(权栗)征战,累功授官。”
“恰好,丰山洪氏与安东权氏都属于西人党,所以咱们家也是西人党!”
洪氏说完,看了看洪大守。这种事论理来说洪大守应该知道,但她作为母亲,总归关系儿子的前途,多少要过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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