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明1561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嗷世巅锋
赵红玉立志要助王守业成就一番功业,自然不似寻常妇人那般讲求避讳。
王守业虽尽力入乡随俗,可骨子里到底是穿越者,也没觉着身边带个‘文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因是四十年大庆,今年这万寿节搞的十分热闹,莫说城内的坊市了,就连城外的关厢也都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王守业虽没穿官衣,可腰上却系着柄新发下来的绣春刀,纵使街上游人如织,仍似是出入无人之境。
不多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赵文华旧宅。
原想着按老规矩,先去后院查看佛光舍利,顺带再把新产出的骨粉取出来。
结果刚到了头进院子里,就见朱炳忠、葛长风,正哼哈二将似的守在客厅门外。
东厂来人了?
王守业急忙凑到近前,满脸探究的伸手指了指里面。
朱炳忠也用下巴往里一点:“周大人在里面候着你呢。”
子字颗掌班周怀恩来了?
莫不是上回托他给赵奎跑官的事儿,已经有了眉目?
王守业不敢怠慢,急忙提着袍子进了客厅,认准周怀恩就要拱手见礼。
“行了。”
周怀恩揉着肚子,下巴往左首的官帽椅上一点:“别整这虚头巴脑的,坐下说话吧。”
王守业知道他是个随意,也就笑吟吟的走过去,可屁股还没坐稳,却忽然发现旁边茶几上,正摆着张官凭告身。
“大人!”
王守业心下一喜,忙又站了起来:“事情已经办成了?”
“成了。”
周怀恩点了点头,随即却正色道:“不过我今儿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这鸡毛蒜皮的事儿——今儿早上朝贺的时候,圣上突然降下旨意,应成国公所奏,仿钦天监增设有司衙门。”
“新衙门的事儿定下了?!”
这前前后后拖了一个多月,靴子可算是落了地!
而且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并非是隶属于厂卫系统,而是正儿八经的‘国字号’衙门。
“定下了。”
周怀恩不紧不慢的道:“万岁爷赐名‘山海监’,正四品的架子,监正由光禄寺少卿白启常升任,我是右监副,锦衣卫的戴志超任左监副,还有个督管太监,听说是由宫里的李芳李公公兼任……”
顿了顿,迎着王守业热切的目光,他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好运道,擢升锦衣卫千户,平调山海监守备。”
这么说,自己已经是堂堂五品了?!
自己穿越至今也还不到两个月,结果就从一个区区瓦匠,擢升到了正儿八经的五品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武职。
这人生的际会,还真是难测的紧!
王守业强忍着欣喜,追问道:“那不知卑职这守备,究竟司职何事?”
“这眼下还闹不清楚,不过听说一共要设四个守备、四个协守,还有二十来个都事,以及六个满编的百户所——这么多人肯定不会一直守在京城,多半是要外派差事的。”
外派差事?
考虑到山海监成立的缘由,所谓外派差事,多半要和魑魅魍魉打交道。
这危险性……
不过自己好歹也算是中层领到了,真要是有什么差事,自然也有炮灰在前面顶着。
暗自盘算了片刻,王守业忽然想起一事儿来,忙问道:“大人,这山海监就监正一个文官?”
“怎么可能。”
周怀恩放下热腾腾的茶水,掰着指头道:“六品的主事,七品的经历,八品的勾管、典簿,几个九品司务,林林总总也十来个人呢。”
张居正现在是七品翰林编修,乃是最最清贵的官职,平调七品经历的可能性不大。
“大人,这主事由何人担任?”
“这我倒没细打听,好像是从翰林院编修里选人。”
果然是这样。
前两天张居正已经把那份奏疏递到了内阁,正好顺水推舟升任这山海监主事!
