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鱼与珊瑚

    “不是啦，是我的问题，我想再等等。”

    “你纠结啥呢言绯祁湛对你挺好的啊，你是不是又犯老毛病，怕前怕后的！”

    “他才从娱乐圈退出来没多久，就公布恋情的话，就算大家不骂他为色所迷也会骂我红颜祸水的吧，对彼此的名声都不好啊，何况我还在杂志社工作，坏了名声领导不得给我扔出去。”

    “哎，也是，再等等也行。”

    “你怎么样总操心我，自己还不是个大龄剩女吗。”

    “我擦，老娘这是黄金单身汉好吧！”谭月暴走。

    “那你能不能别眼光太高了，我可不想看你孤独终老。”

    “去去去，谁孤独终老这孩子说话这么不中听呢！”

    不中听可是在理啊，言绯没敢说出来，谭月真的会给她赶出家门去，寒冬腊月的，哎。

    很快就到了祁湛拿出点成绩的日子了，准备时小心谨慎，真到了展示的时候大家反而释怀，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剩下的就看湛哥时如何舌战群雄的了。

    好在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一开始对祁湛看不上眼的股东们只是看在祁父的面子上愿意给这个后辈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实在拿不出东西他们也不会拿出钱去跟他过家家，到后面祁湛的企划案实在完美，无论是资金流程获利分析还是风险评估和项目实施细则，都找不出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大家对祁湛的认知也不再是“戏子”。

    由于经验不足，有居长辈者开口提醒一些微小的错误及偏差，会议很快结束，一位会议上不曾发过言的股东蒋雄拉住祁湛：“小湛啊，你这次做得很好。”

    “谢谢蒋伯夸奖，祁湛毕竟经历得少，以后还要靠蒋伯多指点。”

    “那是自然，先前我还不放心你爸爸把一些生意给你管着，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蒋雄拍拍他的肩。

    “蒋伯担心自然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祁湛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好好，那你看周末有没有空，这次的企划案做得好，咱们安排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蒋伯邀约，自然不敢推辞的。”祁湛语气没有什么大的波澜起伏，反而有些为主者的威严在里面，“安排”二字让他多少有些不适，不论这次的项目还是祁氏他都不会是那个接受安排的人，蒋雄这是在想他来日接手祁氏，为自己早做谋算。只因是长辈才客套着。

    蒋雄听出他的语气，心里更加确定自己低估了这个娱乐圈里出来的毛头小子，算盘打得咯咯响，一计不行，另生一计。

    说来无趣，要谈事情，蒋雄又将地点约在了“盛世”。

    言绯撅嘴：“又要出去应酬啊”祁湛为了策划案的事，这一个多月，除了加班就是应酬，每天早出晚归，好不容易等到忙完这一阵，原以为终于可以两人一起过个周末，谁知道他还要继续忙碌。

    “对不起宝宝，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陪你，公司里的股东要谈工作的事情呀，我尽快谈完然后回家陪你好不好”祁湛也很自责，原以为不再拍戏了之后就可以多一些和言绯呆在一起的时间，谁知道比拍戏还来得忙，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了。

    言绯只好抱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脖颈间：“好吧，那不许喝太多酒，实在不行要让章以或者宁历送你回家。”

    祁湛回抱住她：“嗯，晚上早点睡，不用等我。”

    七点一刻，祁湛到达“盛世”，蒋雄已经到了，推门进去，祁湛微不可见地皱了眉，蒋雄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橙色一字肩短裙，是gxg今夏的一款礼服，他在秀场上见过，要价不菲。

    那女孩原本同蒋雄说些什么，见他进来，连忙迎过来打招呼：“湛哥你好，我是蒋依依。”

    蒋雄随后跟上：“小湛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女依依，今天她妈妈不在家，非闹着跟我出门，我想着你们年轻人之间也比较有话题，就带着她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就是吃个饭吗，多一个少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只想早点结束回家：“蒋伯这是哪里的话，只是祁湛在年轻一辈已经不算是年轻人了，同蒋伯聊工作的时候，蒋小姐不要觉得无趣才好。”

    “当然不会了，湛哥。”蒋依依从祁湛进门那一刻起眼神就再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祁湛穿着裁剪精致的西装，是gxg的，正合她意，就是知道他以前是gxg的形象大使所以特意选了这件礼服。

    何况祁湛从前是影帝，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谈吐都跟那些坐吃山空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截然不同，蒋雄又同她讲了祁湛的商业才华，她不可能不心动，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个金龟婿，这也和蒋雄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祁湛成了自己的女婿，那么自己在股东大会上的话语权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菜上来之后，祁湛没动筷：“蒋伯对这次的项目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会尽量做到最好。”

    “你这次的方案做得已经很好了，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要谨慎些就好，”蒋雄用公筷夹了一块清蒸鱼在祁湛的碗里，“小湛，吃菜。”

