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明1561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嗷世巅锋
貌似东厂里掌权的都是太监。
对于自己这样带种的纯爷们来说,职场天花板似乎有些低啊。
正不着四六的胡想着,顺便缓解心头的紧张情绪,外面就忽然喧闹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喝令守门的小校打开门锁。
东厂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王守业顿时精神大振,急忙在房间正中摆出一副垂首肃立的架势,静候来人。
不多时,就见房门左右一分,某个身着大红飞鱼袍的中年男子,挺着肥硕的将军肚昂然而入,看都不看王守业一眼,径自走向了左首的官帽椅。
“这位大人,您……”
王守业刚想提醒,他就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官帽椅当场解体,摔了他个四仰八叉!
“哎呦喂,千户大人小心啊!”
这挨摔的还没出声呢,一个身着墨绿锦袍的瘦小青年,就吱哇怪叫的扑进门来,几步抢到中年男子身旁,一边拼命拉扯,一边骂道:“这特娘哪个孙子弄鬼,坑人都坑到咱们爷们头上了?!”
他生的十分瘦弱,胖千户却在两百斤往上,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依旧是蜻蜓撼树仿佛。
王守见状,忙上前帮着扶起了那胖千户。
“哎呦、哎呦呦……”
这胖千户起身之后,捂着后腰哼哼了两声,随即甩着手道:“不成、不成、不成了!我……我得先找个地方躺下!”
“哪我扶您……”
“不用!”
胖千户龇牙咧嘴的吩咐道:“你就在这盯着,把人给我盯仔细了,一根毛都别少!”
说这,又扬声骂道:“外面都是死人啊?怎么也不知道过来扶本官一把!”
那两个护卫闻言面露难色,但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上前搀扶起胖千户,小心翼翼的把他送出了门外。
这人……
到底是来干嘛的?
一直目送胖千户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王守业依旧是满头雾水——他总不会是专程来搞笑的吧?
正无语之际,忽觉腰间一紧,却是那干瘦的年轻人,正满脸痞笑的翻看自己的腰牌。
“番役?”
他粗粗的翻看之后,又斜着肩膀问:“那你的本职是什么?百户、试百户、还是总旗?”
王守业一时也弄不清,这两位到底是敌是友——但有一样他能肯定,那就是对方的身份背景绝不寻常!
否则那两个看守,也不会放着指挥使吴景忠的命令不顾,扶那胖千户去治伤了。
基于这一点,虽然对方的态度十分轻佻,王守业还是郑重的拱手道:“在下只是一名小旗。”
“小旗?”
谁知对方却反倒吃了一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守业,啧啧称奇道:“这倒真是新鲜了,眼下你们东厂的小旗,怕比指挥使还少些吧?”
从这‘你们’二字,就知道他并不是东厂的人,多半也是名锦衣卫。
这时那瘦子四下里张望了几眼,见屋内的桌椅全都十分破旧,更飘散着一股呛人的霉味儿,就嫌弃的捂着鼻子,指着外面道:“走,咱们到外面说话。”
“这……”
“放心吧,黄千户既然出面了,就算是镇抚亲临,咱爷们也给他撅回去!”
说着,拉起王守业就往外走。
他那点力气,自然是拉不动王守业的。
但王守业实在弄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又听他说的甚是笃定,于是就无可无不可的,随着他到了门外。
这人果然是有几分市井气。
到了门外,二话不说就坐到了台阶上,瞧着二郎腿往旁边拍了拍:“坐坐坐,咱爷们都是自己人,甭跟我客气。”
王守业却不急着坐过去,而是郑重问道:“敢问尊驾是……”
“我?”
瘦子哈哈一笑:“我的贱名不值一提,倒是方才那位黄千户,你得好好认清楚了,他可是你们东厂督公的亲弟弟!”
原来是黄锦的弟弟!
怪不得有这般底气。
和《大明王朝1566》里演的不一样,黄锦非但兼着东厂提督,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稳坐太监中的头把交椅。
至于剧中那位老祖宗吕芳,貌似只是个虚构的人物。
“原来如此。”
王守业这下才算是放心下来,不过还是再次问道:“那尊驾又是……”
“冯佑!我哥哥也在宫里当差,不过跟人家黄公公比起来,哪可就差远了。”
原来这二位都是锦衣卫里的阉党,怪不得一口一个自己人。
话说……
他也姓冯。
“令兄莫非是冯保冯公公?”
“咦?!”
冯佑诧异的仰起头,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名字,难道你与家兄有旧?”
果然是冯保的弟弟!
王守业心下顿时热切起来,日后那位冯大伴的威势,可比在嘉靖面前唯唯诺诺的黄锦强出太多了!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罢了。”
王守业笑着,与他并肩坐到了台阶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令兄眼下在宫里,担任什么差事?”
“御马监监官。”
冯佑不疑有他,没口子的抱怨道:“头上一群老爷,下面一堆**,半点实惠都没有,净受夹板气了!去年家兄托人给我升试百户,结果银子不凑手,最后还是黄千户递了句话,事情才算是成了。”
冯保不是应该在裕王府嘛?
怎么跑去御马监了?
而且听这意思,混的好像还不咋地。
机会啊!
这要是提前投资一下,等冯大伴日后飞黄腾达了,好处岂不是大大的?
王守业心下愈发热切,顺着冯佑的话头,着三不着四的胡扯着,没想到还真投了冯佑的脾气。
等东厂的人赶到时,两人已然称兄道弟起来。
【冇了。】
第25章 东厂见闻
【4000字,求收藏、求打赏、求章评。】
这里……
真的是东厂?
真的是那个以血腥、残暴,名垂后世的特务机构?
