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明1561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嗷世巅锋
也亏的对方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吏,要换成六七品的文官,还真未必耐烦听取他的意见。
王守业在时装设计上,其实也是个门外汉,当初和美工交流时,他也只会抽象的表示:欧派要够大,大到足以托起剧情。
好在还有影视剧里的形象可以参考,他提出的建议,就是以时下锦衣卫的云纹锦袍为基础,再借鉴绣春刀里的造型。
都事以下,以墨色曳撒为底,杂以银线勾勒出内虚云纹。
守备、协守以银灰色为底,宝蓝色内实云纹,再配以金线描边。
监正和督管,则用亮银色。
这要搁在明朝建立之初,规矩森严的时候,王守业的提议非但会被驳回,说不定还要被安上什么罪名。
但眼下风纪渐弛,听说南方不少低品武官,甚至公然越阶穿戴正一品,乃至公侯级的官服。
而再过二三十年,士林学子圈里就开始流行‘服妖’,也就是以奇装异服、妖冶诡异为荣。
甚至发展到,将女人内衣套在外面,内衬大红大紫长裙的神奇搭配。
以至于时人感慨:昨日到城郭、归来泪满襟,遍身女衣者、尽是读书人!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那礼部司务听取了王守业的意见之后,也就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表示会把相应的图样,带回去给上官过目。
希望礼部能通过这份设计方案吧。
王守业反正是尽力争取了,要实在通不过,又弄出套丑怪奇葩的,他大不了把飞鱼服贯彻到底。
回值房灌下一整壶碧螺春,他便又喊来赵奎,赶奔西跨院库房。
这几天王守业可没闲着,为了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窥探那罗汉树脸上的符篆。
他先是一视同仁,对所有的遗蜕进行了各种测试。
然后又装作在不经意间,发现那木和尚脸上似印有符文——事前他已经确认过了,除了自己的清明灵目,旁人只能恍惚看出个轮廓。
硬是拉着杨同书、沈长福,翻来覆去看了两天,期间压根没敢正眼打量过,却装模作样的,花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头一天还好,第二天始终没个进展,杨同书和沈长福就明显懈怠了,临到傍晚散衙时,就只有王守业还在锲而不舍。
时机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临近西跨院,王守业突然停住了脚步,推说鞋里似乎进了石子,扶着墙把靴子褪下,悄悄把个小机关塞进了里面。
那符篆可是能让人沉迷的。
一个不小心,说不准两只招子就搭进去了。
而这个小机关,就是王守业特地弄出来的防沉迷系统。
说白了其实也简单,就是用熬制的兽筋软胶,裹了个不算太尖利的短刺儿,不用的时候,先用脚指头夹在当中,等到需要用到的时候,就把大脚趾放在上面。
这样一旦沉迷进去,脚趾便会不自觉的对那软胶施压,约莫十几秒的时间,就会感受到刺痛感,从而让人清醒过来。
而那短刺儿,一时半会儿又扎不穿软胶,所以可以反复使用一段时间。
不过王守业可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防沉迷机关上,所以又特地带上赵奎,好来个双保险。
虽然真要到了需要赵奎解救的时候,多半也该被人瞧出蹊跷来了。
但再怎么说,也比直接变成瞎子强得多。
布置好防沉迷机关,王守业有些别扭的来回踱了几步,觉得稍稍适应了,这才招呼赵奎一起走进了西跨院。
和三天杨同书刚来时不同,眼下西跨院里的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
也就是王守业一直领有看护之责,若换成麻贵、张世邦想要入内,非但必须得到杨同书的准许,没准还要上奏张四维、白常启才成。
“老杨。”
天天在一起,自然早已经厮混熟了,王守业大咧咧走进杨同书的值房,自顾自从桌上取了笔墨纸砚,又招呼道:“咱再去瞧瞧那两棵罗汉树?”
杨同书接连对着那木和尚,大眼瞪小眼了两天,如今一闭上眼,就是布满木纹的古怪面孔,早就不堪其扰了。
听王守业还要去瞧,他当下连忙摆手道:“我这里还有些公文需要处置,王守备请自便吧。”
要的就是这话!
