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三十四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武林
细烟问道:“妈,你有什么事情吗?”
眉齐扭头往后排走,俩人跟在后面。来至最后一排,眉齐坐在斜坡边的座椅上,低声道:“你们最近要格外的注意!”
细烟和焕铭都觉得很奇怪。眉齐便把大太太和她大闹一场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细烟道:“这可奇怪了!大太太怎么知道我们排练话剧的事情呢?难道,公馆里有人暗中盯着我们?”
焕铭也跟着细细的回想,道:“可能是我们没有注意!”
眉齐苦口婆心的劝道:“我劝你们俩人千万要多加小心!还是别参加话剧演出了!让那些是非们趁机抓住了把柄,在外面散播闲言碎语!妈还有什么脸面做人呢!妈这辈子就指望你们俩人了!”
焕铭恶狠狠的道:“大太太要是敢对妈怎么样,我饶不了她!”
眉齐急忙劝道:“你可切莫冲动!那样会更坏事的!你这么年轻,血气方刚的,哪里晓得世道的险恶!你要是动手打了大太太,那可真的被她赖上了!到时候,可真的被她们母女拿捏住了把柄!”
焕铭忍住火气,道:“我没有那么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加倍留心身边的所有人。”
细烟急忙道:“妈,我们会小心的。我倒是担心你。在公馆里,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大太太母女要是合起伙来欺负你,你肯定要受委屈的。”
眉齐趁机道:“所以,我时常劝你们搬回公馆里去住!那样,你们可以过得舒服。妈也跟着有伴儿。你们偏又不听!喜欢在学堂里自由自在的。”
细烟道:“妈!等话剧演出结束,我和哥哥立即搬回公馆里。”
焕铭有些不情愿,没有吭声。
眉齐到底有些重男轻女,见焕铭的脸上分明显出不情愿的样子,便故意唉声叹气道:“你的意思呢?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焕铭道:“有妹妹陪着你,你就不寂寞了。我还照旧住在学堂里吧。”
眉齐道:“我劝你还是趁早一心吧。今年六月底,你就要和细烟一起毕业了。苏家的生意现在完全落在了文泉的手里。你还不趁早回公馆,紧赶着打理苏家的生意?你可是苏家传宗接代的男人,岂能让文泉这个外人霸占了苏家的生意?”
焕铭恍然大悟,道:“我学商科的目的就是想继承爸爸的生意。”
眉齐道:“对呀!你还不趁早学着打理?文泉现在折腾的热火朝天,渐渐的笼络了商贾们。你要是还不赶快打进去,将来哪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呢?”
焕铭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等下礼拜话剧演出结束,我和妹妹立即搬回公馆。”顿了顿,道:“大太太什么意思?”
眉齐的心里正恨着大太太,见焕铭这么问,登时咬牙切齿道:“她又生不出儿子。你是苏家的少爷,难道还由着她瞎胡闹?我告诉你,你必须能自己拿起来。”
焕铭早有垄断苏家产业的野心,道:“你放心!大太太要是不肯让我照看苏家的生意,我就和她闹个天翻地覆,把苏家族里的人都叫来,大家伙儿好好的评评理!”
眉齐眼瞅着焕铭的雄心勃勃,不由得喜上眉梢,夸赞了焕铭几句,却又转头朝向细烟道:“你也是妈的一块儿心病!眼瞅着大学就要毕业了,身边连一个喜欢你的男孩子都没有!”
细烟道:“妈!你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了呢?在大学里,我只顾着用功读书了,哪有时间谈男朋友?我要一门心思的谈恋爱,功课成绩肯定会一落千丈的,怎么能对得起你呢?你岂不是也跟着我丢脸?”
