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哎呀,这不是洪探花!”
老头的神色迅速变换,像是落水者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有了生的希望,眼神都变的精神起来。
既然遇见熟人,洪景来就和金佐郎拜了一拜,约好了晚上的局,转身和韩确寒暄。
“韩县也是到京守选”
按理说韩确当初是以庆兴之战案内保奏的有功人员身份,在战时为了保证军需,直接署理的庆兴县监。等到闵廷爀回京奏凯,所有的有功人员一概有所封赏,他就应该授了实缺。一任官三年,这才做了小两年,怎么就要回汉阳来守选了呢。
“唉,一言难尽……”
像是遇上了很大的委屈似的,韩确刚挺直的腰背又略微弯了下来。跟在洪景来身后,絮絮叨叨,把他在庆兴任上的点点滴滴说了出来。
3.推力韩确任富山
做了整整三十年驿丞,今年已经五十二岁的韩确是个白莲花
谁信
听着话音,洪景来也基本明白了。韩确在庆兴县监任上一开始确实做的还比较稳,而且这位基层老官僚,什么样的关节都懂,方方面面照顾支应无虞。加上大家还以为他搭上了闵廷爀的大船,做了闵家的门下犬,这官儿自然是做的稳。
可是实际上他这样的小官僚,李朝没有五千也有四千八,闵廷爀根本就没有收下这个门人,自然也就不会对他有所照顾。当初闵廷爀来庆兴,纯粹就是为了镀一层军功,然后好回京担任右参赞。
连洪聪珏那样马上左右开弓,力敌百人的豪杰,也不过是补了一个门郎而已。遑论只是帮办军需的韩确了,也就到此为止了。
等到去年收完赋税,韩确的位置就彻底坐不住了。人家给他收了两茬赋税,这还是怕他真有点关系的缘故,不然早一脚踹开了。
说白了就是没有跟脚!
不过只看韩确,脚上蹬着朝天青官靴,身上的棉袍是清国进口的松江布缝制,衣带用的日本十八彩绞丝线带。连头上的宽檐大帽,都是进口的玩意儿。
凭你韩确的本事,在庆兴县任上收两次赋税,那恐怕连儿子那辈的生活费都挣到了,还搁这儿装啥呢!
“下官实在是有苦难言啊!”韩确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好了好了,韩县,今日恐怕你在吏曹是不会有结果了,中午到我家中吃酒吧。”洪景来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找人吹牛批。
“固所愿也!”
“别扯文的了,韩县有马吗”
“有有有。”
“那便走吧。”接过韩三石递来的马缰,洪景来一跃而上。
回到家里,看了看钟点十一点都没到,正好是准备午饭的时间。吩咐韩家兄弟出去买酒打肉,家里煎饼打糕,到底韩确也算故人。
两个人在路上,继续聊了聊,韩确年前就已经到京了。本来他想的是年后刚开始治事办公,趁着京里的老爷们没有开张,他把银子使足了,给吏曹各位老爷弄一个开张生意。就算为了今年一年的“生意兴隆”,这个开门生意也应该做。
可惜他运气不好,刚把履历交到吏曹,贞纯王大妃就发布了撤帘归政的教旨。好家伙!全汉阳的大监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全身心的投入权力斗争中。
这时候哪还有什么心思做生意啊!钱和权这两者,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百分之百的男人肯定都会选权。
宁可少活十年,休得一日无权,大丈夫时乖命蹇。有朝一日天随人愿,赛田文养客三千。
哪怕洪景来,也是因为朝中有人,自己的亲姑妈洪妃动用了关系,才博来一个小小的检详。加上老师闵景爀有同年在吏曹,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不然照样有一番波折。
等待酒席的时间,洪景来招呼韩确到堂屋坐下。老头略有一点点拘束,从刚刚的聊天里,他已经知道洪景来不再是那个小小的陵园郎了,而是他眼中堂堂的议政府检详。
虽然坐了下来,却不如刚刚在外面自在。洪景来则扯过帖子来,一张张的写明,今天晚上要约人家去一条龙,现在就要把帖子送到人家府上。地址韩三石都问清了,不用洪景来麻烦。
“韩县有些拘束啊!”洪景来手上不停,继续刷刷刷写着。
“不曾想探花郎已经补了检详,将来堂上高官,君位可望!”韩确笑容稍微有点僵硬。
“不如说请我疏通疏通,再给你谋个外县的缺儿实在!”