    祁湛没动那块鱼：“谢谢蒋伯，那下一步蒋伯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我呢”

    “说到底这是你的项目，我不该插手，你自己好好做吧，咱们就先不聊这些事了。”

    祁湛刚想说不聊工作就告辞的时候，一直安静的蒋依依突然开口：“湛哥，你这套西装是不是gxg品牌的呀我好像在时装周上见过。”

    祁湛点头：“是。”

    “好巧，我这件礼服也是gxg的。”

    “哦。”祁省字模式湛上线。

    祁湛不接话，蒋依依换了别的话题：“湛哥，你现在在公司忙吗”

    “忙。”看不出来啊，大周末的，自己媳妇都没时间陪，净在这跟你们父女俩废话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放他走啊。

    “我最近也想去祁氏实习，不知道湛哥方不方便带带我我爸这人特别没耐心教我东西，湛哥最近刚好开新项目，我……”

    “不好意思蒋小姐，我实在特别忙，腾不出时间来教你，再者说我也是祁氏的新人，确实也教不了你什么，不如你还是跟着蒋伯吧，自己女儿怎么好往外人那里推”祁湛没耐心听她说下去，话里话外都在说工作上别推给我，别的方面就更不要推给我了。

    蒋雄见蒋依依没能说服祁湛，出来打圆场：“小湛这话说的，你怎么能算是外人，就让依依先给你打打下手，她要是敢闯祸我肯定不会包庇她的。”




三十一
    祁湛在心里冷笑，这怕不是单纯地想把蒋依依往他这里塞，只怕更是想让蒋依依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项目是打算投资一部新的剧本，从导演到编剧的实力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又加上他的策划，这部戏没有不热的理由，利润可观，蒋雄这是想借机分一杯羹还是想要的更多他也无法断言，果然是老狐狸。

    再说了，他不是外人，那你们父女俩是外人行不行要不是您在祁氏有点股份谁认识你啊，蒋雄原是祁爷爷旧部下的子嗣，不是多深的交情，碍于往日的情面，蒋雄也能做一些事情，祁父才勉强将人留在祁氏，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就好。

    “蒋伯，祁湛从小在爷爷身边娇生惯养，更是个没有耐心的，您是长辈，我不能不给您面子，但耽误了蒋小姐的时间反而没学到有用的东西才是真的让您没面子了，感谢您今天的款待，没别的事的话就先告辞了，晚上还有别的安排。”话落，祁湛就要离开。

    蒋依依上前拦住他：“湛哥，我可以跟你合张影吗你不肯教我，作为你的粉丝，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好吧。”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那什么的儿子会打洞。蒋依依虽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但是日常的奢侈生活分享让她在微博上成为有二十多万粉丝的小网红，她晒出同祁湛的那张合照，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祁湛在餐桌上的照片，她的角度选的刁钻，祁湛坐在方桌的对面，照片里完全没有蒋雄的部分，像是两人聚餐，配文也偏模糊：“晚餐演员祁湛。”

    祁湛已经很久没有在微博上分享日常的生活，最近一条微博还是章以代发的工作室日后的发展交代，那些老粉们瞬间炸开锅，这该不会是要公开恋情了

    “博主挺好看的，感觉和祁湛挺配的。”

    “湛哥演员祁湛，你为什么出现在别人的微博”

    “上次书店那个女生是你吗”

    “我擦，穿的都是gxg！”

    “坐等官宣。”

    “……”

    言绯：……

    祁湛：……

    “媳妇，你听我解释，这个事吧，她不关我的事啊，我是去跟她爸吃饭的，鬼知道她在那里，我都不认识，我饭都没跟他们吃就回家了……”

    “哎，就知道拈花惹草。”

    “绝对没有，要有的话，花也是你草也是你，只能是你，你就是全世界。”祁湛各种保证。

    “祁湛，我知道应该早点公开我们的关系，这样会给你省去很多麻烦。”言绯犹豫着，是不是她之前都太自私了。

    “言言，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这次的事情纯属于意外，我是很想公开我们的关系，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名花有主了，让全世界都知道祁湛是言绯的私人专属，但只要你犹豫我就不会勉强，所以你不要觉得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什么都不是麻烦知道吗”祁湛隐隐觉得言绯有事情瞒着他。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生不了宝宝怎么办你会不会很失望”言绯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仿佛不是那么期待祁湛的回答了，心里的石头骤然落下，有些轻松得想哭。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孩子就是咱俩之间唯一的第三者，没有就算了，你身体怎么样”原来是这样，他是幻想过能和言绯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看了那些妊娠妈妈的辛苦，他根本舍不得言绯受那份苦，他的傻姑娘就因为这件事委屈自己那么久。

    言绯扑进他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祁湛，我没事，真的谢谢你啊。”

    “明天我们去医院检查，必须搞清楚你的健康状况，回来我们好好调养，孩子可以没有，你不可以懂吗”

