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韩大哥,待会儿别往回跑,背后就是瑞兴城,咱们往右边跑,我怕这伙子要完!”
“好,明白,我们跟你跑!”
“咱们看准了,一旦这边圆阵要破,立刻就走,不然人多一堵,走都走不脱了。”
“这鸟枪不会打着咱们吧”
“没事,打不着。”
正说着,官军里的鸟枪手第二轮齐射又到了,这一回大概能有一半人,五六十支鸟枪开了火。
这边圆阵的骚动更大,几乎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之所以还没有脚底抹油,那纯粹是因为圆阵里散布着二三百号郑神师的铁杆小弟。在鸟枪的铅弹和明晃晃的钢刀,这两者之间,大部分人惧怕的还是那一口口钢刀。
对面的官军到是越打越顺手,第三轮鸟枪弹丸泼天似得撒过来。一百来支鸟枪终于成功齐射了一次,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而贼兵这边,一轮齐射打薄了了对敌面最外圈的一层人。人心已经骚动到了极点,再也克制不住,出现了第一个翻身逃跑的人。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预兆虽然一直都有,但贼兵的溃散还是来的十分突然。上一秒还勉强肩并肩站在一起,下一秒就已经转了身
39.平山之事行迹露
瑞兴城那个关了好几天的城门终于打开了,原本畏畏缩缩,怯懦胆小的瑞兴郡兵如今一个个抬着头腆着肚子,精神焕发。
上百人簇拥着一名身着蓝袍的中年官员出城,周围还有其他几个文武官校,大抵是县监郡校之类的官员。
他们所迎的自然是指挥官兵前来救援瑞兴城的钦差大臣!
刚刚那是作战,所以仪仗不显。如今战胜,则该有的一件不少,青罗伞盖,宝伞一顶,青扇三面,长戟丛丛。
而最后面也是最重要的反而最不显眼,枣红色木杆上顶着一面巴掌大的铜牌,红铜所制,一点也没有熠熠的金光。就最普通的圆形,略窄,一面无字,另一面只有一个令字。
和铜牌相对应的是一面红底蓝旗,三角形,无边穗,无罗缨,朴实无华。同样的也只简单的写着一个令字,再无其他的东西。
王命旗牌!
旗牌所至,如王亲临。纵使官高爵显,名列君衔,亦要大礼参拜,座前听命。
钦命黄海平安两道监赈大使、殿前右承旨、提调惠民署、活人署、内医院、督两京(松都、平壤)留守军务事闵!
一面一面的官衔牌子林立,甚至有些让人看花眼。但这位闵大监确实是殿上高官,一身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帽,在一堆马弁的护卫下,接受着瑞兴城内官吏的参拜。
全场之内最高兴的自然就是瑞兴郡守,这位仁兄干的恶心事绝对不比平山郡守少一星半点。但他如今乃是守城有功,不仅乌纱保住,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郑神师一路席卷,村庄町镇甚至县邑铺站都被他攻破了。唯有瑞兴城苦守数日,瑞兴郡守亲自督率军民奋死守城,发弓射箭,打死大小贼头无算,与官兵同卧城头,亲送汤药,激励众军………
呕!不行了,太恶心了!不用想也知道瑞兴郡守的奏报是什么内容。
大略的安抚了一下瑞兴的官民,闵大监开始命令官军和城内出来的官差甄别乱军,把老弱妇孺之类的先行拣选出来。
这种人自然算不上什么逆贼,被官兵们搜刮一阵也就放了。
主要的甄别都是在青壮之中,混杂了郑神师数百逆贼的人群,一时之间还真是不好分辨。
到是那位郑神师,眼看人挤人跑也跑不掉,一点儿不怂,一刀就抹了自己的脖子。他的首级如今献宝一样被呈送到闵大监面前,闵大监也没有什么厌恶的表情。
大略的看了看,反正是死不瞑目的样子,灰泥和血污交错,又脏又臭。披头散发,一点儿看不出曾经的仙风道骨。
让被拘捕来的乱军骨干辨认,经确认之后,就吩咐手下赶紧用石灰把首级腌好。
这种贼首是一定要送到汉阳的,不然很多事情说不清,而从贼的乱军骨干,也被铁链锁了脚,一路往汉阳押解过去。免不了刑曹和义禁府当头一刀,五牛分尸也不是不可能。
洪大守好不容易被押解上来,一名验看户牌的官校喝令洪大守把身份户牌拿出来,方便他检查校对。
“大监,晚生乃是东班武官户,悬名兵曹的在籍丁!”