好像是被洪景来戳破了心思,韩确尴尬笑了笑。就冲这一点,他就不如宣烟的脸皮厚。宣烟跑到洪景来府上,意气洋洋,礼节周全。虽然是求洪景来帮他给赵家牵线,可嘴上说的永远是要和小赵讨论诗词。
脸不发红心不快,说的堂堂正正。同样是想要求官,想要走关系,到底韩确还是历练少了,官场规矩懂的不少,侍奉上官求人的本事却没学会。
“只求一大县!不不不!只要大人能谋个缺,一概都好!”韩确被洪景来揭破了想法,到是就坡儿下驴,立马起身求洪景来。
“也是你运气好,今晚呢,吏曹文选司的几位郎官与我有约,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的本事了!”
最后一张名帖写好,洪景来放下笔,一种你懂得的表情看着韩确。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韩确哪里不懂,不就是一条龙嘛,这点银子要是不舍得用,那活该回家养老了。
“不急这一会子,吃过这一餐再走吧。”
心里面激动的韩确这顿饭却吃的安稳,频频给洪景来敬酒,老头的酒量看着颇好,连饮了十几杯下肚。
“韩县这一任只是开缺,并无其他情由吧”
“那是自然,不过是坐不住而已,这一任上从无过犯。”
“那到可以叙一个正六品啊。”洪景来突然有所想法。
“能继续任一县就好,不敢奢望右迁。”韩确到是实际,他大概认为自己的本事也就只够刮一个县的地皮。
“要是做一任太平官,旱涝保收一年落上四五千,还能任从五品呢”
“这”看到洪景来脸上循循善诱的笑意,韩确不知道洪景来是什么意思。
“我原先的东莱分驻富山浦巡海判官任上,还置办了一些产业,正苦于无人照料。若是韩县去,那必不会亏待了韩县。”
“判官!”
老头眼睛发亮,他一个乡班出身,没有中过科举的人。半辈子都沉沦在乡野的驿站上,每日里和牛粪马草为伴,这辈子就没敢想自己能做到五品大夫之位!
要知道在封建时代,五品和六品的那就算是一道分水岭。即使在隔壁日本也一样,为什么大家都是做的左卫门大尉,偏偏福岛正则可以称作左卫门大夫,还不是因为他叙了从五位。而在李朝,五品官致仕,那就有资格上表了。
说白了就是临了还能给儿子孙子捞个官做!
“我说的也不全算数,那缺儿肯定还在,能不能成还要看你今晚的手段了!”
4.洪妃教我查拣择(为昨日仗剑加更)
别看韩确一把年纪了,花活还真不少。
在洪景来这吃完午饭,也不午睡,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只留了一个家人在洪景来这听用。他自己自然是去找伎房安排一条龙,还有酒席。
一个下午的时间,倒也不算匆忙。可惜就是没有大会所,小妹洗澡推拿一条龙什么的。只能是在暖阁里,安排吹拉弹唱,乐舞什么的也都找齐活,吃的席面自然是汉阳最好的。
拢共请了五位郎官,也不必一一介绍。虽然在汉阳,而且是在吏曹,这些郎官吃的请太多了,但这般豪华的还是不多见。毕竟这阵仗,人家完全可以去请吏曹的参判堂上了,哪里用得着在他们身上费这么大的劲。
还不是韩确毫无门路,今晚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自然是极尽奢华了。
洪景来最早到,这间伎房乃是官营的事业,里面的都是上好的伎生(那个字不确定是不是屏蔽字,所以一律就用伎字代替,反正伎也有点意思在里面)。反正肤白是肯定的,貌美就见仁见智。梳妆打扮起来,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几个吏曹的郎官先后到暖阁,先由小厮脱了披风外套,解了大帽,自有侍奉的丫鬟上来先奉茶漱口,洗手擦脸。全程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坐着就行。
等人的当间,还有人捶腿捏肩,甚至可以点选艺人上来说笑话。这年头那种类似于中国的单口相声,日本的落语等模式的口才表演形式都已经发展起来,或是有了雏形,或是蓬勃而起。
李朝这边也是一样,类似于一种清唱的艺术表演形式,大致上分为长短段子,短的段子就是插科打诨,在歌舞的间隙作为转场使用。长的段子则大多是情情爱爱,比如中国这边《探清水河》里四更天唱的内容,还有《西游记》里夸孙悟空那玩意和金箍棒一样,云云。
诸位郎官大人虽然见不得这种民间的艺术形式,但是听一听吧却又真香。批判民间三俗是工作,听民间三俗是生活,就这样。
等到金佐郎过来,也就是金在昌,大家才算入席。虽说是洪景来做东,但是大家还是推了推,让考功正郎坐在了上手,洪景来坐在侧贰。
剩下的就是饮酒作乐,伎生的小白手摸着,那香粉胭脂蹭的各位大人嘴都合不拢。歌舞也好,酒食亦好,美人更好!
