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鱼与珊瑚

    真是一切发生的太自然太离奇了，谭月淋着水花一阵头疼，这下可真的玩砸了。宁历见她一直不出来，敲门道：“老婆，你怎么还不出来”

    谭月在门里被雷得体无完肤：“谁是你老婆！”气冲冲地拉开门：“你尿急啊你！也是，那方面功能容易受损，影响客户体验。”

    宁历又双叒叕暴走，把人按在门上：“我那方面功能怎么样你不清楚啊”

    谭月也发了狠，正烦着呢，一把将人推开：“别烦我。”

    宁历瞧出她的不对劲，收起了玩味：“我说都吃干抹净了就别拘着了吧，是我的人你跑不掉的。”

    “你能别现在跟我说这个吗玩个yyq你还当真了。”谭渣女月上线。不知所措的时候，这大概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手段了吧。

    “行，我不逼你，你好好考虑，老子迟早得跟你达成长期合作关系。”宁历也知道现在的谭月不是那个大大剌剌的样子，浑身竖满了刺，像只面对天敌的刺猬一样把自己的心护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靠近。

    之后的一天，谈不上轻松，说不成尴尬，最后一晚的宁历破碎了佳人在怀的美梦，态度端正地挤在那张小沙发上。

    飞机终于落地，谭月坐在宁历边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不停地跑出来，宁历也跟着她两眼睁了快二十个小时，追姑娘的宗旨就是，姑娘不睡我不睡，姑娘要睡我陪睡。

    谭月扑进来接机的言绯怀中：“宝贝，我累死了。”

    宁历在后面帮她推着行李跟言绯打招呼，谭月接过自己的行李搂着言绯的脖子：“谢谢，我们先走了。”

    回到家里，谭月刚想冲进房间被言绯一把抓回来：“往哪跑”

    “绯啊，我这坐了二十个小时的飞机，我补补觉还不行吗”

    “可以，”言绯点头，“交代清楚先。”

    谭月撇嘴坐到沙发上一五一十地将这几天的相处汇报，言绯听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月月啊月月，你也有今天。”在感情上，谭月向来都是爱憎分明快刀斩乱麻的性格，今儿倒是栽在宁历手里了。

    “造太多孽了，上天派宁妲己来收拾我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你喜欢他吗”如果是之前，言绯投反对票，可是宁历愿意把自己打拼多年的产业卖掉去迎合谭月的喜好，这说明他并不是把感情当儿戏，祁湛也总念叨宁历其实跟表现出来的样子很不一样。

    “我不知道，说喜不喜欢都不合适吧，先拖着吧。”

    言绯到祁氏楼下时，祁湛刚好下班走出来，上前搂住她：“宝宝，你来啦！”

    “嗯，来接祁湛小朋友幼儿园放学。”

    周围的员工听见这话都捂嘴笑起来，祁湛干咳两声，惩罚似的亲她的额头：“这么多人呢，不给我点面子。”

    您在微博上跟千万粉丝告状的时候没见您提面子的事，这会矜持上了。

    晚饭间言绯同他提起：“宁历好像在追月月哎”

    祁湛立马四指朝天：“宝宝，我发誓你不同意我绝不帮他！全都听你的。”

    言绯被逗笑：“你干嘛这样，我还没说什么呢。”

    “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不过泥小力那小子这回看着挺认真的，这么些年可没见他对哪个妞花这么多心思的，浪子回头了也说不定。”

    “嗯，不过这事还得月月自己做主。”

    晚饭后，言绯在衣帽间替祁湛挑选着明天的衣服，正在纠结格子西装配暗红条纹领带还是藏蓝色西装配黑色领带，祁湛走进来，言绯举起两套搭配问他：“喜欢哪个”

    “你喜欢哪个我就喜欢哪个。”

    “藏蓝色的沉稳一点，但你每天都差不多这样，太单调了，格子的不好驾驭。”

    “你老公穿什么衣服不好看。”

    “嗯，也是。”

    祁湛犹豫半天，跟在熨烫衣服的言绯身后来回踱步：“宝宝，有个事吧，得跟你交代。”

