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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好方便将来纯宗大王认祖归宗,金祖淳掌握法统义理!

    但是这对于丰壤赵氏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旦纯宗大王认祖归宗,回到思悼世子一系,那么已经追赠为真宗大王的孝章世子就会变成从祖王父,而不是王祖父。

    小赵家的政治保护罩就没了!

    但是如果以继统不继嗣的方法来操作的话这事情就有了转圜的余地,正宗大王就可以以一肩祧两宗的方式,既继承孝章世子的王统,又继承思悼世子的嗣统,两边都算爹,两边都是大王,两边都能受到祭祀和追封。

    这事情不好意思,咱们洪景来一时半会子不敢答应你。

    “不是老兄我不肯,兹事体大,我明日便去拜见枫皋大监,向他禀明,再行区处。”

    “……”小赵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我尽是知道,但还是抱歉。”洪景来知道小赵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光飘飘的过来的,指不定他爹他叔叔和他说过什么。

    而且也不可能只由他这一条线来推进此事,金明淳那边,甚至金祖淳那边也肯定有人在试探和推进。

    小赵倒也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他是个知分寸的人,这种事本来就有一点强求,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金祖淳,不是说他们几个小字辈在这里跑跑就能办成的。所以他也不再多话什么,和洪景来把酒言欢,只是叙说近来人情,以及全罗任上的趣事。

    把人送走,洪景来回屋独自坐下,复又思考起来。

    僻派这才刚倒,金世淳的女儿也才送到赵家,做了赵寅永的老婆。可是金祖淳为了掌握至高的道统和政治义理,必须要追尊思悼世子。

    不可避免的,身为外戚一方中大势力的丰壤赵氏产生了一丝的不满,即使是通过联姻加强了两者之间的联系,也难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丰壤赵氏尚且如此,那潘南朴氏就更不要说了。为了推翻僻派,朴宗庆和金祖淳可以合作无间,搁置一切争议,共同对敌。

    现在僻派已倒,中央的权势大面积洗牌,安东金氏多占一分,潘南朴氏便少占一分。毫无疑问的,双方终究会发生决裂,最后走向对抗和争斗。

    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就是之前的龙川飘民出送谢恩使节团,反正李朝只要有机会就会向带清遣使,一方面是“事大忠诚”,一方面是每次出使都收益颇丰。

    。




11.实则阁郎颇不同
    洪景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有些混乱,白天发生的一切这时候细细想来,真有些说不清的烦恼在里面。

    说来外戚这个整体,在侵夺王权,掌握财势上面的总目标是一致的。但是两个人有两个人的想法,十个人就有十个人的计划,而外戚集团何止百十人呢。

    现在金祖淳办事,利于潘南朴氏和丰山洪氏,却使丰壤赵氏产生了不满。赵万永此番前来,所言所想怎么看都代表着整个丰壤赵氏的态度。

    那将来金祖淳办其他的事情,要是侵凌到了丰山洪氏呢洪景来真的不保证自己不会对安东金氏产生不满,以至于最后和安东金氏走向对立,掀起争斗。

    要知道历史上的丰壤赵氏就是帮着安东金氏猛烈的打击了潘南朴氏之后,却得不到相应的权势,而心生不满。

    加上当时的孝明世子也对自己母家的强横心生忌惮,他毕竟是世子,害怕自己将来继位以后就成了安东金氏的傀儡。所以立刻联合丰壤赵氏,以赵家女为世子嫔,开始了外戚内部的新一轮争斗。

    衰弱的王权和丰壤赵氏的结合,取得了相当巨大的效果。一时之间居然把风头正劲的安东金氏给打了个懵比,现在看着人畜无害的赵寅永甚至会利用新一轮的“邪狱”给安东金氏来一套组合拳,荣登领议政的宝座。

    神贞王后(赵氏)则几乎是贯穿了整个十九世纪中叶的所有李朝历史事件,和安东金氏三代人连番对战,争的不可开交。

    “我要不要赶紧想办法娶了小白菜,也生个女儿出来!”

    洪景来脑子里一下子窜出来这么一个念头,丰山洪氏不是没有人在,而是没有了权势。要是能出一个世子嫔或者将来的王妃,那就能以大王外戚的身份掌握权势,取代丰壤赵氏将来的历史地位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过有一点,孝明世子是个短命鬼。别的洪景来记不住,但是纯宗大王在位不过三十来年,然后就是宪宗哲宗两个短命鬼,等这拨人都伸了腿,那就是高宗和兴宣大院君离昰应的天下了。

    再往后嘛就是清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等等一系列历史事件,这些东西洪景来手到擒来,如数家珍,熟悉的很,不会出错。