但王守业可没敢喜形于色,反倒装作不高兴的嘟囔着:“老杨,就这点儿耐烦性可不成,想当初我守着那佛光舍利,那是天天……”
“王守备、扬勾管。”
这时沈长福从外面进来,将一本小册子放到了杨同书的书桌上,同时向王守业禀报道:“那头公鸡还是有些不对劲儿,是不是因为水的缘故,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这么多畜生,就它自个出了问题,我看多半是染了别的毛病。”
王守业拿起那小册子,翻看了一下今儿上午的日常记录,正色道:“这事儿必须小心谨慎,也说不准什么时候,那水就送进宫里用来炼丹了,届时真有什么问题,咱们可担待不起。”
“是是是,卑职明白!。”
沈长福忙拱手应了。
“对了。”
放下那小册子,王守业又想起件事儿来“我昨儿临走的时候,不是让你们煮一锅水,看看能不能熬出什么来吗?眼下进行的怎么样了?”
沈长福:“因为怕量少了看不出什么来,所以用的灶上的大锅,到现在也还没熬干,不过已经有些发稠了,也或许真能熬出什么来。”
“等熬干了知会我一声——还有,放电测试不能停,什么时候电量减弱了,也立刻向我禀报。”
沈长福:“大人放心,十八个兄弟分了六波,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明天可能会来几个和尚、道士,到时候看看有会炼丹的没,咱们也用火劫晶试试——把要用的置备齐了,要是需要的东西太多,就先等几天,户部的银子也该拨下来了。”
沈长福:“卑职这就派人去打听!”
“还有……”
事无巨细,接连铺排了十几样差事,演足了耐心细致的人设,王守业这才捧起笔墨纸砚,去院里寻觅成仙得道的契机。
第82章 跑官儿
翘起大脚趾,虚悬在软胶上。
将毛笔沾满墨汁,虚悬在筏纸上。
王守业深吸了一口气,聚精会神的看向那和尚脸上的木纹。
不多时,一股清凉感自眉心油然而生,那繁杂驳杂的木纹也随之凹缩,仅余下四个符篆凸显在眼前。
那繁琐凌乱的笔画,想要一挥而就是绝无可能的——至少眼下王守业绝对做不到。
而要是断断续续的抄录,如果没个预先规划,多半会搞的错漏连连、驴唇不对马嘴。
所以打从一开始,王守业就制定下了方案,抄录顺序从左至右、从上至下,同一位置先竖后横,横竖之间绝不同笔,每一笔转折绝不超过两次,
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出现重复混乱的状况。
然而计划的再周详,等到见真章的时候,却还是难免出现意外。
开始两笔倒还能照着制定的方案来,可很快王守业就被那符篆上,玄之又玄的力量所吸引,恍恍惚惚不知身处何地。
等到脚指头上一阵刺痛,让他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见手里的毛笔戳在纸上,早把那一块染的混沌不堪。
勉强还能分辨出来的,就只有一道竖捺和半条横杠了。
啧~
看来这墨水不能沾的太足。
王守业先工工整整的,把那一画半重新抄录在纸上,然后略略蘸了蘸笔尖,就开始了第二次的尝试。
第二次的情况,比第一次的效果强了不少。
誊录下的笔画,直接增加到了四笔半。
第三次效果也不差。
然而……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接连三次的效果,却是每况愈下。
尤其是到了第六次,短短七八秒的清醒时间,基本都用来寻找之前的断点了,压根还没来的及动笔,就恍惚着失去了主动意识。
不成!
看来必须另想法子才成,不然这断断续续的,等到了中间部分,想要辨认出之前断笔处就越来越难,根本来不及描画。
失望的丢开了毛笔,将那抄录了不足三分之一的符篆,混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鬼画符里。
王守业又谎称眼睛不舒服,让赵奎帮着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眼底虽然已经开始充血,但比之前那次的症状却要轻上不少。
看来只要不突破临界值,断断续续使用清明灵目,并不会对眼睛造成太过严重的负担。
不过六次还是有点多了,以后尽量控制在五次。
话说……
都是‘清明’系列的,为啥那顺风耳的功能,有长达十几个时辰的cd时间?