    “嗯，你说吧。”言绯忙着手上的活，没抬头。

    “我现在跟的那个戏啊，它的演员定下来了，就怎么说呢，也不知道谁负责的，那么不懂事，里头有张若一个角色，所以……”七句话五句废。

    “所以你少不了要跟她见面”以为啥事呢，她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连这个都要计较的程度。其实张若的微博上早有复出

    的迹象，她那样骄傲的人，不可能甘愿自己的光芒被沉埋下去。

    “嗯。”确实是避不开，明天开机，演员进组，他作为投资人兼部分剧集的导演，不可能不见演员。

    “没关系啊。”

    言绯坦坦荡荡，祁湛反而不舒服了，强迫言绯停下工作，从衣架上把那套藏蓝色西装塞给她：“明天穿这个，不能太好看了，要杜绝招蜂引蝶的任何机会！”

    言绯喷笑，这样的祁三岁实在可爱，叫她怎么能不沉迷。




三十五
    开机仪式祁湛仅是简单露面，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很快便离开了，除了导演和编剧从头到尾没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剧组女演员投注在他身上的眼光实在是太过炙热，也不知怎么的，以前更加露骨的眼光都可以视而不见一本正经地公式化微笑，现在满心总想的是别想打我主意，只有言言可以看只有言言可以想。

    周末，祁老爷子又来了电话，小混蛋没良心不懂事养你有什么用之类的话说了一箩筐，总之就是变相撒娇叫祁湛带言绯回去陪陪他，我们祁大忙人傲娇：“我这周没空，您先找院里的老头们下下棋喝喝茶吵吵架秀秀孙子什么的，不许跟他们偷偷喝酒，下周回去看你。”

    之前装满一箩筐的话又叫祁老爷子倒出来重新说了一筐，言绯抢过手机轻声安慰：“爷爷，祁湛工作实在是忙，最近投资的戏开拍了，他抽不开身，我去陪您下棋，只要您别让我输得太惨了就行。晚上想不想喝山药百合粥再配几碟您家的风腌小菜好不好”

    老爷子被哄得乐呵呵的，心满意足地吩咐李婶去买菜给孙媳妇做大餐。又拨通宁爷爷的电话，好一通吹嘘自家孙媳妇多么多么的懂事乖巧。

    祁湛搂住言绯：“宝宝，有你在真好，我尽量早点忙完去接你回家。”

    结果周六紧赶慢赶在夜晚八点终于散会的祁先生被告知不用去接媳妇了，今儿祁爷爷留她在老宅歇下了。李婶将下午爷孙俩的行踪绘声绘色地表述一番：

    言姑娘午饭时候来的，老爷子叫李婶做了一大桌子菜，还特意单独炖了参鸡汤给言姑娘补身子，饭桌上明里暗里总念叨抱孙子的事。下午老爷子歇了中觉跟言姑娘下了几局棋，言姑娘输得一塌糊涂甩手不肯下了，缠着老爷子要喝茶，老爷子赢了言姑娘比赢了宁老爷还高兴，叫李婶把上好的龙井拿出来泡了一大壶。

    言姑娘陪老爷子边喝茶边看红楼梦，老爷子心头好——棋和四大名著，看到探春姑娘远嫁和亲，言姑娘难受地泣不成声，老爷子也跟着淌眼抹泪：“这王妃真真坏啊。”只懂厨艺和缝纫的李婶悟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瞧着爷孙俩各哭各的，老爷子心疼探春姑娘，那王妃不舍自己女儿便叫她做了替身，言绯则是难受原一个“才自精明志自高”的女子在这“末世运消”做了牺牲品捧着些旧诗页说想念的时候瞧瞧，只当和这园子里的人又相见了。

    晚饭言姑娘就这方才的龙井去做了盘龙井虾仁，又煮了粥，老爷子借着探春的婚事暗暗打听言姑娘什么时候跟祁湛领证，言姑娘只说祁湛工作忙再等些时候，老爷子又絮絮叨叨骂起这个混小子来，折腾到三四十岁还没成家立业，难道要叫我们小言等成老姑娘吗