等到大家酒酣耳热,洪景来才把韩确介绍给在座的五个郎官。韩确在外面走廊上站了两个多小时,却一点没有疲态,精神焕发,走进来和在座的大人们罗圈拜。说跪就跪,一点儿不含糊。
不用洪景来说,在座的都明白,也没有怎么开口。而韩确也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拜完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
几个郎官吃了这顿好的,马上又有一条龙,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洪景来暗暗的递了一个条子给金在昌,是韩确的简明履历。
金在昌快速扫了一眼,看到是六品求五品,一看居然还是洪景来才卸任的东莱判官,大概就明白了意思。和几位同僚点了点头书,表示可以答应。
几位郎官都是人精,看金在昌不说话,就知道洪景来带来这人有分寸,没有太过分。
于是不过几分钟,这桩事情便也敲定。
洪景来随即起身,到外间告诉韩确事情成了。韩确长舒一口气,立马给各家的家人送春分信礼,不偏不倚一家六百。
皆大欢喜!
自有人扶着郎官们去安歇,韩确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进来暖阁,也不嫌弃残羹冷炙,对着酒席连吃了好几杯。既是饿坏了,也是因为官途有望。
“恭喜韩判啦!”洪景来朝他一拱手。
“全托大人的福!”说完韩确就取出一个条塞给洪景来。
大概是兑票,洪景来没有推辞,收钱办事,天经地义。再说不收这个钱,人家心里也不一定能安宁。
………………
因着前一夜吃了不少酒,洪景来今天没能早起。略觉得身子沉重,但还是起来梳洗。现而今官凭换了,还是要赶紧入宫拜见洪妃。
老太太现在是丰山洪氏的中心人物,自带着政治资源,多听听她的话没什么坏处。
巧的是,今天守门的是洪聪珏,一别小二年,小伙子还是做着这个内禁卫的门郎。洪景来看他的神色也不似当初那般锋芒毕露,显得圆滑许多。
宫门口不是什么谈话的地方,两个人留了地址,约了以后再详谈。有他在守门,这次入宫就更方便了。
入得宫来,小内官这次一点话音都没有,只顾在头前带路,宫内的宫人们也大多有些严肃的气息。
“请娘娘安!”洪景来照着礼仪拜见。
“恩,昨日换官凭去了吧”洪妃自有她的消息渠道。
“是的,又请了几位吏曹的郎官吃酒。”
“甚好,你们男子做些经济学问很好。”
“不知前日娘娘传信来,有何吩咐”看了一圈,屋内就两个洪妃的亲信宫人,没有什么阿猫阿狗在,洪景来也就大胆提问。
洪妃给那个洪景来见过几面的尚宫使了个颜色,那尚宫便躬身退出殿阁。洪景来听到些许脚步声,应该是左近的宫人都被支开了。
“原也没什么事,但是近来汉阳的景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臣侄明白,娘娘久在宫闱,经历得多,只请娘娘教我。”
“教你谈不上,你既然是丰山洪氏的子弟,也是应当的。如今只是慈宁宫尚好,其他情况皆不明朗,你只需一事不做,一言不出即可。”
老太太看了一眼贞纯王大妃所在殿阁的方向,这是一位同段位的老对手了,即使洪妃这样的神仙水平也不敢掉以轻心。
“省得省得,臣侄一定!”洪景来这时候绝对听话,不听话是傻子。
“还有一桩,主上殿下大婚前拣择金枫皋之女,其中略有些波折,你可以稍加了解。”洪妃别有深意。
“王妃娘娘吗”
。
5.当年拣择有情由
以洪景来仅有的和洪妃的两次会面,以及她的尚宫宫人的传话为考量,洪景来知道洪妃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她现而今的所有一切作为,都是为了复兴丰山洪氏的家门,都以丰山洪氏的整体利益为重心。包括此前提议的迎娶丰壤赵氏之女,也是为了恢复丰山洪氏的声望。
这里说句题外话,洪妃到是不亏待洪景来,原来准备替他订丰壤赵氏赵镇宜之女,赵镇宜就是赵万永的亲叔叔,汉阳府判尹。除此之外有一个最重要的关节,赵镇宜没有子嗣。
就算将来从其他赵氏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他的政治资源和人脉声望肯定会有相当一部分落到(假设)做了女婿的洪景来手中。
对于丰山洪氏而言,半个汉阳府判尹的资源,就足够下定决心去娶这个赵氏女了!
所以说,不管从哪方面,洪妃的见识和看法肯定都是盘算了一二三步的。她让洪景来娶赵氏女,就是盯着遗产去的。
那她让洪景来去关注纯宗大王迎娶王妃的事情,就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嗅到了什么气息,关于册立王妃的事情肯定有什么关节在里面。
“主上与中殿相敬如宾,琴瑟和谐!”
这是洪妃的原话,封建夫妻能做到恩爱非常的少之又少。能够举案齐眉已经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而今上这对夫妻看来感情还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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