眉齐道:“这话也是。不过妈还是盼着你能尽快找到喜欢的男孩子。”
细烟反感的道:“妈!先不要说这些了。”
眉齐见细烟一副羞涩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道:“你瞧一瞧你。哼!我看你将来不找婆家。”
礼堂深处的舞台上响起了细细的乐音。小提琴的小嗓子又咿咿呀呀的唱。照旧是荡气回肠的调子,揪着人的心。
焕铭笑道:“我们还要继续排练呢。妈,你先回去吧。”
细烟挽着眉齐的胳膊,俩人来至礼堂外。
眉齐叮咛道:“你多留心焕铭!等下礼拜演完话剧,紧赶着拾回家。”
细烟道:“妈,你放心,我会多加留心哥哥的。你在公馆里要是受了气,先不要计较。你毕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连个知疼知热的人都没有。凡事忍让。”
眉齐不由得哽咽了几声,道:“还是你关心妈。妈眼巴巴的盼着你回去呢。”
细烟又劝慰了一番,眼瞅着母亲心事重重的走了。
直到母亲的身影彻底的消逝了,她才缓缓的回转身,推门进了大礼堂里。
眉齐循着曲径缓步走着。突然间,远处有人影匆匆一闪。虽然很快就消逝了,可兰眉齐还是一下子看见了大太太的身影。兰眉齐抄着小路,绕到了路前面。
一座荒废的西洋喷泉正孤零零的立在路旁。底座上站着四位坦胸露背的安琪儿。原本是大理石雕琢成的白皙身子白皙胳膊腿,可却蒙着一层细密的灰。兰眉齐的眼里,可怜的孩子们分明被欺辱了。
日色昏暗。凉阴阴的台阶路,一级一级的下去,通到远处的灌木林里。
大太太,梦锦,女学生正藏在黝黝沉沉的昏光里。看不清各自的脸。
那女学生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大太太不住的问着,压低了声音。
隔得远,眉齐压根听不清楚。那情形明摆着是在合谋算计。
眉齐恨得咬牙切齿,待大太太和梦锦走后,她便远远地跟着那女学生。
那女学生进了一座古朴、无阳气的旧书院。旧书院被紫藤劈头盖脸的遮掩着,蓊蓊郁郁,阴沉透骨。
眉齐稍等片刻,也悄悄的走进旧书院。
眼瞅着无人在旁,她递给看门的老妈子几张赏钱,细细的打听起方才那女学生的底细。
老妈子捏着赏钱,冷眼打量了眉齐一番,觉得她像富家太太,轻易不敢得罪。于是,她便透露了那女学生的底细。原来,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学生而已,没有特殊的家事。
她名叫韩怀玉。
眉齐故意问道,怀玉是不是也是学堂话剧社演戏?
老妈子点了点头。
眉齐冷笑几声,叮咛老妈子不要多管闲事。老妈子得了赏钱,哪还会多管闲事呢?当即对天发誓,不会泄露半个字。
眉齐离开了旧书院,心事重重的向学堂外走着。她琢磨着,大太太不过花钱买通了一个女学生罢了,很可能让这个女学生暗地里观察焕铭兄妹的动静。
眉齐决定,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细烟,让她留心那个韩怀玉。
她转身去了大礼堂,故意不声不响的坐在台下的僻静位置。
那些学生们看起来都本分老实。待排练间歇,她朝细烟挥了挥手。那时候,焕铭去化妆间里换衣服了。细烟跑到眉齐的身边,问道:“妈?你怎么回来了呢?”
爱你三十四年 第41章 相玫的深情献唱
小心翼翼的,眉齐对细烟附耳嘀咕了好一阵。
细烟听闻,心里觉得很不踏实。
万想不到,韩怀玉竟然是苏公馆里派来的奸细!平日里,她总是显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和细烟的关系很亲密。细烟甚至把怀玉视为闺蜜!谁能想到,怀玉竟然如此阴险,实在是人心隔肚皮。
眉齐悉心叮咛着细烟,要她从此以后多长心眼,切莫再把那个怀玉当成是闺中密友。
细烟点头答应着,清澈的眸光里多了几丝簌簌的凄然。人心叵测。她竟然被骗了许久。
眉齐叹息道:“从小到大,你太柔细善良了。哪里知道世道的险恶和人心的恶毒呢。”
细烟道:“从此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乍一听闻,实在觉得心里寒凉。”
眉齐道:“你也不必故意对她冷淡,装的和往常一样,别让她看出来什么!但千万记住,你的事情不能再让她知道了。你告诉焕铭一声,要他也留心。”
细烟依依的点头应着,送心事重重的母亲出去了。
兰眉齐回到公馆里,见大太太和梦锦正分坐在沙发的两头。
苏太太穿着紫蓝色的织金盘花旗袍。梦锦穿着大红的棉毛立领背心。那一红一紫的色调吼叫着,冲到兰眉齐的眼里。兰眉齐觉得,紫色像流脓的颜色,红色像流血的颜色。苏太太和梦锦裹在杀气腾腾的颜色里。
苏太太打量着兰眉齐,故意问道:“姨太太也上百货公司里了?可看中了裘皮大衣?”