    言绯拨通祁湛的号码：“今天爷爷留我住一晚，就不回去啦。”

    “哼，你居然留这么招人喜欢的老公独守空房，言绯你心也太大了吧。”祁湛不满自家爷爷的决定。

    老爷子听见这话抢过电话训他：“我们小言就是心太大了，你什么时候能混出点样子来，明媒正娶我们小言！”

    “好啦，爷爷我知道了，这不是正努力着呢，等这个项目做好了，就去申请祁氏的子公司，那时候再娶你的小言才不会委屈人家啊！”要不然他早就带人去扯证了好吗，不管怎样都不能叫言绯跟了他这个现在一事无成的人啊。不过话说回来，老爷子对他媳妇的宠爱是不是跟他这个亲孙子有点太区别对待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嫉妒媳妇还是嫉妒爷爷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熟睡在老宅祁湛床上的言绯身边塌陷下去一块，然后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寤寐思复的祁湛闻着被单上言绯的味道各种叹气无法入睡，尝试了包括喝酒在内的各种办法之后干脆放弃，直接开车到老宅，言绯身上暖融融的，再加上一夜未眠的疲惫，祁湛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的言绯看着身边的祁湛吓一大跳，不过想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吃早餐时祁老爷子看着一起出现的两人也懵了一下，不过和言绯一样也很快反应过来，将一块煎蛋塞进嘴里嘟囔：“哼，你媳妇在这你就有空了。”

    饭后言绯帮李婶洗碗收拾桌子，祁老爷子神秘兮兮地把祁湛叫到书房：“什么时候娶小言，我看人家姑娘真心不错，别再弄丢了。”

    “您还不是想抱孙子吗”祁湛看着老爷子心急的样子，三天两头地催。

    “废话，老子想抱孙子怎么了，你看人家老温，孙子都三四岁了，我呢！”

    “你看宁爷爷连个孙媳妇的影都还看不到呢，您又不是垫底的，急什么，这个项目做完就快了。”

    老爷子又出神半天：“小言那姑娘昨儿做的龙井虾仁跟你奶奶做的一个味。”这是思念祁奶奶了，难怪想多跟言绯相处，祁湛明白爷爷对奶奶的感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加快要加快进程，奶奶没有看见孙总不能叫爷爷也遗憾，也的确是时候给言绯一个交代了。

    那头还在跟谭月较劲的宁历也接到宁爷爷的催婚电话，可不是嘛，看着老温孙子长大，连祁湛这个传闻不近女色的小子也带媳妇回家了，他能不着急眼红吗，虽然宁历身边从来都不缺女孩子，可是老爷子心里也明白那些个登不得台面的货色不过是宁历正常的生理需求，谈正经女孩，连个影都没有。

    宁历也叹气，自家老头这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爷爷，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就带孙媳妇回去见您。”

    宁老爷子一听这话嗤之以鼻：“哼，你小子休想敷衍我，这话你都说八百遍了，哪回也没见你真带个人回来！”

    宁历抹额，这套词他确实常用，但是这回真的是认真的：“这次绝对不骗你！爷爷，姑娘长得可好看了，特招人喜欢。”谭月那个大大剌剌的性格跟自己爷爷还真是一路人。

    宁老爷子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暗搓搓等着孙媳妇赶紧投入他们宁家的怀抱。

    毫不知情的谭月此时正享受着休闲时光，仔细数来已经有几个月没回去看谭父谭母了，正想着要不要订票回去看看，谭妈妈一个电话过来：“月月宝贝啊，快来接爸爸妈妈，我们到机场啦！”

    谭月惊喜：“妈妈，你们怎么自己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马上到啊，在到达口等我啊！”

    谭月到机场时一眼便瞧见谭母坐在行李箱上，谭父手搭在她肩膀上张望着等待谭月。谭月停下车跑过去扑进谭父怀里：“爸爸！”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先回家。”