看来自己要和这位未来的名相,公事相当一段时间了。
这样倒也,毕竟未来不管是‘穷’还是‘达’,自己总少不了要找个遮风挡雨的,能提前和张太岳处好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
【丧事期间在车上狠吹空调的后遗症发作,感冒发烧流鼻涕,冇了。】
第65章 万寿劫【上】
山海监监正白常启。
铁杆严党,曾为严世蕃粉墨涂面狎客,丑态为世人所不齿。
山海监督管太监李芳。
与黄锦同为今上浅邸旧人,但在宫中一贯独来独往,且为人方正,有可能为了避嫌,而苛求东厂、羽林卫诸人。
山海监左监副戴志超。
成国公故旧之子,从三品指挥同知高配……
右监副周怀恩。
主事张居正……
守备……
写到这里,王守业暂时停住笔锋,皱着眉头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
之前听周怀恩分说时,就觉得这人员构成太过杂乱了些,现下这一仔细梳理,才发现何止是乱,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严党、徐党、锦衣卫、东厂、阉宦……
这还不算,听说守备、协守里,还要掺两三个羽林卫和边军的将领,而最下面的都事,则又杂了五城兵马司的人。
引入第三股势力打破厂卫之争,免得锦衣卫一家独大,对王守业来说本来是好事,可掺沙子掺成这样,以后各部门之间怕是有的扯皮了。
而且……
严党的人来做监正,等明年严家父子一倒台,这山海监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看来必须想法子,在山海监内部保持相对的独立性,至少绝不能被当成是严党——因当初这百户,是出自严世蕃的提议,貌似已经有人将他当作是严党提拔之人。
这一点,倒是可以通过张居正来解决。
“老爷。”
王守业正沉吟着,旁边就递过来一杯香茗,他顺手托住茶碗,见温度不凉不热,便直接仰头猛灌了两口。
红玉早习惯了他这等牛饮,倒也懒得再说什么,偏着臻首打量了那名单几眼,主动提议道:“要不我再誊录一份?”
“暂时先不用,这都还没写全呢。”
说着,王守业把茶碗放回桌上,又用舌尖顶出两根茶梗,刚要啐在团了的草稿纸上,一只莹玉也似的小手,就摊在了他颌下。
王守业见状,干脆用舌头把茶梗顶出口腔,一低头抹在了她掌心里。
“呀!”
赵红玉娇呼一声,急忙缩了手掌回去,又白瞪了王守业一眼,然后转身去了门外洗漱。
等她再折回来的时候,却见王守业已然戴好了窄檐笠帽,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她不由奇道:“老爷这是?”
“走吧,先去街上转转——瞧你身上这素净的,咱们先买些头面首饰,等打扮齐整了,正好去逛灯会、看焰火。”
“我其实……”
“走了!”
王守业不由分说向外便走,赵红玉也只得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在前厅和沈长福打了招呼,施施然出了角门,就见正式开始收费的‘施药’摊子前,果然已是门可罗雀。
挣钱不易啊。
王守业一边感慨着,一边自袖筒里翻出了全部家当。
打从进京以来,他先后得了近四百多两银子,这些日子吃穿花用,再加上成亲的挑费,约莫用去了七十两,眼下还剩三百二十两有余。
今儿也先奔着七十两造吧!
…………
王守业虽然豁出去了,可红玉却是个持家的。
两人足足逛了一下午,拢共也才花出去三十几两,其中最贵的物件,还是给王守业挂腰牌用的玉锁坠儿。
最后好说歹说,才又给她添置了件鎏金嵌玉的金步摇,钗头是一朵海棠花,上下用金丝吊着两只蝴蝶,稍有动作便颤巍巍的仿似活过来一般。
眼见天色渐暗,夫妇二人这才回了赵府。
原是想叫上李高,就直奔东华门灯市的,谁知到了门前,却被当值的小校给拦住了,说是下午有人登门拜访,因王守业不在府里,放下许多礼物就走了。
又有人送礼?
近些日子,那张国彦和一众被治好的秀才们,倒是陆续送来了不少礼物,今儿难道又是哪个后知后觉的秀才?