眉齐笑道:“觉得样子有些过时了,实在老掉牙了,所以压根没买!我走的有些累了,不能陪大太太聊天解闷了!”说毕,装作无事的样子,缓缓的上楼了。
苏太太没搭理她,对梦锦使了个眼色。
其实,早些日子,苏太太便要梦锦暗地里派人盯着焕铭兄妹。梦锦派顾妈去了学堂。顾妈花钱买通了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女孩子,也就是韩怀玉,要她在暗地里盯着焕铭兄妹的一举一动。
此时,大太太看见兰眉齐上楼了,便凑到梦锦的身边,冷笑道:“我已经想好了主意!光靠韩怀玉是弄不成事的!”
梦锦自从得知母亲逼死父亲之后,便对母亲的所作所为起了很大的看法。这会儿,她看到母亲的眸光里闪烁着耐人寻味的阴沉,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板起脸,显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大太太情知梦锦还生着她的气,立即敛眸光里的阴沉,逼出一丝丝黯然,沮丧的道:“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倒是伺候好姑爷是正经的。妈要是不在了,你就没有眼中钉了。”
梦锦觉得母亲分明又在找茬,忍不住回嘴道:“我当然要伺候好自己的男人了!男人要是没了,我不得守寡?”
大太太情知她的一语双关,压不住火气,在梦锦的脊背上擂了几下子,咬牙切齿的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你爹是一条心!你爹在的时候,你就和他合起伙来故意气我!动不动就给我脸子看!”
梦锦愈发的觉得母亲的话蛮不讲理,实在不屑再和她争辩,便气鼓鼓的上楼了。
苏太太孤零零的守着偌大的客厅,忍住气,心里盘算着种种念想。
在回公馆的路上,她看见一副情境。
教会医院的修女护士们正呼吁路人们献血。
看到那一幕,苏太太心里的计划便有了影子。这会儿,经过深思熟虑,她盈盈的笑了。她决定,明儿一早,立即去找韩怀玉!
文彬的心里记挂着送雁翎回家。下午放工后,他刚准备往外走,冷不丁的看见梦川和主任进来了。
主任又想起了上午的那件公事,要文彬和梦川做好准备。他要领俩人出一趟短差。今晚就紧赶着动身,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
文彬大吃一惊,觉得主任的安排实在令人沮丧。可主任确是倔强的脾气,一旦拿定了某个主意,很难再更改。
梦川猜,文彬很不情愿出短差。他试着替文彬说了几句,却立即被主任驳回了。梦川只好无奈的对文彬伸了伸舌头,表示他也无可奈何了。
文彬落寞的走出车间,看到雁翎已经站在车间门口了。
文彬急忙上前,把主任临时要求出短差的事告诉了她。雁翎觉得无所谓,反过来安慰了文彬几句。
他和她来至厂外,在熟悉的馆子里吃了一顿便饭。出了馆子,他把雁翎送到电车站,眼瞅着她上了电车。他真恨不得自己也能跨上电车。
雁翎坐在后排的靠窗位子上。她打开车窗,居高临下的和文彬说着话。
文彬道:“奕祥回来了吗?”
雁翎道:“前天晚上就已经回来了!”
文彬道:“我等会儿给他打一个电话吧。我不能亲自去送他,就在电话里送别吧!”
雁翎笑道:“随你便。”
文彬刚要再说什么,却见电车已经缓缓的开动了。
雁翎“哎呀”了一声,喊道,手套忘在办公室了。
文彬立即摘下手上的羊皮手套,从半开着的玻璃窗里丢了进去。
雁翎笑着,正好接住了那副羊毛手套。她把它们一左一右的举起来,调皮的向文彬挥了挥。
文彬笑着挥手。电车叮叮当当的一路远去了。
他回到车间里,用车间的电话给狄家打了个电话。
相玫接听了电话。她知道文彬要短期出差,所以不能前去送奕祥了。她不以为意,招手叫来了奕祥,要他和文彬说几句告别的话。
奕祥显得很兴奋,和文彬聊了许久。后来,文彬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相玫的喊叫。她要奕祥快去吃晚饭!别让外人浪电话了!
文彬急忙和奕祥道别了。
他放下电话,心里很不高兴。他和雁翎已经熟到那种程度,相玫竟然还认定他是外人,真是岂有此理!