眯着眼睛似乎在盯着甄别乱民的闵大监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洪大守。
“你要途告于本官”
洪大守没明白途告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裹在乱民里,自己又没有户牌,指不定就会被判断为贼兵骨干,一刀砍了枭首示众。
这位闵大监之前推断应该是个办事的官,不像是个贪官污吏或者颟酐无能的庸官。只要是个管事的官员,那他肯定会在意一个两班户的事。
“是的,在下要途告!”
“打!”
什么!
洪大守只听见一个打字,两个如狼似虎的官弁就快步抢上前来,一脚踹翻洪大守。
两人各持一根长棍,噼里啪啦的就往洪大守后背砸来。洪大守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打碎了,身体的器官都似乎被打的交结在一起。
那种痛,根本无法言喻,彻入心底的剧痛!
“按律,官民人等,有所情讼,不诉有司,途告者,脊仗三十!”(拦路喊冤都想清楚一点!)
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三十棍,但那两个官弁好歹知道轻重,没有真往死里打。这要是往死里打,那不用三十棍,十棍八棍就把人给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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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仰借吟诵脱身成
坏了!
当时呈户牌给罗捕盗的时候是有好几人围观的,离得近的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这是为他们逃生也是为了自救才不得已而杀官的,那些放跑的行商人不会有人出头把这件事捅出来。加上平山郡瑞兴郡之间突然暴起了郑神师这股乱军,攻邑破县。
以如今李朝官吏的尿性,这种事情肯定一股脑儿全部堆到郑神师头上。甚至以前辖境发生的抢盗拐骗事件,都可以算到他头上。
郑神师在他们嘴里肯定是十恶不赦的大贼头,无恶不作,欺压良善弄钱。
那样不仅刑狱大(屏蔽)清,甚至还有可能向上面报个功,称自己治下,监狱大空,无有积案。
你说这人得有多贱救他一条命,也不要他报恩。他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出首反咬一口。这是做奴才做的太久了,以此为荣了
香肉店的看门狗,终究逃不了那一刀!
“此事晚生实在不知啊!五日前在南川店晚生就被贼人裹挟至瑞兴!”
这种时候洪大守哪里还顾得上疼,第一个想法自然是推卸。要是承认了,那一个杀官造反肯定跑不了。汉阳城南空地上一个凌迟处死是跑不了的,全家全族流放三千里也肯定无疑。
闵大监并不听洪大守的解释,而是又眯起眼来,不再出声。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被领了上来,洪大守对这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这人实在太普通了,根本没有在意过。
“这人就是你出首所告的平安道铁川郡洪大守”闵大监摆出一副威严有力的铁面,问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被提溜着到洪大守面前,一个脚蹬革靴的官弁让他仔细辨认。
“按律,良民出首告两班大逆,诬告则斩。”那个男人还在看洪大守,他身后的官弁突然慢悠悠的说出这么一句。
“啊!没错,没错,这就是洪大守!”那个男人赶忙答应。
“请大人明察!”洪大守哪里有什么分辩的话,只能喊冤。
闵大监看洪大守喊冤,而出首告发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看着一点都不像正气凛然忧国忧民的人。
沉吟了一会儿,闵大监睁开眼睛,盯着洪大守。洪大守以前大学考试作弊打小抄和监考老师对视的次数太多了,尤其是马(屏蔽)哲、近代史、军事理论这种。
洪大守深知这时候一定要目光澄澈,坚定对视,对视到对方都自己怀疑自己为止。
对视了足有半分多种,闵大监突然开口,用汉语中文开始说话。
“天地玄黄哈古,宇宙洪荒哈杰尼………”
“日月盈仄哈古,辰宿列张哈杰尼………”
两个人一唱一和,洪大守明白这绝对是闵大监在考校他的文化水平,以判断洪大守是不是真的两班读书人。
“孟子性善养气之论,皆前圣所未发。”
“孟圣所发行善和养气的学说,都是前世之诸圣所没有阐发过的。”
“志动气者什九,气动志者什一。”
“心志使气发动的情况十之有九,气使心志动摇的十之有一。”
“天人一也,更不分别。”
“苍天和圣人是同心一体的,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分别。”
“语圣则不异,事功则有异。”
“评价往圣的本质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评价他们有为的事业功绩就会有差别。”
(以上全部出自《四书章句集注》,朱熹对孟子章句的注。)
两个人完全在用汉语对答,闵大监越问越满意,对于洪大守两班读书人
41.大监戏言愿通榜
一桩大患,仅仅因为洪大守前身十余年如一日的勤学不辍,而轻松化解。
知识改变命运!