追问了几句,见值守的小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守业干脆就领着红玉去了门房。
这一进门,王守业就知道肯定不是秀才们送的礼物——因为那礼物里最显眼的,赫然是一件栩栩如生的虎皮。
“大人,这是那人留下的礼单。”
在门房里歇息的小校,见是王守业从外面进来,忙自茶几上取了礼单双手奉上。
王守业接过来一瞧,就见抬头上写着‘宣府麻崇秩’五个字,当下更是莫名其妙。
倒是红玉在一旁点评道:“这人的字锋锐有余、力透纸背,倒像是个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
宣府?
王守业顿时豁然开朗,心道这送礼的麻崇秩,多半就是山海监圈定好的边军将领。
他久在边塞,突然被调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衙门,自然难免心下忐忑,提前找人趟一趟门路,也实属寻常。
再细瞧那礼单,少说也又三四百两的价值,看来这也是个有根脚的主儿——等闲军汉,可拿不出这等手笔。
若是他再找上门来,倒不妨先结个善缘。
拿定主意,王守业就托人寻来了马彪、赵三立【赵三立送赵许氏进的京】,命他们把这些礼物送回自家。
处置完这些琐事,王守业才又领着红玉到了东跨院里。
结果发现不止是李伟、李高父子,自家老汉和赵奎也都在,正围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看到赵奎,王守业立刻想起还有件正事没办,于是忙把那官凭告身取出来,双手送到赵奎面前:“赵叔,这是周掌班今儿送来的告身,您明儿去东厂过一下手续,以后就算是正经在我手底下听差了。”
赵奎急吼吼双手接过,一目十行的扫了个遍,登时狂喜满面,连声追问道:“总旗?怎么是总旗?!先头不说是小旗么?!”
“骆理刑发了话,也算是桩顺水人情。”
王守业说着摆了摆手,止住了赵奎满嘴的千恩万谢,又招着呼李高道:“走了,陪我和你嫂子去逛逛灯市。”
“小弟得令!”
李高假模假式的行了个军礼,起身后就又舔着脸道:“哥,我不求什么总旗,给咱弄个小旗就……”
啪~
王守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的骂道:“想什么美事儿呢?”
顿了顿,才又补了一句:“等新衙门正式成立了,我再帮你想想辙——官儿是够呛,先弄个不入流的混着吧。”
“那也行,给配上兵器就成!”
李高说着,忽然拍手道:“对了,哥,你那绣春刀呢?先借我使使,咱也充一回带刀侍卫!这灯会上哪年也少不了几场乱子,真要有人不开眼的惹上咱们,你瞧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双手攥着空气,嘴里嘿嘿哈哈的一通乱砍。
就这小鸡仔儿似的……
我女人能打十个!
【晚上还有】
第66章 万寿劫【中】
万寿节灯市起自东华门外,沿筒子河挂起数万盏之多,一直延绵到午门外的千步廊附近。
因这数量和规模都远超往年寿诞,甚至盖过了年初的上元灯会,自然引得游人如织、商贾云集。
又因为乡试推迟了放榜——原定是九月十五,但因为第三场考试推迟了三天,所以放榜也改在了九月十八。
数千秀才呼朋唤友涌上街头,吟诗作赋的、走马观灯的、狎妓招摇的、粉桃断袖的,种种形骸不一而足。
王守业等人刚到东华门外的时候,还有个秀才喝的烂醉,哭着跳进河里要寻短见来着。
不过五城兵马司的人早有预备,不等那厮沉底儿,就有两支柳叶船左右包抄上来,将这失意措大一网成擒。
李高还想瞧个后续,王守业却不耐烦围观这些闲事,扯着他离了河岸,兜兜转转的看了些杂耍、猜了些灯谜。
等顺着人潮,走出东华门大街时,李高身上大包小包的已经挂满了东西——王守业和红玉手里,则是各提了一盏早生贵子的苏绣宫灯。
眼见实在是撑不住了,李高便在后面嚷道:“哥、哥!要不咱顾辆车吧,这大包小包的,可怎么……哥!你倒是等我一下啊!”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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