难道是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彼此更容易呼应?
心怀郁郁的收起笔墨纸砚,又命锦衣卫们搬走了罗汉树前的条桌,王守业又装模作样的,在西跨院里巡视了一圈,眼见到中午饭点儿,这才回到了东跨院里。
麻贵并不在值房,也不知是有差事,还是出去吃酒了。
到王守业这个级别,自无需再去伙房吃大锅饭,命杂役送来两荤四素一汤,同赵奎简单填饱了肚子。
王守业就开始琢磨,该如何继续誊录那罗汉符篆。
左思右想,要想把这符篆完整的抄录下来,或许只能从断断续续的笔画,改成较为连续的解构画法。
也就是把那符篆,选取容易分辨的节点,大致拆解为几个部分,每次争取直接抄录出初一部分——如果再细分,很容易又陷入之前的窘境。
但这样一来,对手眼之间的协调度,要求就比较高了。
恐怕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满足抄录的基本要求。
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学一学素描的。
想太多也是无用。
王守业干脆又寻了笔墨纸砚,先照猫画虎描了几个复杂的繁体字,悬在烛台上当参照物,尝试增进手眼协调。
不过很快,他就又放弃了这一尝试。
因为没有足够的书法根底,不靠视觉辅助的话,王守业根本就没法掌控力道深浅——单只是一笔一划的描还好说,想要行云流水一般,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看来,必须先弄一支硬笔才行。
这年头貌似有炭笔来着,一般是穷苦人家,又或者匠人们使用,也不知实际书写效果如何。
出门随便寻了个杂役,把采买炭笔的差事铺排下去,王守业正准备返回值房,就见周吴晟的属吏捧来了一大堆东西。
随口一问,却原来是调任的官凭,以及山海监的印信都已经到位了——自今儿起,王守业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山海监五品守备。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协守、都事的名录。
不出意料之外,沈长福、葛长风、赵奎都在其内。
但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四名协守之中竟还有个熟人——冯保的弟弟冯佑!
这还真是何处不相逢。
只是王守业眼下,对于结交尚未发迹的冯保,倒没当初那么热心了。
不求不拒,随缘吧。
那印信捧进去,粗粗眼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雕错名姓、职务,王守业就暂时将其撇在一边,又开始研究抄录符篆的事儿。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麻贵匆匆自从外面回来,进门就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
毕竟才认识几天,王守业也不好多嘴过问人家的私事,故而只是指着对面的书案,提醒道:“印信已经发下来了,老哥抽空验看验看,免得有什么错处。”
这倒不是杞人忧天,上期邸报就曾记叙过,有个去陕西赴任的县官,千里迢迢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携带的官凭竟然写错了,后只好又返回京城重新开具官凭,还因此背上了一屁股的债。
当然,这事儿很可能是凭空杜撰的。
目的是凸显吏部群龙无首的乱状,好把欧阳必进给拱上去。
麻贵听王守业提醒,下意识到了书案前,但拿起印信盒子之后,却又随手放了回去,转头有些吞吞吐吐的道:“伯成老弟,你今儿晚上可有应酬?”
这一听,似乎就别有内情。
但王守业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似笑非笑的反问:“怎么,崇秩兄要请我吃酒?”
“其实也不是我做东。”
麻贵挠了挠头,干脆拉着椅子一屁股坐到了王守业对面,无奈道:“家兄的好友进京袭爵,也不知怎么的,打听到我调任京城为官,就……”
说到这里,他又用力挠了挠头,唉声叹气道:“可我这才来京城几天啊,哪有门路帮他袭爵?!”
说着,又希冀的望向王守业。
王守业见状不由莞尔,摇头道:“我是比你来的早些,可里外里也才两个月出头——对了,崇秩兄你不是和兵部杨尚书有旧么?”
“哪儿啊!”
麻贵急忙撇清:“老大人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勉强照了个面,拢共也没说上几句话,真要为这事儿找上门,那就自讨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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