那名出首传告的行商人自然所告是真,但他仍被判定为攀污两班,不仅打了三十仗,还罚为官奴,充平壤监营。
别看平时没什么人把洪大守这个两班户放在眼里,甚至连衙门里的中人官差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平日里呼来喝去算不上,但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可今时不同往日,洪大守这个两班再烂,那也是两班。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两班大人,以及一位大监的面。一个良贱民竟敢传告两班
不狠狠打压他们的气焰,那以后这个江山还怎么坐啊
在洪大守身份确认的那一刻,实际上洪大守就没事了,稳坐钓鱼台。
说到底上层两班可以鄙视洪大守,但屁民不可以,能看不起洪大守的只能是大人们!
封建体统,莫不如是!
“大监,晚生还有三个同郡一道被裹挟至此,恳请大监开释。”
“知道了,你等下去把他们领走。”
这种小事闵大监还是不怎么在意的,既然是洪大守的同郡,只要听听口音就能分得清,不怕洪大守作假。
两个官差过来把洪大守扶了起来,送洪大守去敷点外伤药。毕竟这是他们顶头上司瑞兴郡守参与“明断”的大案,他们还是要实心办事的。
本来洪大守也就只要把韩三石韩五石兄弟两个保出来就行了,但是那个比他们早被掳来一天的行商人总也要拉一把。
洪大守不是烂好人,那个人既然没有出首去官府告发洪大守,起码还是有良心的。如今不救,反而不美,多带上他一个也不算多。
不过很可惜,那个人命不好,之前一场混战,也不知道是挨了什么东西。人堆里扑倒了,一条大好的性命就丢在了瑞兴。
倒是韩氏兄弟还没被甄别到,在人群中被提溜了出来,问都没问,直接放了。
好在郑神师一伙儿留在城外的营地没有遭到破坏,他的大帐成了一名县监的临时公署。由他主持对乱军的甄别,并处理城外的尸体。
洪大守三人得了一顶小帐,起码有了一个容身之处。韩三石留下照顾,韩五石则跑了两趟,回到南川店,弄来钱米。
一连歇了两日,洪大守才算能下地。城内的闵大监居然还记得他这个小人物,派了个人传他进城,说是有话要问。
钦差大臣问话,谁敢不去。洪大守只能在韩三石的陪同下去往瑞兴城内。人家也没让洪大守等太久,几乎是进署就传。
………
“晚生拜见大监。”洪大守照例是要跪的,毕竟钦差大臣代表君王,见了大王总是要跪的。
不过闵大监看样子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他知道洪大守被脊仗三十,还没好痛快,怕是行不得礼,所以也就免了。
“免礼,坐吧。”
“我问你,你自京城出发,由平山而至瑞兴,沿途所见情况如何”
“唔………”洪大守有些怕,没敢回答,这问题摆明了就是要问地方上的民情如何。
闵廷爀可是钦差大臣,他一个不满意,不知道多少人的乌纱要丢。洪大守可不敢对黄海平安两道的监赈事宜发表任何看法。
“你但说无妨,我已有所了解,与你不过是备咨询而已。”
“这,晚生在平山时还见有村庄流行伤寒,据闻疫死者不下千人。地方上怕是不止灾荒这么简单,还有疫病流行。”
“嗯……,此事平山郡居然没有行文与我!实在大胆!”
 
42.一身轻松反家乡
事实证明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吃的开。即使没有洪大守如今的穿越,凭原主本身的汉文化水平以及汉语熟练度,只要一个机会,就立刻会被赏识。
差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机遇而已,如今的闵廷爀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堂堂一个大殿右承旨,正三品堂上官阶的令监,他用得着对洪大守折节下士吗
其实根本不必要,他们家骊兴闵氏的名声已经够高了。但一个出身两班,同时有才华又无有政(屏蔽)治资源的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愿意帮一把的。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士民争附,这就是累代士族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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