带着愤闷的心绪出了车间,他再次来到电车站,坐上另外一条线路的电车,叮叮当当的回到了爸妈租住的那一区。
回到狭隘的出租房里,他说了要出短差的事情,随即便匆匆的整理着行包。
廖太太在一旁紧锣密鼓的帮衬着。廖老先生正在看报纸,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
文彬临走的时候,廖老先生道:“等你结了婚,这些琐事就不用你母亲替你打理了!”
文彬的心里一热,想象着雁翎为他整理皮箱时候的情境。
他出了门,竟然把母亲想象成了雁翎。此时,她正站在筒子楼外面,对他依依不舍的挥手。
廖太太回到楼上,从半开半掩的木窗里张望着文彬匆匆而行的背影,道:“明儿上午,趁着文彬不在厂里,我们不妨去厂子里转一转?”
廖老先生情知廖太太的意思,放下手中捏着的旧报纸,摘下黑框大眼镜,意味深长的道:“厂子里的同事应该知道穆小姐的底细。哼,趁早别指张梦川了。他和文彬是一伙儿的。白白的请他吃了一桌子的饭菜。”
廖太太笑道:“可也不能得罪了梦川。文彬将来要和他共事多年的。”
廖老先生道:“文彬在厂里也不见得能混出什么出息。依照我的主意,他不妨随文泉料理生意吧!”
廖太太嗔怪道:“文泉已经受尽苏家的气了!你何苦再拉扯上文彬呢!”
廖老先生道:“穆小姐要真的是南洋橡胶大王的女儿,我真怕文彬以后拿不住她呢!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有钱人家的小姐们都桀骜不驯的。别看穆小姐现在和颜悦色,只怕也和梦锦一样,在结婚前装老实,可等结婚后,就立即原形毕露。”
廖太太觉得丈夫实在有些过于担心了,便分辨道:“我瞧穆小姐倒真的是温柔可亲。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廖老先生道:“还是先暗地里打听一番吧!她既然在厂子里做会计,同事们肯定会晓得她的脾气秉性。身为富家小姐,那么有钱,竟然还要抛头露面的在厂子里做事?这些天,我仔细琢磨起来,总觉得实在蹊跷。”
廖太太偏袒道:“梦锦嫁给了文泉,不照样打理着苏家的生意,处处抢着出风头?她为什么不养尊处优的过清闲日子呢?”
廖老先生不再吭声,继续抓起那张旧报纸,缓缓的戴上了黑框大眼镜。
雁翎回到狄家,未进门,早已听见小客厅里的笑语喧哗声。
众人见她回来,便催促着她赶快入席。奕祥正等着姊姊归家呢!
雁翎脱掉那件新作的绒毛大衣,小心翼翼的挂在木衣架上,坐在奕祥的身边。
相玫早已为她倒好一杯红葡萄酒,亲自递到她的手里,盈盈的笑道:“奕祥明儿一早就要上船了!你说几句送别的话,也是你们姊弟之间的情谊。”
雁翎接过酒杯,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引得奕祥喋喋不休的和她攀谈起来。
相玫和利俊都已经喝得醉眼迷离了。小贝从来不碰酒水,可因为要送别哥哥,也喝完了大半瓶红葡萄酒。
相玫的兴致愈发的高了。她站起身,唱起了风靡一时的电影歌曲。
其实,她年轻的时候,在交际场合应酬,时常要为客人们献唱靡靡之音。可她却从没当着利俊和孩子们的面风情万种的唱过。
利俊破天荒的第一次听到老婆唱着电影歌曲。一时里,他显得兴致勃勃。
相玫撇着婉转的喉,像一只啼鸣的黄莺,歌声曼妙,百转千回,如潺潺流水叮咚作响,悄然泄于世外桃源之深处,激起涟漪阵阵,微波袅袅,说不尽春暖花开满画楼的曼妙绝伦。
其实,相玫在送子留洋的场合唱男女相思曲,实在显得不伦不类。
可她只会唱醉生梦死情意缠绵的情人调。雁翎和奕祥,甚至小贝,都觉得好笑,可又怕扫了相玫的兴致,只好各自忍着嘴里的窃笑。
唯独利俊不管不顾,觉得老婆的歌声足以绕梁三日!