    那这么一盘算,孝明世子这是个铁打的短命鬼啊,不会连二十岁都活不到吧。那咱还生个屁的女儿,洪景来既然知道这事,总不可能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要是刚嫁过去,孝明世子就伸了腿,那岂不是就要和神贞王后一样,做一个六十年的老寡妇!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想了。这几十年跟着安东金氏混,就算到了高宗朝,安东金氏也有极大的政治影响力,甚至可以左右朝政。大不了到了孙子那一代,趁着和闵氏关系好,直接跳上老闵家的船,一百年富贵无虞。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陪笑脸的小角色。”

    越想越烦,洪景来没了睡意,索性起来放个水。因为实在是用不惯什么五谷轮回桶,哪怕在外面上旱厕,也比在床边上撒尿强。

    “阁郎!”深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吓得洪景来一哆嗦。

    “哎呦……”走近一看,原来是韩三石,他也是半夜出来放水。

    大半夜的,要是个下雨下雪天,两个人这一咋呼,指不定一道手牵手给跌进茅坑。

    “您莫非”韩三石双手扶胯,腰向前拱,做了一个极不文明的姿势。

    “怎么!我出来放个水还要和你预先禀告啊!”洪景来给他这一吓,水都给吓了回去,自然是没好气的。

    “嘿嘿,您稍等。”说完韩三石就进屋去取了个烛台。

    啪嗒啪嗒,火镰连续击打了几次,一星烛火终于亮了起来。春夜无风,也不甚凉。一豆之光,却也明亮。洪景来没了尿意,便让韩三石坐到旁边,想和他闲话几句。

    “三石啊,说来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司果,觉得日子咋样”洪景来看着弯月,像是随意的问。

    “一点儿也不畅快,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俸禄也不见多少,简直是胡混日子。”韩三石好像真就是觉得很不爽。

    “就没有畅快的时候”

    “有倒是有,出了这个门,街上的人个个要喊我老爷。”

    “就这”洪景来一时没想到,做官难道就是为了满足这点虚荣心的吗

    “要说畅快吧,远不如我这十多年卖衣带时自由快活。可要说不畅快吧,我这两年学的认的却比往昔十几年卖衣带学的还多……”韩三石望着弯月,居然也有些莫名的感触。

    “你自觉为什么会这样呢”

    “权势!”韩三石好像是思考过这事。

    在他这样一个出身底层中人行商,生命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走街串巷卖零碎杂货衣带的人口中,居然说出了与他身份几乎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字,实在是有些令人吃惊。

    “这汉阳上下,人人都盯着那权势,得到的人死命保护,得不到的人百般谋取,你说的确实不错!”不可否认的,韩三石说的并不错。

    “虽然我很多东西并不清楚,也弄不明白,但有些事情其实我也能看得出来。议政府内的大监们全不是面上那般和善,金政丞流放,我其实也有些预感。”

    “没想到你平时一声不吭,居然也看的清楚。”

    “不过是呆的久了,但我觉得,阁郎您和他们不同!格外不同!”

    “我我有什么不同,我在这汉阳,不还是在这争权夺势。”洪景来并不否认自己的**。

    “不一样,那些是为了争夺权势,然后保有和享受权势。而您则是用权势在办事,不管是为了您自己,或是为了别人。”

    洪景来只不过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权势)以内,办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既没有太大的突破,也没有出奇的改变,分内之事做好而已。

    可是和那班庸庸碌碌,尸位素餐的人相比,洪景来好像还真有些不一样。他们蝇营狗苟,糊弄时日,而洪景来却真的在实心办事。

    “这么说,你真觉得我与众不同”

    “是!”



12.枫皋说我老实人
    一夜无眠,洪景来几乎就是烦扰了一夜,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没想过承担责任,却成了别于俗流的忠于职守。没想着救民水火,却成了士庶卒伍之众望所归。

    我只是按部就班的过日子而已,想过上好日子而已!

    不是我太好!是这个时代太烂!

    “阁郎与那些不同!格外不同!”月下烛火如豆,虽然摇曳,却遮掩不了韩三石那时眼中的澄澈和清明。

    也许这就是最真实的以性命相托付,愿意与君同进退,共荣辱,死生不负吧。

    披衣而起,汉阳的清晨开始活跃起来,从城外向城内运送柴火、蔬菜甚至饮水的车马,与收集城内五谷轮回桶的牛车交错。汉阳边的蒸汽机磨坊冒着黑烟,轰鸣声却遮盖不住南门外从八道赶来的行商的叫卖。

    “娘!起得早啊。”看到老太太在墙角看腌制的大酱,洪景来打了声招呼。

    “昨晚没睡好吧。”老太太围着麻布围裙,没有回头,只是在搬弄着酱缸的陶盖。

    “大酱其实未必要自己做嘛,去买也行的。”洪景来没有说为啥昨晚没睡好什么的,踩着布鞋的鞋跟,懒得拔起来,随意的走了过去。

    “你们男人要做经济学问,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不做这还能做什么”洪氏从围裙边的口袋取了两截木炭,轻轻掰开插入大酱中。