    “哎可是明天周末啊。”

    祁家想找个医生还需要分是不是周末吗你这傻孩子。

    隔天一早祁湛就带着言绯去了军区的医院，妇科的专家早就等在那里，言绯跟着小护士去做了从头到脚一系列的检查，累得晕头转向。

    最后头发有些花白的医生拿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和言绯提供的上次的检查报告，轻微皱着眉头对比看了很久，反复确认之后才开口：“你没什么大问题啊，没有这报告上写的这么严重，你是心理问题引起的内分泌失调，现在状态还可以，平常注意调节自己的情绪。”

    “那就好那就好，那健康上没什么问题吧”祁湛松了一口气。

    “那我可以怀孕吗”言绯则关心的和他不同。

    医生笑笑，这小两口真是有意思，通常关心能不能怀孕的都是男生，女孩子自己只关心健康问题，他俩倒是反过来了：“放心吧，健康是肯定没问题，怀孕也没问题，但怀孕之后有一定的流产几率，还得多调养，主要还是心理问题，保持情绪愉快轻松最重要。”

    “好好好，这都交给我，谢谢医生，先别告诉我爷爷。”祁湛彻底放心了，只要言绯没事，孩子以后再说，只是老爷子念叨抱孙子，还是先不让他知道的好，免得又瞎操心。

    “行，这我都明白，小湛，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医生又嘱咐言绯停下现在吃的药，还是能通过自身调养就不要吃药。

    这算是半个误诊检查之后的言绯和祁湛都松了一口气，到车里准备回家的言绯系好安全带，祁湛却半天没有发动车子，言绯回头看向他，刚想开口问，忽然被祁湛一把扯进怀里：“宝宝，你没事就太好了。”他一项项地检查了言绯所有的指标，除了有些低血糖之外没有别的问题才彻底放心。

    言绯刚想跟他说，祁湛，别害怕，我会给你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就被祁湛堵住双唇，他吻得轻柔，像是对待至高无上的珍宝，厮磨间两人所有的不安情绪都溶解在那个吻里。

    良久，祁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宝宝，我可以昭告天下了吗”

    言绯翘起嘴角：“嗯。”

    当天微博系统迎来了一次空前绝后的瘫痪，可怜那些程序员猝不及防地迎接着这场战役：

    “演员祁湛：写文字的绯祁太太只能是言小姐，言小姐只能是祁太太。”配图是言绯第一次去探班时的照片和在意大利时他拥她入怀的合照。

    “写文字的绯：演员祁湛祁先生不仅长得好看更善察言绯心意，可共余生。”

    除去大片的祝福和哀嚎，一条评论极为刺眼：“那蒋是什么情况”

    从不搭理舆论的祁湛做出了首次回复：“不认识，乱说话我媳妇要生气的，从来只有言绯。”

    评论区全是恭喜湛哥和失去湛哥的景象，热搜也从“祁湛言绯”被戏谑换成了“柠檬树下你和我”。

    蒋依依那条原本热度不小的微博现在倒成了众矢之的，好比自己给自己加戏遇上主角打脸。

    蒋雄的小心思祁父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再怎么诡计多端，只要不犯原则错误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叫人说祁老爷子不念旧情，这次的事情他倒是直接撞上了枪口。

    “蒋雄，你女儿在网络上挺活跃的。”

    “祁总，依依不懂事，小孩子闹着玩，之前小湛没说他有女朋友了，我们也不知情，回去我就让依依把事情澄清一下。”言绯去公司那么多次您不知道整栋楼的人都心知肚明您看不出来

    “小孩子不懂事正常，大人也不懂事就不好了。依依年纪还小就别到公司来了吧，你这个当父亲的好好教她，公司的事就别操心了。”

    “祁总，我……”蒋雄慌了，这是要拿掉他的职务，那他在祁氏打拼这么多年的结果可就全部付之一炬了。

    “别说了，你的股份我不会收，就这样吧。”祁父下了逐客令，他虽然对言绯不像祁老爷子那般喜欢，也很少关心这些孩子辈的事情，但既然是祁湛认定的人，他就没有不护着的道理，总不能让人以为他们祁家的儿媳妇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蒋依依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爸，你把祁湛的电话给我。”

    “别白费功夫了，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那又怎么样，又没领证。”

    “祁总已经罢免了我的职务，你还不明白吗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女儿。”蒋雄气急败坏。

    “爸，你怎么这么说我你之前不是也支持我这么做的吗”蒋依依是蒋家的独生女，被宠成掌上明珠，还从来没有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么难听的话。

    “我警告你，不许再打祁湛的注意，给我老实点。”虽然自己手上的股份少得可怜，但是祁氏的利润足以让他一家人继续过奢侈的生活，仅仅是一条微博就让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再去触老虎须，后果不是他可以承担的，没了股份他可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