    谭月家不大不小，言绯在时通常都和她一起住在主卧，所以次卧一直是空着的，谭父谭母也不愿出去住酒店，住在女儿家也方便照顾。

    这可尴尬了我们毫不知情的宁历先生。夜里十点，刚从祁氏大楼走出来的宁历深吸一口气，“盛世”卖掉之后，他加入了祁湛的团队，是祁湛主动伸来的橄榄枝，宁历的商业能力祁湛是看在眼里的，能把“盛世”在短短几年之内做得那么大没有点真本事是不行的，再者宁历的人脉圈子可以让他省去不少麻烦，既然现下宁历已离开“盛世”那么他们不如联手做出点成绩来。两人在会议室里计划了整整一天，先是确定了宁历的“入伙”，再是跟进了现有项目情况，最后又商量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顾不上整日的疲倦，宁历此时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见谭月。明明认识没多久，那个人对他就是有无法言说的吸引力，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三十六
    在沙发上躺在谭母腿上敷着面膜看电视的谭月听见咣咣急迫砸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谭母也愣住，谭父赶紧站起来：“别怕，我去看看。”

    谭月看着父母紧张兮兮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爸，妈，看你俩那样子，没啥事，可能是有朋友或者邻居，都坐着，我去开门。”

    没等谭父再说什么，她就开了门，宁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谭月，‘盛世’我已经卖掉了，我知道我现在一事无成，追求你的话你肯定不答应我，但是你等着，我会尽快做出点成绩来，到时候你再敢拒绝老子我就……”

    “宝贝，谁啊”谭父看着宁历发问。

    谭月还没发话，宁历脸上的深情和认真瞬间转为愤怒：“谭月，你不跟我就算了我理解，你找个这么老的，是在气我还是自甘堕落，我没想到你也是这种女人！”这个老男人竟然叫她宝贝，宁历嫉妒到发狂。

    这一通莫须有的指责谭月差点笑出声来，随手揭下脸上有些歪了的面膜：“我说宁先生……”

    谭父把谭月护在身后，这毛头小子敢污蔑他女儿：“你谁啊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女儿！”

    “我说她怎么了！你女儿……”宁历愣住，“嗯你女儿”完了得罪未来老丈人了，什么叫八面玲珑“叔叔，您好，我叫宁历，是您女儿的追求者，抱歉刚才误会你们，我就说月月性格怎么这么好，原来是随了叔叔，呵呵呵呵。”

    谭父回头看向女儿，谭月点点头：“没事的，爸，别跟他一般见识。”乐开了花，狡猾如宁历也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应该是他人生不多见的滑铁卢了吧。

    谭母也顺着谭月的话：“别气别气，先进来说吧。”刚才的过程她可一点都没错过，这个男孩子虽然莽撞了些，可对自己女儿的认真她是瞧在眼里的，而且宁历的反应能力和气质看起来不像是会伤害她的宝贝女儿。

    谭父背着手冷哼一声，女儿身边的任何危险不论系数高低都极为敏感，十足的“女儿奴”，这小子竟然敢打他女儿的主意，可走着瞧吧！

    宁历跟在幸灾乐祸的谭月身后小声问她：“你怎么不跟我说叔叔阿姨来了啊！”

    “你也没问啊，谁知道你大半夜突然跑过来。”

    “废话，老子忙一天刚跟祁湛定下来了就来见你了，哪有心思想那么多啊。”

    谭月给大家倒了茶，谭母坐在谭父身边捧着杯子问他：“小宁是吧，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怎么跟月月认识的啊”

    宁历正襟危坐：“阿姨，我以前是个个体户，不过最近在祁氏跟朋友合作，下一阶段打算一起开公司，主要做影视投资方面，跟月月……”谭父一计凌厉的延伸扫过来，宁历改口：“咳咳，跟谭月认识了快两个月，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她性格很好为人也真诚，我很喜欢她，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早，但是请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不会欺负她半分，也绝不会让她受任何人的委屈。”这话他一字一句说得坚定，这承诺不仅是许给谭父谭母，更是许给谭月。

    谭母倒是看着他顺眼，自己女儿一把年纪事业心那么重，也该操心操心终身大事了，倒是谭父，依旧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我看你这性格跟我们月月不是特别合适。”