    “这是”

    “这豆子这东西有些豆腥味,在制酱的时候也会混入杂味,用木炭就可以去除杂味。”洪氏把另一截木炭也掰开插进酱里。

    “果然是世事洞明皆学问啊!”洪景来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们这些书生,尽说些听不懂的话。”

    用木勺取了些酱,洪氏转身烧厨房,现用滚水冲了一大碗热汤,递给洪景来。还别说,仅仅只是一闻,就有相当浓郁的豆香。

    喝了一口,确实毫无杂味,虽然酱还没有彻底熟成,风味上差上不少,却也有一番滋味。一碗下肚,身子稍暖,精神顿觉一振。

    “盛些饭来吧,今日还要去枫皋大监府上拜见。”脑子里的混沌被一碗热汤给冲散,生活还要继续下去,还有老娘要奉养,还有小白菜要追求。

    “今天的是豆饭,你要是去枫皋大监府上还是在等一下吧,另蒸一锅给你。”洪氏把碗接过来,建议道。

    “豆饭那还是再蒸一锅吧。”这要是吃了一大碗豆饭过去,然后见到金祖淳开始连环炮,那丢人就丢大了,洪景来也是有体面的人,不能丢这种脸。

    很快,院中的其他人也先后起来,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忙。韩三石昨晚上和洪景来旱厕边一番畅谈,显然没睡够,但是议政府那边要上值,不能迟到。

    韩五石要提前去金祖淳家里递帖子,人家收下以后会告诉他几时几刻来,像金祖淳这样的大忙人,一天多的时候要见几十人,肯定要提前预约好。

    至于李济初,没有练刀剑,弓箭的话院子里也摆不开,鸟枪就不要提了。挥舞着他那杆一下一个西瓜脑袋的连枷,在练腰背和手臂。破空声听起来还是很吓人了,看着也热闹,确实是一身的功夫在手上,连家里的小丫鬟荷善都一脸小星星的的站旁边看。

    平凡的早晨……

    “大监几时得闲”洪景来扒拉着米饭,初春野菜多,但是农家种植的还是韭葱之类,结果到最后,还是豆芽菜下饭,你要是加个肉丝炒炒也挺美,可惜大早上也没有肉卖。

    堂堂宣惠厅常平佥正,从四品的高级官员,早饭也就是一大碗饭外加一碗豆芽菜酱汤,说出去都没人信!

    “说是午前都得空,但是巳时初最好。”开春了天气热了起来,韩五石跑回来额头有些冒汗。

    “嗯。”洪景来应了一声,继续和豆芽菜奋斗。

    而后韩三石上来禀报一声,到点了,人家要去上值了。韩五石也退下去忙活别的事情,毕竟洪景来大小也是佥正,也有人来投贴,作为洪景来的家人,韩五石也有许多事要预先为洪景来处理。

    吃完早饭,左右无事,洪景来挑起一根棍,和李济初对练起来。毕竟是武班军吏出身,祖传的枪棒功夫。现下里虽然成了强身健体的普通招式,但洪景来也没指望自己练成万人敌。

    李济初和洪景来对联就不敢用连枷了,随意捡了根棍,他就算让洪景来一只手都轻松得很,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到底也出了身汗。

    趁此机会擦身子洗头,反正时间还早,清清爽爽的去见金祖淳也算是个好印象啊。

    到了辰时二刻,提前出发,先行去候着,免得误了时辰。

    金家的门前自然有许多等候的人,有些人可能都等了十天半个月,都排不上号。但洪景来早就递了帖子,如今直接就被人迎了进去,顿时引来不少目光。

    “来了”金祖淳没有在花厅,而是在院子里的凉亭里见的洪景来。

    “拜见大监。”

    “昨日小赵掌令去见你了吧。”

    “是的,叙了些地方杂趣。”洪景来单独和金祖淳对答倒是第一次,所以坐的端正些。

    “不光如此吧,先真庙和先正庙是事情恐怕也说的分明。”

    “还言及继统不继嗣。”

    “嗯,你有何想法”

    “大监身处中枢,委实不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洪景来对这种事能有什么看法。

    就算有看法也不会说,因为能下决定的只有金祖淳,小赵家说话都不好使。

    “嗯你倒是不同!旁敲侧击的有之,痛陈利弊的有之……”金祖淳笑了,感觉洪景来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只是感叹,但下官却也无法体会大监的不易。”

    那肯定啊!咱们也没统整朝纲,手握大权过啊。就算想知道掌握上千万人的国家权柄是什么滋味,也没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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