爱你三十四年 第42章 送别前的小闹一场
散席之后,奕祥随着雁翎来到楼上。奕祥有话跟姊姊说。雁翎觉得,不过是他临别前的万般不舍而已。
可出乎雁翎的意料之外,奕祥竟然提到了佟安迪。
雁翎早就知道安迪会和奕祥同时奔赴英伦。
可奕祥却告诉她,安迪曾问过雁翎小时候的琐事。那时候,他觉得碍于情面,只好略微的泄露了姊姊的童年正传。
雁翎没想到安迪会在暗地里打听她的事情,并且是她小时候的事情,心里顿时觉得厌烦。
奕祥看出了姊姊的不高兴,没有继续往下说。
雁翎打发奕祥回房歇息了。她独自抱膝坐在床上发呆。明天早上,她必须随狄家前去码头送行,肯定会遇见讨厌的佟安迪的。她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决定不会搭理安迪的。另外,当着那些人的面,安迪想必也没有机会和她多说话。
第二天清晨,狄家五人及早的来到了码头上。
过了一会儿,佟肇源和佟安迪来了。
肇源和利俊寒暄着。利俊的心里虽然百般痛恨肇源。因为,老婆当年曾靠着肇源养家糊口过。可肇源毕竟帮扶了奕祥的留洋学和生活用。所以,为了儿子,利俊只能对肇源笑脸相迎,假惺惺的阿谀奉承了一番。
安迪早已和狄家的人打过招呼了。
相玫拜托他一路上照看从未出过远门的奕祥。
安迪自然满口答应。他试着跟雁翎说话,可雁翎只对他客气的笑了笑,随即便闪身走开了。
相玫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可也无可奈何。
此时,雁翎缓步沿着码头边的铁链围栏走着,像是散步。安迪竟然死皮赖脸的跟在后面,并且故意和她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盯着雁翎的背影,嘴角盛开了笑,坏笑。他白白的赏析着雁翎娉婷的背影,雁翎却压根不知道。
安迪不由得感慨。晨曦粲然里,她窈窕的背影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他的心里洋溢着感动,当然也洋溢着冲动。
如果这会儿他能作油画,定会把她在海边迎着旭日踽踽独行的背影画下来。除了她的背影,周围的一切景致,旭日,朝霞,浪奔浪流,全都用强烈的暖色调涂抹。
当然,他会在那副油画里添上自己的身影。他会站在她的不远处,向她张开手臂。她正向张着手臂的他走去。
走到碧蓝的海跟前,雁翎不由得停住脚步,呆望着泊在港湾里的那艘巨轮。
她曾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巨轮,并且在梦里看见父母登上那艘巨轮、双双向她挥手告别。
其实,在现实里,她曾在这座码头上送别过生身父母。
相玫曾告诉她,那时,她不过才三岁,还不太能记事呢!
从儿时起,在雁翎的心里,她生身父母的长相,名讳,生辰八字都被刻在了甲骨上,只是几道苍凉的符号罢了。
此时,她再次来到这座码头上,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了刻在甲骨上的那几道符号。
为了她和文彬的婚事,南洋那头的人会在旧历年前回香港。
想到这里,她一挥苍凉的手势。
巨轮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那呜咽在空旷的海面上播散的格外的远,余音袅袅,凄凄断肠。
“这里的海风大,小心着凉!”
雁翎被身后蓦然传来的磁性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正好迎见了安迪火辣辣似焚似灼的眸光。
他竟然跟着她!她竟然压根没有察觉!
雁翎没有搭理他,准备立即往回走,逃走。
此时,她的心里很后悔,方才为什么要独自来这里散步呢!
本来打算避开安迪,可谁能想到,他竟然厚皮老脸的跟着她,反而让他逮住了机会接近她。实在可恶!
安迪眼瞅着雁翎满怀懊恼的从面前走过,不由得规劝道:“过去的终究都过去了!再纠结,只能徒留伤感而已!直觉告诉我,你刚才在怀旧,并且沉浸其中,心里定是翻江倒海!”
雁翎蓦然站住了,琢磨着安迪的话。
他竟然猜到了她方才的心境。这没什么奇怪的。昨晚,奕祥不是告诉过她吗?安迪曾背地里打听过雁翎儿时的琐事。再加上他父亲佟肇源和相玫的多年情人关系,安迪岂能不深知她幼年被父母抛弃的境况?
此时,雁翎冷笑道:“这关佟先生什么事呢?”
安迪双手插在浅灰色的修身大衣的口袋里,显出一副凝重的神色,道:“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其实是性格的悲剧!”
安迪实在过分。他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的评判。当即,她反驳道:“不喜欢怀念过去的人,其实也是性格的悲剧。因为,这样的人冷血!”
安迪笑道:“不喜欢怀旧的男人娶了喜欢怀旧的女人,正好可以互补!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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