虽然来到东厂已经是第四天了,可王守业一大早蹲在花圃旁,往猪鬃牙刷上撒牙粉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些迷茫来。
“呦!业哥儿起的挺早啊。”
刚把牙粉放下,院门口忽然就响起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抬头望去,却是同院的柳泉回来了。
柳泉也是子字颗的番役,但却是试百户的官衔,比小旗要高着两级。
这位爷又不知是在哪儿逍遥了一夜,满身的酒臭不说,连头上的玉簪都被人拔了去,换成了支半残不残的月季花。
见是他在打招呼,王守业忙站起身来,笑着回应道:“柳百户起的也不晚啊。”
“什么百户不百户的,听着生分!”
柳泉脚步踉跄的凑到近前,抬手拔下头上的月季,弯腰插入了花圃里,然后披头散发飘然而去。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
眼看他哼着小调,用屁股拱开房门,半挪半蹭的钻了进去,王守业不禁无语摇头。
打从三天前自己住进隔壁以来,就没见这柳百户清醒过——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东厂上上下下,竟都对此视若无睹。
“唉,老高,这脸上怎么得了?昨儿家里葡萄架又倒了?”
柳泉进屋没多久,隔墙又传来戏谑的笑声,紧接着就见有人捂着脸,从院门外一掠而过。
这也是子字颗的番役,三十七岁的总旗高世良。
王守业没来之前,高世良就是子字颗里官职最低的——按资历他其实早该升试百户了,可却一直舍不得花钱疏通。
据说他一家十几口,都挤在三间平房里,眼下四个儿子有一多半到了婚嫁年龄,却压根腾不出婚房来,为这天天和老婆闹意见。
王守业才来了四天,他那脸上就被挠破了三回!
要是个爱面子的,估计就先请几天假了,反正东厂的考勤也就是个摆设。
可他为了能剩下些开销,却是风雨无阻,还成天往家里苛敛些剩菜剩饭。
这……
真的是东厂?
怎们总感觉像是来到了八十年代,人浮于事的老国企呢?
正一边唏嘘一边刷牙,隔壁房门又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柳泉贞子也似的探出头来,吆喝道:“中午别急着去伙房,哥哥我在芳菲楼给你订了一桌接风酒,到时候咱爷们好生乐呵乐呵!”
砰~
说完,也不等王守业回应,就缩头带紧了房门。
王守业愣怔半晌,拿起杯子咕噜噜的漱了口,回屋里翻出在三河县白捡的那锭银子,就打算给柳泉送过去。
虽说柳泉是试百户,可在子字颗里也只是名普通的番役,怎好让他私人出钱,给自己摆什么接风宴?
可谁知揣着银子刚从屋里出来,迎面就撞见个沉着脸的山羊胡。
王守业忙拱手道:“葛百户,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来人是协理子字颗内务的葛长风,同时也是子字颗的两名正百户之一。
王守业打从被带到东厂之后,一应交接都是由他负责的。
或许是案牍工作搞得太多,这人惯爱斤斤计较吹毛求疵,因此在他面前,由不得王守业不打起精神应对。
“嗯。”
见王守业态度恭谨,葛长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身,倒背着手向院门走去,等迈出几步之后,才又头也不回的丢下句:“跟我来吧。”
这官僚习气,果然是自古如一!
王守业一面腹诽,一面急忙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兜兜转转,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宽敞的院落。
这里是子字颗办公的所在。
作为东厂十二课之首,据说在鼎盛时期,那东西两厢里足有百十人,随时恭候掌班、档头的差遣。
可眼下整个子字颗,连同王守业这新丁在内,拢共也只有八个人而已。
这还算好的,隔壁丑字颗才五个人;寅子颗就仨人;卯字颗干脆只剩下一光杆司令。
至于剩下的八颗,则是早就已经裁撤了个干净。
蒋世帆那句‘百废待兴’,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跟着葛长风进了左首第一间厢房,就见高世良正用邸报挡着脸,郁郁寡欢的缩在角落里。
在他身前不远处,还有个敦实的中年汉子,正拿着绢布仔细擦拭佩刀。
这人叫朱炳忠,同葛长风一样也是百户的官衔,更是子字颗四名番役当中,唯一一个具有铁血气质的。
可惜在眼下的子字颗,他这样冷硬的形象,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朱百户、高总旗。”
王守业进门先打了招呼,朱炳忠恍若未闻,只那高世良卷起半边邸报,冲王守业笑了笑。
朱炳忠对谁都冷淡的很,王守业自然也不会去计较什么。
眼见葛长风自顾自的坐到了书桌后面,他急忙搬了个方凳,规规矩矩的坐到了对面。
这几天里,葛长风一直在帮他恶补,有关于东厂的各种知识。
譬如东厂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出自谁的提议、目的是什么、职责是什么、中间曾经历过什么变革……
再有就是东厂现行的制度、规矩之类的。
别说,王守业还真涨了不少知识。
以前他一直以为东厂和锦衣卫,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平行机构。
可听了葛长风的介绍,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厂其实是寄生在锦衣卫身上的存在。
除了没卵子的厂督,从掌刑千户到下面的番役,名义上全都是从锦衣卫借调的人马。
这也正是陆炳掌权期间,东厂衰落的如此迅速的主要原因之一。
锦衣卫不肯放人,东厂成了闲散衙门之后,又养不住原有的班底。
再加上督公黄锦是个憨直的,一贯紧守着宫里的差事,不愿意插手外朝的争权夺利。
这一来,自是树倒猢狲散。
不过自从陆炳死后,掌刑千户贺涛就有东山再起的心思——要不然蒋世帆又怎敢自作主张,借佛光舍利挑起厂卫之间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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